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福特
北城区，杜尔家族的连片宅邸深处。
长桌尽头坐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他的身边，半跪着的黑衣男人，正恭恭敬敬地向他汇报着在红松鼠学院发生的一切。
“也就是说，”老福特听完，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那个叫韦恩的小子，用一柄铁斧头，一下子秒杀掉了格斗成绩最出色，而且全副武装，而且做足了战斗准备的布鲁？”
“没错，杜尔男爵。”黑衣男人低下头。“哈斯就在现场。所以韦恩从学院离开的时候，我们已经派出了人跟着他，从那一刻起，他的一言一行都在我们的观察之中。”
“这些我知道。我还没有老糊涂，你们递交过来的报告，我都是会看的。”
老福特闭上眼，像是思索。
“所以，他们已经去过镇南的贫民区了，是吗？”
“没错。”
“好极了。”
这话说完，屋里又陷入了漫长沉默。黑衣男人思索一番后，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快一点做出反应了呢？要知道，老道格已经没理由再把韦恩从名单上面划掉了，这意味着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从红松鼠小镇离开……”
“我不需要你提醒我，我说了，我还没有老糊涂！”老福特愤怒起来，满头银丝都在颤抖。
“是。”男人把头低得更深，显出恐惧神色。
不过老福特并没有继续为难他的意思，他想了想，吩咐：
“是该动手了……你去从地窖里找两个外地货，让他们给那对姐弟制造一点麻烦，事不宜迟，就在今晚。目标是把他们中的某一个弄伤，但不要杀死，懂吗？”
“是。”男人应完，并没有立刻起身执行命令。老人瞥他一眼，立马知道了他在犹豫什么，于是叹了口气：
“唉，丘林，你是个很好的执行员，问题就是，你的脑子太过活跃了。”
“没错，先生，这是我的毛病，我会……”
“你能为我的计划做出多一重的考虑，我当然知道你是好意。我也清楚这是家族里年轻一辈对你的吩咐……但是这让我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被当做那种不可靠老东西，很容易就会做出糊涂事似的。”
老福特从椅子上站起来，两边立刻有人伸手来搀扶他。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确实是一个暮年老头子了。
“既然你想确定我在下这些命令时是不是思路清晰，那我就多和你解释解释吧。我知道哈斯的一举一动，清楚他昨天傍晚已经去找过伊夏了，他试探过伊夏的意思，那女孩并不赞同结婚的主意——既然这样，拉拢就变成了一件相当困难的麻烦事。”
“而铲除他们姐弟俩么，又没有这个必要。这个世界上强过哈斯的人很多，我们不可能把他们一一杀尽。”
“所以，我们就得给那对姐弟制造一点额外的麻烦……让他们重新面临一次走投无路的境遇，懂吗？把他们中的某一个弄伤，另一个就不得不留下来照顾。医生，医药费，医疗环境，这些都是资源，能够给他们提供资源的人，只能是我们杜尔家族。”
“等我们帮他们渡过这次难关，那么我们对这对姐弟的控制，基本也慢慢成型了。到时候，不论他们愿不愿意，他们都已经和我们有了直接的关系，换句话说，他们就是我们的人。懂了吗，丘林？”
“明白！”丘林起身，快速向外走去。
望着那动作利落果断的背影，老福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愤恨，但很快消失了。
晚饭的点已经过去了，天黑下来。
韦恩坐在餐桌边，手肘支撑着桌子。他看着伊夏把用过的餐具洗净收好，然后陪着自己坐下，叹了一口气。
“要是父亲在，”她低声，但很快想到了什么，痛苦地摇摇头。“不说了。”
“要是父亲在，我们就不用这样躲在屋子里担惊受怕了，是吗？”韦恩替她把话说了出来。
伊夏点点头，屋里陷入沉默。
这一个细节，恰恰说明了过去的两人太过稚嫩。镇子上的人虽然对父亲这个贫穷的外来者抱有敌意，但从来没有特地来找过麻烦，因为谁都清楚在眼下虽然和平，但世界角落总有极乱极危险的事情在发生，敢当个游吟诗人到处闯半辈子的，决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可十余年下来，两个孩子都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反而真的认为父亲是个无能老实的普通农民而已。
外面天黑了下来。
“睡觉的时间快到了。”伊夏担忧地望韦恩一眼，从韦恩的脸上她看不到倦意，只看到警戒，但这让她更加担心了，过度的精神紧绷反而更容易出问题。
“我们不能放松，姐姐。你先回房间睡觉，不要关门，我就在这儿守着。”
“你不睡觉吗？”
“我还不困。”韦恩看着黑暗中那双大眼，觉得应该把事情告诉姐姐更多。“你知道吗，我强化武器的手段，根本就不是什么书上翻来的炼金术。”
伊夏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你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要不是我今天帮你把话圆上了，爱莎继续追问，你会着急慌乱的。”
