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你吓唬谁呢
皓月由云雾笼罩渐渐沉入天涯，夜的帷幕就此缓缓落幕。
天际渐染鹅黄，朝霞绯红如织。
朝日轻探半边，金光洒满云端，沐浴在温暖晨曦之中的迟灵终于走回了清风城。
这一路走来，迟灵都走的很是艰难，途中甚至因为走错道绕过好几次远路，紧赶慢赶，才终于在清晨走了回来。
看到巍峨城墙出现在视野中那一刻，迟灵差点激动地哭了出来。
她现在看上去比逃难来的人好不了多少，衣衫在穿梭林间小路时被树枝割破许多道口子，细小的灌木从她胳膊小腿划过，细微的血痕又痒又疼，还不能去挠。
最难受的是，脚底虽然麻木到失去了部分知觉，感觉不到多少疼痛，但是走起路来时，不仅整个人都在慢腾腾地挪动，还形成了一瘸一拐的步态。
就这样的形象，走到清风城的时候，迟灵不出意外被侍卫给拦了下来，面色不善的询问她的来历。
自从前几年城主见不得苦难人，把城里乞丐都给赶走后，来清风城的外乡人都很注重打扮穿着，被误会身份都是小事，给赶出去了才是最丢脸的。
平日里看见自己都会客气笑着的侍卫，如今个个变得凶神恶煞。
迟灵当做没看见，咧嘴一笑，从怀里拿出了她平日系在腰间的那块玉牌，“几位大哥，不认识我了，总该认识这个吧？”
把玉牌举起，在几个护卫面前展示了一圈，看到他们认出玉佩后诧异又本能畏惧的眼神，迟灵挑了挑眉，问道：“现在，我可以进去了么？”
本以为是个逃难来的乞儿，哪曾想会是跟着仙人混的迟灵。
城门侍卫都知道，迟灵身上的那块玉牌乃是仙人所赐，从没人敢去偷抢，更不会就这样大摇大摆展示出来。
没人敢吱声，连忙迟灵让出一条道路。
等吸着冷气重新抬脚的迟灵摇摇晃晃地走远，确定她听不到接下来的谈话，几个侍卫才相互对视了一眼，议论起来。
“这是迟灵那小姑娘？怎么像是浑身遭了大难一样，她不是在替仙人们做事吗，去哪里了搞成这样？”侍卫甲满脸疑惑。
“不知道，你可别想了，仙人的事谁敢多嘴？就是吧......你们有没有觉得，她看起来怎么和以前长得不太一样？”侍卫乙也很迷惑。
“你也这么觉得！？”侍卫丙出声惊叹。
“我明明记得她长得又瘦又小，脸上还红彤彤的像猴子屁股。”
“可是刚才你们看到没，她那张脸白的啊，比那抹了铅粉的媒婆都吓人，五官也变了样似的，特别是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看的时候，隐隐透着红光！”侍卫丙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听到这侍卫丙的描述，其他人都愣住了。
侍卫甲家中正好有长者去世，他前些日子还去帮衬了丧事，莫名就联想到他那已故叔公的死人脸，低声问道：“难不成……她这是诈尸了？”
侍卫乙连连摇头摆手，“不可能，死人怎么可能会说话，能走路？我看她这样子，怕是——”
侍卫乙笑着卖了个关子没直说，果然引得两人好奇心大起，纷纷凑过来追问：“怕是什么？”
“怕是中邪了。”侍卫乙得意洋洋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中邪？！”侍卫甲不禁有些害怕，诈尸还有对策，尸体据说怕火又怕水，但中邪没听说过会怕什么啊！
“别担心。”侍卫乙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肯定会去清风筑，那可是仙人地界，别说中邪，就算是邪神亲自来也等着被收拾吧，我们只管守好城门就行。”
侍卫甲和丙点头赞同，“也是，我们不就一守门的，操那心干嘛。”
话题至此，几个侍卫默契不再议论迟灵，各自散开继续巡视着进城行人。
他们刚离开，墙边半人高的草垛里突然站起一个高个短发的小伙子。
面露迷茫地张小三提着刚扎好的裤腰带，脑海中回荡着刚刚听到的对话后半段。
“中邪？邪神？城里来了邪神？”
他心中倍感困惑，不明白在仙人的地界怎会出现邪神，忍不住发散思绪去想，邪神和仙人到底哪个更厉害些？
见不远处几个侍卫目光齐齐看了过来，张小三一个激灵回过神，撒腿就往城内跑去。
“不行，得告诉其他人，出大事了！”
......
