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复盘
见朱由检吃够了瘪，张维贤这才呵呵笑道：“王爷不必担心，骆养性那小子虽然知道有人在监视他，却并不知道监视他的是谁，估计还在怀疑是东厂的番子，所以愈发谨慎，每天的行为路线基本都固定了！”
“至于王爷的其他动作，其实也马马虎虎过得去，一者并非所有人都会像本公一样，很早就关注了王爷，再者，王爷一直都喜欢到处瞎玩逛荡，有心关注王爷的人，都早已习以为常——”
“本王那是在体察民情，并非瞎玩逛当！”
朱由检辩解挽尊！
“嗯，没错，体察民情！”
张维贤一本正经，点头附和，把朱由检气的嘴角直抽。
不过朱由检还是敏锐的抓住了张维贤话中的要点，讶然道：“英国公一直在监视本王？”
张维贤毫不避讳的点头，道：“如今自是不用再瞒着王爷，自王爷出宫开府那日，陛下就秘密召见了本公，陛下的原话是“五弟开府了，朕不放心，英国公替朕多看顾着些，莫要让五弟走了歪路，也莫要让人欺负了他！”
朱由检怔怔无言。
在他看来，朱由校这个对国家不负责任的皇帝，对亲人其实还是相当不错的。
当然，这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
实际上，原主朱由检内心深处，对这个兄长还是有很深的怨念。
此时，从张维贤这里了解到，天启皇帝其实早就暗中嘱咐英国公府看顾自己，朱由检内心之中生出了一丝令他感到陌生的涟漪！
最终，朱由检还是问出了记忆中，原主多次面向皇城自问的一个问题！
“既然如此，那皇——皇兄为何对本王如此——苛刻？”
从简陋的信王府，到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小透明，再到亲卫、俸禄、田地被克扣，以致堂堂信王府，百十来号人，仅能温饱穿暖的处境，都一度让朱由检心意难平！
张维贤看了朱由检一眼，轻叹一声，道：“有时候，不在意也是一种保护，不是么？”
朱由检心头一颤，生出了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可是——”
“宫外的人觉得，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皇宫，最有权势的人就是皇帝，这并没有错！”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皇宫其实也是全天下最危险的地方，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有时候，贵为天子、皇子、皇后，也经常会遭受到暗算！”
听到这，朱由检忽然问道：“皇兄落水···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不知道！”
张维贤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东厂将涉事之人祖宗十八代都翻了一个遍，仍然一无所获！”
“英国公也不知道？”
“英国公府没有王爷想象的那么强大！”
张维贤叹息道：“况且，这宫墙之内的无头案何其多，谁也不知道那个淹死的小太监是死士还是冤魂！”
“连一国之君都没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朱由检只觉得头皮发麻，背脊发凉，就像是站在四处空旷的黑暗之中，四面八方都有潜藏在暗中的未知危险。
“在这如今这天下，要想好好活下，就必须足够谨慎，足够强大，否则真的很难活下去！”
朱由检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心头那股情绪的蔓延，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国公爷为何要给骆思恭下帖子？他不是已经退下来很多年了么？”
“退下多年又如何，王爷不也说姜还是老的辣么？”
张维贤笑呵呵解释道：“锦衣卫虽然不复当年风光，但是王爷看上这一亩三分地还是有点嚼头的，骆家三代都执掌锦衣卫，说一句根深蒂固丝毫不为过，相比骆思恭在锦衣卫中的地位，骆养性还是嫩了些的！”
“再说了，兵对兵，将对将，本公亲自下场，难道还会去坑一个小娃娃上贼船？丢人！”
“啊这——”
朱由检神色讪讪，正想拍个马屁，赞美一句“国公爷讲究。”
却见张维贤抚须微笑道：“要拉就把老的拉上来，老的上来了，小的岂会站在岸上看戏？”
“——”
朱由检心中感慨：“黑还是大爷你黑！”
张维贤瞥了朱由检一眼，不满问道：“王爷这是什么表情？”
朱由检赶忙道：“被国公爷的大手笔震惊了！”
“——”
张维贤憋了半天，这才干笑一声道：“王爷过誉了！”
为了避免朱由检继续说出一些他都听不下去的虎狼之词，张维贤赶忙问道：“王爷原本是作何打算？”
此时，朱由检也不再隐瞒，全盘托出。
“原本计划，本王躲避追杀，无意间撞见骆千户，让他护送本王前往东厂衙门，再让魏忠贤出面收拾残局！”
张维贤眉头一挑，道：“为何要让魏忠贤收拾残局？难道不是借机扳倒魏忠贤么？”
朱由检摇了摇头，道：“一来魏忠贤没有这么容易被扳倒，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二来，魏忠贤也不能这么快就倒了！”
朱由检没有就此事细说，张维贤也没有再问。
朱由检继续说道：“在这件事上，魏忠贤定然要竭力隐瞒，本王便在皇兄面前替魏忠贤说几句好话，这样，既可以给魏忠贤卖个好，也能借皇兄敲打一下他，让他赶紧把本王的九百护卫拨下来！”
说起这个，朱由检便感叹道：“本王现在要做的事太多了，既缺钱又缺人！”
