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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妖星

    残阳如血,斜斜的挂在天际,漫天云霞都如同披上了一件金红霓裳,迎着斜阳望去,偶尔有着一排人形大雁振翅而飞,落日余晖,美妙绝伦。

    在云霞下方,一座座高峻雄伟的山川拔地而起,山间多陡峭绝壁,多险峻峥嵘之景,而又带着水软山温之感,在那绵延不绝的山脉之中,数那最为东边的一座山峰独为奇异,危峰兀立,与周边山脉大不相同,隐约有着高耸入云之势。

    灵山之上,有一片宽阔广场,远远望去,已占据了大半山头,其间放置着九尊青铜鼎,三鼎一排,依次排列,隐隐有钟鸣之声传来,不绝于耳。

    霞光万道,夕阳如丹,几缕金光穿破云霞遮挡,投撒于山川大地之上,途径绵延数千里的山脉,停在了最东之山巅,仿佛眷念尘世残温,不肯离去。

    曲径通幽处,绿林竹影间,一道白色身影如同一道白色闪电,拔地而起,在山峰云海间呼啸,转眼即逝,只见一柄仙剑剑气大盛,破空而去。

    山峰之间,远远望去,有着百里距离,在这般仙家神通面前,也只是抬腿过溪,眨眼间白虹便落在了南边的一座山头。

    半山腰上,立着一块石碑,古朴庄严,上面勾勒着两个草字“曲径”,隐隐有些剑气渗出,白色身影落在石碑前,是个道姑打扮,头顶一顶月冠,簪了枝绿檀,一身白袍净得有些扎眼,脚下仙剑颤鸣一声,飞入袖袍,消失不见。

    白色身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大声道“师兄,师妹有事相见!”

    虽说口头称师兄,女道姑执礼却是小了一辈,山间清风拂面,有些清爽,却也抚不平她心中的焦虑,此事关乎泪竹峰,纵使她修道多年,心境早已波澜不惊,此时也暂压不住。

    一道灰影落下,行了一礼“余师叔,师傅在等你,特遣弟子前来带路,请随我来!”

    两人一齐登山。

    途中道姑看了他一眼,眼中一模赞许“华师侄,你修为又精进了,师叔没看错的话,你此时已是清地镜了吧,王师兄已经得知我要来了?!”

    男子是曲径峰大弟子,名叫华齐书,正是曲径峰王凌峰首徒,除却这个身份,自身修为也是傲视门内绝大部分弟子,在门内行走,许多同门皆要称呼一声“华师兄!”

    “师叔道行高深,眼光独具,师侄也是前些日子侥幸突破浊地,这点修为放在泪竹峰不值一提,师傅晚些时候吩咐我,让我在山前等候,若是泪竹峰余师叔来了,便让我带您去齐林殿!”

    这位道姑乃是玄清门一山之主,名为余挽云,自身修为更是登峰造极,在玄清门内也是数一数二,更是玄清门四峰之一的泪竹峰之主,仅次于玄清门掌门的人物。

    曲径峰坐落玄清峰南,虽不如玄清峰一般高耸入云,但也比别的山峰高上许多,称得上峰峦雄伟,但在仙家面前,也得退让,半刻钟的左右,两人已经到达山顶,有着一块小上很多的小广场,孤零零的立着一尊青铜鼎,插着三注清香,寥寥升起。

    两人穿过广场,来到大殿前,华齐书行了一礼“余师叔,弟子先告退了!”

    余挽云点点头“辛苦你了”

    “不敢”

    华齐书恭敬退去,余挽云正想行礼,大殿内传来一道声音,温润中和“师妹,你来吧!”

    余挽云进了大殿,抬头望去,四周墙上挂满了书画,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男子身后的一副字画,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道”,正是曲径峰峰主王凌峰,看着只是不惑之年,真实年龄其实已经上百,修道之人,随着修为愈发高深,容貌也就能顺着自身心意,发生变化,很多女子修道便是将那容颜常驻作为首选,余挽云如今修道一百二十载,依然留着三十容貌。

    “师兄!”

    余挽云道“我近些日子,感应愈发强烈,你之前说过,时机未到,请问师兄,此时,可有缘分?”

    王凌峰沉默半晌“有!”

