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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妙

    苏洛特的杀意,将他重新拖回了现实世界。

    “你在害怕什么呢。”苏洛特冷漠地说道,他的左肩上有一道宽大的伤口,他的侧腹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鲜血汩汩涌出,已经浸湿了他那身得体的西装,但公爵对此毫不在意,他轻轻转动手中的月光之刃,轻轻拍在自己的两处狰狞伤口上:“你不是相信,自己是被神选中的人吗。”

    一缕缕月光的纱雾从刀刃上散下,它们覆盖在苏洛特的伤口,接着化作有着锋利顶端的细细长线,直接深深扎进苏洛特的躯体,直接用粗暴到让人头皮发麻的方式,强行给这两处狰狞的伤口,做了简易的缝合处理。

    “对,我看过你那些笔记,而你那些发狂的叫嚷,我也听得不少,你对自己是这么形容的吧,被神选中的人,被世界偏爱的人,与生俱来的强者,终要升到神灵身侧的存在……嗯,真是典型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者呢,坚信自己是特别的,坚信自己是强大的,狂热信奉着弱肉强食的法则……”

    皮肉在被野蛮地缝合,但灰发的公爵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他只是继续凝视着断肢杀人魔,面色淡然神情平静,就仿佛在和老友月下谈心,他手中的月光刀刃转动一下,伴随着华美的月光圆弧,刃锋直指半人半影的怪物。

    “所以,你在害怕什么?总不会是在害怕我吧?”

    苏洛特的声音很平静,期间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喜悦,愤怒,忧愁,仇恨,全都不见踪影,他的话语之中,没有任何特别的情感,他只是漠然诉说。

    “没遇到过会反抗的弱肉吗?强者?”

    战斗的目标已然清晰,燃烧的求生意志提供了强悍的动力,在苏洛特的脑内星空之内,【光影】与【构造】的辉印越发贴近,一缕缕星光从铭刻在夜空上的辉印扬起,向着彼此紧密缠绕。

    两个孤单的星座开始贴合,它们正在自发地调整着在脑内星空的位置,它们的星光不再彼此孤立,而是开始互相连通,一个完整而新生的奇术星团,正在迅速成形稳定。

    作为那片脑内星空拥有者的苏洛特,已经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了。

    而与此同时,那团漂浮在星空中的小触须团,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它蠕动着向那新生的星团飘去,似乎是打算占据那星团的中心,彻底将那整个星团作为巢穴,但却有另外的存在,不允许小触须团做出这样的事情。

    书页蝴蝶拍打着自己的翅膀,直接向着小触须团撞过去,就好像一只暴躁的公牛。

    “噗。”

    伴随着一声塑料玩具般的轻响,小触须团被书页蝴蝶直接撞开,它依然不愿意放弃占据星团为巢穴的打算,直接绕了一个弯,想要避开书页蝴蝶的阻拦,但那书页蝴蝶在脑内星空里飞行的速度,要远远胜过小触须团漂浮的速度。

    它轻轻一拍自己的翅膀,一个优雅的转身,再次向着小触须团撞过去,于是,小触须团的计划再次失败,它只能无奈放弃,可怜兮兮地,继续漂浮在脑内星空之中,沐浴在弥散出来的星光与月光里,没有属于自己的居所。

    确认了小触须团放弃占据奇术星团的打算,书页蝴蝶优雅地拍拍翅膀,仿佛在世界级体育竞赛上,经过苦战最终得胜归来的运动员,慢悠悠地又重新飞向了高悬的【密识之月】,舒适独占整个【密识之月】的月光。

    书页蝴蝶飞舞的姿态看起来更加优雅,就像是捍卫了自己领地的雌豹,而那团小触须团,虽然完全是由触须纠缠起来构成的,但依然显出了垂头丧气,沮丧消沉的姿态。

    当然,对于自己脑内星空发生的奇妙冲突,苏洛特并不知情。

    而与此同时,在物质的世界之中,被苏洛特握在手中的月光刀刃,结构变得更加稳定,而月光刀刃的内部,也浮现出结晶般的细微纹路,它不再像是先前那样平滑纯粹,而是开始逐渐产生独属于自己的特质。

    构筑月光刀刃的以太,被逐渐染上苏洛特的色彩,冷冽,漠然,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冷酷,它向着面前的世界,肆无忌惮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原本无形的超自然力量,正在被赋予可以被掌控,可以被使用的实体。

    如果说断肢杀人魔【阴影化身】的奇术,是将自己与那份超自然的力量相融,最终让自己成为超自然力量的一部分,那么苏洛特正在构造的奇术,便是有着清晰而明确分界的奇术,那些超自然的力量是工具,也只会是工具,而苏洛特,才是那个使用工具的人。

    这便是辉印的奇妙之处,这便是奇术的奇妙之处,哪怕是完全相同的辉印,但在不同的人手中,也能够构筑出完全不同,甚至风格差异巨大的奇术。

    “没遇到过会反抗的弱肉吗?强者?”