“没错。”韦恩有点郁闷，他本来想制造一种震惊效果的，想不到姐姐早就觉察了。
“我之所以撒谎，是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和你们解释我看见的一切。”韦恩压低声音，继续说。“有一样东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可确切地说，它像是刻在了我的精神里。我能利用它做很多事情，增加数量，强化武器，甚至无中生有，只要我找到了对应的方式，这一切我都能做到。”
姐姐依然不说话，韦恩觉得有点别扭：
“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做梦，这就是我要和你们撒谎的原因……”
“我明白。你已经证明过你的能力了，继续说吧。”
“嗯。我现在还不熟悉这个东西，所以只能试着一点一点控制它。可以确定的是它和我的精神状态有一定关系，比方说，因为它在下午清除了我的疲惫，所以我现在精神状态很好，即便是回房间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明白吗？”
“嗯。”
“所以我决定先不睡觉。我要坐在这儿摸索一下它，就像锻炼某种能力一样。既然如此，那干脆让我当个守夜人，让你能在前半夜睡得安稳一些，是吧？”
韦恩向已经闭上的窗户方向瞥了一眼。
“我确实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况且，这个世界本就需要我们警戒地面对……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培养起轮流守夜的戒备习惯，等到后半夜，我得去睡觉，到时候就由你来守着我，好吗？”
伊夏想了一会儿，像是接受了这个主意。
“晚安。”她起身，走向自己那个小房间的矮门。
“还有一件事。”韦恩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身上有木头吗？”
“有啊，怎么了。”
“给我用用，我拿木头有用，做实验。”
“好吧。”伊夏没有多问，打开自己的储物空间，把17个木块全给了韦恩。
“晚安。”韦恩看着姐姐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的黑暗深处，坐正了身子。
他微微仰脸，修改器的窗口浮现在他的眼前。
长桌尽头坐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他的身边，半跪着的黑衣男人，正恭恭敬敬地向他汇报着在红松鼠学院发生的一切。
“也就是说，”老福特听完，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那个叫韦恩的小子，用一柄铁斧头，一下子秒杀掉了格斗成绩最出色，而且全副武装，而且做足了战斗准备的布鲁？”
“没错，杜尔男爵。”黑衣男人低下头。“哈斯就在现场。所以韦恩从学院离开的时候，我们已经派出了人跟着他，从那一刻起，他的一言一行都在我们的观察之中。”
“这些我知道。我还没有老糊涂，你们递交过来的报告，我都是会看的。”
老福特闭上眼，像是思索。
“所以，他们已经去过镇南的贫民区了，是吗？”
“没错。”
“好极了。”
这话说完，屋里又陷入了漫长沉默。黑衣男人思索一番后，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快一点做出反应了呢？要知道，老道格已经没理由再把韦恩从名单上面划掉了，这意味着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从红松鼠小镇离开……”
“我不需要你提醒我，我说了，我还没有老糊涂！”老福特愤怒起来，满头银丝都在颤抖。
“是。”男人把头低得更深，显出恐惧神色。
不过老福特并没有继续为难他的意思，他想了想，吩咐：
“是该动手了……你去从地窖里找两个外地货，让他们给那对姐弟制造一点麻烦，事不宜迟，就在今晚。目标是把他们中的某一个弄伤，但不要杀死，懂吗？”
“是。”男人应完，并没有立刻起身执行命令。老人瞥他一眼，立马知道了他在犹豫什么，于是叹了口气：
“唉，丘林，你是个很好的执行员，问题就是，你的脑子太过活跃了。”
“没错，先生，这是我的毛病，我会……”
“你能为我的计划做出多一重的考虑，我当然知道你是好意。我也清楚这是家族里年轻一辈对你的吩咐……但是这让我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被当做那种不可靠老东西，很容易就会做出糊涂事似的。”
老福特从椅子上站起来，两边立刻有人伸手来搀扶他。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确实是一个暮年老头子了。
“既然你想确定我在下这些命令时是不是思路清晰，那我就多和你解释解释吧。我知道哈斯的一举一动，清楚他昨天傍晚已经去找过伊夏了，他试探过伊夏的意思，那女孩并不赞同结婚的主意——既然这样，拉拢就变成了一件相当困难的麻烦事。”