迟灵出现在清风城里的时候，成功吸引了城里所有人的目光。
在接连遇到几个摊贩老板隐晦提醒，让她赶紧离开莫要多待后，迟灵一边咬牙道谢，一边挑着往没人路过的暗巷朝槐花巷的方向走。
“还是先回家换身衣服吧。”
”不然别说去清风筑找松老大他们，保不齐再被围观一会儿就被巡逻的侍卫给五给花大绑扔去护城河了。”
自言自语的迟灵深深叹气，走到身子都快不知疲倦了，才总算回到槐花巷口。
看到一年到头不见休息的王记汤锅店罕见的关上店门，迟灵有过一瞬疑惑。
想到老王头以前常提起要关了店去外地访友，她也就没往别处想，不断宽慰自己，等确认安全了就不干这一行了，可以回头去问问老王头要不要店里伙计，她包吃就行。
迟灵如此想着，将一切烦恼都刻意丢在脑后，让沉重的心头枷锁松懈了一丝丝。
想到过接下来会面临什么迟灵却万万没想到，在她离开的废墟之中，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突然出现在了祭台之上。
老者最外面披着件青色长衫，里头则是套整洁的赤色窄袖长袍。
若是迟灵在这里，就会发现这老者里面的衣衫样式，和她最开始看到一男一女修真者打扮如出一辙。
老者用神识在祭台上扫视一圈，发现地面除了一具散发着尸臭的毒尸之外，只有一些奇怪的血迹存在。
在风干的血迹之上，老者感受到了极为陌生的气息，血中带着令他都忍不住心悸的威压，让他眉头紧紧皱起。
“这是哪路大能修士留下的血迹？”
老者疑惑的视线定格在毒尸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他很确定，“这具毒尸死亡已经超过一日，生前不过筑基期后修为，不可能是杀掉吾徒之人，但这方祭台上不见有打斗痕迹，也不曾残留我那仙灵葫芦的气息，实在奇怪的很。”
想了想，老者迈步走到毒尸面前，面不改色往散发着浓浓尸臭和毒臭的尸体脑袋上探去五指。
凡人死后，三魂七魄就会进入鬼域之地。
但对修真者而言，只要踏入筑基，那便是真正的修真之士，鬼域不允许修真者进入，所以修真者一旦死亡，魂魄就会逐渐消散在天地之间。
老者名叫长东，是中洲玄天门的内门长老，膝下爱徒一男一女，名为苏观和姜月。
在发现赐予爱徒行走在外的防身仙器，仙灵葫芦上多了道陌生修士气息，两位爱徒更是长命灯永熄后，肝胆欲裂的长东立马就从中洲赶来追凶。
发誓不把那杀了爱徒夺走仙器的修士给挫骨扬灰，九族覆灭，决不罢休。
长东虽看着慈眉善目，却从不是手段也自诩光明磊落的人，搜魂和招魂这种阴毒的法子会的也不少，眼见一路追寻到此后，不仅寻不到仙器踪迹，还探不到那凶手存在，打算直接搜魂毒尸，探查他的死前记忆。
虽然招魂可以保证魂魄完整，看到的记忆也相对多一些，但是长东此时已经失去了耐心，打算直接搜魂，哪怕这样会加剧魂飞魄散速度，但那又如何？
目光阴沉的长东五指精光大放，很快就从残余的魂魄中看到了毒尸死前经历。
由于死时过于不甘心，是心怀执念而死，所以长东看到的最后部分记忆很是清晰，从一行人进入废墟后说过的话，发生的事，再到突然出现的变故都看了个明明白白。
长东看到杀他爱徒的人是一男一女元婴期修士，男的还背负着仙灵葫芦时，颤抖着的五指无意识捏碎了尸体头颅。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一个浑身是血的凡人女子身上。
凡人？
迟......灵？
长东收回手，看也不看已经碎裂到完全看不出人样的尸体头颅，目光凝视向远方，探出神识。
神识穿过废墟，穿过树林，进入清风城，眨眼便在在一处巷道中，看到了和搜来记忆里长相略有不同的迟灵。
以及，被迟灵挂在腰间，随走动摇摆的荷包里，一只破烂无光的蝴蝶。
金蝶钗！
长东瞬时红了眼睛。
