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疑惑只是一瞬间，女人无声地轻笑了起来。
还挺机智。
不仅借鉴了那老东西的手段来试探我，还上演了一出退为进的戏码。
但凡我真是个凶恶之徒，肯定会置她于死地。
但她看出来了，看出来我既然刚才没有对她动手，那之后也不一定就会动手。
更甚至，她还很想知道，在什么情况下我会对她出手。
聪明固然是优点。
然而，这样的聪明反而让人不觉得可爱。
女子眼睛微眯，危险的光芒在她瞳孔中一掠而过。
“是我救的你。”她提醒迟灵，“不管我杀了谁，你活下来了。”
“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如果你想继续和我玩小游戏，我不介意让你脱光了在大街裸奔。”
她语调微微上扬，严肃而认真地继续说道：“要是你觉得这还不够刺激，我可以帮你解决仇敌的全家老少，留个漏网之鱼，留点不起眼的功法和法宝，然后你就只需要等着未来的若干年里，永远都有人天涯海角追着你跑。”
“只要我在，你就死不了，但从此之后，也就别想着能安心闭眼睡上一觉，这样是不是很开心？很意外？很惊喜？”
“邪神大人您......”迟灵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万万没想到邪神大人竟然如此可怕，说这等话时，脸上毫无戏谑之意，简直是不留给她任何生存的余地。
太狠了。
果然传闻都是真的。
传闻越是实力强大的邪神妖魔，越是不屑于亲手碾死那些不入眼的人，反而会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一点点看着他们堕落成没有人性的存在。
想到许多真实事件的迟灵额头上不断有冷汗落下。
生而为人，可以没有尊严，毕竟讨口饭吃嘛，这是可以理解的。
人一旦丧失了人性，那就没有资格苟活于世，不如早些了结自我，来世再做个牲畜。
迟灵很执着，这些年她也见识过不少肮脏的事，由于做的都是不光彩的行当，她曾给自己立下过规矩。
作为一个无大志，混吃等死之人，她绝不会主动害人，不会主动谋命。
原则可以是灵活的，底线可以是可调整的，唯独良心是不能丢的。
天灾能躲，人祸难防。
在祭坛上清醒过来时，迟灵就想过再次见到松老大，见到其他人她会遇到什么，横竖不过是去送死，头掉了碗大一个疤而已。
但邪神就在自己身体里，能够轻易掌控自己的身体，这是迟灵万万不敢想的。
迟灵没有犹豫纠结，尽管邪神大人戳穿了她的小把戏，但她确实也试探出来了一些信息。
目光渐渐坚定，迟灵认真地告诉邪神：“邪神大人，我就是个凡人，生平最大志向就是吃好，睡好，有钱赚，就我这样的人，清风城一抓一大把，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选中我，您的行为我不敢置喙，但您既然没有杀我，甚至存在于我这具平平无奇躯壳中，那至少表明一件事。”
迟灵顿了顿，一字一顿说道：“您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外界，而我的身体对您有用。”
女人挑了挑眉，没有接话。
“刚才，就在我院子里，我看到一道天雷劈下被您躲开了，天雷能把地都劈开深不见底的豁口，自然不可能冲着我这样弱小的凡人而来，唯一可能的就是刚才借用我身体施展修真者手段杀人的您。”
“修真者杀人我见过，所谓杀人遭雷劈的报应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我只在书里见过一种情况，逆天而行的修真者会经历渡劫遭遇，修真者越强大，越不被天地接纳，所以会谴下天雷作为惩戒。”
“您必然是位能力强大的神秘存在，但您一出手就被雷劈，那就证明您的存在本身就是不被允许的，这也就能说得通您为什么要躲在我身体里，为什么会不对作为身体主人的我出手，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行走在外界。”
迟灵倘然说出真实想法，脖子一个横，扬起头颅和邪神大人对视，等待着对方恼羞成怒。
“躲？”邪神大人看起来对这个字很在意，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笑容，但怎么看，都感觉那嘴角的弧度带着不明意味的嘲讽。
