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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

    “嗯……”午夜时分,在寂静的办公室中,女公爵从眼前的卷宗中抬起头,她捏捏自己的鼻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望望挂在墙壁上的挂钟,轻轻眨了眨眼:“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

    “大人,您的卧室已经整理好了。”一直安静守在一旁的女管家,几乎是无比顺畅地向前踏了一步,轻声对阿特提尔斯接话道:“明天和那两位大人约定的会议是上午十点,还请尽早休息。”

    “……席儿,你甚至都没有给我端来一杯热牛奶。”阿特提尔斯用手撑着脸,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望着女管家那貌似恭敬的脸,沉默片刻,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你还在怨恨我,抛弃了那个孩子?”

    “我只是您的贴身佣人,大人。”女管家席儿微微鞠躬,声音平静,表情恭敬依旧:“您的意志,就是我的职责和使命。”

    “你还在怨恨我,抛弃了那个已经没有用处的孩子。”阿特提尔斯的笑容不变,而是慢条斯理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真是奇妙,他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但你似乎在单方面地……将他视为自己的幼弟。”

    女管家席儿低下头,将自己的表情隐藏在阴影里,而阿特提尔斯似乎也并在意,只是一边撑着脸出身,一边轻轻敲击眼前的书桌。

    “我们离开都圈出发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抓到牢里了,过了这么多天,不管怎么算,他都已经被处决了。”阿特提尔斯缓缓说道,她的声音平静而淡然:“不要为了死人而怨恨忧愁,要永远注视前方,席儿。”

    “我并非是,单方面地将他视为我的弟弟。”女管家席儿抬起头,她望向书桌后微笑的女公爵,眼神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粉红的唇:“我和他,席儿·瓦伦坦和苏洛特·洛迫儿金,本来就是同母异父的姐弟。”

    “我需要纠正你一下,席儿,从血统和法理上讲,我确实有一个叫做苏洛特·迫儿金的儿子,但我从来没有过一个,叫做席儿·瓦伦坦的女儿。”阿特提尔斯微微挑了挑眉,纠正了席儿的发言:“你只是我在年轻时,败于少女对不切实际浪漫的憧憬后,所产生的的副产物罢了。”

    席儿没有发言,只是再次低下了头,这位看起来成熟而稳重的女性,此时就像被训斥的幼儿般,身体在微微颤抖。

    “而且,在和上代迫儿金离婚之后,我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他的姓氏是迫儿金,而不是阿特提尔斯,严格来讲,他也只不过是我,为了博取上代迫儿金的信任,所制造出来的副产物罢了。”

    声音漠然,阿特提尔斯无视了席儿的颤抖,继续平静说道:“更何况,就算索约尔做了些什么,让他免于被处决的结果,那也和你没有关系,牢记你的身份,席儿,你是一个文法教师的女儿,而不是我的女儿,你只是恰好身体里流着我的血而已。”

    “……是,大人。”沉默片刻,低着头的席儿抬起头来,她恢复了先前成熟干练的姿态,用平和的语气回应道:“是我逾越了。”

    “为我准备一份简易的会议纲要,包括以下几点,第一,针对幻海教会的搜捕要开始加大力度,必须要端掉他们的老巢,在潮汐节到来之前,就要完成。”阿特提尔斯漠然地扫视席儿一眼,不再讨论先前的话题:“第二,对于存在过幻海教会信仰的地区,要严格清扫,宁可杀错,也绝对不能放过,要彻底扫除这份该死的邪教信仰。”

    “是,还有其他要点吗?”

    “第三,蓝海郡的警察、海警、白银场所属的奇术师,都移交给我来临时管理,把文法修辞写得漂亮些,不要留下什么法律漏洞。”阿特提尔斯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缓缓说道:“第四,要求警察厅尽力配合,让他们对在搜捕过程中的一些违法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另外,所有搜捕得来的文件档案,都直接移交都圈的警察厅本部,不在这里留档。”

    “是。”

    “最后,给我准备一杯热牛奶,我要做睡前冥想了,席儿。”

    视线回到灰宝石号上,狞笑的【伪饰之神】喀戎,就那样凭空消失,仿佛他不曾存在过一般,苏洛特的心中则敲响警铃,他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才离开都圈的范围,就莫名其妙地被一个可能是神灵的敌人盯上。

