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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重逢

    辉夜独自站在船头,看着远处耸立的天守阁暗自出神。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但这一次却感觉恍如隔世。表面上看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她的位分还在,迦游罗他们对她的态度也依然恭敬。但她自己心里明白,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接下来的路大概会很难走吧,要全力保住同伴,还要为最终的决战创造条件。而她所能依靠的,除了自己的头脑和双手,就只有那脆弱的父女之情了。她还是相信阿罗醐对她是有过几分真感情的,但同时她也很清楚,在皇权与野心面前,感情这样的东西,他随时都可以弃之如敝履。是时候戴上面具了,就像第一次来妖邪界时那样,和他虚与委蛇,这是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

    “殿下,我们到了。”妖邪船在天守阁前的广场缓缓落地,迦游罗的提醒将辉夜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殿下,请。”螺呪罗率先跳下船,然后伸出手想要扶她下船。

    辉夜想了想,还是搭住了他的手,缓缓走了下来。因为两个世界已经开战,在烦恼京的人眼里,她的立场让她现在的处境很尴尬。但只要她还是储君,该有的体面和排场就不能省,哪怕只是做给旁人看。

    进入天守阁,要去最顶端的谒见厅,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一路上遇到的近卫与女官,都不敢有所怠慢,纷纷向她行礼问候。但她却始终视若无睹,神情肃穆,没有像过去一般,笑着和每个打招呼的人点头示意了。

    皇女好像变了,变得不爱笑了,开始有距离感了。这是每个人的直观感受。

    踏进谒见厅的那一刻,足下的红毯令辉夜有一瞬间难以习惯的柔软感。而在红毯的尽头,她的义父正端坐于王座之上,等待着她的到来。

    “辛苦你们了,先退下吧,去找御医看看伤势。”阿罗醐根本不准备听下属汇报,直接摆了摆手就要他们离开。

    主人有命,迦游罗他们不得不立刻退了下去,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许久未见的父女二人。

    “……”自从进殿之后,辉夜便一言不发,目光也始终滞留在脚下的红毯上,不愿抬头。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终究是阿罗醐先开口了,但他的声音出奇地和缓,仿佛还有些失落在其中。

    “您言重了。”辉夜淡淡地行了一礼,垂着眼帘不肯与他对视,“您是帝王,原谅这样的词,不适合用在您的身上。”

    “你这么说就还是在怪我了。”阿罗醐缓缓起身,离开王座走向了他的义女,“既如此……为何你还愿意回来呢?”

    “这一点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您又何必明知故问呢……”辉夜也知道这样的发言很不理智,很可能会激怒对方,给自己还有其他人带来麻烦。但不知为何,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话一到嘴边就只想怼人。

    “那时,的确是我心急了……”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阿罗醐非但不以为忤,反而承认了自己的问题。他走到辉夜面前,伸出手,想要去拍她的肩以示安抚,谁知她立刻反射似的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大殿里一时间静得可怕。

    阿罗醐的手拍空了,有些尴尬地悬在空气中,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意,“你……是在怕我?”

    “……”辉夜没有回答,但是她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很像是经历巨大创伤后产生的应激障碍。拜对方所赐,她夜夜都会被噩梦纠缠,每天醒来都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得不到她的回答,阿罗醐缓缓地放下了自己的手,心中的悔意比过去更甚。直到看见她胸前戴的那串珠链,他才稍微好受了一些。还好……至少,她还没有选择与他决裂。

    令人难堪的沉默还在继续,两人都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动。辉夜在心里逼迫自己,为了大局,为了朋友,必须说点什么去迎合对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长久以来的压抑与悲愤在心中慢慢发酵,令她越来越难抑制自己的真实情绪。

    终于,她忍耐不下去了,痛苦地背过身,再也不想面对这个曾经疼爱过她,却又选择背叛她、伤害她的人。

    “丫头……你不要疏远我……”

    “!”身后飘来的这句话,声音那样轻,语气那样卑微,与他的地位是那样格格不入,让辉夜的泪水在一瞬间决堤了。她再也撑不下去了,回过头看向那个残酷的人,淌着泪哽咽道,“我明明……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从此以后都要忘了自己是谁,要扮演一个让你满意的女儿,去讨你的欢心来自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看到你,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恨你……”

    听到她把心中的恨意直接说了出来,阿罗醐反而得到了一种解脱感。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泪水源源不断地从辉夜的眼眶涌出,一颗一颗地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无声地没入柔软的红毯里。

    “……”阿罗醐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对方再重要,也重要不过他自己的性命。可这个真实的理由,在续命计划成功之前,他都不可透露给她半分。

    “呜……”迟迟得不到一个说法,辉夜的心态濒临崩溃,痛苦地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双臂泣不成声。

    阿罗醐很想去安抚她,让她停止哭泣,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语。他害怕被她抵触,几度想要伸出的手,最终都被他犹豫着收了回去。

    罢了,如果自己安慰不了她,那就交给能做到的人吧。

    于是,他拍了拍手掌,两声脆响过后,殿门便从外面被人缓缓推开。随后,似乎是有什么人应召唤步入了殿内。

    许是地上铺了红毯的缘故,来者脚步声很轻,显然不是穿铠甲的武人。辉夜只当是大臣或女官,心中不愿理会,便缓缓起身,低了头看着足尖沉默不语。

    “辉……夜?”

