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出来了
茫茫浓雾之中，不知何时响起了歌声，悠扬清灵的吟唱在天地间回荡。
在松良等人听来，突然传来的稚嫩歌声，不夹杂任何情绪，像极了时送别的挽歌。
在罗煞和凤莺听来，仿佛无处不在，由近到远都在飘着尾音的曲调，分明是哀悼的葬曲。
横竖都是在送殡。
双方都认为这是对方在搞鬼。
除了也躺倒在地，性命岌岌可危的郑明。
变故来得太快，就像迷雾出现。
郑明按照原计划，正要邀请姜月和苏观踏入布置好杀阵里，就看到两人同时露出诡异笑容。
眨了眨眼，视野中的姜月和苏观就掐指散去法术伪装，变成了两位面孔陌生的修士。
他们身上属于高阶修真者的灵力威压壮转瞬即逝。
郑明虽见识不多，没去过太远的地方，却也认出来了那是元婴期以上修真者身上才会有的威压。
无数话语如鲠在喉。
郑明想到了许多种可能出现，唯独没有想到那男人招招手，远处的迟灵就被对方给捏在手里。
郑明迅速握住了别在腰间的刀柄。
女人句“把命都留在这里吧”宛如号令，掷地有声。
抽出长刀的郑明没能举起手臂。
在刹那间笼罩祭台的毒雾，猝不及防涌入他口鼻之中。
应声倒下的除了手里刀，还有喷出一大口鲜血的郑明本人。
尽管郑明反应的足够快，在意识到雾气有毒后就马上屏住呼吸，驱动体内灵力阻止毒雾继续入侵，但已经吸入的那部分，无论郑明怎么动用灵力驱赶都赶不出去，毒雾肆无忌惮在他五脏六腑里横冲直撞，他的七窍隐隐往外渗血。
说好的分一杯羹呢？
我也是这计划里的一环吗？
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的郑明费力抵抗着毒雾对自己侵蚀，偶然的一个转眸，让他看见了倒在三尺外的迟灵。
迟灵穿着一身红衣裳，浑身都是鲜血，让她看上去像个刚被捞起来的血人，偏偏她脸上不见痛苦之色，反倒是开心笑起。
都要死了，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郑明有些费解。
但也不认为迟灵能做出什么事。
见迟灵蠕动唇瓣，拼命想说出什么，他鬼使神差被吸引，努力睁大眼去看。
这一看，差点眼珠子都给惊出眼眶。
郑明看见，从迟灵身上流下的血仿佛有生命般，正沿着地上暗纹缓缓流淌。
宛如一条条细小脉络，逐渐将所有暗纹都勾勒得鲜活起来。
明明她看着都快断气，连动都不能动弹了。
郑明还是听到了她在唱歌。
歌声悠悠，如古神低吟，似信徒浅唱。
地上暗纹开始发光。
天在震颤。
身下地面仿佛接通了幽冥之域，浓郁到凝结成水汽的妖气逐渐从里面一缕缕传出。
地面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在中央汇聚成一个耀眼的光点，光点爆发出强烈金光，金光猛地一震，照射向整片天空。
不止祭台，整个废墟，整个清风筑，整整方圆千里，都被都被这盛大光芒所笼罩在内。
光芒大作时，被刺到片刻失明的郑明绝望地闭上了眼。
一股令他感到心悸的强者威压从四面八方拥挤而来，让他感受到无限窒息感，本能地想要下跪被臣服。
紧接着，让祭台上所有人内心都为之一颤，无比畏惧的大妖气息从地面缓缓升腾而起。
同一时间，天空上的无边金光之中，有道模糊巨影缓缓浮现。
尽管在歌声戛然而止时，祭台上的众人都发觉了不对劲。
不止大地，就连天都在为之震动。
但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
罗煞和凤莺自认修为高，却在第一时间都抄家伙跑路。
但万万没想到，自巨影出现后，此处天地间处处充斥着无穷无尽妖气，那妖气中蕴含有巨大压迫力，让他们身子都在不受控的颤抖。
早在多年前，二人就曾远远体验过大乘期修真者所释出的放境界威压，却都没有这道巨影出现后来的压迫让他们从心底恐惧。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大妖出现。