然后，朱由检便眼巴巴的看着张维贤。
张维贤不搭话，端杯喝茶，明明凉透了茶水，却还要吹半天···。
朱由检干咳一声，只好继续说道：“至于骆养性，魏忠贤生性多疑且记仇，骆养性坏了他的好事，令他左右为难，自是会被其记恨，届时本王再晓以利害，想要拉拢他过来却也不难！”
说到这，朱由检苦笑道：“只是没想到，计划刚开始，就已经失去了控制，如今被英国公府所救，不但让英国公府对上了魏忠贤，本王也没能搭上骆养性这条线。”
“王爷太过高看魏忠贤，也忽略了更为致命的对手！魏忠贤虽然没有卵子，却终究不是女人，女人疯狂起来，那才叫肆无忌惮！”
朱由检一怔，对张维贤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维贤又问道：“若是一直无人刺杀王爷，王爷是不是打算让信王府护卫乔装出手？”
“啊这——”
这一次，朱由检都不知道怎么来挽尊了，自己的这些心思和计划，在这些老狐狸眼中，真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王爷的计划太温和了，这样程度的刺杀既可大事化小，也可小事化了，他魏忠贤岂会害怕，到最后，王爷很可能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不说，说不得还要白白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朱由检起身，拱手行礼道：“恳请国公爷赐教！”
张维贤也起身，郑重回礼：“微臣不敢赐教！”。
“微臣？啥情况？”
朱由检直接被张维贤一句微臣给整懵了。
却听张维贤道：“王爷无权无势又无亲信，能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算是难得，这一点王爷大可不必苛责自己！”
“不过王爷应该要知道，阉宦本质上终究只是依附皇家的无枝藤蔓，他们最担心的，便是自己依附的大树倾倒，如果说当今天下，有谁真心希望皇帝陛下龙体安康，那魏忠贤绝对要算一个！”
朱由检不再去纠结张维贤的自称，缓缓坐回板凳上，点了点，却没说话。
便听张维贤继续道：“其实，以魏忠贤现在的处境，刺杀王爷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不是有人还在给魏忠贤希望的话，魏忠贤应该已经对王爷摇尾乞怜，祈求收留了！”
朱由检闻言一愣：“国公爷是说，有人让魏忠贤重新找到了可以依附的大树？莫不是哪家宗藩？”
朱由检皱眉思索，想起了张维贤那句令他摸不着头脑的话——“女人疯狂起来，那才叫肆无忌惮”！
忽的，朱由检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人来，不由吃惊的看着张维贤，脱口说道：“难道是客氏！客巴巴！”
“至于王爷的其他动作，其实也马马虎虎过得去，一者并非所有人都会像本公一样，很早就关注了王爷，再者，王爷一直都喜欢到处瞎玩逛荡，有心关注王爷的人，都早已习以为常——”
“本王那是在体察民情，并非瞎玩逛当！”
朱由检辩解挽尊！
“嗯，没错，体察民情！”
张维贤一本正经，点头附和，把朱由检气的嘴角直抽。
不过朱由检还是敏锐的抓住了张维贤话中的要点，讶然道：“英国公一直在监视本王？”
张维贤毫不避讳的点头，道：“如今自是不用再瞒着王爷，自王爷出宫开府那日，陛下就秘密召见了本公，陛下的原话是“五弟开府了，朕不放心，英国公替朕多看顾着些，莫要让五弟走了歪路，也莫要让人欺负了他！”
朱由检怔怔无言。
在他看来，朱由校这个对国家不负责任的皇帝，对亲人其实还是相当不错的。
当然，这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
实际上，原主朱由检内心深处，对这个兄长还是有很深的怨念。
此时，从张维贤这里了解到，天启皇帝其实早就暗中嘱咐英国公府看顾自己，朱由检内心之中生出了一丝令他感到陌生的涟漪！
最终，朱由检还是问出了记忆中，原主多次面向皇城自问的一个问题！
“既然如此，那皇——皇兄为何对本王如此——苛刻？”
从简陋的信王府，到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小透明，再到亲卫、俸禄、田地被克扣，以致堂堂信王府，百十来号人，仅能温饱穿暖的处境，都一度让朱由检心意难平！
张维贤看了朱由检一眼，轻叹一声，道：“有时候，不在意也是一种保护，不是么？”
朱由检心头一颤，生出了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可是——”
“宫外的人觉得，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皇宫，最有权势的人就是皇帝，这并没有错！”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皇宫其实也是全天下最危险的地方，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有时候，贵为天子、皇子、皇后，也经常会遭受到暗算！”
听到这，朱由检忽然问道：“皇兄落水···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不知道！”
张维贤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东厂将涉事之人祖宗十八代都翻了一个遍，仍然一无所获！”
“英国公也不知道？”
“英国公府没有王爷想象的那么强大！”