    骤然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辉夜耳中“轰”地一响,仿佛有一道雷霆在她的头顶炸开,又仿佛有无数巨浪重重地拍击着她的脑海!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她木然地转过身,目光所及之处,有一双眼眸似饱染了紫藤的花影,幽静而又深邃。殿中烛火摇曳,落在那道颀长的身形之上,化为了几抹淡墨色的浅浅光影。

    这样的画面,曾在她的梦境中出现过无数回。可每当她想要去抱住对方大哭一场时,就会被无尽的深渊吞噬,然后在极度的恐惧与绝望中惊醒。

    真的是他……这次真的是他……辉夜热泪盈眶,心头的坚冰在顷刻间融化了。她好想走上前,却发现自己手足酸软麻木,竟然一下也动弹不得,只能杵在那里,怔怔地落下泪来……

    “辉夜……真的……是你吗?”来者正是伊达征士。直到看清了对方的脸,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惊之余,他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用力撕裂了一般,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剧烈的痛楚。果真……果真不是他想多了……

    “呜……”辉夜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思念,义无反顾地奔向征士,扑进了他的怀里。她用力攥住他的衣襟,旁若无人地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要来这里……”她的哭声凄楚而悲怆,如巨石般压在征士的心头,令他眼角酸涩几乎就要泛出泪来。她为何要自投罗网,来这魔窟一般的妖邪界?没有了她的帮助,辽和当麻势单力薄,又该怎么办呢?征士心痛不已,牙齿紧咬着嘴唇,却又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抱紧她,不住地念道,“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啊……”

    “我想见你,一刻也不能再等了……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辉夜的脸紧贴着征士的胸口,泪水止不住地潸潸落下,渐渐打湿了两人的衣衫。

    过了许久,辉夜抬起头,有些迟疑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征士的脸。因为显而易见的消瘦,他的五官变得比过去更加棱角分明了。尽管他皮肤干净,衣衫整洁,像是被人刻意照料过了,却仍然无法掩盖那双紫眸之下泛青的眼圈,以及眼神里透露出的疲惫与麻木。那是曾经多么明亮和犀利的一双眼睛啊,以他那宁为玉碎的性格,在这里一定受尽了残酷的折磨吧……

    只要一想到这些,辉夜就觉得心如刀绞,痛到近乎窒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愈加自责,“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全都是我害的……”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征士却比辉夜更加愧疚。他用力抱紧她柔软的身躯,下巴抵在她的额头,带着对自己的愤恨情绪道,“是我拖累了你……”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因心中的悔恨而相互自责。而自始至终,阿罗醐都没有瞧他们一眼。那久别重逢的场面虽是他自己一手安排的,却还是令他心里很不舒服。因为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安抚爱女做出的让步,而并非他的本意。在他看来,他们两人的感情越深,就越令他心生怨嫉,火冒三丈。

    阿罗醐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回了自己的御座。唯有权力才能给他足够的慰藉,支撑他熬过一千年的孤独。

    “征士,你先等我一下。”不知过去多久,辉夜终于在爱人的怀中平静下来,止住了哭泣。她抹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深呼吸了几次后,毅然转身走向了王座。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她原本悲伤的眼神开始变得勇敢,露出不容商量的坚决,“父皇,今天女儿就不和您拐弯抹角了。既然我已经回来了,就不会再和同伴们分开。我要带他们回月宫,如果无论如何您也不能允许的话,那就请让我和他们一起,去什么地方都可以,我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没想到,对方竟然连半句质疑都没有,只淡淡地回给她两个字,“去吧。”

    辉夜先是愣了片刻,随后才确定是这是真的,不禁喜出望外。她匆匆地行了一礼以示感谢,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再次奔向征士,拉住他的手就向殿外跑去。

    “我从来没有见过竹取这么高兴的样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阿罗醐的内心五味杂陈。一方面,他是希望她能重新展露笑颜的,但另一方面,看到她一门心思都扑在那少年身上,他愈加失落了。

    “殿下定会感激您的仁慈。”方才送征士进殿的藤原尚侍劝说道。

    “罢了……只要她愿意一直安心地留在我身边,无论她喜欢什么,就都随她高兴吧……”阿罗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仿佛自我怀疑般问道,“藤原尚侍,我是不是变了?变得心软,下不去狠手了。”

    “妾身却觉得……这样的陛下,才是真实的陛下。”藤原尚侍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仿佛看穿了一切般温言劝解道,“您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妖邪界,却还能在殿下面前找回些许真我,这难道不是值得欣慰之事吗?”