众人骇然发现，不仅天地间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消失了，就连他们身上的灵器也在此刻失去光泽跌落在地，浑身空有灵力，却无一法术能施展出来。
以祭台为中心的整片范围，像是被某种难以明言的神秘力量封锁住。
封印？阵法？
真有邪神？？
不对。
真有上古大妖？！
但是这怎么可能！！！
尽管觉得荒谬，却没人敢掉以轻心，所有人都在紧紧盯着天空上的巨影。
哪怕只是道影子，众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汗流浃背。
在不能轻举妄动和立马逃跑之间的选择空档，所有人都在咬牙，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巨影显露的不过是它庞大躯体冰山一角，眼力极好，哪怕不用灵力也能看到千米外细小蚊虫的修真者们，也只能模糊看见巨影身上覆盖有坚硬鳞片，每一片鳞片都在闪烁着彩色光泽。
极其怪异的身形，看上去似禽似兽，身上鳞片精美绝伦又光彩夺目，是典籍上从未有过记载的妖物。
若不是漫天妖气把人冻的身体都开始发热了，说不定真的会有人以为是邪神出世。
即使不是邪神，也好不到哪去。
巨影接下来的动作，让众人感觉古怪。
说是动作，也不过是大概推测。
眼力再好的那个，也只能约莫看见，一个长得很像人，拥有四肢和头颅的身影突然出现。
随着这道身影出现，巨影从中间分裂开出个大豁口，那道身影似乎在拼命挣扎，但有看不见的束缚在囚禁着它，很快便无能为力落入豁口之中。
这一幕看得众人毛骨悚然。
直到豁口里露出一排牙齿顶部的尖尖虚影，所有人都被吓到呼吸骤停。
这哪是豁口，这分明就是血盆大口！
紧接着，众人听到了远远传来的咀嚼声。
你吃过排骨吗？
还记得排骨上面脆骨的味道吗？
松良记得那个口感。
在昨日的提前庆功宴上，他点了份薄荷炸排骨。
炸到喷香的脆骨，在大力咀嚼后传来的嘎嘣脆口感，让人无比上头，越嚼越有味。
现在，松良再次听到了那熟悉的嘎嘣声。
以及一声极其微小，却依旧让他感到振聋发聩的不满咂嘴声。
头皮都开始发麻的松良有些绝望。
这大妖，吃的，应该是......人参果吧？
哪怕是罗煞和凤莺这样闯荡灵洲多年的人，都没见过这种场面。
众所周知，灵洲没有妖族生存。
千百年来，除了被圈养收伏的妖，灵洲没有任何妖族聚集地。
妖，在灵洲，是最为可爱的宠物，最为贴心的坐骑，亦或者是最为出色的床伴。
谁见过妖吃人啊？
反正罗煞没见过，但他丝毫不怀疑巨影大妖会把他当做小点心吃了。
不行。
快跑。
罗煞可不管现在已经不能使用灵力就和废人差不多，撒腿就往祭台下跑。
哪怕无法使用灵力，修真者的体魄也依旧不是凡人所能比的，元婴期后更是已经淬炼到百毒不侵，他根本不在乎毒雾还未消散，什么都没有保住性命不被吃要紧。
在拔腿那瞬间，罗煞转头看了眼身旁，却看到原本站在手边的凤莺不见了。
感觉不对罗煞的定睛一看，发现凤莺就在脚边。
对，脚边，就瘫在他脚边。
凤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瘫软跪坐在地，浑身止不住瑟瑟发抖，那张漂亮的脸蛋被吓得花容失色，正惊恐万分地盯着前方在看。
罗煞从没见过凤莺有如此恐惧的时候，至少在刚才看到巨影时，她都没有眼下这么失态。
不好说到底是过于好奇，还是舍不得丢下凤莺一个人跑路。
罗煞一边拉起凤莺的手，一边视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前方，毒雾在金光照耀下看上去灰扑扑的。
有人踏雾而来。
那人每走一步，就有道银铃清脆声欢快响起。
素白洁净的裙摆，随步伐轻轻摇曳，下方一双赤裸的女儿家纤纤玉足时隐时现。
罗煞愣住了。
三步之后，玉足顿步。
罗煞听到了她说话声传来。
