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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年号

    随后,内阁首辅黄立极又呈上来三个年号供嗣皇帝选择:一是兴福,二是咸嘉,三为崇祯。

    朱由检听了感觉一个都不喜欢,兴福文弱,咸嘉文绉绉的没点儿霸气,特别是崇祯两个字,晦气啊,亡国的年号不能用,坚决不能用。

    但他的心思,又怎么好当众说出来呢?

    魏忠贤见了,皱了皱眉,这才说道:“殿下,老奴觉得崇祯这个年号就挺好,多吉祥啊,就用这个吧。”

    黄立极连忙呼应:

    “正是如此,崇乃高大,祯表吉祥,确是嘉号啊!内阁中书当时拟好三个年号的时候,臣便中意这个。”

    朱由检听了还是摇头。

    无论他们说破天,朱由检都是头摇得拨浪鼓似的,绝不答应。

    魏忠贤心想这还没即位呢,就开始跟咱家对着干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要,殿下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已经有点失去耐心了。“莫非是对咱家和内阁办事不满意?”

    一旁的黄立极听这话有些重了,一向奉行几面光谁也不得罪的他,不再说话。

    崔呈秀见状跳出来道:

    “魏公一片美意,全是为了殿下,就请殿下用崇祯这个年号吧,如今大明多艰,不正需要更多吉祥吗?”

    “正是啊。”

    “崇祯挺好。”

    “或者再让内阁重拟?”

    “重拟什么?魏公和内阁辛辛苦苦拟出来的为何不用?”

    ……

    其他重臣大多都是魏忠贤一伙,这时纷纷向着他。

    忽然,张惟贤出列大呼:

    “既然殿下不喜欢这个年号,臣以为,应着内阁重拟,若尔等连年号之事都要违逆殿下,真不知日后遇着其他大事,又当如何了?”

    他早就想出面替嗣皇帝解围了,只是首次要正面与魏忠贤硬刚,仍让他有着顾忌,这才费了踌躇。

    魏忠贤瞪了他一眼,想起他反水之事更是怒不可遏,早知道当时就不应将总督京营戎政的位子给他了。

    本来按照嘉靖二十九年以来的惯例,三大营,也就是京营的主管总督京营戎政应由文臣担任。

    但因文臣多是魏忠贤的死对头东林党人,所以魏忠贤便无视朝廷惯例,将三大营的监管之权赏给了勋贵子弟张惟贤等。

    不想却也因此栽了跟头,张惟贤竟无视阉党意志,不跟阉党打招呼便同皇后拥立了信王。

    但此时,魏忠贤却也不便轻易拿张惟贤怎么样,毕竟他兵权在握,不可小觑。

    见场面一时僵持,阉党势力极为强大,朱由检的口气慢慢变得缓和起来:

    “其他事可依着魏公公,唯独崇祯这个年号,坚决不行。”

    魏忠贤也不想一开始便弄僵关系,于是就坡下驴:“不知殿下想用什么年号,老奴这便让内阁重拟就是。”

    朱由检忽然灵光一现:

    “我想到一个年号,要不就用光明吧,光明光明,光我大明,正好寓意咱们君臣一起,使我大明重放光彩!”

    说完又眼带嘉许和鼓励地向张惟贤看了一眼。

    张惟贤当即会意:“这年号好啊,殿下才思巧妙,微臣佩服。”

    “殿下说得也有道理,老奴遵命,既如此,便用光明好了。”

    魏忠贤嫌恶地看着张惟贤,仿佛看着饭菜里的苍蝇,但听嗣皇帝说其他事均会依着他,也就适时让步。

    但也不禁深为当初未能彻底掌控京师军队感到慌乱。

    此时明朝京师的军队,也可以说是中央军,主要分为御马监所属、锦衣卫、亲军诸卫和三大营四部分,号称四十万大军。

    御马监和锦衣卫的兵马负责贴身保护皇帝,守备紫禁城,数量不多。

    亲军诸卫和三大营负责京城守备,对外征伐,兵额最大。

    此外,京师五城兵马司各自下辖负责维持治安的兵丁,兵丁很少。

    诸军并实行宦官坐营监军的制度。

    虽然这些军队因为军官吃空饷,倒卖物资,贪污腐败,和占用士兵为私人做工牟利等原因,导致其多半徒有虚名,名额十只二三,战斗力更是拉胯,但还是能将不明真相之人唬住的。

    本来我大明和宋朝一样,兵部和诸军皆是直辖于皇帝,并且还是统兵权、调兵权和作战指挥权相分离的。

    兵部管调兵权,五军都督府等管统兵权,因事而设的总督、总兵等管作战指挥(值守宫城的御马监和锦衣卫除外)。

    但从天启朝中后期开始,皇帝对魏忠贤言听计从,兵权实际上就被阉党渗透了。

    在魏党执政时期,因为排斥文臣,亲军诸卫和三大营便实行了由勋贵子弟做统帅,宦官为监军的制度。

    不过,因为魏忠贤是以非正常的,不被普遍认可的,甚至令人反感的宦官专权的模式掌权的。

    因此投靠阉党的也多为趋炎附势,品行败坏,才能平庸之辈。

    但凡德才兼备,智勇双全之士要么反抗阉党,要么表面敷衍,绝不会死心塌地跟着他们。

    魏忠贤因而毫无选择,只能提拔一些庸劣逢迎或者表面敷衍之人。

    因此,由他提请皇帝任命的军官或监军普遍极为腐败,也多不知兵,所以多数将士虽然表面服从阉党,但往往暗中心向朝廷的。

    由此,张惟贤当夜才能利用皇后送来的遗诏,利用非正常的程序调兵拥立信王。

    定了年号之后,内阁次辅施凤来又在魏忠贤的示意下,呈上已拟好了的明日将颁布的即位诏书。

    朱由检大致一扫,明白了个大概意思,看了看魏忠贤,不过让自己走走样子嘛,还好诏书上并没什么损己之语,也由着他们了,于是点了点头。

    不过撰写即位诏书这么重要的事,魏忠贤这阉贼竟从头到尾没与自己商量过,也是一奇,除掉阉党的决心也因而更坚定了。

    接下来便是进行登基典礼,正式成为大明皇帝了。

    八月二十四日,朱由检凌晨就被叫起,折腾完一番各种礼仪程序之后,便前往建极殿准备即位。

    此时已是近午时分,殿外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似乎是一个好兆头,莫非是天象也预示自己必将取得大成?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思考,自己已有了初步的除阉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