那是在两位爱徒在结为道侣时，他亲手送给姜月的贺礼，是无数女修士艳羡的天品灵器！
她怎么敢？
这个凡人怎么敢？
追到头什么关键信息都没查到的长东很是愤怒，不愿去想其中会有什么特殊缘由，在看到天品灵器都损坏到只能做丑陋摆件后，内心杀意止不住升腾而起，毫不犹豫地纵身往清风城飞去。
修真者越是修为高深，越是飞行速度快。
长东仅在在几个呼吸过后，就来到了清风城上空。
刚飞上去，就察觉到城里有修真者的气息传出，修为最高的那个仅为元婴初期，来自城主府。
长东眯了眯眼，想到一路追来虽说都越走越偏僻，走到最后的地界连个高阶修真者都看不见，但还是偶然见过有修真界大能路过停留，便也收回些理智，没有先前的冲动，收敛了自身的修为气息，往所在迟灵的位置飞落。
......
迟灵终于是艰难走到自家门前了。
一把推开没有落锁，也没有人闯入迹象的大门，还不等迟灵喘口气，抬眼就看到面前突然多了个人。
“妈呀。”
迟灵吓得差点摔在地上，扶着大门站稳身形，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对方是谁，就听到对方怒喝道：“你就是迟灵？杀了我徒弟的人在哪？告诉我！”
语气虽然凶狠的紧，差点把迟灵魂都给吓飞了，但是好歹没有不由分说就出手。
迟灵被长乐的话给惊到不知道从哪说起，说什么比较好，慌乱之中没有看见他虽然没有动手，却也目光阴冷到了极点。
“仙长息怒，在下便是迟灵，您要问话也请听我解释完再杀啊！”
迟灵还算聪明，反应很快，知道抓住重点说话，立马就大声说了出来。
不管眼前这个突然出来的人是不是修真者，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就她现在连站着都勉强的情况，千万不能顺着话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然再过一会儿就不是知不知道的问题了。
长东鲜少见这么上道的凡人，往日里哪个凡人见到他不是战战兢兢地跪地，连大气不敢出的。
既然迟灵这么说了，他也不会不给她说话机会，直接就上手搜魂。
迟灵说完话，见长东没有吭声，压着耳边砰砰心跳声和有些眩晕的脑袋，对长东连忙解释：“这位仙长，在下是清风城的引哨人，干的是引路，推荐好去处，帮忙打听消息的活，您要是想找人请务必告诉在下对方名字。”
“哼。”长东对迟灵的油嘴滑舌毫不意外，冷哼一声。
他不过招手一握，迟灵腰间的荷包就被抓到手中。
迟灵看到荷包凭空被抓在对面这人手上，心中更是确认了这位长相就很道骨仙风的人，一定是修真者。
渐渐睁大眼，迟灵刚想庆幸自己没有惹怒对方，就看到长东使用灵力震碎了荷包。
荷包瞬时化为齑粉，只有那只被捡来的破烂蝴蝶停留在长东掌心。
迟灵耳边仿佛再次回响起那声轻蔑的嘲讽，她张了张嘴，下意识辩解：“这......这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长东眼中杀意外露，修真者的威压也随之释放出来，“这是我送爱徒姜月的法宝，天品灵器！你一个凡人去哪里捡！”
迟灵根本来不及张口继续解释，一股令她窒息的气压铺天盖地向她席卷来，心脏仿佛被制止跳动，呼吸就此骤停，整个人被定格。
或许只有一瞬，又或许漫长到无法准确形容的思绪空白过后。
迟灵脑子里冒出了个念头：不是说人在越接近死亡的时候，越不会出现我马上要死了这样的想法的吗？
迟灵没有细想，因为她惊恐的听见，她的身体自行说话了。
“老东西你吓唬谁呢？”
“给我滚。”
天际渐染鹅黄，朝霞绯红如织。
朝日轻探半边，金光洒满云端，沐浴在温暖晨曦之中的迟灵终于走回了清风城。
这一路走来，迟灵都走的很是艰难，途中甚至因为走错道绕过好几次远路，紧赶慢赶，才终于在清晨走了回来。
