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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祝旺的良苦用心

    “怎么,若是我不出来,是不是这祝家今天就要毁于内耗啊?”祝旺看着祝引重,心里暗骂他愚蠢,明明是自家的人,却受到外人挑拨引发内战。更是不懂尊卑,到祝锡家门前骂战,毫无礼仪。这样的一个孩子,日后是定然没资格带领家族的。

    “回……回族长,我祝引重,真的不甘心啊!”祝引重开始有些犹豫,随即开始发起了狠。“凭什么,凭什么他祝致远就能让您带病授课?凭什么那珍贵的观星和占卜的秘法就能由他来继承?我才是这一代的长子啊。阿翁他等你死后必然要继承……”

    只是这句话尚未说完,祝引重就被赶来的吕敦一巴掌给整个人扇到一旁,随后吕敦跪在地上,整个人不断的向着祝旺告饶,言说是自己没有尽到教育祝引重的责任,跟祝赉毫无关系,请祝旺责罚她们母子。

    不过没等吕敦再说什么,祝旺却一把把吕敦给搀扶起来,随即缓缓解释:“儿媳啊,你放心,今天的事我早已知晓。今天我特意在家中占卜,这些事我早已知晓前因后果。”随即转向祝引重,厉声喝问道:“祝引重,你欲手足相残,你可知罪?可敢现在去祖宗面前辩驳一番?”

    “孙儿……不敢,孙儿认…罪……”祝引重听说此事祝旺已经通过鬼神占卜到了,又要拉着自己去祖宗面前辩驳一番,已是吓得体若筛糠,最后也不敢再咬死下去,直接认罪,但是认罪后,整个人则直接被吓昏了。

    随即,祝旺开始安排周围:“这五个奴隶,先在家里把舌头割掉,再把眼睛给挖了。以及那三个已经被杀的,明天都吊到允市上去,给众奴隶一个教训。然后祝格和祝戾,你们等祝锡回来后,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反制吕家。”

    祝旺心中确实暗叹,这次可惜祝赉去给东伯侯那解送一批铜兵,顺便卖些酒,采买些瓷器。要不然此刻只需祝赉出面就可解决,也不用自己出面了。但是今天事了,自己这半年的装病,可是白费了。

    事实上,祝旺装病之事,全家中只有祝赉和祝致远知道。按原计划,是要等祝引重在祝家搅风搅雨,然后静待吕家和蔡家上门来,这样祝家就可以以逸待劳,反手消灭一波吕家和蔡家的部分力量,顺便联合霍家一起向吕家和蔡家索要一些赔偿。

    奈何祝引重上来就要对祝致远下杀手,这才让祝旺不得不走出来平息这次内乱。这让祝旺不禁暗暗恨道:“同样是身具异象,怎么祝引重就这般不堪?而祝致远则那般的懂事?”随即,装着咳嗽了一下,缓缓对周围人下达吩咐。

    “大儿媳,你传信给吕家,就说因为他们送来的奴隶不听致远的管教,甚至要伤害致远,所以,我们后天要进行祭天,感谢玄鸟保佑。这一次的材料,全由他吕家出了。”

    “祝格,你现在安排奴隶,去把周边的大部族都通知一下。明天,我们祝家要在允市加以处理这些奴隶,让他们也可以带着不听话的奴隶过来,起一个震慑作用。这四个跟着你来的奴隶,等族中祭祖,一律赏赐姓名,日后可以穿粗布麻衣。”

    “祝戾,接下来三天你先去祝家其他店铺里管一管,对外宣称玄鸟保我家致远有惊无险,我祝家要广积shàn缘。接下来三天里,所有的耒耜、瓦罐、粮食和酒,一律按六折售卖。”(耒耜lěisì是我国古代神农发明的农具,用于农业生产中的翻整土地、播种庄稼,是犁的前身)

    “将祝引重锁在家中,不得踏出房门一步。吃食、净桶,每天都安排奴隶去处理。之后在祖坟旁给他搭一个柴房,记住,必须四面透风,不准惯着他。”