迟灵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刚才说你的志向是什么，你再说一遍。”邪神大人也一字一顿地问向迟灵。
“什么？”迟灵对这个突如其来转折有点摸不着头脑，本能回答她：“吃好，睡好，有钱赚。”
“不是想活下去，哪怕做个凡人？”邪神大人慢条斯理地开口，似乎是在提醒迟灵，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迟灵有些莫名其妙。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迟灵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这不是我的志向，或许别人的志向是成为逆天改命的修真者，但我的志向就是如此纯朴无华。”
“行。”邪神大人点点头，“记住你说的话，我答应你了。”
啊？迟灵越发不解，这是邪神大人的爱好？杀人之前总要问问心愿是什么？
没给迟灵往外说话的机会，邪神大人把迟灵往上一拽，她就像个乖巧的人形玩具被摆出坐姿，坐在竹筏之上，矮桌的另一头。
眼下，迟灵和邪神大人正面对面对坐。
邪神大人自斟自酌，捧起了手中的茶盅，看向了迟灵。
迟灵就算脑子再转不明白，也知道了邪神大人不是想拉她上来杀，目光不由自主地往邪神大人脸上看去。
“那我们来谈个交易吧。”邪神大人说。
迟灵立马端正坐姿，望着邪神大人，告诉她，“士可杀不可辱，我不会做出泯灭人性的事情，不然您还是杀了我吧。”
这话换个对象，换个场合，就算是迟灵本人都会觉得不知好歹，不知死活。
对方都没有动手的迹象，非要上赶着蹦跶找死，简直是没眼看。
但迟灵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近距离看邪神大人后，那张五官平平的脸越发变得亲切熟悉起来。
就好像是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亲眷，挚友。
不对。
这更像是，更像是......稚儿眼中的父母，岁月或许模糊了长者容颜，却断不了血脉之下的极为相似。
能清楚听到迟灵心里每一次活动后所想所思的邪神大人，面上有一瞬而过的僵硬。
她语气不太好，低声问迟灵：“我长得像你母亲？”
迟灵脱口而出：“您怎么知......”
喉头一紧，迟灵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补救道：“不是您想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长得很亲切，很像是我的亲人。”
“哦？”邪神大人明显不相信，郑重告诉迟灵：“我不是你妈，你不要乱喊，我没你这么蠢的女儿。”
“对对对，您说的对，我错了。”迟灵小鸡啄米，连连点头。
“不过......”邪神大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非常恶趣味笑了，“妈妈虽然不行，但爸爸还是可以的，以后遇上打不过的人，摆平不了的事情，你叫我一声爹，我还是可以帮你一把的。”
没毛病。
好人就应该有好为人父的派头，才会让人成功记住所做的好人好事。
邪神很是满意的如此想道。
迟灵以为是自己耳朵听岔了，不由得低声嘟囔了一句：“爹？”
邪神大人从善如流点了点头，回应道：“乖。”
迟灵沉默了。
场面就这样沉陷进了只有迟灵尴尬的静默中，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变得缓慢，邪神大人正悠闲地品尝着杯中香茗。
迟灵终于在踌躇后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邪神大人，您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她实在看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到底是哪一步有问题？怎么先前还只觉性命不保，现在就关系拉近到不孝子和老父亲的相亲相爱了？
“这里，是你的丹田所在。”
闻言，邪神大人抬手指向了脚下，除了池塘所在之处，这片白雾弥漫的地方，只有望不到头的焦黑土地。
迟灵点了点头，就算她不是修真者，也知道丹田的存在。