    “你这……你这……”苏洛特的话语就像是一根满是锈迹的长钉,深深扎进断肢杀人魔的内心,半人半影的怪物张了张嘴,似乎有无数的诅咒和怨恨,想要向着苏洛特喷去,但他的气势已经完全被安提尔压下,甚至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该死的亵渎者……”

    他低声地喝骂诅咒到,身边的阴影猛然翻涌,断肢杀人魔再次凝聚出顶端带刃的触须,那些触须狂乱地舞动着,狠狠向苏洛特斩击而去。

    “说来说去,就只有这一句话,我已经觉得厌烦了。”苏洛特冷漠地说道,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毫不留情挥出手中的笔直刀刃,他的动作虽然仍然有些不太熟练,但却没有半点迟疑或者犹豫:“像这样没完没了的唠叨,你的神也会觉得厌烦吧。”

    苏洛特眼中的世界,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在通常的物质五感之外,某种奇妙的感知已经被建立起来,苏洛特可以感受到,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颤动,它像是无色的气体,又像是轻微的声音,虽然无法凭借自己的感官,观测到它们物质上的实体,但某种近似于直觉的感知,让安提尔十分清楚,这东西必然存在。

    那些舞动着向苏洛特砍过来的触须,就像是在水中跋涉的旅行者,苏洛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无形物质四散的波纹,不断由触须向着四周扩散,他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预判那些触须将要挥砍的方向。

    这感觉……真的很奇妙。

    月光刀刃被挥舞着在空中划过,顺着那些不断泛起的无形波纹,留下一道明亮的光弧,而那些扭动的触须被纷纷斩断,它们化作一股股影子消散,但仍然有两根触须,斩上了苏洛特的躯体。

    一刀砍在他的左腿上,另一刀则砍在他的侧腹上,锋利的触须切开皮肉,让滚烫的鲜血飞溅喷涌出来,但根本没能伤及苏洛特的内脏,那些触须便被月光的刀刃斩下。

    身上又多了两道伤口,西装也变得破破烂烂,但苏洛特并不在意,他对强行修补自己皮肉的过程,已经更加熟练了,甚至都不需要用月光刀刃,特意去触碰那些伤口,他抬起手,月光的纱雾便缠绕在指尖,他再向着伤口上轻轻一抹,那些皮肉便被粗暴地缝合。

    只不过那场面看上去,实在是充满了鲜血的惨烈景象,月光凝聚成为的尖头细线,将那些绽开的伤口生生缝起来,这根本算不上治疗,只是粗暴地直接把皮肉缝合,这让安提尔看起来,就像一只被打满了补丁的破烂布娃娃。

    “噶……噶……”触须再次被全部斩断,

    断肢杀人魔喘息着,又向后连退了好几步,他抬起手,进一步压榨着自己的以太,但在想要像之前那样,凝结制造出无数狂舞的刀刃触须,已经变得十分艰难了:“你这……你这……”

    “我察觉到了。”苏洛特的声音依旧平静而漠然,他对着断肢杀人魔,缓缓举起月光的刀刃:“你果然是在害怕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场战斗,根本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可言。

    一方,是刚刚成为奇术师,刚刚构造起自己的第一个奇术,甚至都没有多少暴力冲突经验,全凭借那份不顾安危之冷酷,以及完全无惧之勇气,作为自己战斗武器的安提尔,而另一方,则是只有用奇术欺压普通人的经验,基本没有打过面对面持久战,甚至都没有经历过多少实际暴力冲突,只有屠杀凡人经历的断肢杀人魔。

    说的直接点,这就是两个菜鸟在对殴,能够决定最终胜负的,不是什么战斗智慧或者临场反应,而是纯粹的血勇和胆气。

    不退缩的那一方,能压制始终压制敌人的那边,就能占据上风。

    “咕……我可是被主庇护之人!像你这样的亵渎者,不可能伤害我!”被苏洛特那漠然无情的眼神盯住,断肢杀人魔下意识地略微后仰,恐惧和不安在他的心中转瞬即逝,但那份情感,很快就被更加强烈和沸腾的怒火烧尽:“卑劣!下贱!不知羞耻!你就该尸骨无存!”

    断肢杀人魔抬起自己仅存的右臂,向着苏洛特的方向用力一指,簇拥着他的阴影倏地升起,凝聚为细长且尖锐的刺,朝着前方的苏洛特狠狠刺去,先前那数次的猛攻,以及更早先全力全开的追击,已经极大地消耗了他的以太,这就是他现在能够发起的最强攻击。

    面对那漆黑影子凝聚的长长尖刺,苏洛特面不改色,他没有躲闪,没有回避,甚至还微微压低了身子,直接朝着断肢杀人魔冲过去!

    尖利的黑刺向着公爵扎去,他微微侧身,握着月光刀刃的右手随之摆动,将整片刀刃摆放到了下方,苏洛特的果断和主动,让他避开了大部分影子尖刺,但仍由一根尖刺,直直地朝着他的右眼刺去,让他避无可避。

    既然避无可避,就没有躲避的必要!

    苏洛特猛地止住脚步,他右脚结结实实踩在地上,左脚向前跨出一步,再次拉近自己和断肢杀人魔的距离,随后,他维持着下半身的稳定弓步,猛地将上半身向左侧转动并压下,握着月光刀刃的右手垂到更低侧,刀刃几乎压到地上,整个人就像一只拉到顶点的弓。

    苏洛特姿态的转变果断至极,而原本能够刺进他右眼,并直接顺势刺穿他脑袋的那黑色尖刺,丢失了最初的目标,但也并非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