    但他并不慌张,不如说,安提尔知道,就算自己慌张也没用。

    他能做的,只有为将会发生的事情,全力以赴地做好准备。

    更不用说,他内心的某个角落,还在隐隐约约期待着险境的降临呢。

    出航第一天,午夜时分。

    苏洛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很大,客房的窗帘被完全拉开,让那微弱的月光照射进来,保证这间客房里始终存在自然光源,他双手就摆放在身边,随时准备从床上一跃而起,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挺得笔直的旗鱼。

    “来吧,喀戎,不管你打算出什么招,是让一帮可疑的邪教徒攻击,还是召唤海怪我都不会害怕的。”苏洛特在心中,冷静地想到:“我已经记清了这艘客船的结构,如果真的遭遇袭击,我马上就冲上甲板,跳上那条救生的小船入海,避开人群进行战斗。”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出航第二天,午夜时分。

    苏洛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瞪大,窗帘拉开,月光照进来,他双手摆在身边,看起来像是一条挺得笔直的旗鱼,他将自己重要的东西,比如换金卷还有转让书之类的,全部叠成小块放进那只铁盒,并把那只铁盒,紧紧拴在了自己的腰带上,毕竟这破盒子,可以说是苏洛特所知最坚固的东西。

    “来吧,喀戎,你或许是打算采取疲敌之策,但你绝对别想得逞,我不会上你的当。”苏洛特在心中,冷静地想到:“在白昼,有大量清醒的船员执勤,不用担心遭遇突击,换而言之,只要我在白天补觉,就可以在夜晚保持清醒,必定不会被你偷袭。”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出航第三天,午夜时分。

    苏洛特,躺床上,准备好,像旗鱼。

    “喀戎,你还来不来啊,怎么回事,我一直以为,幽蓝之主在厕所堵我,已经足够杂鱼了,怎么我现在又觉得,你比祂还要更加杂鱼,你们这些下位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全员小混混?”苏洛特在心中,冷静地想到:“放完狠话又不动手,也太没格调了吧?”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出航第四天,午夜时分。

    苏洛特,睡得很香。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出航第五天,这回,不是午夜时分了。

    清晨的海面上雾蒙蒙的,海风也比平时更加冰凉。

    “喀戎……”苏洛特站在甲板上,他靠着甲板的护栏,手里端着一杯果汁,在被喀戎威胁之后,他就不再喝酒,灰发的公爵面色有些忧伤,他望着海面,喃喃自语地说道:“你到底来不来啊,你再不来,我就要抵达目的地上岸了啊……”

    “铛!铛!铛!”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铜铃声,打断了苏洛特的忧伤和沉思,他后退两步,顺着声音望过去,随后意识到,是站在桅杆上拿着望远镜示警的水手,敲响了挂在身边的警钟。

    “海盗!海盗!海盗来袭!”

    伴随着水手的叫喊声,安提尔浑身一颤,他直接把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然后望向远处的海面,他可以看到,从遥远的海平面上,一条挂着黑帆的快速帆船,正在朝着他们这边迅速靠近,它被清晨海面的薄雾围拢,看起来仿佛从雾中冲出的幽灵。

    “喀戎啊!”苏洛特在心中感慨道,他抬起手,将清晨柔和的阳光化作纱雾,让它们围拢在自己的身边,随时都能化为自己手中的刀刃:“你可算是来了!”

    黑钩站在船头,他手里握着长刀,他名字的来源,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长钩,被他背在身后,他正迎着风口,乱糟糟的头发随风乱舞,看起来威风凛凛。

    但那也只是看起来威风罢了,黑钩的心中,其实无比苦涩。

    他,黑钩,男,三十四岁,算是个海盗船长。

    黑钩以前是某条商船上的船员,后来穷得快疯了,干脆就直接纠集了几个自己认识的水手,砍死了自己老板,抢了他的船出来做海盗,这份工作干到现在,黑钩也算是有了点小成绩,他给自己换了条二手的快速帆船,手底下的人也超过了三十人,打响了自己的名号,算是做了点成绩出来。

    但俗话说得好,命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你高兴的时候,给你一记回旋踢。

    就在黑钩觉得自己的海盗事业,将会蒸蒸日上的时候,不幸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