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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兽仙人

    “传说,有一位兽仙人。他的面容鲜有人知,最为显著的特征,是一身鲜红透亮,仿佛永不干涸的鲜血长袍,除此而外,再无多少异人特征.......”

    韩浩翻阅着一本仙怪集,虽然作为酒店伙计,但他也只是个看酒的,多赖荐头情面大,才安排到这样一个既清闲又舒适的位子,不需要像外面的伙计们一样忙着端茶送水,鞍前马后。

    “诶,这屁故事这么语焉不详,谁爱看啊?”

    他把那书随意一扔,也不管会不会损坏,反正也是路边顺来的便宜货,不值几个钱。

    这里是黜县,民风恶劣。

    其实吧,这是官方说法,对于这个恶劣一词,当地人颇有争议,不就是打家劫舍常发生,坑蒙拐骗日日有嘛,也不看看打的劫的是谁?还不是那些个外来的小崽子们,对于自家的乡亲们,大家还不是和和气气的,顶多时不时拿刀砍死个人,谁还能再纯朴一点?

    “小二,来壶酒!”

    一个有些干哑的声音从酒店某处响起,接着便是店小二懒洋洋的声音。

    “客官,酒啊,在柜台看酒的那里。”

    韩浩抬头,便见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面容普通,是那种走在街上完全分辨不出的那种。但身上的白袍却很吸引人,柔顺丝滑,洁白无瑕,就是有那么几处血污,似乎是已经凝固导致无法清洗,破坏了袍子整体的美感。

    “一碗酒。”说罢,年轻人排出四文铜钱。

    “客官,这您可就错了,一碗酒是五文!”韩浩微微一笑。

    那客人愣了一下。

    “可是外面说……”

    “外面是外面,里面自有一套规矩,大家都是这么遵守的,不信,你问他们。”

    他理直气壮地说瞎话,而旁边的酒客也都不约而同地点头,似乎他们真的要为一碗酒付五文一样。

    本地人不会不知道买酒要到柜台的。

    年轻人沉默稍许,接着硬邦邦地挤出一个“行”字。

    听得这一声,韩浩也不继续纠缠,拿起勺子,慢悠悠地,小心翼翼地,一步九挪,舀起薄薄一层,似乎生怕漏了撒了一点。

    于是,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半晌功夫一碗酒才倒了半数不到,年轻人等不耐,转身看店口。正巧进来一个身着灰袍的青年,带着一个小女孩,似乎和白袍青年认识,两人就在酒馆门口聊了起来,韩浩立即抓住这个机会,从柜下装水的桶里连连舀水,掺入酒碗,待到白袍青年回来时,一碗酒已经满了。

    “这位客官,买酒吗?”

    韩浩向着灰袍青年招呼。

    “不了,我就着兽子的就好。”

    他笑着摆摆手,和白袍青年一起走到角落坐下,那里坐着之前的小女孩,无聊地敲着筷子。

    ……

    “道友,一点都不给?”

    灰袍拍桌而起,白袍瞟了他一眼,食指插入酒水中。

    “你一个不能喝酒的跟我谈什么?况且……”

    水汽弥散,再看那碗,仅剩碗底浅浅一层。

    “这点酒,够喝什么?”

    ……

    交谈一番后,灰袍青年带着女孩离开,白袍则又转向韩浩。

    “请问,这里既便宜又舒服的旅店在哪?”

    韩浩表面热情介绍,内心则冷笑,想着这地方怎么可能对你们这种外人这么好。

    青年离去后,酒馆里几个壮汉在互打几个眼神之后,跟在他后面也出去了。韩浩懒得管,毕竟就是一帮抢劫的,在店里也没什么消费。

    ……

    白袍青年身无分文。

    在被旅馆老板敲诈去了不少钱财后,他去了官府,但奈何官府里面都是一帮互相踢皮球的小人,半天下来事情没解决,反而手续费白白浪费了他不少钱。

    出了官府,已是黄昏,这时候正是常人安顿下来,来顿晚饭填饱肚子的时候,而他连旅馆还没找好。

    一筹莫展之际,两位“好心人”前来相助,在一阵感激涕零的答谢后,两人将白袍青年架到巷子里,拳打脚踢,成功地搜刮到他剩下的所有钱财,只留一身白袍,而那白泡也满是脚印了,再不复曾经模样。

