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逃跑的理由
“顺顺，你在哪里日子过得好伐？”电话那头传来老父亲沉郁的声音。
“爸爸，我蛮好的呀，你不要担心啊，人家都对我蛮好的。”顺顺抬头望向远方，声音清脆响亮，生怕有一丝杂质传到对方耳朵里。
“哦，吃得惯伐？”老父亲有些疑虑，继续追问。
“还可以，除了羊肉，其他都吃得惯的，而且味道也好，比家里的好吃，我都长胖了好几斤呢！”顺顺如实说，略加夸张，为了快速打消老头的担忧。
“哦，那里羊肉好吃的呀，吃得草没有污染的，你要多吃点啊，这样冬天才抗冻。”老头从来都没记住花顺不爱吃羊肉，从小就闻不了那股膻味。
“好的，好的，我会吃的，你放心吧，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花顺急着想挂电话。
“对人家小孩也好一点，多关心关心，人家叫你妈妈，要当心好的。”老头像是在嘱咐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一定要当心好，外地卖小孩的多，太危险了。”
“好的，好的，爸爸你放心吧，我会做好的。”花顺怕说得多老头想得多，尽量简明扼要。
“钱够用吗？不够我给你打一点过来吧！”老头还没放下心。
“够用的，这里物价比上海低，我的店生意也还不错，都够用的。”花顺果断拒绝了，要钱，不就证明自己混得很差嘛！
“好好好，那你自己小心哦，出门注意安全，不要和当地人起冲突，碰到事情躲开点，要你帮忙也不要理他们。现在社会复杂，保全自己最重要，实在不行，就回来啊！”这个从来不关心儿女的父亲，此刻，好像忽然感受到了失去的滋味，想要努力地弥补。
“一家人四分五裂，啥时候是个头啊！”老头子挂了电话，对身边花顺的母亲抱怨道，“都是你，小姑娘家怎么会一个人偷偷跑到XJ去，对方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没看到过，主意大的不得了，都是你惯的，出了事情怎么办！”说完堆出一脸怒气，花顺妈不敢吱声，默默躲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只听门外隐隐约约还在抱怨。她的心跳开始加速，懦弱了大半辈子，全靠儿子在身边给她安慰。以前她一被老头骂就告诉儿子，听得儿子气上来，就会替他抱不平，对抗的结果总是两败俱伤。所以她不愿有这样的结果，就尽量自己消化。
一会儿客厅里安静下来了，花顺妈以为老头子气发出来就消停了，就起身去厨房做点吃的。开门一看，老头子正在厨房里翻箱倒柜，一边翻一边问：“我的鹿茸放哪里了，谁给我扔掉了。”
“谁会扔你东西呀，自己忘记了怪别人！”花顺妈恨意未消，又被一句话惹得心里发毛。
“你就是想害死我，昨天的梅干菜烧肉，放那么多糖，你明知道我有糖尿病，你就是想害死我，你这个坏女人，太坏人了！”说着说着，老头又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剧情里，一边任由情绪发酵，一边翻动柜子里的东西，看到碍手的就开始往外扔。
一会儿，厨房地面上随意地铺上了大大小小的瓷片、玻璃渣，酱油洒在了地上，缓缓淌出来的液体，让眼神不好的一看，还以为是凶案现场。
花顺妈在老头开始扔东西的那一刻匆匆逃到了楼下，沿着小区的内河边绕圈，她看着清幽的河水，看着蓝天，感受着春风和煦，回忆着家里的狼藉，眉头紧锁，哀叹，又要收拾残局了，苦闷，活着没有一点乐趣。
她不知不觉在儿童游乐区驻足，看孩子们在阳光下兴奋地攀爬、跑跳、尖叫，她拿出手机拨给花顺。
“顺顺，在忙吗？没打扰你吧！”她先小心翼翼地试探。
“妈妈，你也打电话来啦，上午爸爸刚打过。”花顺闻到一丝异样，“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啥，还是老样子，你爸骂了我，还打碎了几个碗。”花顺妈语气轻松，她确实也“身经百战”了，“他就是一个劲地怪我，说我惯得你去了XJ，你也别当回事，他就是无理取闹。”
“怎么能怪你呢？老头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跟他说去！”花顺见不得自己妈受委屈，一听到母亲挨骂，她就想立马反击。
“不不不，你千万不要打电话说他，他会认为是我背后说他坏话，又要发作了。”花顺无奈，只能劝母亲，“那你别理他呀，硬气一点，别让他觉得你好欺负，实在不行就分开过吧！”
“我就跟你说说，几十年来，一直这么过来的，忍忍一辈子就过去了，算啦。”在花顺眼里，妈妈是个极度懦弱的人，她似乎能包容一切。从挑剔跋扈的婆婆、精明算计的小姑子到她的每个晚辈。年轻时，花顺爸常年出差，花顺妈默默做事带小孩，默默忍受，从不和任何人正面冲突，要么躲开，要么讨好。
“我希望你多给你爸打打电话，让他少担忧多开心，否则他就会把气出我头上了。”花顺妈请求道。
“我哪有那么多空，他实在是太闲了，庸人自扰。”花顺很生气很无奈又心疼老母亲，“我抽空会和他多聊聊的，你放心吧！”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花顺怎么也不能理解，父亲当年明明要和母亲离婚的，怎么又一起过到现在，她真希望他们早早地分开，那样至少大家不见面就没有这个恨那个怨了。如今姐弟俩整个青春期，都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他们会被套上怎么样的枷锁，促成怎样的人生？
要么沉默，要么爆发，弟弟选择沉默，偶尔爆发一下，花顺选择了逃跑。
