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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粗使丫头

    走出房门,十步一到,齐少胥又弯腰笑了起来,不拙眼疾手快封了他的笑穴。

    如此反复,不拙也摸到了规律,一数到十,不待齐少胥脚步落下,便伸手封其笑穴。

    饰满鲜花的小楼梯上,便可见古怪的两个大男人,走上几步,黑衣的便会挥手戳几下红衣的,似在驱鬼做法。

    长乐跟在一旁,看的心中痛快。

    这绷着脸的冷侍卫这会子看起来倒是顺眼了许多。齐少胥这几处穴位已被他来来回回戳了几十次,他倒是实诚每次都力道十足,齐少胥这细皮嫩肉的如此下去再来上几次必会内伤。

    到大堂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齐少胥三人硬生生走走停停行了两刻钟。

    大堂中环翠阁值守的小厮看到齐公子下来,不用多说些什么,立马跑到后院传报。

    后院中玩累了喝乏了的小厮们睡的正酣。

    雷子被晃起来,看到是传报小厮,瞬间清醒,一个激灵起身,牵起马就跑。

    大华和丁香被吵醒,睡眼惺忪中看到雷子模糊离去的背影,四目相对,点了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个时辰也是玩累了喝乏了的老爷公子们睡的正酣的时候,是个正常男人就不会在这时候匆匆离开这温柔乡。

    齐少胥带着长乐刚到正门,雷子已经头顶冒汗喘着粗气在门口候着了。

    齐少胥翻身上马,对着长乐伸出一只手。

    长乐瞪着两只眼睛傻乎乎的看着他。

    “看什么看,上来吧。”

    “公子,这马怪高的,我不敢。”

    “有本公子控马,怕什么?”齐少胥抬着下巴颇为骄傲。

    长乐头摇的跟拨楞鼓似的,认真道:“公子,小时候在村里我倒是骑过猪,可这马……实在是比猪高的太多了,我、我不行。”

    “大胆,你拿这千金难求的宝马和猪比。”不拙在旁斥道。

    “不都是牲口吗。”长乐低头玩弄着指甲嘟囔着。

    齐少胥脸耷拉了下来,道了一嘴“山猪吃不了细糠。”鞭子一挥,“嘚嘚”奔了出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不拙呵了一嗓子。

    长乐吓的差点哭了出来,委屈的小跑追了上去。

    早就被莺儿送出门的白月蹲在泔水桶旁,盯着环翠阁的大门一动不动,熬的双眼通红。

    大顺在白月出来后,急不可耐的将他进去发生了什么盘问了一遍。听后先是嘲笑后是埋怨,喋喋不休说的是口干舌燥、喉咙冒烟,直到最后实在是脑中无词可用了,才安生下来,困了乏了靠在泔水桶上睡着了。

    天光微亮间,黑马被牵着出现在正门,白月赶忙把打着呼噜的大顺拍起来。

    大顺眼未睁开就喊道:“歹人,歹人在哪?看我顺爷不揍死他。”

    白月吓的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很是无奈,不知这个浑小子什么时候能改了嘴比脑子快的臭毛病。

    大顺扒拉开白月的手,指着阁门,激动道:“哎,白月,快看,出来了。”

    “呵,这就是那歹人吗?怎么长的唇红齿白的,跟个娘们似的。这王八蛋都出来了,长乐怎么还不回来?”

    白月未理会大顺,皱眉看向本该睡下的双双姑娘。

    自己那几针下去,双双姑娘必会沉睡五六个时辰,怎会出现在这?

    直到“双双姑娘”跑了几步,白月才认出“双双姑娘”就是长乐

    “走,快跟上。”大顺带着白月小心尾随而上。

    跑过四五条长街,长乐汗如雨下,停下步子一把扯掉面纱用它擦了一把脸,扶腰大口喘着粗气。

    齐少胥骑马在前面直奔,模糊中只余一条马尾巴影子。长乐斜了一眼街旁的小巷口,溜着身子欲钻进去。

    “嘿,小美人儿,快跟上。”齐少胥打马回头在街头放声大喊。

    天已放亮,街边已有不少买卖早点的人,闻言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街头的男子谁人不识,不就是喜眠花卧柳的齐公子吗?跟着他的女子还能是什么清白人?