    这个夜很冷,家家户户紧关着窗户,抵御着彻骨的寒风,白袍青年蜷曲着身体,瑟瑟发抖,缩在街道一角,缓缓入睡。

    虽然鼻青脸肿,但也还算睡得安稳。

    尽眠之夜。

    ……

    清晨,阳光并不在乎民风淳朴还是恶劣,依旧无私地将光芒照耀在这一方土地之上,照在白袍青年的脸上,竟有一股圣洁的美感。

    他微微颤了颤睫毛,接着挺身坐起,揉揉眼,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意犹未尽的呵欠。

    他拍拍身体,白袍洁净,一尘不染。

    看向四周的居户,家家房门紧闭,毕竟这时候还算早,虽有勤快人,但也在忙着洗漱之类的杂活。

    白袍青年抬足,慢慢行走于街道之上,无形无味的气体从他的袍子上挥发,云雾缭绕,恍如仙境。

    一户居所内,原本熟睡的汉子忽然睁开双眼,只是那眼睛赤红一片,没有丝毫理智可言,混混沌沌。

    他坐起来,凶狠的目光搜寻着什么,浑身的肌肉以不正常的形状隆起,似乎是收到什么强烈的刺激导致的。

    就在这时,一柄菜刀裹挟着劲风,瞄准了他的后脑勺狠狠剁下。

    鲜血伴随着惨叫,刀与肉,拳与肉,指甲与肉之间的摩擦之声响彻了整个县城,仿佛来自地府的交响乐,诡异疯狂,血腥暴力。

    在一个个紧闭的门户内,在一个个另类的囚笼里,民风恶劣的凡人们,毫无理智的野兽们,在用尽他们的力气和血肉,自相残杀。

    街上,白袍青年淡漠地走着,对那乐曲毫不在意。

    “嘭!”

    有野兽冲破了他的牢门。

    那是一个大汉,身上有着数十道伤口,深可见骨,有一个甚至卡着断掉的刀刃。他浑身是血,伤得极重,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大吼大叫着冲向街道中央的青年。

    青年无视,自走自的。

    蒲扇般的巨手挥舞,青年错步闪过,接着立即飞身侧踢,力道大到直接将那壮汉的头锤在地上,坚硬的石板迸发裂纹。壮汉的手脚无助的挥动,青年站稳,又补上一脚,壮汉的头没入地面,夹杂着白骨的鲜血如同喷泉一样迸发,尽数喷洒到那一尘不染的白袍之上,鲜红透亮。

    有一便有二,野兽在解决笼内的敌人后,冲破笼子是很正常的举动。

    街上,不断有人,赤红着双目,冲出,有的自相残杀,有的则杀向那青年。

    青年挥拳,看似瘦弱的拳头贯穿一人腹部,再一甩,如同放风筝。

    青年捏爪,抓起两人后颈,让头骨狠狠相撞。

    青年鞭腿,踢断围来的腿骨,趁其立身不稳,抓起一人,横扫,清空大片区域。

    他的脸上,仍旧淡漠。

    ……

    喧闹很快就结束了,一切又归于淡淡的宁静,只有一个婴儿,尚在襁褓,赤红着双眼,在血泊中嘶叫,他的母亲甚至没来得及看到他。

    白袍青年,哦不,应该是血袍青年,缓缓走来,他的袍子上鲜血流动,永不干涸。

    他抬起右手,准备结束婴儿的生命,然而,另一只手挡住了他,灰色的袍摆。

    “罪不至此。”

    灰袍的另一只手捂着小女孩的眼睛。

    “汝未历,何知?”

    灰袍不语。

    ……

    兽仙人的袍子,先来是不需要他自己照顾的,很少有人知道为何他的袍子一直鲜红,或许,是一直有某些地方民风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