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爸爸
蓟城，一座希望与绝望并存，让人期待却又总是予人失落，同时充满着压力与动力、机遇与挑战的城市。
人类社会的复杂性在这里能得到很好的诠释。
全长十二公里的机场高速，就像是工厂流水线上不断来回的传送带。
一个个未经加工的组件，带着成为良品的希望，前赴后继的通过这条传送带从五湖四海被传输到这里进行加工，期待着能顺利镶嵌在名为大城市的机器上。
但最后只能留下所剩无几的良品在这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上扎根，其余的残次品在经过一系列的磨合与损耗后，便又会顺着那条传送带，流向本该属于他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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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走完离职流程后，作为前任小领导的江晚贴心的送李寒来到电梯口，并关切的问着他今后的打算。
“会先玩几天吧，房租还没到期。”已经能很流利地说出一口普通话的青年李寒平静的回道，随后又苦笑着说：“来了这么久，连长城都没去过，想去看看。”
江晚穿着一身得体的休闲装与李寒并排站着等待电梯，眼角余光时不时打量着他，电梯口的走廊里阵阵凉风拂过。
那个背着麻袋，说着蹩脚普通话，满脸涨红的少年问她男生宿舍怎么走的画面又重新浮现在江晚的脑海。
那年她大三，他大一。
从小山村走到大城市的他，在她面前总是表现得很局促，但那段时光里，他的眼中永远都是闪着坚定的光芒，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和距离能够将他击垮。
直到去年秋天，小山村打来的一通电话，让这个男人眼里的那道光彻底熄灭了。
虽然他从未显露出很落寞的样子，但在江晚的眼里，身边这个男人从那天起，身上就总带着难以想象的哀愁。
本想送他到楼下，再与他多说几句话，但手机里传来的消息提示音让江晚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只能微笑着面向李寒，真诚的祝福道：“前程似锦。”
“你也一样。”李寒扭头回道。
电梯抵达的机械提示音同时冰冷的响起。
相视一笑后的两人转身背对着跨入不同的两道门。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江晚回头看了一眼，光滑平整的电梯门上倒映出她绝美的脸，只是眼眸里的那束光已然不再清晰了。
.......
下了电梯，走出公司大楼后，李寒学着青春小说里的文艺青年，抬头仰望了一眼钢铁丛林上空的蓝天白云，深呼吸了一口气。
是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空气不算很清新，但还是有些花草树木的阵阵清香撩人鼻息。
李寒眯着眼睛，却未感受到书上所描述的自由气息。
多年不停工作的疲惫没有因为离职一扫而空，反而是面对未来的迷茫让他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他没有足够的积蓄支撑他的下半辈子，也没有可以依靠的显赫家世。
他是村里唯二的大学生之一，踏上北上火车的那天，他也幻想过将来衣着光鲜的从大城市荣归故里、建设家乡，许多年后的今天却成为村里某些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唉！大学生也就那样嘛，浪费了家里那么多钱...我家仔初中就没上了，现在自己搞工程，一年都赚好几十上百万呢....”类似这样的话语，李寒每年回家时，都能从那些隐晦的议论中察觉到很多。
但他依旧决定离开这座充满了机遇的城市，放弃为自己正名、为父母争面子......因为后者已经失去了意义。
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并没有经过什么深思熟虑，只是在某一天的某一个晚上，站在出租屋的窗前，看着外面灯火辉煌、一片繁华景象，突然明白了这些近在咫尺的繁荣显得那么遥远，那些虚无缥缈的追求又是那样微不足道。
虽然‘哲学家们’总是说不要在晚上做决定，但人又不是机器，怎么能时刻保持理性呢？
何况李寒并不觉得这是一种不理性的做法....认清自我、找准定位在他看来已经是较为理性了。
将视线转回地面时，李寒脸上多了些笑容，不是如释重负的笑，而是被某些事物治愈了。
在他面前有五只猫咪排排坐，三只胖的，两只廋的，花色大小各有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很脏、也很乖巧，就那么蹲坐在那里仰着头看向李寒，眼里满是期待。
忙碌在城市的里的青年们，对于这些惹人怜的流浪动物，很难产生抗拒的心理，或许是因为可爱，也或许是看到了一些生活的倒影，但大多都是两者皆备。
李寒从背包里摸索出最后剩的一些猫粮，晃了晃袋子，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原本镇静自如的猫咪们，瞬间就不淡定了，纷纷围在李寒脚下喵喵叫着，胆子大一些的则是直立起身子扒拉着他的裤腿。