“和你说过多少遍，别什么人都吃，是会拉肚子的。”
是完全陌生的外乡语言。
从空灵的声音中不难想象对方是位极为年轻的少女。
她在问我是谁？
罗煞正欲开口说话，就听到一声长吟。
长吟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蕴含强大冲击力，将祭台上毒雾荡尽后直达遥远的九霄云外。
是大妖......在叫？
罗煞看见，玉足主人的确是位年岁不大少女。
那是一张平凡到极点的脸庞，五官没有任何出彩，无论看多少遍，都感觉记不住她的容颜。
一身白衣，一头及地黑发，一双素净的手。
少女手中提着只和肥鸡差不多大的小兽。
小兽长了副马脸，头顶有两尖角，一双大大的肉翅，身后拖着长长尾翼，四只矮胖粗壮的脚在空中胡乱蹬着，浑身都覆盖有坚硬鳞片，鳞片上有层浅浅光芒，看上去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兽模样虽然丑陋，眼神却异常人性化，满是委屈神色，正巴眨着湿润的金色兽曈可怜兮兮望着少女。
少女却一点也不被感化，不仅粗暴地揪住了小兽的尾巴，还将它倒立过来后不停地摇晃抖动。
“吐出来，赶紧给我吐出来。”
“那老头还不能死，他还没全部代交。”
少女一边大力抖动手中小兽，一边说着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语。
眼看小兽被她摇晃地翻起白眼，看着都快晕过去了，少女都不曾停手，甚至有些生气的把它举高高，似乎是想将它往地上砸去。
看到这一幕的人，没谁会觉得这幕逗趣好笑。
在场的都是不是傻子。
都是出来混的。
脑袋必然转的比手里动作快。
在看清小兽模样那瞬间，几乎所有人被吓得六魂都飞走一半。
看似温顺，任由少女蹂躏的宠物小兽，身上那一片片如同被打磨过的漂亮鳞片，分明就是天空上巨影的缩小体。
虽然妖气无处不在，无法动用灵力的众人分不出小兽身上所散发的妖气是不是同属一脉，但小兽被少女摧残时发所出的呜咽声，和发出彻响云霄的长吟大妖分明就是同一妖！
耳朵被小兽发出的妖声震地嗡嗡作响，松良甚至耳孔里已经有血流出，整个人直接失聪。
大妖，就这样被少女玩在手中，任由揉捏不敢反抗。
这恐怖如斯的少女是谁？
邪神？
那个邪神传说居然是真的。
罗煞瞳孔骤然一缩，身子动了。
他毫不迟疑地选择抛弃凤莺独自跑路。
无论先前凤莺究竟看到了什么会被吓成那副模样，反正邪神出来了，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可能会有好下场。
既然邪神传说是真的，封印阵法也绝对存在，现在说不定就是邪神最虚弱的时候，跑还能有险中求命机会。
宝物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生命顾，两者皆可抛。
罗煞在转身时，想到宝葫芦是大乘期修真者都攻不破的仙器，便下意识举起了宝葫芦。
随后他惊喜若狂发现，他无意中往宝葫芦里注入灵力后，居然被顺利吸入了，原本禁锢在祭台的力量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罗煞不作迟疑，用尽全身灵力驱动宝葫芦护住自己，又将身上用来逃命的御行法宝全都用了一遍，只为了能更快更急速地逃走这片危险区域。
淡蓝色的光圈从玉葫芦中弹出，像个鸡蛋壳似的罩住罗煞，眼看他眨眼就飞出百米，回过神的凤莺焦急大喊出声。
“罗——“
光圈无声碎裂。
元婴期的修真者罗煞，连同手中的玉葫芦，毫无征兆的碎成了无数片。
没有血肉飞溅，没有仙器损坏后的灵气四溢，也没有能逃脱死亡。
像被看不见的力量给轻松均匀切割，然后轻飘飘四散落地。
凤莺的话卡在了第一个字，她极为艰难的一点一点转过头。
伫立祭台之上的少女，收回了往虚空一点的手指。
她缓缓垂眸，视线和凤莺对上。
“这是哪？”
这次，凤莺听懂了这句发音生涩的问话。
邪......
