第十五章 聚于宛城
楚国西北宛城
子西正为熊常老东西而苦恼。逃出郢都时，子西本以为熊常老东西已经死在柏举之战，没想到后来听说他还活着，又聚集了一些楚兵在竟陵。等到竟陵之战大败的消息传来时，子西又以为老东西死了，没想到他两天前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熊常在子西的弟弟即位以前就做了七八年令尹，熊壬即位以后又做了十年。在熊壬即位之初，熊常就以大王年幼为名独揽大权，县公的任命、各军政大城驻守大夫的任命、与外国的交往、祖先的祭祀大礼都由他做主。直属楚王的王卒本应该由左右司马掌管，可熊常不任命右司马，左司马让大夫出身的沈尹戍担任，沈尹戍在王卒中没有根基，到头来王卒的调动也是熊常说了算。沈尹戍即使有心对抗，也根本对熊常起不到牵制的作用。
之前攻打陈国，就是陈国来使没有给熊常足够的贿礼，熊常以陈无礼于楚的借口攻打陈国。熊常聚集七万王卒，两万县公私军，加上一千两百辆战车，号称十五万大军出兵。没想到九万大军拿不下一个小国，反被吴国联合陈蔡攻入楚国腹地。更没想到九万楚军对阵吴军为主的联军居然五战五败，以致郢都失守。
子西以为自己召集的西北楚军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没想到熊常一到一些王卒军官就去向熊常汇报宛城的军备情况，这让他感到愤怒，但子西没有任何官职，只有王兄的身份，无法对抗熊常。
熊常在柏举大败以后召集了四万多溃散的楚兵，又召集了一些竟陵、鄂等地的县公的私军，加上五千申息师，共六万多军队。各地的楚国细作报告给子西的情况是竟陵之战这六万多军队一战具没，或许有一些机灵一点的逃了出来，但在楚国南方，郢都附近已经没有军队可以抗衡吴陈蔡联军。
子西和支持子西的县公们都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熊常的无能。在宛城，现在共有六万楚军。说是楚军，有近一半都是新募集的农夫，子西将这些士兵称为新军，新军大多由各地的县公招募而来，现在由县公们在掌管，但是子西准备将这些新军集中起来训练。剩下的一半楚军中，有两万出头的王卒，这两万王卒有两个来源，一是子西初到宛城时在路上召集的五千多王卒，他们此前大多驻扎在邓城、唐城；二是由上庸大夫昭肃带来的一万五千驻扎在上庸附近的王卒，上庸附近有一万八千王卒，昭肃令三千王卒守城，自己带领一万五千王卒赴子西的召集令。还有一万一千多县公私军，这些县公私军战斗力参差不齐，有的仅强于农夫，有的比王卒都要强许多。
领军而来的县公们许多是公族，他们大多支持子西，上庸大夫昭肃也对子西表达过对大王的忠心，可相当多的王卒中下级军官只认令尹，不认王兄。熊常虽来了只有两天，可已能和子西分庭抗礼，就比如现在的议事。
“新军都是新近征召的农夫，不经过集中训练，如何能上战场杀敌？”子西坚持要将新军集中起来训练。
议事是在宛城申鲍胥家里的大厅里进行，宛城是申氏领地，连楚王指定的县公都没有，整个宛城也就申府大厅可以容纳诸多县公和王卒军官。
现在，县公们和王卒军官都在申府大厅，县公们大多跪坐在左侧，王卒军官们都在右侧，县公们与军官们相对而坐。由于县公人数较多，一些坐在了右侧军官们的左侧，也就是接近门口的地方。子西和熊常则坐于大厅最深处，面对着众人，子西在左，熊常在右。
“农夫都是各地耕作的青壮，待打退吴陈蔡联军以后，还是要返回家乡收庄稼的，如果现在集中在一起，以后还要分开，一聚一分，徒增事项。由各位县公统领则方便许多。所以我觉得不用集中。”熊常老神在在地抛出自己的观点。
子西真想撕烂旁边熊常的老嘴，县公们虽然支持子西，可子西要集中练成新军，必然要从县公们手里抢人。打胜仗的时候，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军功，若是打败仗，多一个人可能就保住了统率之人的小命。熊常动动嘴皮，就已经给子西和县公们挖了大坑。
子西不想和熊常争论这个问题，争赢了，失县公的心，争输了，可能就被熊常夺走所有话语权，于是子西示意昭肃开口。
昭肃是个带军近十年的军中老人，对熊常接连大败很不满，柏举竟陵两战损失七万多王卒，已经让楚国常备兵力大减，算上东线王卒，楚国名义上的军队只有五万多，若强敌晋国趁机发兵，楚国必然抵挡不住。按昭肃的观点，如此废物的令尹，趁早发配岭南百越之处。
