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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杀猪

    明朝用于民生赈济的支出常常不到皇室支出的1%,单以万两计,也多数是个位数。

    想象一下,遇到自然灾害时百姓嗷嗷待哺,赈灾款却仅用几万两,而供养皇室,却动辄几百万两,什么概念呢?

    在民生福利方面,大明还不如清朝。

    当然,首先,清朝皇帝也并不是什么好货色,强迫剃发,开国屠城,愚化百姓,搞文字狱驯化汉人等等,皆是恶政。

    但民生方面,清朝在河工水利这种涉及减灾防灾的工程方面,一年的支出高达380万两银子,占财政支出的9%,而当年皇室支出合计起来只有2%,为91万两白银。

    清朝赈灾具体的数据,出现在《清代荒政研究》和《论清代灾后赈济制度及其成效》。

    清朝前196年,平均每年的赈济支出大概230万两银子,最高时的赈灾支出约占财政收入的12%。

    考证清朝后期的《1840—1849年的清朝财政》中,皇室支出依旧占财政支出的2%,十年支出为1000万两,年均100万两。

    而赈灾虽受赔款影响,但仍然占据着5.5%,年均256万两,河塘水利十年支出为7374万两,年均为737万两。

    这里面当然有一些白银贬值的因素,但支出比例,却是说明了事实。

    根据南京师范大学陈岭对于明清灾荒食人现象做出的统计,以十年为一个时间段。

    十年中有50个县出现人吃人的时间段,明清一共有9个,分别是:

    1480年代(明成化,弘治年间)

    1520年代(明正德年间)

    1550年代(明嘉靖年间)

    1580年代,1590年代(明万历年间)

    1630年代(明天启,崇祯年间)

    1640年代(明崇祯年间)

    1870年代(清同治,光绪年间)。

    9个年代段,明朝占了八个。

    而且明朝处于治世的时间段本来就不多。

    洪武之治有三十二年,然后永乐盛世,接着仁宣之治十年,孝宗中兴有十八年,后面万历中兴十年,此外,几乎没了?

    明朝百姓的生活,可谓艰难。

    当然,考证归考证,也有观点认为明朝百姓并非总是难以生存,毕竟也有一些事实在说明问题。

    比如,除了正德朝有刘六刘七起义,万历朝有反矿监税使斗争,天启崇祯朝有巨大规模农民起义之外,其他时期并未发生跨省民众起义这样的重大叛乱之事。

    此外,明朝财政收入比清朝少很多,即使抛开人口差距也是这样,这也意味着明朝向民间开征的赋税也要少得多。

    想到这些,朱由检对这些山珍海味也顿时没了胃口,顿时将它们弃置一旁。

    当年崇祯皇帝头一夜进宫得到膳食时,怀疑里面有毒,并不敢用,但细细想来,魏忠贤绝不可能在已经确定皇帝人选的时候下毒谋害,崇祯之举,未免多虑。

    而周王妃也是这样想法,但她对自己一片爱护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更是让人感激的。

    朱由检忍不住拿出那些芝麻饼来,欢喜的吃了起来。

    甜甜的味道,夫人的心意,深深的感激,是那么令人心醉!他连干了四张大饼方才罢手。

    转头看到管事太监送来的早膳还冒着热气,扔了可惜,便让人将乾清宫的宫女太监叫进来,让他们拿去用了,也正好借此笼络一番。

    但对于这帮人,迟早得换掉才好,留着他们在身边,晚上睡觉恐怕都睡不好。

    只不过他们都是魏忠贤特意安插的,又怎好随意将之替换呢。

    朱由检在房中转着圈子想办法,想着以前看过的那些史书啊、小说啊、电视剧啊什么的,还有知乎上面的答案,终于给他想到了一个妙招。

    据说最让人有苦难言,不至于铤而走险的办法,便是在打他一巴掌之前,先塞给他一个胡萝卜吃。

    对方在受完你的好处之后,猛然惊觉需要承受一定的损失,虽然会弄得他七上八下,有苦难言,翻脸也不是,不翻脸也不是,但最后却还是会选择咽下去。

    这个的确是一个玩弄对手的好办法。

    打定了主意,他便决定等到明日登基之时,先借机对魏忠贤大肆封赏一番,让他舒舒服服的。

    等他正对自己感恩戴德之时,自己却趁机用信王府的宫女太监换掉乾清宫的宫人,想必正沉溺于喜事之中的魏忠贤,何况又正值一个新君登基的大日子,必定不好发作。

    有了妙计,朱由检顿时松快了不少。

    他又观察了一会儿寝殿的华丽陈设,正感慨间,便见魏忠贤带着一帮人进来了,说是大臣们都已到了,可以开始举哀,正式为大行皇帝治丧了。

    朱由检随同魏忠贤等人前往乾清宫灵堂,一路上但见白幡随风飘荡,宫人尽皆缟素,人们纷纷跪拜请安。

    他来到灵堂,见大行皇帝棺椁已经停在上首,满殿群臣妃嫔跪地嚎哭,声音惊天动地。

    众人见嗣皇帝降临,这才暂停嚎哭,齐刷刷向他跪拜,三呼千岁。

    皇帝的威仪确实让人神往啊!所有人都必须恭顺地对待你,所有人都不敢反驳你,所有人都渴望得到你的恩宠!

    朱由检经过皇后身旁时,满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跪倒在大行皇帝灵旁。

    在杀猪般的惨叫声中,朱由检实在感到叫苦不迭。

    他对这种场合是极不适应的,宁愿被白打三百大板,也绝不愿意出现在这里。

    但他不能。

    如果不是昨晚提前让王承恩弄来了一些辣椒面,涂抹在衣袖上,他真不知此刻该如何应付过去。

    哭丧了好一阵,魏忠贤才上前,告知可以暂停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朱由检如逢大赦。

    魏忠贤向朱由检低语了一阵,随即宣布向天下发布遗诏,告知大行皇帝驾崩,大明进入国丧,新君将于八月二十四日正式登基称帝……此后以日易月,服丧二十七日诸项事宜。

    礼部随即在他的要求下向朱由检呈上即位典礼仪注:

    八月二十三日:

    司礼监等衙门于皇极后殿陈设御座,并于皇极正殿陈设宝座;钦天监设定时鼓;尚宝司设宝案于建极殿,鸿胪寺设诏案于殿内,丹陛上之东设表案,教坊司设《中和韶乐》……

    八月二十四日:

    早遣官祗告天地、宗庙、社稷……上具丧服亲诣祗告,受命毕,即于皇极殿前设香案酒果等物,上具衮冕服,行告天地礼,随赴奉先殿谒告祖宗……乃诣皇极殿受贺即位……仪毕,即位诏书迎至礼部,颁行天下。

    整个仪注写得密密麻麻,朱由检看得一片茫然,不过即位之事都已定了,仪注都是些附着的形式而已,不甚重要,便点头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