    “你这么想的吗?”阿罗醐思忖了片刻,觉得她言之有理,郁结的心情不禁舒展了少许,“今天的事辛苦你了,办得很好,回去休息吧。”

    “您谬赞了,这都是妾身分内之事。”藤原尚侍仪态优雅地向他行礼告退,“殿下既已回归,大局已定,陛下今后勿要再多伤神了。”

    “但愿如此吧。”阿罗醐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去。

    “你们都没事,真的太好了。”谒见厅外,辉夜见到了等候在那里的伸和秀,彼此相见心下都满是感慨。

    “你有没有阿月的消息?!”伸急切地问道。虽然那天他用二条枪保护了她,却不知她最终是否从海中脱险了。

    “别担心,伸哥。”辉夜拍一拍他的手臂,“阿月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真的吗……那就好……太好了……”伸如释重负,激动得几欲落泪。

    “你来这里,那辽他们……”这时,征士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还有朱天和其他人在,他们不会有事的。”辉夜简单地宽慰了他,更多的内情她也不能说了。

    “我说阿罗醐咋忽然把我们放出来了,还让我们洗澡吃饭,原来是你来了。”秀后知后觉地吐槽道,“那老头子还挺会假惺惺的那一套。”

    “嘘……慎言。”辉夜做了个手势让他噤声,这里可是妖邪的地盘,四处都是眼线,无论何时都不能掉以轻心,“跟我来吧,去看看我住的地方。”

    于是,她挽着征士的手,四人一起离开了天守阁。

    走在空旷的广场上,秀他们都好奇地看着四周的景致,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细致地观察烦恼京。不得不说,这座城真的恢宏壮丽,美到了极致。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让你们受了那么多苦。”周围无人,辉夜才能安然说些心里话,“以后不会了,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没事!我们精神得很!”秀想要安慰她,故意逞强大幅度活动了一下身体,“你也别太勉强了,有事大家一起扛!”

    “嗯。”辉夜点点头,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完成,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可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阵阵马蹄声,不一会儿就绕到他们身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殿下请留步!”来者翻身下马,单膝下跪向她行礼,竟是暗魔将恶奴弥守。

    该不会是老爷子反悔了吧?辉夜一瞬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殿下,有件重要的事……”恶奴弥守起身上前向她禀报,“巡逻的士兵在您来的那艘船上,发现了一个人类女孩。”

    “什么?”辉夜一怔,人类女孩?人类女孩怎么有本事混上妖邪船?

    “而且……好像是您的朋友……”恶奴弥守显得有些吞吞吐吐,“似乎是……那个叫阿月的姑娘……”

    “你说什么?!”听到这个名字,伸像是听到一声晴天霹雳,立刻惊得有些失去理智,“她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本来是准备先带她来见殿下的……”恶奴弥守为难地看着辉夜,“但是被那唖挫捷足先登,将人带去了陛下那里……”

    糟了……辉夜心下一凉,但还是保持住了镇定,一边用手势安抚伸的情绪,一边疑惑地问道,“你是左近卫大将,官职在他之上,为何会被他抢先?”

    “殿下可能忘了……因那唖挫不得圣心,已经被贬去守外城许久,而妖邪门正是他的职权范围。”恶奴弥守解释道,“微臣虽腆居左近卫大将,但近卫府只负责皇城内事务,故而……”

    “明白了,多谢你来告诉我。”辉夜点点头,理解了对方的难处,于是转身对三位同伴说,“走吧,陪我回天守阁,我们去救阿月。”

    “她不会有事吧……”伸只觉得双手冰凉,心里更是七上八下难以平静。

    “她是普通人,对妖邪界没有威胁,应当不会有什么事的。”辉夜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只希望她别乱说话就好。”

    当辉夜一行再次来到谒见厅外,负责守卫殿门的魉鬼见她去而复返,虽有些意外,但仍恭敬地迎了上来,“殿下可是还有要事?”