昭肃明白子西的示意，朗声道：“如今王卒不满额数，征收一些农夫充实王卒是很必要的，新军应择优汰略，不止是驱逐吴军，日后也要驻防各地。”昭肃说到这，挺身对对面的县公们拱手，“在下的意见，是收集诸位县公手里的农夫集中训练，待驱逐吴陈蔡联军后，有意当王卒的，可继续从军，无意的，可随诸位回去。诸位县公意下如何？”昭肃没有询问熊常的意见，因为他知道熊常不会同意，所以直接问对面的县公们。
大厅有二十多位王卒军官，四五十位县公，在场诸人中，除了子西熊常外，就上庸大夫昭肃地位最高，此三人都先后亮明态度，县公们不知支持哪方，于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厅里县公们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名楚兵疾冲进来：“报～随国派兵护送大王，已至城外不远。”
子西哈哈一笑：“大王来的正是时候。诸位随我迎接。”说完站起身直走，县公们也停止了低声谈论，起身准备迎接。坐在王卒军官中的昭肃也紧跟子西往外走，几名军官也跟着昭肃起身，熊常则一脸阴沉，稳坐不动，一些军官见熊常没有起身，竟也不敢起身迎接他们的大王。一些县公看见了这个画面，拿肘推旁边相熟的县公来示意同伴注意。熊常等差不多所有县公都起身了，才慢慢起身准备出去，剩下的军官自然也跟着熊常起身。众人在大厅外换了鞋子，出发迎接熊壬，留下一地的木屐。
宛城外，二十辆随国战车簇拥着熊壬的三马车栾停在离城门不远处，南宫邺骑着马伫立在熊壬车栾旁，后面还有几辆马车，再后面排列着两千随兵。这些随兵不止为护送楚王而来，他们会留在这里听候楚国统帅的调令，必要时会参战，这是附庸国对上国应尽的义务。
宛城迎接的队伍走了出来，子西和熊常打头，王卒军官和县公们分列两侧。见到城外的车驾，子西大步走向前，熊常却跑起来，超过子西，第一个扑到熊壬的马车车轮处，抱着车轮大哭起来：“大王啊，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楚国社稷啊，柏举一战，我不该输啊。我对不起大王啊！”
没想到车里的人没有一点表示，子西这时走到了熊常后面，哼了一声，踏着媵人摆好的木墩，走上了马车。子西掀开帘子，却被车里的场面惊讶到了，没有说什么，转身退出，对接驾的楚国众人说：“大王在路上偶感风寒，如今不宜吹风，就不与诸位见面了。车驾直接进城。”子西对众人解释完，对车夫示意将马车直接赶进宛城。
楚国众人虽感到意外，却也没有怀疑什么，子西是大王兄长，足够让这些人消除怀疑。众人让开路，让马车先过去，尴尬的熊常只好自己站起来，否则车轮滚动会碾到他。
车中，斗辛正照顾遇刺的熊壬，熊壬的状态还行，能说话，就是坐不起来，刚才就是熊壬对子西说直接进城。熊壬肚子被捅了很深的一刀，随国的巫师拿一些止血的草药敷在了熊壬肚子上，一路上不停换药，终于在接近宛城的时候伤口结痂。至于腰子被捅的宋匿，竟比熊壬恢复要快得多，熊壬还在路上流血的时候，宋匿的伤口已经结住了痂，现在宋匿已经能坐起来了，而熊壬还躺着。熊壬对身边人很不错，对替自己挨刀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在随侯委婉赶人以后，熊壬被抬到这辆马车上，然后匆忙上路，熊壬那时还醒着，知道宋匿被捅了腰，若自己不下令，宋匿很可能没有巫师救治，伤口烂了以后被丢弃在路边，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所以熊壬下令让宋匿斗辛与自己同乘一车，斗辛同在车上是方便照顾他们，随行的媵人巫师在别的车上。因为熊壬受伤，所以一路上车夫将马车赶的很慢，这让原本四五天就该到的变成了近十天才到。
进城以后，熊壬被带到申府最好的房间，这里以前属于申鲍胥，短暂的属于子西，现在则是熊壬的了。
在城门口，子西以明日大王亲自召开议事的名义让县公们和王卒军官散去，然后他快步入城去查看弟弟的伤势，至于南宫邺和两千随兵，王卒军官中负责管理营地会安排妥当。