    一连发布了几条命令后,随即祝旺也感觉有些疲惫,随即让众人下去处理这些事项,但是招呼着吕敦、蔡询和祝致远一起去了家族议事堂。

    去了后,祝旺先落座,其他三人才跟着落座。这时祝旺先看向吕敦,随即说道:“这次让致远陷入了危险,儿媳,你先给致远道个歉吧。”

    吕敦随即就要道歉,却被蔡询拦了下来:“敦婶子,这使不得。你怎么说也是远儿的伯母,这可不行。”

    其实对于蔡询来说,她觉得吕敦给祝致远跪下都没问题,但是毕竟自家公公对吕敦的称呼还是儿媳,也就是说公公实际上并没有怪罪吕敦,她也只能这么推诿起来。

    “伯母,这次的事情本身就是王父安排我去做的。期间王父也跟我说过可能出现这样的危险,您不用如此生份的。”祝致远此时也跟着劝吕敦。

    “你们……哎,这也是因为我平时没有管教好重儿的缘故。随即说到,君舅,此事都怪我没教育好重儿。此次也请责罚我吧。”吕敦此刻确是总觉得是自家的问题,向着祝旺跪了下去。看到这一幕,蔡询和祝致远倒是没拦着。

    “起来吧,此事赉儿早跟我说过的。自从吕展那小子送来这八个奴隶之后,我们就一直筹划着此事。”祝旺说着,随即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今天引重连自家兄弟都要杀,我们完全可以不出手,静待致远砍死两个奴隶也就算了。然后等吕家和蔡家来犯,我们再狠狠打击一波。”

    说罢,祝旺也开始叹着气,仿佛祝家损失了多少宝贝一般。不过,今天祝致远可是直接杀了一个奴隶,而且下手是毫不留情的。这可跟四年前的祝致远完全不同,让祝旺觉得,不枉自己这几年对祝致远苦口婆心的教育。希望祝致远以后也能像今天一样的果断。

    随即,祝旺看着已经平复了的蔡询和依旧羞愧的吕敦,让吕敦去吕家传达他刚刚说的话,吕敦随即喊上两个女奴陪同出行,往吕家去了。

    祝家议事堂中,祝旺随即安慰了蔡询一阵,随后给了蔡询一件镶嵌了宝石的手链。这时祝祥欣却哭着跑到了议事堂,抱着祝致远哭了起来。之前祝祥欣回家后跟吕敦大致说了一下情况,然后就兴冲冲的跑去找祝家擅长制作饰品的工匠去了,并不知道祝引重的事情。

    结果等小女孩晚上到家了之后,发现整个祝家都乱了不说,自家的哥哥还被锁在了一个小屋子中。小姑娘想找吕敦,但是找不到人,连着问了很多的奴隶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她跑到祝锡家门口时见到了祝戾,才知道事情的前后。但是祝戾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也就说了个大概,祝祥欣此刻是真的慌了,就急忙哭着跑到了议事堂。

    祝致远随即抱着她慢慢的安抚,安抚了一会,祝祥欣才终于不哭了。祝旺看着祝祥欣,心道正好可以把蔡询支开。于是便推脱自己已经累了,就让蔡询在吕敦回来前照顾一下祝祥欣。蔡询领命,带着祝祥欣去议事堂外面了。

    屋内,祝旺和祝致远互相看着。

    “致远,你今天可是受惊了啊。你不会怪王父吧?”

    “王父,致远自然是不会怪谁的。只是……致远真的很好奇,这些奴隶平时不都是打不还手的吗?不是平时只能挨鞭子的可怜虫吗?为什么他们竟然敢……敢杀我?这些奴隶就不怕我们更狠的报复他们?”祝致远见没有别人了,就向祝旺说起了自己的疑惑。

    “致远,这也是为什么家中一众小辈,我最看好你的缘故。”祝旺哈哈笑道,仿佛为自家后辈中能出现一个少年天才而十分开心。“你王父我,在很小的时候,也是这般想法。当时,我的阿翁便喊来了他最不喜欢的两个奴隶。”

    祝旺缓缓的回忆着年少时,他的父辈给他的教育:“当时他丢给了那两个奴隶一把小刀,并告诉他们,他会给其中一人赐予姓名。于是,这两个奴隶就打了起来。结果就是,一个当场死亡,另一个在当夜也死了。”

    “等到了第二天,我看着这两个奴隶,也是如你此刻一般,心里对奴隶充满了恐惧,以及……不解。我当时就在想,大家都不是奴隶,平等的生活,不好吗?”

