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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蛇寻人

    黑寂的密林里,了无人迹,却绝不死寂。窸窸窣窣的声响在林间晃动,示意其中暗藏的玄机。

    风拂过叶,树林沙沙拍打着发出更动荡不安的声音。

    当风停止了,声音也消失了。

    一条大蛇从叶间露出踪影,晨光照到绿色的叶片时,尚看不出它的身影,但随着蛇身扭摆移动,树影重新拨动下,它暴露出黄色的身躯。

    它沿着树枝垂到下一棵林木,木上脱落的树皮,黄褐色的枝干又遮掩了它的颜色。它的尾巴和大部分的躯干藏进了浓密的树叶,难以窥见蛇身全貌。

    它飞快地穿梭在林间,偶尔停下来,蛇头昂扬着四下张望,宛如找寻猎物残留的痕迹。

    密林沐浴高升的日光下,高大紧密的树木无法完全遮蔽这里的景象。晨雾散去后,林间一草一木慢慢显露了真容。

    漫无边际的丛林笼罩了这一座大山。

    黄蛇攀着树杈,晃悠悠抵达下一个枝弯,它尖尖的尾巴勾起树枝,像是荡秋千一样,飞身到下一个树干。

    黄蛇在山林间游走。

    它飞快地穿梭在林子间,用一双蛇眼牢牢巡视山林,举目望去,除了树干还有树冠,旁的竟什么也寻不到了。

    它挂在一节粗枝上摇摇摆摆。

    黄纹浅腹,黄绿色尖竖的瞳孔,其蛇头尖薄成角。

    虫鸣鸟叫偃旗息鼓,这方天地里只有黄蛇晃荡树枝制造出动静,叶片纷纷飘落在地上,不论是黄褐还是青翠的树叶皆被撵下树,可怜的树冠摇摇欲坠,好像会轻易折下几层枝条来。

    黄蛇人性化地张张牙口,像是长叹一气,裂开的蛇口露出尖尖的管牙,它“嘶嘶”的蛇信倒显粉丽。

    太阳升的越高,日照越发的强烈,藏在树荫下的黄蛇因此怠惰,完全将自己搭挂在极为茂密的一棵树上,不似先前的急促。

    它中途停下了迁移,耷拉在树上。

    树干下隐蔽地爬行着另一条褐蛇,它无声蜿蜒于树皮上,藏于树背。

    一条深褐黑纹的大蟒,它粗壮的身躯仍盘旋在地,然而它渐渐爬上树干,静默无声地接近猎物。

    黄蛇已经被观察了许久,蟒蛇跟随其后,估量着捕食的时机。等到黄蛇终于停下时,它爬上树,拉进彼此的距离。

    偏紫黑的蛇信静声吞吐,一步一步,它越接近,也越发隐蔽。

    黄蛇仍挂在树枝上,紧勾不放,它大摇大摆,却不向另一巨树移动。蛇尾无意识地摩挲树条,打着圈儿,将小小的枝条缠绕包裹,枝上的叶洒落归于下方的败腐。

    黄蛇百无聊赖地待在上方,没有看身下另一头蓄势待发的大蟒。

    打破平静的是大蟒骤然的攻击。

    揪紧黄蛇懈怠的空隙,向猎物突袭,黄蛇没有丝毫反应下,大蟒已是一个瞬速袭来。只见它以不同于笨重躯壳的速度,巨大的身型似飞箭射出,它攀附上高枝,庞大的身躯将黄蛇碾压下树。

    树枝断裂的脆响加上重物坠地的声音,两条蛇影扭打纠缠在一起。

    大蟒牢牢缠住黄蛇,蜿蜒曲折的蛇身此时盘旋在一起,它包裹黄蛇的上部,只余黄蛇蛇尾空落挣扎击打着地面。

    大蟒发力紧紧缠绕猎物,仗着体型的差异把黄蛇困住。

    但黄蛇留有余地,两条蛇在地上翻滚扑腾间,尚存气力的黄蛇很快挣脱束缚,伏地的蛇头高昂对峙。

    不惧,也不畏。

    冷厉竖起的瞳孔彼此互视,地上的断枝落叶稀疏响动,它们慢慢爬动,等待对方的攻势。

    两条无足之蛇,扬首离地,大蟒庞大的体型无言压迫黄蛇,蟒蛇越是紧逼,黄蛇便跟着向一旁移动,好似被压低气势,被动应付。

    大蟒率先闪动,它故技重施,迅速缠住黄蛇的蛇头,这时候它费了更大的功夫,完全缠绕在黄蛇略显纤细的身上。

    在它绞杀的锁链下,只偶然从黑色的缝隙间露出些许异色。它禁锢住猎物,不给黄蛇逃离的机会。

    仅是纠缠住猎物使其窒息的手段还不够,大蟒张开大嘴,尖锐的蛇牙开始撕咬黄蛇。

    可大蟒意识到了不对。

    无往不利的蛇牙咬在了特别坚硬的物体上。

    不似以往斑斑血迹,黄蛇的身躯坚实如铁,大蟒的蛇口未留下伤痕,不曾给它造成困扰。

    大蟒转而袭向黄蛇更脆弱的部位,但黄蛇的滚动让它无法如意,而即使撕咬攻击到了,它也没有咬下任何东西的感觉。

    当大蟒再一次绞紧黄蛇,黄蛇依然无动于衷,始终没有失了力气,瘫软下来。

    无法轻易吞食眼前的黄蛇,黄蛇又摆脱了困境,此时事态的发展对大蟒而言并无好处。见势不妙的大蟒心生退意,它甩掉与黄蛇的纠缠,迫不及待地离开这里。

    但黄蛇岂是好相与的,它随性而动,扑咬住大蟒逃离的蛇尾。

    大蟒的蛇尾竟被它给撕下一片,伤处涌出血液,尾部瞬间蛇鳞绽裂、血肉模糊。

    吃痛的大蟒在地上翻腾,威胁地发出巨大的嘶叫,而黄蛇没有停止,它迅速追住大蟒,狠咬大蟒的脖颈。

    要害一被咬住,大蟒也无法从容离去,缠绕的两蛇于地上争斗,连连撞击震荡树干,林间树木受损、枝叶坠落不知凡己。

    大蟒无法挣脱掉黄蛇的攻击,无论它怎么翻滚磨打,也不能脱开锐利的尖牙,黄蛇好似跗骨之疽,寄生黏附,丝毫不惧摔打。

    黄蛇蛇牙下,大蟒挣扎的力度逐渐变小,受到毒素的影响,它张大蛇口,眼神呆滞,不一会儿,微泛白的蛇腹失掉所有生机,从头到尾一环瘫软下来。

    大蟒彻底失去对抗的余地,等黄蛇终于松开后,它也不再有反应。

    黄蛇满意的嘶嘶声四散传开,寂静的林野中,这一点声响引不来任何探视的野兽。

    黄蛇也不躲藏,它改从蛇头起,将比之倍大的大蟒吞入腹中。

    蛇口裂开的极大,漆黑色宛如无底的泥潭。一节一节靠上下颌蠕动进入,它吞食的尤为快速,裂大的蛇口开合间,蟒身渐无意识,颤抖着跌入其口。

    直至蛇躯完全消失于口,黄蛇的身形也因此涨大,看起来极为臃肿,难以动弹。

    壮大的黄蛇缓缓摇摆于密林间,黄蛇在林地滑动摩擦,收缩挤压食物。眨眼间,再看不出此前肥大的模样。

    变形的黄蛇又恢复了原状,它回到树上,几经爬行,消失在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