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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易京之战

    不久,张燕的骑兵步兵黑压压地杀到了,公孙瓒派使者发去战斗计划书:“你们准备好了之后,就从北面夜里点起火堆,我望见火堆,就突围杀出,你们接应,奋扬武威,生死在此一举。”

    要求对方在约好的时间和自己里外夹击。这其实也不是积极防御,只是突围逃跑罢了。

    不料,使者还被袁绍的哨兵抓到了,搜出书信。袁绍和秘书陈琳一合计,把它的词儿给改了:“我现在已经不想活了,你们也不用救我了。”

    张燕得到书信,狐疑不定,什么意思啊,是要我们回去吗?就驻马在易京的最外围,不知该干点什么好,观望迟疑。

    袁绍暗中布置,次夜在城北点起火堆,公孙瓒一看火堆,乐了,挥动主力军从龟缩已久的高楼京台上冲出来,飞蛾扑火似地朝着火堆撞过去,被袁绍一通埋伏围杀,死伤过半,惨不忍睹。公孙瓒和少数还有方向感的亲兵卫队,勉强逃回中京楼台,再不敢出去了。

    张燕看见这种形势,也打不破袁绍的铁桶,糊里糊涂解军撤去。

    公孙瓒坐守枯城,愁叹良久,灰心丧气之下,又听说袁绍开始修地道了。袁绍完全有能力挖古代地铁,他的地道穿过沟堑下面,直达中京楼下,用柱子顶住,等把整个楼的地基挖空一半了,放火烧柱,楼就开始倒了。

    公孙瓒看见自己的百尺高楼像泰坦尼克一样开始歪着下沉了,就把自己的老婆孩子全部下命令勒死掉,然后往自己身上倒了古代汽油,划火柴点着了,像个火人儿一样忽忽乱跳。这时候袁绍的兵已经冲到楼上,公孙瓒没等烧死透,被乱刃分杀。

    公孙瓒是个民粹主义者,就喜欢贫贱的普通人,那些富贵显族的子弟中有才能的,他都不肯给他们官做,而把他们压在卑微困苦中去改造。当时,当官的都是荐举自豪门显族,所谓衣冠之家。公孙瓒解释自己逆潮流而为的原因是:“这些人当官的话,都觉得自己应得的,不会感谢我。”于是他宠遇重用的都是下层人:一个算卦的,一个卖布的,还有一个货商,这些人都身价上了亿,自然死心塌地地感谢他。他仨怎么上了亿的呢,靠的是侵暴百姓,于是人民皆怨恨这仨坏小子。世族豪门家的人固然也贪财好货,但是他们也有自己阶层共有的精神追求的东西——就是孔孟之类的那些玩意儿,而贫寒布衣平民,则据说没有这些精神追求和原则束缚,就光剩贪财敛货了。所以当时的衣冠之家都鄙视出身低贱的平民之人,认为这些人狡诈而贪婪。公孙瓒出身原本也是世宦家族,但是具体到他个人则卑微,是小妾生的,类似红楼梦里的贾环,大约从小遭受白眼,所以心态上怨恨这些富贵名族公子。随后他是当小吏,一点点熬上去。总之,公孙瓒在逐鹿的群雄里大约是出身最低的,出身低不怕,但是他境界也低,不能用显族名门的人,反倒把幽州地区的衣冠善士杀得精光,终于被名宗士族的代言人袁绍把他打得浑身着火,灰飞烟灭。

    如果说吕布失之在猜疑,那公孙瓒就失之在狭隘,这大约也是刘备赵云这些人弃他而去的原因吧。

    关靖也是个烈夫,他说:“我给主公出错了主意,当初如果不是劝他留下,未必落得今天下场。我听说君子陷人于危难,不能自己独活。”于是策马冲进袁绍军,被乱兵杀死。大将田楷亦引军战死。

    公孙瓒或者是个真诚的民粹派,或者只是从实用主义出发,觉得门第家族的人不听话,而平民的依赖性和顺从性更强,总之他变成了大户们的仇人。

    公孙瓒本人,出身是仕宦家族,但他又是其中的小妾生的。有人就会觉得,这种出身,使得他忌恨那些富家大族。

    不过,袁绍也是小妾生的,但袁绍在冀州一贯优容大族。公孙瓒对赵云说“贵州之士都爱袁本初”,也说明了这一点。

    可见,家庭出身背景分析,只是理论,不一定实用。

    其实,袁绍在冀州是外来户,他也做不到过分地跟大族硬碰硬。但不管怎么样,袁绍对大族宽容,是其胜利的原因。

    公孙瓒的强处,反倒正给他增加了大族这一敌人。

    另外,作为边州将官,要争天下,利用当地胡人(乌丸、鲜卑),自然最能增加战斗力。但公孙瓒又是个种族主义者,按他的一贯认知,乌丸是养不熟的,跟他们合作,太费心。

    所以,操之过急,自我估计过高,导致盟友太少,众叛亲离,是公孙瓒之败的原因。

    袁绍虽胜,但能继承的幽州遗产并不算多。从前汉政府从别的州调来补助幽州的钱物,只能袁绍自己出了。即便你不给小老百姓补助,对乌丸、鲜卑的贿赂,总得给吧。

    鲜于辅作为地方实力派,是袁绍灭掉公孙瓒的盟友,随后他保留了对幽州部分郡县的一定的控制力,与袁绍相对游离。

    从这个角度来讲,袁绍解决掉了幽州从军事上对自己的威胁,但也从此背上了幽州的麻烦。

    袁绍占了公孙瓒的幽州,遂并有冀、幽、并、青四州之地,成为黄河以北的霸主,按照他从前的方面学说,就要南冲黄河,以临中原了。随后,袁绍坐拥冀、幽、青、并四州,骄心越盛,就不怎么往汉献帝那里上供去了。他主簿耿包喜欢从人的行动中分析人的心理,继而讨得领导喜欢。他看出袁绍的心意,就趁机献上了一个劝进表。

    袁绍打开一看,里边大意说:汉朝的赤德已经衰尽,接下来应该是黄德,袁绍正好是黄德,应该顺应民心天意,当皇帝。

    袁绍看罢,大喜,就给群僚看耿包的上书,群僚都说耿包这人胡说八道。袁绍不得已,只好作罢,说我也没这个意思,还把耿包杀了,以杀人灭口。

    虽然杀了耿包,但断不掉自己的心思,袁绍准备挥大军南攻许都,如果我把曹操剿灭了,如此大的功劳和赫赫威势,你们还敢阻挠我当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