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画仙人
“传说，有一位画仙人。其善画，喜画，多画，不类旁仙居山川，倒似凡人卧市井。常于街边置摊，列画，若有人购之，购者夜则身游画中，内成天地，为所画物……”
热闹的街边，灰袍青年坐在一摊书籍之后，向着旁边打瞌睡的老人咧嘴一笑，老人身前，是叠成一摞的画轴。
“打瞌睡可卖不出画。”
留着长长白须的老者睁开左眼瞥了他一眼。
“你这没打瞌睡的不也没卖出去吗？”
青年的笑容僵在脸上，愤愤然拍打着手里的书籍。
“我的书，这些俗人，理解不了，卖之何用？”
旁边的女孩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继续翻阅手中的书。
……
沈大锤，性贪，为人粗鄙。有一妻，因大锤常行外事，不顾家内，与邻私通，卷款而逃，大锤追而不得。或送蓝绿帽，其戴而无自觉。问之，答曰：“吾喜绿也。”
作为皮城数一数二的懒人，要沈大锤主动去寻个安稳工作，是决计不可能的，更别提要个铁饭碗。诸事非得等到临头才去做，不过喝酒吃肉之类的，不在其内。
曾经还有婆娘那个累赘，他过的甚不如心意，虽然她对沈大锤并无多少感情，但钱是实实在在的。如今，婆娘跑了，虽然不爽，也没有多大关系，毕竟吃喝玩乐一类事，可以随心所欲了。
然而，也正因如此，这原本还算平衡的账本，已然是毫无余钱了。再加上人缘不好，没有人愿意借这么个懒汉钱财，他又不想去寻活做，便躺在破床上睡他的懒觉。
但是，就是再懒的人，睡久了，也会闲得慌，往常都是去酒楼饭肆里逍遥自在，如今只好去大街上逛逛。
……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皮城的街道，就是如此繁华，你甚至不需要刻意地走动，因为熙攘的人群会裹挟着你，将你带至不知名的店前，或停驻，或前行。店小二一般是不会吆喝留客的，因为他们忙着给店内的客人们提供服务。
这样的繁华，让沈大锤有些厌恶。他更愿意这城里只有寥寥几家，尽管他并不清楚那有什么好。
精致玉华的商铺，他不愿去，或者说是不敢。兜里的两三枚铜钱，并不能提供他在那些宫殿里昂首阔步的勇气，所以他只能光顾街边的小摊，只有在这种地方，他才觉得他能稍稍捡回一点自尊。
小摊其实并不多，大多是卖如帽子、布衣之类的日用品，也不存在什么高档货，就是普通的款式。也有卖书籍图画的，但光顾者甚少。沈大锤过去瞅了一眼书摊，发现摊主还是个带着女孩的青年，大概是兄妹，不过看面容又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书摊上摆着些旧书，不过都是同一本，名为《怪仙记》，翻阅几眼，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神仙故事，文笔不佳，内容无趣，不堪再读。
倒是书摊旁边的画摊，摊主白须长长，打着瞌睡，平平无奇。倒是摊上的画轴，沈大锤拿起一根，展开，发现竟是一副百食图，菜品丰盛，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他看得入迷，忽地想起自己还在街上，再抬头，发现摊主半睁着眼睛，盯着他。
“一文。”
沈大锤游鱼几秒，再看看那画，生动形象，恍如身临其境。
他掏出一枚铜钱，递了过去。
“回家挂在床前。”
老人收了钱，不咸不淡地说道。
……
夜，寂静无声。
沈大锤在破旧的木床上缓缓入睡，床前，挂着一副白天已然差不多欣赏足够的百食图。
……
异香扑鼻来，非花非胭脂。这是众多调味料的浓香，和众多食材本身的鲜香混合在一起，形成的独特香味。不在于引动人的心意，而在于勾起肚子里的蛔虫。
沈大锤睁开双眼，他的眼睛瞪的像铜铃。麻溜地翻身坐起，循香望去，却见一个巨大的桌子，上面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沈大锤下意识地以为这些都是因为他白天看了太多遍百食图，从而在梦中梦到了这些。
“不过，既然是梦，那就能为所欲为了罢！”
他眼睛发亮，舔了舔嘴唇，向着桌子上那些美食扑去，如狼似虎。
这一战，好似风卷残云，鸭骨鸡架，大段股骨，鲜咸酱汁，遍地皆是。
……
次日。
直到太阳透过破窗不停地照着沈大锤的眼睛，他方才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
然后，他发现了问题。
“怎么……不饿？”
一般人一觉睡醒，自然是会感到浓浓的饥饿感的。
他摸了摸后脑，舔了舔嘴，却舔到一股咸香味，入口的瞬间就扩散至整个口腔，美味至极。
大锤愣了愣。
他看向墙上的画，那上面，一片狼藉。