那些行走江湖的侠客所修炼的武林秘籍里常提到，人的肚脐上方三寸即是丹田之地。迟灵就曾学过一本武林秘籍，但炼了三个月，怎么也不到第一步所说的气沉丹田在哪里。等她去找卖武林秘籍的人理论，才知道对方就是个江湖骗子，早被愤怒受害者给塞进护城河喂鱼了。
真正的武功秘籍自然是存在的，但是修真者看不上，而江湖侠客则视为珍宝，不会轻易外传。
所以迟灵并没有惦记很久，回家就把那本《葵花宝典》送给隔壁邻居家流鼻涕的小孩了，祝他早日名扬天下。
“邪神大人，我的丹田出了什么问题吗？”想到邪神大人可能知道些什么，迟灵便顺势询问。
邪神看迟灵的眼神，如同看个大傻子。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现在都在这里。”
“你一无所事事的凡人，根本用不着丹田，关心这些干嘛？”
邪神放下手中茶盅，对视迟灵疑惑双眸，缓缓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会呆在你丹田一段时间，在此期间都不会对你的身体做什么。”
“我和你的交易也很简单，在我呆在你身体的这段时间里，倘若你的身体受到伤害，我会杀了所有伤害你的人，毕竟没有谁会喜欢住一个破烂房子，我不希望你走路也能磕了摔了，懂？”
感觉不到一丝丝尊重的迟灵点点头，表示还怪感动的。
“但是相应的，吃喝玩乐日后就和你没关系了，你要带着你的身体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朝这个天地各个地方都去看看。”
啊？
迟灵没听过“旅行”这个词汇，但结合上下文来看，不难猜出是什么意思，她感到十分不解，问道：“可是，我就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外面天地那么大，我非常有可能还没走出清风城人就没了啊！”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邪神不给迟灵拒绝，面色一冷，继续说道：“你要是做不到，交易无法达成，那等你被人杀了，我就能得到你的身体，那样也不是不行。”
迟灵这次没敢出声反驳。
在她看过一些奇闻轶事的书籍，里面描述过某些邪恶的存在会偷偷钻入人的身体，等身体主人死后魂魄消散就夺为己用，披着人皮，干净坏事。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方向，迟灵不由皱起眉头。车轱辘碾话轴的问题一句一句往外冒。
“邪神大人，请问您为什么一定要选我的身体？”
“您说的交易不是我不答应，而是我真的做不到，我没有漫长的寿命，瞬息就能移动百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本事，您这不是为难人吗？”
“就算我走，遇上的都是人祸也就罢了，我肯定是不会主动挑事的，就是万一遇上了天灾，您是不是还要灭了所有看不顺眼的存在啊？”
“就算上面这些都能解决，您一出手就会有天雷，万一这雷劈中了我的身体，您难不成还去找上苍复仇吗？”
“邪神大人您.....呜呜呜......”
“闭嘴。”
邪神受不了迟灵问题那么多，不仅抬手打断了她发言，顺便还用灵力封住她的嘴无法张合。
“你的问题太多了，一次只能问一个。”
邪神想了想，好心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我是好人，好人做事需要解释？”
好人？
邪神怎么可能会是好人？
迟灵小嘴颤抖，顿时只觉得要一直被邪神大人这样戏弄，还不死了算了。
听到了迟灵心中满是不信任的质问，邪神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告诉迟灵：“我只给你三天的思考时间。”
迟灵很无奈，却也不得不接受，点了点头。
隐约的，迟灵有种好像邪神大人总能听得见她在想什么的感觉。
见迟灵冷静下来，邪神解开了灵力，让她自由说话。
“那邪神大人......”迟灵想了想，斟酌着开口，小心翼翼问：“您之前说的答应我了，是答应什么？”
邪神被迟灵气笑。
“我答应你，一定让你不会得偿所愿。”
！！！
迟灵快哭出来了。
她就知道，这位邪神大人一直都在戏弄她。
不知在何方的那位修真者啊，能不能把这位邪神再封印回去，我何德何能有今日，请您降下神通放过我吧......