李寒晃着袋子带着他们来到花坛旁边，将猫粮倒在五个小碗里，然后拿出水杯，在水碗里倒上凉白开，之后又检查了一下花坛里面的纸盒子，并将被风吹开的防雨布整理好。
做完这些后，趁着猫咪们埋头干饭的时候，他把它们一个个的撸了个遍。
等到它们吃完去盒子里休息的时候，李寒拍了几张一家五口缩在一起睡觉的照片，嘴角这才溢出来一丝天真灿烂的笑容。
回望了一眼公司大楼，李寒转身离开....这座城市的所有事物，都天然自带一种让人留恋的魅力。
而李寒已经决定了将自己从那种沉沦的遐想中抽离出来。
出了公司楼下的广场，往地铁站那边走去时，远远便看到一个约莫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穿着公主裙站在马路旁人行道上东张西望，茫然无措的样子，像是跟家人走散了。
李寒对这一带比较熟悉，知道地铁站前面不远处就有个派出所，便下意识的快步朝那小女孩走了过去。
只是还没等他走近，那女孩无意间扭头便也看向了他....四目相对，小女孩愣了片刻，咧开嘴飞快地往李寒所在的方向奔来。
一边跑着一边喊道：“爸爸！”
李寒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周围有貌似父母并且神色焦急的人。
正当他疑惑之际，突然感觉腿上传来一股柔软的触感。
“爸爸！”
这一声近距离的爸爸让李寒回头的动作僵住了，这种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不会就这么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吧....
李寒脑中飞快运算着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并缓缓转过头随后低下，与满脸带泪却又笑的像初春绽放地花朵一样开心的小女孩对视着。
“爸爸！我好想你！”小女孩仰头看向李寒，泪眼中满是思念.....就像眼前这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一样。
“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吧，小朋友。”
李寒怔怔地看着小女孩，温柔地问道。
这个小女孩所流露出来那种思念至亲的情感，太过真实，不像是一个三四岁小女孩应该有的。
但他家世清贫，而且至今...俗称处男...
不可能出现那种女子意外怀孕偷偷离开，三年后携子归来的经典桥段。
所以他猜测这个小女孩大概是哪个诈骗集团培养出来的。
所幸派出所并不远...
人类社会的复杂性在这里能得到很好的诠释。
全长十二公里的机场高速，就像是工厂流水线上不断来回的传送带。
一个个未经加工的组件，带着成为良品的希望，前赴后继的通过这条传送带从五湖四海被传输到这里进行加工，期待着能顺利镶嵌在名为大城市的机器上。
但最后只能留下所剩无几的良品在这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上扎根，其余的残次品在经过一系列的磨合与损耗后，便又会顺着那条传送带，流向本该属于他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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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走完离职流程后，作为前任小领导的江晚贴心的送李寒来到电梯口，并关切的问着他今后的打算。
“会先玩几天吧，房租还没到期。”已经能很流利地说出一口普通话的青年李寒平静的回道，随后又苦笑着说：“来了这么久，连长城都没去过，想去看看。”
江晚穿着一身得体的休闲装与李寒并排站着等待电梯，眼角余光时不时打量着他，电梯口的走廊里阵阵凉风拂过。
那个背着麻袋，说着蹩脚普通话，满脸涨红的少年问她男生宿舍怎么走的画面又重新浮现在江晚的脑海。
那年她大三，他大一。
从小山村走到大城市的他，在她面前总是表现得很局促，但那段时光里，他的眼中永远都是闪着坚定的光芒，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和距离能够将他击垮。
直到去年秋天，小山村打来的一通电话，让这个男人眼里的那道光彻底熄灭了。
虽然他从未显露出很落寞的样子，但在江晚的眼里，身边这个男人从那天起，身上就总带着难以想象的哀愁。
本想送他到楼下，再与他多说几句话，但手机里传来的消息提示音让江晚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只能微笑着面向李寒，真诚的祝福道：“前程似锦。”
“你也一样。”李寒扭头回道。
电梯抵达的机械提示音同时冰冷的响起。
相视一笑后的两人转身背对着跨入不同的两道门。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江晚回头看了一眼，光滑平整的电梯门上倒映出她绝美的脸，只是眼眸里的那束光已然不再清晰了。
.......