……
“仙师，请收我为徒！”
沈大锤不顾形象，行大礼。
白须老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我只卖画。”
沈大锤犹豫几许，在确定老人真的不打算收下他后才悻悻地买了一幅春宫图。
既然不能入仙道，那还不如多享受享受这些靡靡之事。再说了，就是仙人，不也要讲究个阴阳调和吗！
沈大锤如是想着。
……
此夜，万千粉黛娇笑，莺啼婉转，床榻抖动，春水成泊，胭脂白花，春色满宫，香艳一片。
……
又次日。
沈大锤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龇牙咧嘴，右手轻而缓地揉着自己的腰部，即便经过半个白天的休息，那里还是时不时传来一阵剧痛。
这是昨晚放荡的结果。
拿起那幅春宫图，平淡地欣赏一番之后，他搬了个小凳，坐在门口，沉思。
他忽然觉得生活是这样的空虚，人应该追求一些更有意义的事，而不是把时间精力浪费在房事这样的俗事上。
虽然仙师不收他，也说只卖画，成仙路是断了，但这神奇的仙画可是大有文章可作，不说倒卖的价值，单说这以身体验之能，就让人欲罢不能……
……
白须老人挑了挑眉毛，如果他没记错，他应是第三次见着这汉子了。
沈大锤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在试图用两幅画换回两文钱无果后，他只好再掏出一枚又买了一幅。
旁边卖书的青年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有着莫名的意味。
……
这是一幅皇宫图。
即便是普通的画面，平凡的技巧，这般大的篇幅，市面上也远不止一文铜钱。更别说这是仙画！画面精美，技巧高超，每一位大臣，每一位宫女，他们的衣服，妆容都极尽华美，栩栩如生。文武百官，金碧宫殿，应有尽有。玉座巍然，弥漫着至尊之气。
只是，无人坐于其上。
纵使洁白无瑕，它仍旧等待着，它的主人归来的那一天。
沈大锤眼神灼热，将此画挂于床前，不待夜色来临，便钻入被窝，期待着梦蝶悄至。
这一等，很长。毕竟他白天睡到很晚。
然后，他消失了。
床上只有一席被子，被子里空空荡荡，而墙上的画中，新的皇帝和他的臣子们玩弄着权利的游戏，再也没有回到现实。
他死了。
……
灰袍青年合上手中的书籍，笑道：“谨记，莫成画中人。”
热闹的街边，灰袍青年坐在一摊书籍之后，向着旁边打瞌睡的老人咧嘴一笑，老人身前，是叠成一摞的画轴。
“打瞌睡可卖不出画。”
留着长长白须的老者睁开左眼瞥了他一眼。
“你这没打瞌睡的不也没卖出去吗？”
青年的笑容僵在脸上，愤愤然拍打着手里的书籍。
“我的书，这些俗人，理解不了，卖之何用？”
旁边的女孩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继续翻阅手中的书。
……
沈大锤，性贪，为人粗鄙。有一妻，因大锤常行外事，不顾家内，与邻私通，卷款而逃，大锤追而不得。或送蓝绿帽，其戴而无自觉。问之，答曰：“吾喜绿也。”
作为皮城数一数二的懒人，要沈大锤主动去寻个安稳工作，是决计不可能的，更别提要个铁饭碗。诸事非得等到临头才去做，不过喝酒吃肉之类的，不在其内。
曾经还有婆娘那个累赘，他过的甚不如心意，虽然她对沈大锤并无多少感情，但钱是实实在在的。如今，婆娘跑了，虽然不爽，也没有多大关系，毕竟吃喝玩乐一类事，可以随心所欲了。
然而，也正因如此，这原本还算平衡的账本，已然是毫无余钱了。再加上人缘不好，没有人愿意借这么个懒汉钱财，他又不想去寻活做，便躺在破床上睡他的懒觉。
但是，就是再懒的人，睡久了，也会闲得慌，往常都是去酒楼饭肆里逍遥自在，如今只好去大街上逛逛。
……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皮城的街道，就是如此繁华，你甚至不需要刻意地走动，因为熙攘的人群会裹挟着你，将你带至不知名的店前，或停驻，或前行。店小二一般是不会吆喝留客的，因为他们忙着给店内的客人们提供服务。
这样的繁华，让沈大锤有些厌恶。他更愿意这城里只有寥寥几家，尽管他并不清楚那有什么好。
精致玉华的商铺，他不愿去，或者说是不敢。兜里的两三枚铜钱，并不能提供他在那些宫殿里昂首阔步的勇气，所以他只能光顾街边的小摊，只有在这种地方，他才觉得他能稍稍捡回一点自尊。
小摊其实并不多，大多是卖如帽子、布衣之类的日用品，也不存在什么高档货，就是普通的款式。也有卖书籍图画的，但光顾者甚少。沈大锤过去瞅了一眼书摊，发现摊主还是个带着女孩的青年，大概是兄妹，不过看面容又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书摊上摆着些旧书，不过都是同一本，名为《怪仙记》，翻阅几眼，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神仙故事，文笔不佳，内容无趣，不堪再读。