    “我的阿翁告诉我:‘这正是因为,他们早就被驯化了。不是人了。’。开始我也不是很理解,等我到了十四岁的时候,看着家里一些小奴隶进门不到一周,就被训练的惟命是从,甚至让他们去战车前送死,都不会迟疑一下。”

    “那时候我才明白,奴隶,之所以是奴隶,首先,他们自身是十分弱小的。但是,这份弱小并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们,没有一颗去追逐自由的心。”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定价5贝币,回收一个逃跑奴隶的原因。一个是公开展示,没有奴隶能逃得了我们这些所有者的掌控。另一个,就是消耗掉那些奴隶要去追寻自由的心气。”

    “祝致远,你,务必要记住。”说罢,祝旺加重了语气。“不论日后的祝家怎样,你都要必须保持着这颗去追寻自由的心。不论是谁阻止你,是那赵州长也好,东伯侯也好,甚至那高高在上的上帝也好,没人能阻止你去追寻你要的自由。”

    祝致远此刻直接站了起来:“王父,真的吗?也就是说,人和人本质是互相平等的,那些祭祀也好,卜算也好,都是胡扯的,是吗?”

    祝旺则是捂住了祝致远的嘴,告诉他:“噤声,这些话,你可不要传给别人。我祝家这些内容,可只传给你这样聪慧的孩子,不传给蠢人的。”随即又叹了口气,“以后祝引重大概率是没本事继承家族的,祝戈又太懦弱,而你,必然不会被我们一个小小的家族束缚发展。”

    “我今天之后,必然要鼓励家族众人多多shēngyù。要不然,以后等你一离开,祝家是必然会没落的。”

    看着祝致远要向自己保证什么,祝旺摇了摇头,“致远,你无需对我保证什么,你只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就行。”

    “还记得我让你在祖坟前刻下的《汤誓》吗?这最后一句‘尔不从誓言,予则孥戮汝,罔有攸赦’说的多直白啊,不听那帝汤的话就要去做奴隶,可见奴隶并非天生的,而是后天被人为划分的。”

    “致远,你现在才十岁,你还很小。但是我相信,你以后必然能像我,像赉儿和锡儿一样,做成一番。不,是做成更大的事业。”祝旺目光灼灼的看着祝致远,让祝致远感觉他眼中冒出来的光芒比桌上的油灯亮多了。

    这时,祝锡正好开门,踏进了议事堂。祝致远这时说了一句话,让祝锡差点吐血。外面的事情已经够乱的了,这边的话语让他顿时想要去教训祝致远。

    祝致远眼中仿佛也冒出了光芒一般,一字一顿问道:“王父,今天您其实并没有占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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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前可公开的情报:

    本书中上帝不是指西方宗教的GOD或者本土道教文化中的昊天上帝,而是本土文化中敬畏上天的表现。

    中国早期文化中的上帝并不特指某一个具体的神灵,可以理解为天帝,是宇宙万物的主宰。可以通过以下两段古文来理解。

    在《尚书·虞书·舜典》,书中记载“肆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遍于群神”(接着便举行了祭天的大典,把继位之事报告给上帝,然后又精心诚意地祭祀天地四时,祭祀山川和群神。)

    在《尚书·商书·汤浩》:“尔万方有众,明听予一人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你们众多国家的民众,明白无误地听取我的命令。伟大的上帝把好的品德降给下界百姓。如果要使民众能够安然而长久地保持这种美德,只有天子建立起教育才能做到。)

    祝旺、祝锡、吕展等人,本质上并不相信鬼神,也不相信诸如大巫这类人或者祖先的英灵会保佑自己,所以在那个时代里对别人来说很有威慑的鬼神之说,对四大家族的多数人来讲,并没有任何的约束作用。

    祝引重此刻还害怕鬼神之说,是因为没人教导过他这些,所以此刻的他,还对鬼神之类心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