    余挽云脸色一亮“请师兄教我!”

    “浩然之南,淮海河畔!”王凌峰微微皱眉“卦象如此显示,你且放心,是你泪竹峰的机缘!”

    余挽云也有些笑意“劳烦师兄了,我玄清门当有此福!”

    看着王凌峰微皱的眉头,她心里有些不解“师兄何事烦心?”

    王凌峰微微一愣,随即道“世间没有即对的机缘,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此次前去,你且小心,遇不力之事,切记不可强求”说罢他语气一顿,欲言又止。

    余挽云刚想询问,王凌峰已经摇摇头“师妹,这桩福缘,应当是你的,好好拿着”说罢地给她一块似银的东西“若真是福缘,我曲径峰,也当有一份!”

    余挽云看清手里的东西,脸色微变“古竹马!”

    “师兄?”

    王凌峰摆摆手“时机到了,我会传信于你!”

    余挽云出了大殿,缓缓走到山前,手心中的银片,还有些余热。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山下银片,也不是修炼之人的普通法宝,乃是玄清门名剑剑胚,说是剑胚,也是钥匙,能否从藏剑峰拔出一把仙剑的标准,让她震惊的是,古竹马乃是藏剑峰十大名剑,位置在第六,玄清门无数弟子,在浊地境便可自寻上峰,拔取自己的本命法宝,十大名剑更是受众人眼馋,玄清门立派至今一千年,只被拔出五柄,除却少数弟子不练剑修炼其他法宝,但也可想名剑之珍贵。

    可真是一场大机缘,就不知,是否能拿得动,且带得走了!

    将剑胚收入袖内乾坤,余挽云深吸一口气,道袍一挥,一柄仙剑急射而出,正准备御剑回峰,深夜的天空,一缕亮眼的红光,划过天际。

    “那是什么?”

    身边一阵风掠过,王凌峰看着那急速划过天际的红光,脸色沉重,喃喃道“荧惑!”

    “妖星”

    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

    余挽云看向旁边的师兄,却见他脸色已恢复如常,不知心中所想。

    浩然天下南方边境,地广人稀,靠水临和河,再往南千里,便是大海,时有洪水滑坡,许多人口皆往北方迁徙,导致人口愈发的少了起来,倒是有那不知哪里逃窜而来穷凶极恶之徒,占据一方山水,兴风作浪,弄得南境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山中更有吃人猛兽,择人而食,幸好还有条大河,不知起源,向东而去,百姓不敢入山,靠着江河,捕些鱼虾,也勉强度日。

    淮河两岸,群山碧绿,有着一个小山村,山村八成以上的人皆姓陈,故而名唤陈家村,原本有着三百户人口,不料淮河突发大水,将村庄冲毁了一半,全村不得不挪了窝,去了山腰,背后靠沟,一来二去,不知怎的,叫了陈家沟,村民也不管,反正还是姓陈,由得乱叫。

    陈家沟内,一栋木屋旁,焦急的汉子在门口不停徘徊踱步,屋内隐约传来女子痛苦的呼喊,每叫一声,门外汉子脸色便白了一分,声音如刀,一刀刀砍在汉子心头。

    突然,一阵哭喊声传了出来,汉子脸色一喜,推门而入,屋内手忙脚乱的忙活着三个人,两位上了年纪的婆婆,还有个富态女人,见汉子进了门,富态女人提高嗓音,笑道“哟,陈顺兄弟,你可真的好福气,满山跑的锅边转的,你占齐全了,更好服气的,是我这妹妹,不受两次苦,你们呀,就等着享福吧,!”

    名叫陈顺的汉子眉头一皱,心里有些干反感这女人,好吃懒做不说,还使劲的掏空家底,托人从小镇上带回来这绸缎,每家每户的显摆,也不管私底下自己名声如何,她独自乐在其中。

    陈顺点点头“多谢阿姐在这照顾阿棠,有劳费心了!”

    说罢,伴随两道哭声传来,陈顺再也忍不住,告罪一声,踏入房门。

    “恭喜,是龙凤胎,这个是哥哥,这个是妹妹,夫人透支了些力气,现在气息尚弱,需要好好修养!”