倒是书摊旁边的画摊，摊主白须长长，打着瞌睡，平平无奇。倒是摊上的画轴，沈大锤拿起一根，展开，发现竟是一副百食图，菜品丰盛，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他看得入迷，忽地想起自己还在街上，再抬头，发现摊主半睁着眼睛，盯着他。
“一文。”
沈大锤游鱼几秒，再看看那画，生动形象，恍如身临其境。
他掏出一枚铜钱，递了过去。
“回家挂在床前。”
老人收了钱，不咸不淡地说道。
……
夜，寂静无声。
沈大锤在破旧的木床上缓缓入睡，床前，挂着一副白天已然差不多欣赏足够的百食图。
……
异香扑鼻来，非花非胭脂。这是众多调味料的浓香，和众多食材本身的鲜香混合在一起，形成的独特香味。不在于引动人的心意，而在于勾起肚子里的蛔虫。
沈大锤睁开双眼，他的眼睛瞪的像铜铃。麻溜地翻身坐起，循香望去，却见一个巨大的桌子，上面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沈大锤下意识地以为这些都是因为他白天看了太多遍百食图，从而在梦中梦到了这些。
“不过，既然是梦，那就能为所欲为了罢！”
他眼睛发亮，舔了舔嘴唇，向着桌子上那些美食扑去，如狼似虎。
这一战，好似风卷残云，鸭骨鸡架，大段股骨，鲜咸酱汁，遍地皆是。
……
次日。
直到太阳透过破窗不停地照着沈大锤的眼睛，他方才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
然后，他发现了问题。
“怎么……不饿？”
一般人一觉睡醒，自然是会感到浓浓的饥饿感的。
他摸了摸后脑，舔了舔嘴，却舔到一股咸香味，入口的瞬间就扩散至整个口腔，美味至极。
大锤愣了愣。
他看向墙上的画，那上面，一片狼藉。
……
“仙师，请收我为徒！”
沈大锤不顾形象，行大礼。
白须老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我只卖画。”
沈大锤犹豫几许，在确定老人真的不打算收下他后才悻悻地买了一幅春宫图。
既然不能入仙道，那还不如多享受享受这些靡靡之事。再说了，就是仙人，不也要讲究个阴阳调和吗！
沈大锤如是想着。
……
此夜，万千粉黛娇笑，莺啼婉转，床榻抖动，春水成泊，胭脂白花，春色满宫，香艳一片。
……
又次日。
沈大锤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龇牙咧嘴，右手轻而缓地揉着自己的腰部，即便经过半个白天的休息，那里还是时不时传来一阵剧痛。
这是昨晚放荡的结果。
拿起那幅春宫图，平淡地欣赏一番之后，他搬了个小凳，坐在门口，沉思。
他忽然觉得生活是这样的空虚，人应该追求一些更有意义的事，而不是把时间精力浪费在房事这样的俗事上。
虽然仙师不收他，也说只卖画，成仙路是断了，但这神奇的仙画可是大有文章可作，不说倒卖的价值，单说这以身体验之能，就让人欲罢不能……
……
白须老人挑了挑眉毛，如果他没记错，他应是第三次见着这汉子了。
沈大锤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在试图用两幅画换回两文钱无果后，他只好再掏出一枚又买了一幅。
旁边卖书的青年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有着莫名的意味。
……
这是一幅皇宫图。
即便是普通的画面，平凡的技巧，这般大的篇幅，市面上也远不止一文铜钱。更别说这是仙画！画面精美，技巧高超，每一位大臣，每一位宫女，他们的衣服，妆容都极尽华美，栩栩如生。文武百官，金碧宫殿，应有尽有。玉座巍然，弥漫着至尊之气。
只是，无人坐于其上。
纵使洁白无瑕，它仍旧等待着，它的主人归来的那一天。
沈大锤眼神灼热，将此画挂于床前，不待夜色来临，便钻入被窝，期待着梦蝶悄至。
这一等，很长。毕竟他白天睡到很晚。
然后，他消失了。
床上只有一席被子，被子里空空荡荡，而墙上的画中，新的皇帝和他的臣子们玩弄着权利的游戏，再也没有回到现实。
他死了。
……
灰袍青年合上手中的书籍，笑道：“谨记，莫成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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