子西正为熊常老东西而苦恼。逃出郢都时，子西本以为熊常老东西已经死在柏举之战，没想到后来听说他还活着，又聚集了一些楚兵在竟陵。等到竟陵之战大败的消息传来时，子西又以为老东西死了，没想到他两天前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熊常在子西的弟弟即位以前就做了七八年令尹，熊壬即位以后又做了十年。在熊壬即位之初，熊常就以大王年幼为名独揽大权，县公的任命、各军政大城驻守大夫的任命、与外国的交往、祖先的祭祀大礼都由他做主。直属楚王的王卒本应该由左右司马掌管，可熊常不任命右司马，左司马让大夫出身的沈尹戍担任，沈尹戍在王卒中没有根基，到头来王卒的调动也是熊常说了算。沈尹戍即使有心对抗，也根本对熊常起不到牵制的作用。
之前攻打陈国，就是陈国来使没有给熊常足够的贿礼，熊常以陈无礼于楚的借口攻打陈国。熊常聚集七万王卒，两万县公私军，加上一千两百辆战车，号称十五万大军出兵。没想到九万大军拿不下一个小国，反被吴国联合陈蔡攻入楚国腹地。更没想到九万楚军对阵吴军为主的联军居然五战五败，以致郢都失守。
子西以为自己召集的西北楚军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没想到熊常一到一些王卒军官就去向熊常汇报宛城的军备情况，这让他感到愤怒，但子西没有任何官职，只有王兄的身份，无法对抗熊常。
熊常在柏举大败以后召集了四万多溃散的楚兵，又召集了一些竟陵、鄂等地的县公的私军，加上五千申息师，共六万多军队。各地的楚国细作报告给子西的情况是竟陵之战这六万多军队一战具没，或许有一些机灵一点的逃了出来，但在楚国南方，郢都附近已经没有军队可以抗衡吴陈蔡联军。
子西和支持子西的县公们都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熊常的无能。在宛城，现在共有六万楚军。说是楚军，有近一半都是新募集的农夫，子西将这些士兵称为新军，新军大多由各地的县公招募而来，现在由县公们在掌管，但是子西准备将这些新军集中起来训练。剩下的一半楚军中，有两万出头的王卒，这两万王卒有两个来源，一是子西初到宛城时在路上召集的五千多王卒，他们此前大多驻扎在邓城、唐城；二是由上庸大夫昭肃带来的一万五千驻扎在上庸附近的王卒，上庸附近有一万八千王卒，昭肃令三千王卒守城，自己带领一万五千王卒赴子西的召集令。还有一万一千多县公私军，这些县公私军战斗力参差不齐，有的仅强于农夫，有的比王卒都要强许多。
领军而来的县公们许多是公族，他们大多支持子西，上庸大夫昭肃也对子西表达过对大王的忠心，可相当多的王卒中下级军官只认令尹，不认王兄。熊常虽来了只有两天，可已能和子西分庭抗礼，就比如现在的议事。
“新军都是新近征召的农夫，不经过集中训练，如何能上战场杀敌？”子西坚持要将新军集中起来训练。
议事是在宛城申鲍胥家里的大厅里进行，宛城是申氏领地，连楚王指定的县公都没有，整个宛城也就申府大厅可以容纳诸多县公和王卒军官。
现在，县公们和王卒军官都在申府大厅，县公们大多跪坐在左侧，王卒军官们都在右侧，县公们与军官们相对而坐。由于县公人数较多，一些坐在了右侧军官们的左侧，也就是接近门口的地方。子西和熊常则坐于大厅最深处，面对着众人，子西在左，熊常在右。
“农夫都是各地耕作的青壮，待打退吴陈蔡联军以后，还是要返回家乡收庄稼的，如果现在集中在一起，以后还要分开，一聚一分，徒增事项。由各位县公统领则方便许多。所以我觉得不用集中。”熊常老神在在地抛出自己的观点。
子西真想撕烂旁边熊常的老嘴，县公们虽然支持子西，可子西要集中练成新军，必然要从县公们手里抢人。打胜仗的时候，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军功，若是打败仗，多一个人可能就保住了统率之人的小命。熊常动动嘴皮，就已经给子西和县公们挖了大坑。
子西不想和熊常争论这个问题，争赢了，失县公的心，争输了，可能就被熊常夺走所有话语权，于是子西示意昭肃开口。
昭肃是个带军近十年的军中老人，对熊常接连大败很不满，柏举竟陵两战损失七万多王卒，已经让楚国常备兵力大减，算上东线王卒，楚国名义上的军队只有五万多，若强敌晋国趁机发兵，楚国必然抵挡不住。按昭肃的观点，如此废物的令尹，趁早发配岭南百越之处。