邪神......
邪神出来了......
在松良等人听来，突然传来的稚嫩歌声，不夹杂任何情绪，像极了时送别的挽歌。
在罗煞和凤莺听来，仿佛无处不在，由近到远都在飘着尾音的曲调，分明是哀悼的葬曲。
横竖都是在送殡。
双方都认为这是对方在搞鬼。
除了也躺倒在地，性命岌岌可危的郑明。
变故来得太快，就像迷雾出现。
郑明按照原计划，正要邀请姜月和苏观踏入布置好杀阵里，就看到两人同时露出诡异笑容。
眨了眨眼，视野中的姜月和苏观就掐指散去法术伪装，变成了两位面孔陌生的修士。
他们身上属于高阶修真者的灵力威压壮转瞬即逝。
郑明虽见识不多，没去过太远的地方，却也认出来了那是元婴期以上修真者身上才会有的威压。
无数话语如鲠在喉。
郑明想到了许多种可能出现，唯独没有想到那男人招招手，远处的迟灵就被对方给捏在手里。
郑明迅速握住了别在腰间的刀柄。
女人句“把命都留在这里吧”宛如号令，掷地有声。
抽出长刀的郑明没能举起手臂。
在刹那间笼罩祭台的毒雾，猝不及防涌入他口鼻之中。
应声倒下的除了手里刀，还有喷出一大口鲜血的郑明本人。
尽管郑明反应的足够快，在意识到雾气有毒后就马上屏住呼吸，驱动体内灵力阻止毒雾继续入侵，但已经吸入的那部分，无论郑明怎么动用灵力驱赶都赶不出去，毒雾肆无忌惮在他五脏六腑里横冲直撞，他的七窍隐隐往外渗血。
说好的分一杯羹呢？
我也是这计划里的一环吗？
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的郑明费力抵抗着毒雾对自己侵蚀，偶然的一个转眸，让他看见了倒在三尺外的迟灵。
迟灵穿着一身红衣裳，浑身都是鲜血，让她看上去像个刚被捞起来的血人，偏偏她脸上不见痛苦之色，反倒是开心笑起。
都要死了，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郑明有些费解。
但也不认为迟灵能做出什么事。
见迟灵蠕动唇瓣，拼命想说出什么，他鬼使神差被吸引，努力睁大眼去看。
这一看，差点眼珠子都给惊出眼眶。
郑明看见，从迟灵身上流下的血仿佛有生命般，正沿着地上暗纹缓缓流淌。
宛如一条条细小脉络，逐渐将所有暗纹都勾勒得鲜活起来。
明明她看着都快断气，连动都不能动弹了。
郑明还是听到了她在唱歌。
歌声悠悠，如古神低吟，似信徒浅唱。
地上暗纹开始发光。
天在震颤。
身下地面仿佛接通了幽冥之域，浓郁到凝结成水汽的妖气逐渐从里面一缕缕传出。
地面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在中央汇聚成一个耀眼的光点，光点爆发出强烈金光，金光猛地一震，照射向整片天空。
不止祭台，整个废墟，整个清风筑，整整方圆千里，都被都被这盛大光芒所笼罩在内。
光芒大作时，被刺到片刻失明的郑明绝望地闭上了眼。
一股令他感到心悸的强者威压从四面八方拥挤而来，让他感受到无限窒息感，本能地想要下跪被臣服。
紧接着，让祭台上所有人内心都为之一颤，无比畏惧的大妖气息从地面缓缓升腾而起。
同一时间，天空上的无边金光之中，有道模糊巨影缓缓浮现。
尽管在歌声戛然而止时，祭台上的众人都发觉了不对劲。
不止大地，就连天都在为之震动。
但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
罗煞和凤莺自认修为高，却在第一时间都抄家伙跑路。
但万万没想到，自巨影出现后，此处天地间处处充斥着无穷无尽妖气，那妖气中蕴含有巨大压迫力，让他们身子都在不受控的颤抖。
早在多年前，二人就曾远远体验过大乘期修真者所释出的放境界威压，却都没有这道巨影出现后来的压迫让他们从心底恐惧。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大妖出现。
众人骇然发现，不仅天地间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消失了，就连他们身上的灵器也在此刻失去光泽跌落在地，浑身空有灵力，却无一法术能施展出来。