看到巍峨城墙出现在视野中那一刻，迟灵差点激动地哭了出来。
她现在看上去比逃难来的人好不了多少，衣衫在穿梭林间小路时被树枝割破许多道口子，细小的灌木从她胳膊小腿划过，细微的血痕又痒又疼，还不能去挠。
最难受的是，脚底虽然麻木到失去了部分知觉，感觉不到多少疼痛，但是走起路来时，不仅整个人都在慢腾腾地挪动，还形成了一瘸一拐的步态。
就这样的形象，走到清风城的时候，迟灵不出意外被侍卫给拦了下来，面色不善的询问她的来历。
自从前几年城主见不得苦难人，把城里乞丐都给赶走后，来清风城的外乡人都很注重打扮穿着，被误会身份都是小事，给赶出去了才是最丢脸的。
平日里看见自己都会客气笑着的侍卫，如今个个变得凶神恶煞。
迟灵当做没看见，咧嘴一笑，从怀里拿出了她平日系在腰间的那块玉牌，“几位大哥，不认识我了，总该认识这个吧？”
把玉牌举起，在几个护卫面前展示了一圈，看到他们认出玉佩后诧异又本能畏惧的眼神，迟灵挑了挑眉，问道：“现在，我可以进去了么？”
本以为是个逃难来的乞儿，哪曾想会是跟着仙人混的迟灵。
城门侍卫都知道，迟灵身上的那块玉牌乃是仙人所赐，从没人敢去偷抢，更不会就这样大摇大摆展示出来。
没人敢吱声，连忙迟灵让出一条道路。
等吸着冷气重新抬脚的迟灵摇摇晃晃地走远，确定她听不到接下来的谈话，几个侍卫才相互对视了一眼，议论起来。
“这是迟灵那小姑娘？怎么像是浑身遭了大难一样，她不是在替仙人们做事吗，去哪里了搞成这样？”侍卫甲满脸疑惑。
“不知道，你可别想了，仙人的事谁敢多嘴？就是吧......你们有没有觉得，她看起来怎么和以前长得不太一样？”侍卫乙也很迷惑。
“你也这么觉得！？”侍卫丙出声惊叹。
“我明明记得她长得又瘦又小，脸上还红彤彤的像猴子屁股。”
“可是刚才你们看到没，她那张脸白的啊，比那抹了铅粉的媒婆都吓人，五官也变了样似的，特别是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看的时候，隐隐透着红光！”侍卫丙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听到这侍卫丙的描述，其他人都愣住了。
侍卫甲家中正好有长者去世，他前些日子还去帮衬了丧事，莫名就联想到他那已故叔公的死人脸，低声问道：“难不成……她这是诈尸了？”
侍卫乙连连摇头摆手，“不可能，死人怎么可能会说话，能走路？我看她这样子，怕是——”
侍卫乙笑着卖了个关子没直说，果然引得两人好奇心大起，纷纷凑过来追问：“怕是什么？”
“怕是中邪了。”侍卫乙得意洋洋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中邪？！”侍卫甲不禁有些害怕，诈尸还有对策，尸体据说怕火又怕水，但中邪没听说过会怕什么啊！
“别担心。”侍卫乙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肯定会去清风筑，那可是仙人地界，别说中邪，就算是邪神亲自来也等着被收拾吧，我们只管守好城门就行。”
侍卫甲和丙点头赞同，“也是，我们不就一守门的，操那心干嘛。”
话题至此，几个侍卫默契不再议论迟灵，各自散开继续巡视着进城行人。
他们刚离开，墙边半人高的草垛里突然站起一个高个短发的小伙子。
面露迷茫地张小三提着刚扎好的裤腰带，脑海中回荡着刚刚听到的对话后半段。
“中邪？邪神？城里来了邪神？”
他心中倍感困惑，不明白在仙人的地界怎会出现邪神，忍不住发散思绪去想，邪神和仙人到底哪个更厉害些？
见不远处几个侍卫目光齐齐看了过来，张小三一个激灵回过神，撒腿就往城内跑去。
“不行，得告诉其他人，出大事了！”
......