迟灵眼中噙着泪，正当那即将溢出眼眶的泪珠滑落之时，她被只想静静的邪神大人给直接踢出了丹田。
......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迟灵眨了眨眼，她正躺在自己那张老旧的木床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浑浊苍老的眼眸担忧的目光。
“李......李爷爷？”
还挺机智。
不仅借鉴了那老东西的手段来试探我，还上演了一出退为进的戏码。
但凡我真是个凶恶之徒，肯定会置她于死地。
但她看出来了，看出来我既然刚才没有对她动手，那之后也不一定就会动手。
更甚至，她还很想知道，在什么情况下我会对她出手。
聪明固然是优点。
然而，这样的聪明反而让人不觉得可爱。
女子眼睛微眯，危险的光芒在她瞳孔中一掠而过。
“是我救的你。”她提醒迟灵，“不管我杀了谁，你活下来了。”
“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如果你想继续和我玩小游戏，我不介意让你脱光了在大街裸奔。”
她语调微微上扬，严肃而认真地继续说道：“要是你觉得这还不够刺激，我可以帮你解决仇敌的全家老少，留个漏网之鱼，留点不起眼的功法和法宝，然后你就只需要等着未来的若干年里，永远都有人天涯海角追着你跑。”
“只要我在，你就死不了，但从此之后，也就别想着能安心闭眼睡上一觉，这样是不是很开心？很意外？很惊喜？”
“邪神大人您......”迟灵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万万没想到邪神大人竟然如此可怕，说这等话时，脸上毫无戏谑之意，简直是不留给她任何生存的余地。
太狠了。
果然传闻都是真的。
传闻越是实力强大的邪神妖魔，越是不屑于亲手碾死那些不入眼的人，反而会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一点点看着他们堕落成没有人性的存在。
想到许多真实事件的迟灵额头上不断有冷汗落下。
生而为人，可以没有尊严，毕竟讨口饭吃嘛，这是可以理解的。
人一旦丧失了人性，那就没有资格苟活于世，不如早些了结自我，来世再做个牲畜。
迟灵很执着，这些年她也见识过不少肮脏的事，由于做的都是不光彩的行当，她曾给自己立下过规矩。
作为一个无大志，混吃等死之人，她绝不会主动害人，不会主动谋命。
原则可以是灵活的，底线可以是可调整的，唯独良心是不能丢的。
天灾能躲，人祸难防。
在祭坛上清醒过来时，迟灵就想过再次见到松老大，见到其他人她会遇到什么，横竖不过是去送死，头掉了碗大一个疤而已。
但邪神就在自己身体里，能够轻易掌控自己的身体，这是迟灵万万不敢想的。
迟灵没有犹豫纠结，尽管邪神大人戳穿了她的小把戏，但她确实也试探出来了一些信息。
目光渐渐坚定，迟灵认真地告诉邪神：“邪神大人，我就是个凡人，生平最大志向就是吃好，睡好，有钱赚，就我这样的人，清风城一抓一大把，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选中我，您的行为我不敢置喙，但您既然没有杀我，甚至存在于我这具平平无奇躯壳中，那至少表明一件事。”
迟灵顿了顿，一字一顿说道：“您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外界，而我的身体对您有用。”
女人挑了挑眉，没有接话。
“刚才，就在我院子里，我看到一道天雷劈下被您躲开了，天雷能把地都劈开深不见底的豁口，自然不可能冲着我这样弱小的凡人而来，唯一可能的就是刚才借用我身体施展修真者手段杀人的您。”
“修真者杀人我见过，所谓杀人遭雷劈的报应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我只在书里见过一种情况，逆天而行的修真者会经历渡劫遭遇，修真者越强大，越不被天地接纳，所以会谴下天雷作为惩戒。”
“您必然是位能力强大的神秘存在，但您一出手就被雷劈，那就证明您的存在本身就是不被允许的，这也就能说得通您为什么要躲在我身体里，为什么会不对作为身体主人的我出手，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行走在外界。”
迟灵倘然说出真实想法，脖子一个横，扬起头颅和邪神大人对视，等待着对方恼羞成怒。
“躲？”邪神大人看起来对这个字很在意，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笑容，但怎么看，都感觉那嘴角的弧度带着不明意味的嘲讽。