以祭台为中心的整片范围，像是被某种难以明言的神秘力量封锁住。
封印？阵法？
真有邪神？？
不对。
真有上古大妖？！
但是这怎么可能！！！
尽管觉得荒谬，却没人敢掉以轻心，所有人都在紧紧盯着天空上的巨影。
哪怕只是道影子，众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汗流浃背。
在不能轻举妄动和立马逃跑之间的选择空档，所有人都在咬牙，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巨影显露的不过是它庞大躯体冰山一角，眼力极好，哪怕不用灵力也能看到千米外细小蚊虫的修真者们，也只能模糊看见巨影身上覆盖有坚硬鳞片，每一片鳞片都在闪烁着彩色光泽。
极其怪异的身形，看上去似禽似兽，身上鳞片精美绝伦又光彩夺目，是典籍上从未有过记载的妖物。
若不是漫天妖气把人冻的身体都开始发热了，说不定真的会有人以为是邪神出世。
即使不是邪神，也好不到哪去。
巨影接下来的动作，让众人感觉古怪。
说是动作，也不过是大概推测。
眼力再好的那个，也只能约莫看见，一个长得很像人，拥有四肢和头颅的身影突然出现。
随着这道身影出现，巨影从中间分裂开出个大豁口，那道身影似乎在拼命挣扎，但有看不见的束缚在囚禁着它，很快便无能为力落入豁口之中。
这一幕看得众人毛骨悚然。
直到豁口里露出一排牙齿顶部的尖尖虚影，所有人都被吓到呼吸骤停。
这哪是豁口，这分明就是血盆大口！
紧接着，众人听到了远远传来的咀嚼声。
你吃过排骨吗？
还记得排骨上面脆骨的味道吗？
松良记得那个口感。
在昨日的提前庆功宴上，他点了份薄荷炸排骨。
炸到喷香的脆骨，在大力咀嚼后传来的嘎嘣脆口感，让人无比上头，越嚼越有味。
现在，松良再次听到了那熟悉的嘎嘣声。
以及一声极其微小，却依旧让他感到振聋发聩的不满咂嘴声。
头皮都开始发麻的松良有些绝望。
这大妖，吃的，应该是......人参果吧？
哪怕是罗煞和凤莺这样闯荡灵洲多年的人，都没见过这种场面。
众所周知，灵洲没有妖族生存。
千百年来，除了被圈养收伏的妖，灵洲没有任何妖族聚集地。
妖，在灵洲，是最为可爱的宠物，最为贴心的坐骑，亦或者是最为出色的床伴。
谁见过妖吃人啊？
反正罗煞没见过，但他丝毫不怀疑巨影大妖会把他当做小点心吃了。
不行。
快跑。
罗煞可不管现在已经不能使用灵力就和废人差不多，撒腿就往祭台下跑。
哪怕无法使用灵力，修真者的体魄也依旧不是凡人所能比的，元婴期后更是已经淬炼到百毒不侵，他根本不在乎毒雾还未消散，什么都没有保住性命不被吃要紧。
在拔腿那瞬间，罗煞转头看了眼身旁，却看到原本站在手边的凤莺不见了。
感觉不对罗煞的定睛一看，发现凤莺就在脚边。
对，脚边，就瘫在他脚边。
凤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瘫软跪坐在地，浑身止不住瑟瑟发抖，那张漂亮的脸蛋被吓得花容失色，正惊恐万分地盯着前方在看。
罗煞从没见过凤莺有如此恐惧的时候，至少在刚才看到巨影时，她都没有眼下这么失态。
不好说到底是过于好奇，还是舍不得丢下凤莺一个人跑路。
罗煞一边拉起凤莺的手，一边视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前方，毒雾在金光照耀下看上去灰扑扑的。
有人踏雾而来。
那人每走一步，就有道银铃清脆声欢快响起。
素白洁净的裙摆，随步伐轻轻摇曳，下方一双赤裸的女儿家纤纤玉足时隐时现。
罗煞愣住了。
三步之后，玉足顿步。
罗煞听到了她说话声传来。
“和你说过多少遍，别什么人都吃，是会拉肚子的。”
是完全陌生的外乡语言。
从空灵的声音中不难想象对方是位极为年轻的少女。
她在问我是谁？
罗煞正欲开口说话，就听到一声长吟。