昭肃明白子西的示意，朗声道：“如今王卒不满额数，征收一些农夫充实王卒是很必要的，新军应择优汰略，不止是驱逐吴军，日后也要驻防各地。”昭肃说到这，挺身对对面的县公们拱手，“在下的意见，是收集诸位县公手里的农夫集中训练，待驱逐吴陈蔡联军后，有意当王卒的，可继续从军，无意的，可随诸位回去。诸位县公意下如何？”昭肃没有询问熊常的意见，因为他知道熊常不会同意，所以直接问对面的县公们。
大厅有二十多位王卒军官，四五十位县公，在场诸人中，除了子西熊常外，就上庸大夫昭肃地位最高，此三人都先后亮明态度，县公们不知支持哪方，于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厅里县公们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名楚兵疾冲进来：“报～随国派兵护送大王，已至城外不远。”
子西哈哈一笑：“大王来的正是时候。诸位随我迎接。”说完站起身直走，县公们也停止了低声谈论，起身准备迎接。坐在王卒军官中的昭肃也紧跟子西往外走，几名军官也跟着昭肃起身，熊常则一脸阴沉，稳坐不动，一些军官见熊常没有起身，竟也不敢起身迎接他们的大王。一些县公看见了这个画面，拿肘推旁边相熟的县公来示意同伴注意。熊常等差不多所有县公都起身了，才慢慢起身准备出去，剩下的军官自然也跟着熊常起身。众人在大厅外换了鞋子，出发迎接熊壬，留下一地的木屐。
宛城外，二十辆随国战车簇拥着熊壬的三马车栾停在离城门不远处，南宫邺骑着马伫立在熊壬车栾旁，后面还有几辆马车，再后面排列着两千随兵。这些随兵不止为护送楚王而来，他们会留在这里听候楚国统帅的调令，必要时会参战，这是附庸国对上国应尽的义务。
宛城迎接的队伍走了出来，子西和熊常打头，王卒军官和县公们分列两侧。见到城外的车驾，子西大步走向前，熊常却跑起来，超过子西，第一个扑到熊壬的马车车轮处，抱着车轮大哭起来：“大王啊，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楚国社稷啊，柏举一战，我不该输啊。我对不起大王啊！”
没想到车里的人没有一点表示，子西这时走到了熊常后面，哼了一声，踏着媵人摆好的木墩，走上了马车。子西掀开帘子，却被车里的场面惊讶到了，没有说什么，转身退出，对接驾的楚国众人说：“大王在路上偶感风寒，如今不宜吹风，就不与诸位见面了。车驾直接进城。”子西对众人解释完，对车夫示意将马车直接赶进宛城。
楚国众人虽感到意外，却也没有怀疑什么，子西是大王兄长，足够让这些人消除怀疑。众人让开路，让马车先过去，尴尬的熊常只好自己站起来，否则车轮滚动会碾到他。
车中，斗辛正照顾遇刺的熊壬，熊壬的状态还行，能说话，就是坐不起来，刚才就是熊壬对子西说直接进城。熊壬肚子被捅了很深的一刀，随国的巫师拿一些止血的草药敷在了熊壬肚子上，一路上不停换药，终于在接近宛城的时候伤口结痂。至于腰子被捅的宋匿，竟比熊壬恢复要快得多，熊壬还在路上流血的时候，宋匿的伤口已经结住了痂，现在宋匿已经能坐起来了，而熊壬还躺着。熊壬对身边人很不错，对替自己挨刀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在随侯委婉赶人以后，熊壬被抬到这辆马车上，然后匆忙上路，熊壬那时还醒着，知道宋匿被捅了腰，若自己不下令，宋匿很可能没有巫师救治，伤口烂了以后被丢弃在路边，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所以熊壬下令让宋匿斗辛与自己同乘一车，斗辛同在车上是方便照顾他们，随行的媵人巫师在别的车上。因为熊壬受伤，所以一路上车夫将马车赶的很慢，这让原本四五天就该到的变成了近十天才到。
进城以后，熊壬被带到申府最好的房间，这里以前属于申鲍胥，短暂的属于子西，现在则是熊壬的了。
在城门口，子西以明日大王亲自召开议事的名义让县公们和王卒军官散去，然后他快步入城去查看弟弟的伤势，至于南宫邺和两千随兵，王卒军官中负责管理营地会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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