“而铲除他们姐弟俩么，又没有这个必要。这个世界上强过哈斯的人很多，我们不可能把他们一一杀尽。”
“所以，我们就得给那对姐弟制造一点额外的麻烦……让他们重新面临一次走投无路的境遇，懂吗？把他们中的某一个弄伤，另一个就不得不留下来照顾。医生，医药费，医疗环境，这些都是资源，能够给他们提供资源的人，只能是我们杜尔家族。”
“等我们帮他们渡过这次难关，那么我们对这对姐弟的控制，基本也慢慢成型了。到时候，不论他们愿不愿意，他们都已经和我们有了直接的关系，换句话说，他们就是我们的人。懂了吗，丘林？”
“明白！”丘林起身，快速向外走去。
望着那动作利落果断的背影，老福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愤恨，但很快消失了。
晚饭的点已经过去了，天黑下来。
韦恩坐在餐桌边，手肘支撑着桌子。他看着伊夏把用过的餐具洗净收好，然后陪着自己坐下，叹了一口气。
“要是父亲在，”她低声，但很快想到了什么，痛苦地摇摇头。“不说了。”
“要是父亲在，我们就不用这样躲在屋子里担惊受怕了，是吗？”韦恩替她把话说了出来。
伊夏点点头，屋里陷入沉默。
这一个细节，恰恰说明了过去的两人太过稚嫩。镇子上的人虽然对父亲这个贫穷的外来者抱有敌意，但从来没有特地来找过麻烦，因为谁都清楚在眼下虽然和平，但世界角落总有极乱极危险的事情在发生，敢当个游吟诗人到处闯半辈子的，决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可十余年下来，两个孩子都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反而真的认为父亲是个无能老实的普通农民而已。
外面天黑了下来。
“睡觉的时间快到了。”伊夏担忧地望韦恩一眼，从韦恩的脸上她看不到倦意，只看到警戒，但这让她更加担心了，过度的精神紧绷反而更容易出问题。
“我们不能放松，姐姐。你先回房间睡觉，不要关门，我就在这儿守着。”
“你不睡觉吗？”
“我还不困。”韦恩看着黑暗中那双大眼，觉得应该把事情告诉姐姐更多。“你知道吗，我强化武器的手段，根本就不是什么书上翻来的炼金术。”
伊夏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你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要不是我今天帮你把话圆上了，爱莎继续追问，你会着急慌乱的。”
“没错。”韦恩有点郁闷，他本来想制造一种震惊效果的，想不到姐姐早就觉察了。
“我之所以撒谎，是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和你们解释我看见的一切。”韦恩压低声音，继续说。“有一样东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可确切地说，它像是刻在了我的精神里。我能利用它做很多事情，增加数量，强化武器，甚至无中生有，只要我找到了对应的方式，这一切我都能做到。”
姐姐依然不说话，韦恩觉得有点别扭：
“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做梦，这就是我要和你们撒谎的原因……”
“我明白。你已经证明过你的能力了，继续说吧。”
“嗯。我现在还不熟悉这个东西，所以只能试着一点一点控制它。可以确定的是它和我的精神状态有一定关系，比方说，因为它在下午清除了我的疲惫，所以我现在精神状态很好，即便是回房间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明白吗？”
“嗯。”
“所以我决定先不睡觉。我要坐在这儿摸索一下它，就像锻炼某种能力一样。既然如此，那干脆让我当个守夜人，让你能在前半夜睡得安稳一些，是吧？”
韦恩向已经闭上的窗户方向瞥了一眼。
“我确实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况且，这个世界本就需要我们警戒地面对……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培养起轮流守夜的戒备习惯，等到后半夜，我得去睡觉，到时候就由你来守着我，好吗？”
伊夏想了一会儿，像是接受了这个主意。
“晚安。”她起身，走向自己那个小房间的矮门。
“还有一件事。”韦恩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身上有木头吗？”
“有啊，怎么了。”
“给我用用，我拿木头有用，做实验。”
“好吧。”伊夏没有多问，打开自己的储物空间，把17个木块全给了韦恩。
“晚安。”韦恩看着姐姐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的黑暗深处，坐正了身子。
他微微仰脸，修改器的窗口浮现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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