长吟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蕴含强大冲击力，将祭台上毒雾荡尽后直达遥远的九霄云外。
是大妖......在叫？
罗煞看见，玉足主人的确是位年岁不大少女。
那是一张平凡到极点的脸庞，五官没有任何出彩，无论看多少遍，都感觉记不住她的容颜。
一身白衣，一头及地黑发，一双素净的手。
少女手中提着只和肥鸡差不多大的小兽。
小兽长了副马脸，头顶有两尖角，一双大大的肉翅，身后拖着长长尾翼，四只矮胖粗壮的脚在空中胡乱蹬着，浑身都覆盖有坚硬鳞片，鳞片上有层浅浅光芒，看上去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兽模样虽然丑陋，眼神却异常人性化，满是委屈神色，正巴眨着湿润的金色兽曈可怜兮兮望着少女。
少女却一点也不被感化，不仅粗暴地揪住了小兽的尾巴，还将它倒立过来后不停地摇晃抖动。
“吐出来，赶紧给我吐出来。”
“那老头还不能死，他还没全部代交。”
少女一边大力抖动手中小兽，一边说着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语。
眼看小兽被她摇晃地翻起白眼，看着都快晕过去了，少女都不曾停手，甚至有些生气的把它举高高，似乎是想将它往地上砸去。
看到这一幕的人，没谁会觉得这幕逗趣好笑。
在场的都是不是傻子。
都是出来混的。
脑袋必然转的比手里动作快。
在看清小兽模样那瞬间，几乎所有人被吓得六魂都飞走一半。
看似温顺，任由少女蹂躏的宠物小兽，身上那一片片如同被打磨过的漂亮鳞片，分明就是天空上巨影的缩小体。
虽然妖气无处不在，无法动用灵力的众人分不出小兽身上所散发的妖气是不是同属一脉，但小兽被少女摧残时发所出的呜咽声，和发出彻响云霄的长吟大妖分明就是同一妖！
耳朵被小兽发出的妖声震地嗡嗡作响，松良甚至耳孔里已经有血流出，整个人直接失聪。
大妖，就这样被少女玩在手中，任由揉捏不敢反抗。
这恐怖如斯的少女是谁？
邪神？
那个邪神传说居然是真的。
罗煞瞳孔骤然一缩，身子动了。
他毫不迟疑地选择抛弃凤莺独自跑路。
无论先前凤莺究竟看到了什么会被吓成那副模样，反正邪神出来了，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可能会有好下场。
既然邪神传说是真的，封印阵法也绝对存在，现在说不定就是邪神最虚弱的时候，跑还能有险中求命机会。
宝物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生命顾，两者皆可抛。
罗煞在转身时，想到宝葫芦是大乘期修真者都攻不破的仙器，便下意识举起了宝葫芦。
随后他惊喜若狂发现，他无意中往宝葫芦里注入灵力后，居然被顺利吸入了，原本禁锢在祭台的力量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罗煞不作迟疑，用尽全身灵力驱动宝葫芦护住自己，又将身上用来逃命的御行法宝全都用了一遍，只为了能更快更急速地逃走这片危险区域。
淡蓝色的光圈从玉葫芦中弹出，像个鸡蛋壳似的罩住罗煞，眼看他眨眼就飞出百米，回过神的凤莺焦急大喊出声。
“罗——“
光圈无声碎裂。
元婴期的修真者罗煞，连同手中的玉葫芦，毫无征兆的碎成了无数片。
没有血肉飞溅，没有仙器损坏后的灵气四溢，也没有能逃脱死亡。
像被看不见的力量给轻松均匀切割，然后轻飘飘四散落地。
凤莺的话卡在了第一个字，她极为艰难的一点一点转过头。
伫立祭台之上的少女，收回了往虚空一点的手指。
她缓缓垂眸，视线和凤莺对上。
“这是哪？”
这次，凤莺听懂了这句发音生涩的问话。
邪......
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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