张维贤叹息道：“况且，这宫墙之内的无头案何其多，谁也不知道那个淹死的小太监是死士还是冤魂！”
“连一国之君都没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朱由检只觉得头皮发麻，背脊发凉，就像是站在四处空旷的黑暗之中，四面八方都有潜藏在暗中的未知危险。
“在这如今这天下，要想好好活下，就必须足够谨慎，足够强大，否则真的很难活下去！”
朱由检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心头那股情绪的蔓延，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国公爷为何要给骆思恭下帖子？他不是已经退下来很多年了么？”
“退下多年又如何，王爷不也说姜还是老的辣么？”
张维贤笑呵呵解释道：“锦衣卫虽然不复当年风光，但是王爷看上这一亩三分地还是有点嚼头的，骆家三代都执掌锦衣卫，说一句根深蒂固丝毫不为过，相比骆思恭在锦衣卫中的地位，骆养性还是嫩了些的！”
“再说了，兵对兵，将对将，本公亲自下场，难道还会去坑一个小娃娃上贼船？丢人！”
“啊这——”
朱由检神色讪讪，正想拍个马屁，赞美一句“国公爷讲究。”
却见张维贤抚须微笑道：“要拉就把老的拉上来，老的上来了，小的岂会站在岸上看戏？”
“——”
朱由检心中感慨：“黑还是大爷你黑！”
张维贤瞥了朱由检一眼，不满问道：“王爷这是什么表情？”
朱由检赶忙道：“被国公爷的大手笔震惊了！”
“——”
张维贤憋了半天，这才干笑一声道：“王爷过誉了！”
为了避免朱由检继续说出一些他都听不下去的虎狼之词，张维贤赶忙问道：“王爷原本是作何打算？”
此时，朱由检也不再隐瞒，全盘托出。
“原本计划，本王躲避追杀，无意间撞见骆千户，让他护送本王前往东厂衙门，再让魏忠贤出面收拾残局！”
张维贤眉头一挑，道：“为何要让魏忠贤收拾残局？难道不是借机扳倒魏忠贤么？”
朱由检摇了摇头，道：“一来魏忠贤没有这么容易被扳倒，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二来，魏忠贤也不能这么快就倒了！”
朱由检没有就此事细说，张维贤也没有再问。
朱由检继续说道：“在这件事上，魏忠贤定然要竭力隐瞒，本王便在皇兄面前替魏忠贤说几句好话，这样，既可以给魏忠贤卖个好，也能借皇兄敲打一下他，让他赶紧把本王的九百护卫拨下来！”
说起这个，朱由检便感叹道：“本王现在要做的事太多了，既缺钱又缺人！”
然后，朱由检便眼巴巴的看着张维贤。
张维贤不搭话，端杯喝茶，明明凉透了茶水，却还要吹半天···。
朱由检干咳一声，只好继续说道：“至于骆养性，魏忠贤生性多疑且记仇，骆养性坏了他的好事，令他左右为难，自是会被其记恨，届时本王再晓以利害，想要拉拢他过来却也不难！”
说到这，朱由检苦笑道：“只是没想到，计划刚开始，就已经失去了控制，如今被英国公府所救，不但让英国公府对上了魏忠贤，本王也没能搭上骆养性这条线。”
“王爷太过高看魏忠贤，也忽略了更为致命的对手！魏忠贤虽然没有卵子，却终究不是女人，女人疯狂起来，那才叫肆无忌惮！”
朱由检一怔，对张维贤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维贤又问道：“若是一直无人刺杀王爷，王爷是不是打算让信王府护卫乔装出手？”
“啊这——”
这一次，朱由检都不知道怎么来挽尊了，自己的这些心思和计划，在这些老狐狸眼中，真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王爷的计划太温和了，这样程度的刺杀既可大事化小，也可小事化了，他魏忠贤岂会害怕，到最后，王爷很可能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不说，说不得还要白白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朱由检起身，拱手行礼道：“恳请国公爷赐教！”
张维贤也起身，郑重回礼：“微臣不敢赐教！”。
“微臣？啥情况？”
朱由检直接被张维贤一句微臣给整懵了。
却听张维贤道：“王爷无权无势又无亲信，能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算是难得，这一点王爷大可不必苛责自己！”
“不过王爷应该要知道，阉宦本质上终究只是依附皇家的无枝藤蔓，他们最担心的，便是自己依附的大树倾倒，如果说当今天下，有谁真心希望皇帝陛下龙体安康，那魏忠贤绝对要算一个！”
朱由检不再去纠结张维贤的自称，缓缓坐回板凳上，点了点，却没说话。
便听张维贤继续道：“其实，以魏忠贤现在的处境，刺杀王爷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不是有人还在给魏忠贤希望的话，魏忠贤应该已经对王爷摇尾乞怜，祈求收留了！”
朱由检闻言一愣：“国公爷是说，有人让魏忠贤重新找到了可以依附的大树？莫不是哪家宗藩？”
朱由检皱眉思索，想起了张维贤那句令他摸不着头脑的话——“女人疯狂起来，那才叫肆无忌惮”！
忽的，朱由检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人来，不由吃惊的看着张维贤，脱口说道：“难道是客氏！客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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