迟灵出现在清风城里的时候，成功吸引了城里所有人的目光。
在接连遇到几个摊贩老板隐晦提醒，让她赶紧离开莫要多待后，迟灵一边咬牙道谢，一边挑着往没人路过的暗巷朝槐花巷的方向走。
“还是先回家换身衣服吧。”
”不然别说去清风筑找松老大他们，保不齐再被围观一会儿就被巡逻的侍卫给五给花大绑扔去护城河了。”
自言自语的迟灵深深叹气，走到身子都快不知疲倦了，才总算回到槐花巷口。
看到一年到头不见休息的王记汤锅店罕见的关上店门，迟灵有过一瞬疑惑。
想到老王头以前常提起要关了店去外地访友，她也就没往别处想，不断宽慰自己，等确认安全了就不干这一行了，可以回头去问问老王头要不要店里伙计，她包吃就行。
迟灵如此想着，将一切烦恼都刻意丢在脑后，让沉重的心头枷锁松懈了一丝丝。
想到过接下来会面临什么迟灵却万万没想到，在她离开的废墟之中，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突然出现在了祭台之上。
老者最外面披着件青色长衫，里头则是套整洁的赤色窄袖长袍。
若是迟灵在这里，就会发现这老者里面的衣衫样式，和她最开始看到一男一女修真者打扮如出一辙。
老者用神识在祭台上扫视一圈，发现地面除了一具散发着尸臭的毒尸之外，只有一些奇怪的血迹存在。
在风干的血迹之上，老者感受到了极为陌生的气息，血中带着令他都忍不住心悸的威压，让他眉头紧紧皱起。
“这是哪路大能修士留下的血迹？”
老者疑惑的视线定格在毒尸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他很确定，“这具毒尸死亡已经超过一日，生前不过筑基期后修为，不可能是杀掉吾徒之人，但这方祭台上不见有打斗痕迹，也不曾残留我那仙灵葫芦的气息，实在奇怪的很。”
想了想，老者迈步走到毒尸面前，面不改色往散发着浓浓尸臭和毒臭的尸体脑袋上探去五指。
凡人死后，三魂七魄就会进入鬼域之地。
但对修真者而言，只要踏入筑基，那便是真正的修真之士，鬼域不允许修真者进入，所以修真者一旦死亡，魂魄就会逐渐消散在天地之间。
老者名叫长东，是中洲玄天门的内门长老，膝下爱徒一男一女，名为苏观和姜月。
在发现赐予爱徒行走在外的防身仙器，仙灵葫芦上多了道陌生修士气息，两位爱徒更是长命灯永熄后，肝胆欲裂的长东立马就从中洲赶来追凶。
发誓不把那杀了爱徒夺走仙器的修士给挫骨扬灰，九族覆灭，决不罢休。
长东虽看着慈眉善目，却从不是手段也自诩光明磊落的人，搜魂和招魂这种阴毒的法子会的也不少，眼见一路追寻到此后，不仅寻不到仙器踪迹，还探不到那凶手存在，打算直接搜魂毒尸，探查他的死前记忆。
虽然招魂可以保证魂魄完整，看到的记忆也相对多一些，但是长东此时已经失去了耐心，打算直接搜魂，哪怕这样会加剧魂飞魄散速度，但那又如何？
目光阴沉的长东五指精光大放，很快就从残余的魂魄中看到了毒尸死前经历。
由于死时过于不甘心，是心怀执念而死，所以长东看到的最后部分记忆很是清晰，从一行人进入废墟后说过的话，发生的事，再到突然出现的变故都看了个明明白白。
长东看到杀他爱徒的人是一男一女元婴期修士，男的还背负着仙灵葫芦时，颤抖着的五指无意识捏碎了尸体头颅。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一个浑身是血的凡人女子身上。
凡人？
迟......灵？
长东收回手，看也不看已经碎裂到完全看不出人样的尸体头颅，目光凝视向远方，探出神识。
神识穿过废墟，穿过树林，进入清风城，眨眼便在在一处巷道中，看到了和搜来记忆里长相略有不同的迟灵。
以及，被迟灵挂在腰间，随走动摇摆的荷包里，一只破烂无光的蝴蝶。
金蝶钗！
长东瞬时红了眼睛。