    长乐被路人打量的窘迫不堪,干笑几声,裹上湿透揉做一团的面纱,拖着步子逃也似的追了上去。

    拐拐绕绕跑了差不多十八里地,进了一条七尺来宽的青板路巷,齐少胥终于在一扇侧门前停下。

    不拙扣了下门,两个小厮弯腰相迎,然后一路向内小跑,通报着公子回来了。

    踏入侧门,一股凉气袭来,长乐湿答答的衣服贴在身上,更觉寒凉,可怪的是这门中只有几棵齐人高的芭蕉,并无高大的林木做荫凉。

    长乐跟在后面穿过月洞门,一片竹林忽地呈现在眼前,林中回廊曲折,野花漫路。过了竹林,是一方厢庑游廊相映衬的院子,院门上写着“绿冬堂”三个大字。

    “绿冬?冬何来的绿?”长乐怔神间一个长相喜庆的小厮跳了出来,“公子,要我说这大热天的就得趁早回来。这个时辰您肯定饿了吧,屋里我让人备了砂糖绿豆冰、二十四节气小馄饨,快进去吃几口。”

    “嗯,中喜。把她……。”齐少胥看着长乐顿了下,都把人带回府了,竟还不知名字。

    “丫头,摘下面纱。说,叫什么名字?”齐少胥把鞭子甩给雷子,侧身下马。

    长乐跑的半死不活,有气无力回道:“秦小妮。”

    “中喜,把秦小妮登上册子,她是个乡野丫头,咱们也不要为难她。就让她跟着雷子喂喂马,去厨房跟着劈柴烧火,打打下手,当个粗使丫头使唤。”

    “公子,那月例呢?”

    “虽说她也就算个三等丫头,可本公子念在她穷困的份上,就按二等丫头领月例吧。”

    惺惺作态!

    长乐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可面上却得应着,还要言不由衷的感谢公子心善慷慨,体恤下人。

    中喜打着扇子给齐少胥遮着一点都不热烈的朝阳,进屋享用早膳去了。

    长乐则跟着牵马的雷子去了马厩。

    “雷子哥,妹子这初来乍到啥也不懂,哥您说干什么妹子就干什么。”长乐跟在雷子后面,一口一个哥叫的热乎。

    在一旁修剪花草的婆子看到笑的乱颤,“丫头,雷子他打娘胎里来就听不见,你这一声声的哥都白瞎了。”

    长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似是要证实一下婆子的话,趴在雷子耳边憋足了力气大喊道:“雷子哥!”

    雷子毫无反应,自顾自的拴马添料。

    婆子笑的前仰后合,“这小丫头还不信我这府上干了二十多年的老人。”

    长乐憨憨一笑,“大娘,我不是不信你,我爷爷也聋,但我在他耳边大声喊,他便能听见,这不就想试试。”

    “傻妮子,这能一样吗?”眼前的小妮子一笑两个小梨涡,嘴甜单纯,婆子是越看越喜欢。

    长乐嘿嘿一笑,继续在雷子身边打转,也不管他听不听的见,依旧哥长哥短的叫着。

    雷子比划着让她搬草料、添水刷马,长乐袖子一撸倒也干的应手。

    偶尔雷子来不及招呼她,长乐也不管他听不见,便在雷子耳边大喊一通,雷子呢只呆愣愣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惹得园子中的婆子笑的直不起腰。

    一个多时辰,雷子和长乐才忙完马厩的活计。不知哪里的小厮来拉着雷子比划着出去了。

    长乐这才泄了一口气,歪在了草垛上。

    日上三杆,滴水未进,长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此时都已饿过头了。一夜未眠,还忙活了一上午,长乐是又困又乏,不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哎,合着在这偷懒呢,赶紧给我起来。”一道粗犷的声音在头上炸开。