“爸爸，我蛮好的呀，你不要担心啊，人家都对我蛮好的。”顺顺抬头望向远方，声音清脆响亮，生怕有一丝杂质传到对方耳朵里。
“哦，吃得惯伐？”老父亲有些疑虑，继续追问。
“还可以，除了羊肉，其他都吃得惯的，而且味道也好，比家里的好吃，我都长胖了好几斤呢！”顺顺如实说，略加夸张，为了快速打消老头的担忧。
“哦，那里羊肉好吃的呀，吃得草没有污染的，你要多吃点啊，这样冬天才抗冻。”老头从来都没记住花顺不爱吃羊肉，从小就闻不了那股膻味。
“好的，好的，我会吃的，你放心吧，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花顺急着想挂电话。
“对人家小孩也好一点，多关心关心，人家叫你妈妈，要当心好的。”老头像是在嘱咐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一定要当心好，外地卖小孩的多，太危险了。”
“好的，好的，爸爸你放心吧，我会做好的。”花顺怕说得多老头想得多，尽量简明扼要。
“钱够用吗？不够我给你打一点过来吧！”老头还没放下心。
“够用的，这里物价比上海低，我的店生意也还不错，都够用的。”花顺果断拒绝了，要钱，不就证明自己混得很差嘛！
“好好好，那你自己小心哦，出门注意安全，不要和当地人起冲突，碰到事情躲开点，要你帮忙也不要理他们。现在社会复杂，保全自己最重要，实在不行，就回来啊！”这个从来不关心儿女的父亲，此刻，好像忽然感受到了失去的滋味，想要努力地弥补。
“一家人四分五裂，啥时候是个头啊！”老头子挂了电话，对身边花顺的母亲抱怨道，“都是你，小姑娘家怎么会一个人偷偷跑到XJ去，对方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没看到过，主意大的不得了，都是你惯的，出了事情怎么办！”说完堆出一脸怒气，花顺妈不敢吱声，默默躲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只听门外隐隐约约还在抱怨。她的心跳开始加速，懦弱了大半辈子，全靠儿子在身边给她安慰。以前她一被老头骂就告诉儿子，听得儿子气上来，就会替他抱不平，对抗的结果总是两败俱伤。所以她不愿有这样的结果，就尽量自己消化。
一会儿客厅里安静下来了，花顺妈以为老头子气发出来就消停了，就起身去厨房做点吃的。开门一看，老头子正在厨房里翻箱倒柜，一边翻一边问：“我的鹿茸放哪里了，谁给我扔掉了。”
“谁会扔你东西呀，自己忘记了怪别人！”花顺妈恨意未消，又被一句话惹得心里发毛。
“你就是想害死我，昨天的梅干菜烧肉，放那么多糖，你明知道我有糖尿病，你就是想害死我，你这个坏女人，太坏人了！”说着说着，老头又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剧情里，一边任由情绪发酵，一边翻动柜子里的东西，看到碍手的就开始往外扔。
一会儿，厨房地面上随意地铺上了大大小小的瓷片、玻璃渣，酱油洒在了地上，缓缓淌出来的液体，让眼神不好的一看，还以为是凶案现场。
花顺妈在老头开始扔东西的那一刻匆匆逃到了楼下，沿着小区的内河边绕圈，她看着清幽的河水，看着蓝天，感受着春风和煦，回忆着家里的狼藉，眉头紧锁，哀叹，又要收拾残局了，苦闷，活着没有一点乐趣。
她不知不觉在儿童游乐区驻足，看孩子们在阳光下兴奋地攀爬、跑跳、尖叫，她拿出手机拨给花顺。
“顺顺，在忙吗？没打扰你吧！”她先小心翼翼地试探。
“妈妈，你也打电话来啦，上午爸爸刚打过。”花顺闻到一丝异样，“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啥，还是老样子，你爸骂了我，还打碎了几个碗。”花顺妈语气轻松，她确实也“身经百战”了，“他就是一个劲地怪我，说我惯得你去了XJ，你也别当回事，他就是无理取闹。”
“怎么能怪你呢？老头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跟他说去！”花顺见不得自己妈受委屈，一听到母亲挨骂，她就想立马反击。
“不不不，你千万不要打电话说他，他会认为是我背后说他坏话，又要发作了。”花顺无奈，只能劝母亲，“那你别理他呀，硬气一点，别让他觉得你好欺负，实在不行就分开过吧！”
“我就跟你说说，几十年来，一直这么过来的，忍忍一辈子就过去了，算啦。”在花顺眼里，妈妈是个极度懦弱的人，她似乎能包容一切。从挑剔跋扈的婆婆、精明算计的小姑子到她的每个晚辈。年轻时，花顺爸常年出差，花顺妈默默做事带小孩，默默忍受，从不和任何人正面冲突，要么躲开，要么讨好。
“我希望你多给你爸打打电话，让他少担忧多开心，否则他就会把气出我头上了。”花顺妈请求道。
“我哪有那么多空，他实在是太闲了，庸人自扰。”花顺很生气很无奈又心疼老母亲，“我抽空会和他多聊聊的，你放心吧！”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花顺怎么也不能理解，父亲当年明明要和母亲离婚的，怎么又一起过到现在，她真希望他们早早地分开，那样至少大家不见面就没有这个恨那个怨了。如今姐弟俩整个青春期，都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他们会被套上怎么样的枷锁，促成怎样的人生？
要么沉默，要么爆发，弟弟选择沉默，偶尔爆发一下，花顺选择了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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