那是在两位爱徒在结为道侣时，他亲手送给姜月的贺礼，是无数女修士艳羡的天品灵器！
她怎么敢？
这个凡人怎么敢？
追到头什么关键信息都没查到的长东很是愤怒，不愿去想其中会有什么特殊缘由，在看到天品灵器都损坏到只能做丑陋摆件后，内心杀意止不住升腾而起，毫不犹豫地纵身往清风城飞去。
修真者越是修为高深，越是飞行速度快。
长东仅在在几个呼吸过后，就来到了清风城上空。
刚飞上去，就察觉到城里有修真者的气息传出，修为最高的那个仅为元婴初期，来自城主府。
长东眯了眯眼，想到一路追来虽说都越走越偏僻，走到最后的地界连个高阶修真者都看不见，但还是偶然见过有修真界大能路过停留，便也收回些理智，没有先前的冲动，收敛了自身的修为气息，往所在迟灵的位置飞落。
......
迟灵终于是艰难走到自家门前了。
一把推开没有落锁，也没有人闯入迹象的大门，还不等迟灵喘口气，抬眼就看到面前突然多了个人。
“妈呀。”
迟灵吓得差点摔在地上，扶着大门站稳身形，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对方是谁，就听到对方怒喝道：“你就是迟灵？杀了我徒弟的人在哪？告诉我！”
语气虽然凶狠的紧，差点把迟灵魂都给吓飞了，但是好歹没有不由分说就出手。
迟灵被长乐的话给惊到不知道从哪说起，说什么比较好，慌乱之中没有看见他虽然没有动手，却也目光阴冷到了极点。
“仙长息怒，在下便是迟灵，您要问话也请听我解释完再杀啊！”
迟灵还算聪明，反应很快，知道抓住重点说话，立马就大声说了出来。
不管眼前这个突然出来的人是不是修真者，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就她现在连站着都勉强的情况，千万不能顺着话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然再过一会儿就不是知不知道的问题了。
长东鲜少见这么上道的凡人，往日里哪个凡人见到他不是战战兢兢地跪地，连大气不敢出的。
既然迟灵这么说了，他也不会不给她说话机会，直接就上手搜魂。
迟灵说完话，见长东没有吭声，压着耳边砰砰心跳声和有些眩晕的脑袋，对长东连忙解释：“这位仙长，在下是清风城的引哨人，干的是引路，推荐好去处，帮忙打听消息的活，您要是想找人请务必告诉在下对方名字。”
“哼。”长东对迟灵的油嘴滑舌毫不意外，冷哼一声。
他不过招手一握，迟灵腰间的荷包就被抓到手中。
迟灵看到荷包凭空被抓在对面这人手上，心中更是确认了这位长相就很道骨仙风的人，一定是修真者。
渐渐睁大眼，迟灵刚想庆幸自己没有惹怒对方，就看到长东使用灵力震碎了荷包。
荷包瞬时化为齑粉，只有那只被捡来的破烂蝴蝶停留在长东掌心。
迟灵耳边仿佛再次回响起那声轻蔑的嘲讽，她张了张嘴，下意识辩解：“这......这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长东眼中杀意外露，修真者的威压也随之释放出来，“这是我送爱徒姜月的法宝，天品灵器！你一个凡人去哪里捡！”
迟灵根本来不及张口继续解释，一股令她窒息的气压铺天盖地向她席卷来，心脏仿佛被制止跳动，呼吸就此骤停，整个人被定格。
或许只有一瞬，又或许漫长到无法准确形容的思绪空白过后。
迟灵脑子里冒出了个念头：不是说人在越接近死亡的时候，越不会出现我马上要死了这样的想法的吗？
迟灵没有细想，因为她惊恐的听见，她的身体自行说话了。
“老东西你吓唬谁呢？”
“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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