迟灵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刚才说你的志向是什么，你再说一遍。”邪神大人也一字一顿地问向迟灵。
“什么？”迟灵对这个突如其来转折有点摸不着头脑，本能回答她：“吃好，睡好，有钱赚。”
“不是想活下去，哪怕做个凡人？”邪神大人慢条斯理地开口，似乎是在提醒迟灵，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迟灵有些莫名其妙。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迟灵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这不是我的志向，或许别人的志向是成为逆天改命的修真者，但我的志向就是如此纯朴无华。”
“行。”邪神大人点点头，“记住你说的话，我答应你了。”
啊？迟灵越发不解，这是邪神大人的爱好？杀人之前总要问问心愿是什么？
没给迟灵往外说话的机会，邪神大人把迟灵往上一拽，她就像个乖巧的人形玩具被摆出坐姿，坐在竹筏之上，矮桌的另一头。
眼下，迟灵和邪神大人正面对面对坐。
邪神大人自斟自酌，捧起了手中的茶盅，看向了迟灵。
迟灵就算脑子再转不明白，也知道了邪神大人不是想拉她上来杀，目光不由自主地往邪神大人脸上看去。
“那我们来谈个交易吧。”邪神大人说。
迟灵立马端正坐姿，望着邪神大人，告诉她，“士可杀不可辱，我不会做出泯灭人性的事情，不然您还是杀了我吧。”
这话换个对象，换个场合，就算是迟灵本人都会觉得不知好歹，不知死活。
对方都没有动手的迹象，非要上赶着蹦跶找死，简直是没眼看。
但迟灵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近距离看邪神大人后，那张五官平平的脸越发变得亲切熟悉起来。
就好像是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亲眷，挚友。
不对。
这更像是，更像是......稚儿眼中的父母，岁月或许模糊了长者容颜，却断不了血脉之下的极为相似。
能清楚听到迟灵心里每一次活动后所想所思的邪神大人，面上有一瞬而过的僵硬。
她语气不太好，低声问迟灵：“我长得像你母亲？”
迟灵脱口而出：“您怎么知......”
喉头一紧，迟灵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补救道：“不是您想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长得很亲切，很像是我的亲人。”
“哦？”邪神大人明显不相信，郑重告诉迟灵：“我不是你妈，你不要乱喊，我没你这么蠢的女儿。”
“对对对，您说的对，我错了。”迟灵小鸡啄米，连连点头。
“不过......”邪神大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非常恶趣味笑了，“妈妈虽然不行，但爸爸还是可以的，以后遇上打不过的人，摆平不了的事情，你叫我一声爹，我还是可以帮你一把的。”
没毛病。
好人就应该有好为人父的派头，才会让人成功记住所做的好人好事。
邪神很是满意的如此想道。
迟灵以为是自己耳朵听岔了，不由得低声嘟囔了一句：“爹？”
邪神大人从善如流点了点头，回应道：“乖。”
迟灵沉默了。
场面就这样沉陷进了只有迟灵尴尬的静默中，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变得缓慢，邪神大人正悠闲地品尝着杯中香茗。
迟灵终于在踌躇后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邪神大人，您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她实在看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到底是哪一步有问题？怎么先前还只觉性命不保，现在就关系拉近到不孝子和老父亲的相亲相爱了？
“这里，是你的丹田所在。”
闻言，邪神大人抬手指向了脚下，除了池塘所在之处，这片白雾弥漫的地方，只有望不到头的焦黑土地。
迟灵点了点头，就算她不是修真者，也知道丹田的存在。
那些行走江湖的侠客所修炼的武林秘籍里常提到，人的肚脐上方三寸即是丹田之地。迟灵就曾学过一本武林秘籍，但炼了三个月，怎么也不到第一步所说的气沉丹田在哪里。等她去找卖武林秘籍的人理论，才知道对方就是个江湖骗子，早被愤怒受害者给塞进护城河喂鱼了。
真正的武功秘籍自然是存在的，但是修真者看不上，而江湖侠客则视为珍宝，不会轻易外传。