    “是不是有个人类女孩被那唖挫带来这里了?”辉夜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的。”魉鬼点点头,“现在他们就在殿内。”

    辉夜正要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忽然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声。

    “你这个死丫头,偷偷潜入已经是犯了死罪,你竟然还敢反咬我一口?!”那唖挫的声音显得十分气急败坏。

    “我说错了吗?”紧接着又传来一个女孩不甘示弱的声音,“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类,竟然这么简单就能混进烦恼京,你们妖邪界的安保水平堪忧啊!只怕是管事的上班都在摸鱼吧?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过这一千年的。”

    “你——”

    “够了!”这时,妖邪帝王发话了,“这丫头说得有些道理。妖邪门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唯一通道,守卫竟然如此玩忽职守,和城门洞开有何区别?!传我的命令,妖邪门当值守卫全部处死,曝尸示众三日,以儆效尤!”

    “陛下,这——”那唖挫万万没想到,竟会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那批守卫早已被他笼络,是以他才能抢在恶奴弥守之前得到消息,带走阿月。这命令一下,他辛辛苦苦培植的死忠顷刻间就被毁了,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你身为主将也难辞其咎。”阿罗醐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给他说话的机会,怒不可遏地呵斥他立刻滚出去,“倘若再犯,我决不轻饶,下去!”

    “是……”那唖挫悻悻退下,谁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辉夜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你……你不要太得意了!”那唖挫也不敢当众对储君太过无礼,撂下这句话就匆匆地离开了。

    “你们留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进去就行。”辉夜安排好三人,又对魉鬼说道,“在我出来之前,他们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殿下放心!末将愿意用生命护他们周全!”魉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多谢。”辉夜点点头,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见她进来,阿罗醐的心情还没来得及调整,语气还是显得有些不好。

    “啊——”阿月也看到了她,惊喜之余刚要说话,就被她的眼神给制止了。

    “我是来替她向您请罪的。”辉夜没有理会阿月,而是径直走到阿罗醐面前,认认真真地向他行了一个全礼,“阿月只是个普通人,也是我在人间的好朋友,就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伤害她吧。”

    “竹取,我之前已经为了你,放光轮他们出鬼面堂了。”阿罗醐话里有话地说道,“该给你的恩惠我已给过,如今一码归一码,此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辉夜心里很清楚,对方好不容易又抓到她的软肋,不可能不去利用。但她必须先救阿月,就算要被刁难也只能暂时忍耐了。于是,她咬了咬嘴唇说道,“只要您答应不伤害她,女儿愿意听您的吩咐。”

    “哦?”阿罗醐似乎对她的表态颇为满意,语气也显然愉悦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即刻命她做什么,而是饶有兴趣地看向那个潜入妖邪界的女孩,“你叫阿月?方才在那唖挫面前你倒是颇有胆识,若换作其他人类,怕是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竹取说你是她的朋友。可我之前去过一回人间,为何那时没有见过你?”

    “老爷子您好记性啊!”阿月想都没想就把话给接了,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因为当时我正躲在树丛后面,一边暗中观察,一边吹烤串上的灰呢。我倒是想出去跟您打声招呼的,可是伸他死活不让啊。”

    “阿月,不得无礼!”一听到她开口,辉夜血压都要上来了。这要是乱说话惹恼了对方,自己怕是马上得替她收尸了。

    “哈哈哈哈——”谁知,阿罗醐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只是不知是气极反笑,还是被阿月的哪句话戳中了笑点。

    “父皇……”见他狂笑,辉夜心里不禁毛毛的。

    “你这丫头,说话倒是有点意思。”阿罗醐似乎对她的古灵精怪颇有好感,“就是竹取,也不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你难道不怕我生气杀了你吗?”

    “我喜欢的人被你抓走了,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想来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阿月面无惧色,口角伶俐,毫不遮掩自己的真实想法,“不过刚听说他好像被你放出来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不杀他,让我还有机会见他。至于我,没有人好好的会想死,但是既然我敢来,那我就不怕。”

    怎么又是一个来妖邪界找男人的?历经千年风霜的妖邪帝王此刻竟产生了吐槽的原始冲动。如果再加上螺呪罗的妹妹,这三个丫头片子到底把他的烦恼京当成什么地方了?!不过……阿罗醐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完全可以利用他们的感情,把一方当作人质去逼迫另一方就范。人一旦有了牵挂,就有了软肋,就可以用手段去制约了。

    趁阿罗醐思考的间隙,辉夜一直用手指跟阿月比划,让她别再开口了。

    “你先带她走吧。”不曾想,对方竟然轻易地就放人了,“你今天才刚回来,我若是立刻处置她,只怕你又要怨我了。先回月宫安心休养几日,等我想好了该怎么罚,到时再召你过来吧。”

    “……”辉夜有些意外,但好歹今天这关是过了,于是她先是自己行礼致谢,又推着阿月让她也鞠了个躬后,赶紧拉着她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