    随即胳膊生痛,长乐从梦中被生生拽醒。

    睁眼即对上一张叠了三层下巴的肥腻大脸,正竖眉咬牙地瞪着她,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长乐吓地蹬的坐起从草垛子上滑了下来,摔的屁股生痛。

    “你就是刚来的烧火丫头,还不快跟我去前院劈柴烧火去,今儿个老爷可是在家中宴请宾客,误了事老娘剁了你。”

    女的!?得亏自己没多嘴,不然一声大爷喊出去,这婆娘腰间的菜刀就应向自己劈来了。

    长乐起身拍了拍土,恭敬道:“大娘,小的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就跟您老走。”

    “算是个识相的,还不快跟上。”

    长乐跟着婆子出了绿冬堂,绕过几座曲水环绕的假山,凉意更甚,排排垂柳阿娜多姿,一方数十亩的碧潭深不见底,各色锦鲤簇拥环绕,畅游其中。

    “瞅什么瞅,快走!”

    长乐唯唯诺诺赶紧跟上,穿过一眼望不到头的游廊,过了一道大门,婆子带她拐进一间偏房,终于停了下来。

    “这就是前院柴房了,你先把这些柴劈了,然后搬到隔壁厨房,我急着用。”说罢扭头便出去了。

    长乐看着小山般的柴傻了眼,这不是用来做饭啊,这是要自焚宅院呢,这些柴自家恐要用上大半个月。

    长乐拿过一根柴叹了口气,这得劈到什么时候。

    该死的齐少胥!

    一斧子下去柴崩成两半,对,这破柴就是齐少胥,这样一想,长乐登时有了干劲,满腔怒火化为用不完的蛮力。

    “如何?”齐少胥饭后在竹摇椅上小憩后醒来,扭动着脖子懒洋洋问着中喜。

    “这个女子干活是把好手,挑草料、担水有把子力气,一看就是乡下干惯了粗活的。”

    “习武之人也有一把子好力气!”

    “公子的意思是……”

    “清安前些日子就入京了。昨晚不拙前来回话,隐匿江湖多年的丹刹夫人也往上京来了,这几日应是到了,只是不知她这次要取哪位的脑袋。”齐少胥轻饮一口香茶,悠悠道。

    中喜本就圆溜溜的眼睛更圆了,“丹刹夫人!那个善易容伪装,爱喝人脑剥人皮的疯婆子!”

    中喜抱着自己的圆脑袋,仿佛下一刻自己就要被吸脑剥皮,“公子,你是怀疑这个女人是丹刹夫人。”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这个女子让我感觉有古怪,却又道不出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就还是照着老样子把她带回来好好折磨一番,试上一试。”

    “公子,我记得丹刹夫人喜香爱洁,对不对?

    传闻十年前河西的王太守得知丹刹夫人要取他首级。王太守惧其易容之术,防不胜防,花重金探听到丹刹夫人喜香爱洁,便在家中处处摆上了夜香,甚至所着衣物都在粪池中熏过。如此坚持了三年果然平安无事,想着都过了这么多年,应是无事了,王太守便除去了夜香,结果当晚便成了无头尸。”

    齐少胥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中喜帮他穿上外袍。

    “是有这个传言。”

    中喜松了一口气,“那这女子定不是丹刹夫人了,她皮糙肉厚,一点都不讲究,铲起马粪来一点都不含糊。”

    齐少胥眉毛一挑乐了,“哦,是吗?那我得去瞧瞧。”

    “她现在被李婆子抓去前院厨房烧火去了。”

    “李五的婆子?”

    齐少胥唇角一挑兴致更浓了。

    “都晌午了,本公子也饿了,得去前面吃点东西了。”齐少胥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奔去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