下了电梯，走出公司大楼后，李寒学着青春小说里的文艺青年，抬头仰望了一眼钢铁丛林上空的蓝天白云，深呼吸了一口气。
是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空气不算很清新，但还是有些花草树木的阵阵清香撩人鼻息。
李寒眯着眼睛，却未感受到书上所描述的自由气息。
多年不停工作的疲惫没有因为离职一扫而空，反而是面对未来的迷茫让他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他没有足够的积蓄支撑他的下半辈子，也没有可以依靠的显赫家世。
他是村里唯二的大学生之一，踏上北上火车的那天，他也幻想过将来衣着光鲜的从大城市荣归故里、建设家乡，许多年后的今天却成为村里某些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唉！大学生也就那样嘛，浪费了家里那么多钱...我家仔初中就没上了，现在自己搞工程，一年都赚好几十上百万呢....”类似这样的话语，李寒每年回家时，都能从那些隐晦的议论中察觉到很多。
但他依旧决定离开这座充满了机遇的城市，放弃为自己正名、为父母争面子......因为后者已经失去了意义。
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并没有经过什么深思熟虑，只是在某一天的某一个晚上，站在出租屋的窗前，看着外面灯火辉煌、一片繁华景象，突然明白了这些近在咫尺的繁荣显得那么遥远，那些虚无缥缈的追求又是那样微不足道。
虽然‘哲学家们’总是说不要在晚上做决定，但人又不是机器，怎么能时刻保持理性呢？
何况李寒并不觉得这是一种不理性的做法....认清自我、找准定位在他看来已经是较为理性了。
将视线转回地面时，李寒脸上多了些笑容，不是如释重负的笑，而是被某些事物治愈了。
在他面前有五只猫咪排排坐，三只胖的，两只廋的，花色大小各有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很脏、也很乖巧，就那么蹲坐在那里仰着头看向李寒，眼里满是期待。
忙碌在城市的里的青年们，对于这些惹人怜的流浪动物，很难产生抗拒的心理，或许是因为可爱，也或许是看到了一些生活的倒影，但大多都是两者皆备。
李寒从背包里摸索出最后剩的一些猫粮，晃了晃袋子，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原本镇静自如的猫咪们，瞬间就不淡定了，纷纷围在李寒脚下喵喵叫着，胆子大一些的则是直立起身子扒拉着他的裤腿。
李寒晃着袋子带着他们来到花坛旁边，将猫粮倒在五个小碗里，然后拿出水杯，在水碗里倒上凉白开，之后又检查了一下花坛里面的纸盒子，并将被风吹开的防雨布整理好。
做完这些后，趁着猫咪们埋头干饭的时候，他把它们一个个的撸了个遍。
等到它们吃完去盒子里休息的时候，李寒拍了几张一家五口缩在一起睡觉的照片，嘴角这才溢出来一丝天真灿烂的笑容。
回望了一眼公司大楼，李寒转身离开....这座城市的所有事物，都天然自带一种让人留恋的魅力。
而李寒已经决定了将自己从那种沉沦的遐想中抽离出来。
出了公司楼下的广场，往地铁站那边走去时，远远便看到一个约莫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穿着公主裙站在马路旁人行道上东张西望，茫然无措的样子，像是跟家人走散了。
李寒对这一带比较熟悉，知道地铁站前面不远处就有个派出所，便下意识的快步朝那小女孩走了过去。
只是还没等他走近，那女孩无意间扭头便也看向了他....四目相对，小女孩愣了片刻，咧开嘴飞快地往李寒所在的方向奔来。
一边跑着一边喊道：“爸爸！”
李寒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周围有貌似父母并且神色焦急的人。
正当他疑惑之际，突然感觉腿上传来一股柔软的触感。
“爸爸！”
这一声近距离的爸爸让李寒回头的动作僵住了，这种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不会就这么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吧....
李寒脑中飞快运算着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并缓缓转过头随后低下，与满脸带泪却又笑的像初春绽放地花朵一样开心的小女孩对视着。
“爸爸！我好想你！”小女孩仰头看向李寒，泪眼中满是思念.....就像眼前这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一样。
“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吧，小朋友。”
李寒怔怔地看着小女孩，温柔地问道。
这个小女孩所流露出来那种思念至亲的情感，太过真实，不像是一个三四岁小女孩应该有的。
但他家世清贫，而且至今...俗称处男...
不可能出现那种女子意外怀孕偷偷离开，三年后携子归来的经典桥段。
所以他猜测这个小女孩大概是哪个诈骗集团培养出来的。
所幸派出所并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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