所以迟灵并没有惦记很久，回家就把那本《葵花宝典》送给隔壁邻居家流鼻涕的小孩了，祝他早日名扬天下。
“邪神大人，我的丹田出了什么问题吗？”想到邪神大人可能知道些什么，迟灵便顺势询问。
邪神看迟灵的眼神，如同看个大傻子。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现在都在这里。”
“你一无所事事的凡人，根本用不着丹田，关心这些干嘛？”
邪神放下手中茶盅，对视迟灵疑惑双眸，缓缓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会呆在你丹田一段时间，在此期间都不会对你的身体做什么。”
“我和你的交易也很简单，在我呆在你身体的这段时间里，倘若你的身体受到伤害，我会杀了所有伤害你的人，毕竟没有谁会喜欢住一个破烂房子，我不希望你走路也能磕了摔了，懂？”
感觉不到一丝丝尊重的迟灵点点头，表示还怪感动的。
“但是相应的，吃喝玩乐日后就和你没关系了，你要带着你的身体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朝这个天地各个地方都去看看。”
啊？
迟灵没听过“旅行”这个词汇，但结合上下文来看，不难猜出是什么意思，她感到十分不解，问道：“可是，我就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外面天地那么大，我非常有可能还没走出清风城人就没了啊！”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邪神不给迟灵拒绝，面色一冷，继续说道：“你要是做不到，交易无法达成，那等你被人杀了，我就能得到你的身体，那样也不是不行。”
迟灵这次没敢出声反驳。
在她看过一些奇闻轶事的书籍，里面描述过某些邪恶的存在会偷偷钻入人的身体，等身体主人死后魂魄消散就夺为己用，披着人皮，干净坏事。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方向，迟灵不由皱起眉头。车轱辘碾话轴的问题一句一句往外冒。
“邪神大人，请问您为什么一定要选我的身体？”
“您说的交易不是我不答应，而是我真的做不到，我没有漫长的寿命，瞬息就能移动百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本事，您这不是为难人吗？”
“就算我走，遇上的都是人祸也就罢了，我肯定是不会主动挑事的，就是万一遇上了天灾，您是不是还要灭了所有看不顺眼的存在啊？”
“就算上面这些都能解决，您一出手就会有天雷，万一这雷劈中了我的身体，您难不成还去找上苍复仇吗？”
“邪神大人您.....呜呜呜......”
“闭嘴。”
邪神受不了迟灵问题那么多，不仅抬手打断了她发言，顺便还用灵力封住她的嘴无法张合。
“你的问题太多了，一次只能问一个。”
邪神想了想，好心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我是好人，好人做事需要解释？”
好人？
邪神怎么可能会是好人？
迟灵小嘴颤抖，顿时只觉得要一直被邪神大人这样戏弄，还不死了算了。
听到了迟灵心中满是不信任的质问，邪神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告诉迟灵：“我只给你三天的思考时间。”
迟灵很无奈，却也不得不接受，点了点头。
隐约的，迟灵有种好像邪神大人总能听得见她在想什么的感觉。
见迟灵冷静下来，邪神解开了灵力，让她自由说话。
“那邪神大人......”迟灵想了想，斟酌着开口，小心翼翼问：“您之前说的答应我了，是答应什么？”
邪神被迟灵气笑。
“我答应你，一定让你不会得偿所愿。”
！！！
迟灵快哭出来了。
她就知道，这位邪神大人一直都在戏弄她。
不知在何方的那位修真者啊，能不能把这位邪神再封印回去，我何德何能有今日，请您降下神通放过我吧......
迟灵眼中噙着泪，正当那即将溢出眼眶的泪珠滑落之时，她被只想静静的邪神大人给直接踢出了丹田。
......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迟灵眨了眨眼，她正躺在自己那张老旧的木床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浑浊苍老的眼眸担忧的目光。
“李......李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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