    陈顺点点头,看着老人将孩子抱了放在床上,心里石头落了大半,老人又嘱咐了需要注意的事项,陈顺在旁边点头一一记下,富态女人在旁边磕着瓜子,满脸笑意。

    两位老人嘱咐完毕,正要离去,陈顺连忙叫住她们,从旁屋提了两块腊肉出来“多谢两位婆婆,今日辛苦了,一点心意,拿回去给家人补补身体!”

    两位老人连连推辞,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么客气做啥,倒是旁边的富态女人,眼睛一亮,陈顺家上好的腊肉,她垂涎许久了,小村庄靠海,许多门户都只有些晒干的咸鱼,有些身手好的,能弄来些野鸡,像陈顺家的野猪肉,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陈顺坚持要给,两位老人推辞不过,便收了下来,家里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便道了谢,各自回家去了。

    其中一位老人突然问起“陈顺呐,孩子名字起了吗?”

    陈顺微微沉吟“哥哥叫陈凡,妹妹叫陈瑶!”

    老人点点头“好名字,孩子也会有好福气的!”

    陈顺将她们送走,眼光一撇,见富态女人还靠着门槛,磕着瓜子,陈顺心中一阵厌恶,道“阿姐,你还有事吗?”

    富态女人名叫马兰芳,按辈分来算是陈顺的堂嫂,从小镇上嫁过来的,陈顺给足了礼数,马兰芳嘿嘿一笑“陈顺兄弟呐,不是当嫂子的说你,这孩子出世,可是大有讲头的,这睁眼看了谁,很是重要,这陈家沟里,全是些歪瓜裂枣,哪里能让孩子开眼,嫂子好歹也是镇上人,必须得帮你这个忙啊,你听我说,这生了孩子,得好好补补,炖一锅猪蹄,那可是再合适不过了,还能补奶水,孩子也不怕饿。”

    陈顺一顿火大,也不好发作“阿姐说得是,不过新生孩子睁眼得好几天呢,若到时候要睁眼了,我再请阿姐过来!”

    马兰芳脸色一沉,哼了一声,随即又堆笑道“陈顺兄弟呐,嫂子这身子骨虚得哟,辛辛苦苦的站了一天,就为照顾阿棠妹子,可恨的是我那汉子,你那软弱的堂哥,没点本事,我自己能撑住,只是苦了你那侄儿。”

    陈顺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当即道“阿姐有心了,家里的野猪肉不剩多少,还得留着给阿棠补身子,待阿棠身子好些,我再进山,看看能不能再捕点野味,赠与阿姐!”

    马兰芳嗤笑一声“这般小气,当我求你们夫妇呐,都说亲情血浓于水,也抵不过这三两猪肉,传出去,我还怕别人背后笑话我。”

    说罢翻了个白眼,狠狠地吐出瓜子壳“谁稀罕,好好给你儿子补补吧,小胳膊小腿的,当心被野狼叼了去,淮河水里水鬼多,当心被拖了去,当那替死鬼,你们俩辛辛苦苦一辈子,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陈顺大怒,他从小便力大,又学了些媳妇陪嫁带来的拳招,不然也不可能进山捕野猪,一抬手,带了些拳风,马兰芳怪叫一声,向后倒去。

    陈顺心里怒火更甚,就要一拳打死这个嘴巴恶毒的老婆娘,却听床上的妇人剧烈咳嗽起来,赶紧进屋,奔到床边,女人嘴角满是血迹,气若游丝,但满眼爱意,轻轻呢喃“小凡,瑶瑶,可要好好长大,听爸爸的话……!”

    话还未说完,女人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声音逐渐的小了下去。

    陈顺看着这一切,目眦欲裂,大声呼喊女人的名字,任是无济于事,最后嚎啕大哭。

    床上的婴儿被吵醒,哇哇大哭,正值此时,一道红光照亮黑夜,胡啸而去,落在千里之外的大海。

    襁褓之中,男孩的眼睛缓缓睁开,满眼猩红,面无表情的盯着马兰芳。

    马兰芳吓得差点尿裤子,哀嚎一声慌乱的爬了出去,大声喊道“鬼啊!”

    男孩看了看旁边嚎啕大哭的汉子,又看了下已无生机的妇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