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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久别重逢

    围观的众人纷纷惊呼出声,浦老三等人更是眼睛瞪得犹如铜铃,暗想,“此人既有如此本事,昨夜为何还叫我们轻易给抓了?他若动手,我们这几人哪还能活到现在?”

    圈场中的兽骑受到惊吓,纷纷退到角落里蜷成一团,云天厉目扫视一圈,随即连忙赶到乘黄身边,痛心不已地替它查看伤势。

    “马兄,是我疏忽了,对不起。”望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痛心之余,又不禁怒意大起,腾得站起身来,举刀指着浦老三等人,厉声喝道,“它本已受了伤,你们为何不将它单独看管!”

    浦老三定下心神,一想,“不对啊,这里可是澄脐九寨,纵然你小子有点本事,又岂能让你在此地猖狂?”当即大步上前,冷声笑道:“这畜生既已瘸了腿,也无甚用处了,老子本就准备拿它当饲料,你想怎样?”

    刚刚的一番打斗动静不小,此刻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怒火万丈的声音,“该死的东西!竟敢杀了老子的弥虎兽!”

    话音一落,一个凶神恶煞的光头壮汉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望着云天,厉声喝道:“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云天举刀直指,冷声说道:“休再胡闹!去将犬叔炯和枭驹叫来!”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直呼两位首领的名讳?”光头大汉名叫桐禾,乃是九黎军中的侦骑营头目,正是浦老三等人上司的上司。

    昨夜云天让浦老三拿着弯刀去献宝,可浦老三自知凭自己的身份哪能见到圣女,于是就将弯刀送给了桐禾,让他去献,也算是讨好上封,卖了个人情。

    见他到场,浦老三连忙凑上前邀功献媚,“桐将军,此人正是我们弟兄昨夜抓回的北莽细作,有些本事,将军若要动手千万小心。”

    桐禾眉头一皱,朝圈场中的三具岐兽的尸身望了一眼,心中暗凛,“此人有如此本事,怎可能被浦老三所擒?只怕当真是北莽细作,刻意混入寨中闹事。”

    当即一声令下,寨中的守卫纷纷围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将圈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纵有天大的本事,今日也定叫你插翅难逃!”桐禾嘿嘿冷笑。

    云天不慌不忙地守在乘黄身边,轻抚着它的脑袋,心疼地望着他,“马兄,稍等片刻,我马上带你去治伤。”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有一些久居寨中之人,渐渐觉出圈场里的那人看着有些眼熟,纷纷开始指指点点。

    闹出这么大动静,四寨的首领也已被惊动,从寨中大步走了出来。此人名叫犇戈,牛头人身,体格壮硕无比,一对胳膊粗过大腿,手里提着个千斤重的大锤,牛鼻子里呼哧呼哧冒着热气。

    “就是你个不长眼的,敢在俺老牛的寨子里撒野?”穿过人群,来到圈场前,他吭的一声将大锤丢在地上,朝手掌吐了口吐沫,望着云天的背影,嘿嘿笑道,“大清早的,正好让我松松筋骨。”说完抡起大锤,朝云天大步走来。

    云天缓缓站起身来,回身望着他,嘴角笑意微露,“老牛,还认得我么?”

    望着那略有些眼熟的面孔,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犇戈瞪大了牛眼,惊愣当场,吃吃道:“你……你是……”

    这时,人群中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也越来越大,不少人对着云天指指点点,口中惊呼阵阵。

    “那好像是云公子!”

    “他是不是云公子?样子有点像,就是脸上多了好多疤。”

    “他好像真的是云公子!你们看四首领的样子!”

    这下子,一旁的浦老三跟桐禾心里开始直打鼓,望向云天的眼神中泛起一丝惊惧之意,“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好像跟四首领很熟的样子?云公子?云公子是哪号人物?”

    倒还是桐禾交际广泛一些,仔细品了品“云公子”这个称呼,似是有些耳熟,好像听谁说起过。搜肠刮肚地念叨一通,恍然想起,“两位圣女的夫君……好像就叫云公子!”一念及此,全身寒毛倒竖,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桐将军,这……这人……到底是谁啊?”见众人如此反应,浦老三忐忑不已。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阵阵惊呼。

    “圣女!是圣女!圣女来了!”

    举目望去,一道青色的人影正从莫离峰的方向急速飞来。她一身青绿色的长裙,长发飞舞,宛如一缕轻烟当空降临,正落在圈场之中。雪肤玉面,胜似娇花,身若清波,玲珑起伏,一对碧绿的眼眸,泪如雨下,不住颤抖的唇角,满是无尽的思念与牵挂。

    “芯儿……”

    “云天!!”

    兰芯悲呼一声,不顾一切地冲进他怀里,双臂死死地搂住他,再不肯松开分毫。云天泪中带笑,紧紧地抱着她,将脸埋在她发丝间深吸一口那熟悉的芬芳,只觉云开雾霁,心旷神怡。喃喃轻泣道:“我回来了……回来了……再也不走了……莫哭……莫哭……”

    “真的是云公子!真的是云公子!云公子回来啦!”人群中顿时响起阵阵欢呼,一传十,十传百,转眼间已是沸腾一片,欢天喜地之声传遍九寨。

    不少人闻风赶来,犇戈偷偷抹了抹眼角,深怕叫人看到这小儿女之相,举起大锤,仰天长啸,尽舒胸中快意。

    想到一旁的乘黄,云天连忙拍了拍小妖,急声道:“快叫人给我这马兄治伤,一定要让它恢复如初。”

    “马兄?”兰芯收敛心绪,朝乘黄望了一眼,对犇戈说道,“立即叫人来给这马兄治伤,好吃好喝好生照料,若有一丝懈怠,我唯你是问!”

    “圣女放心!交给俺老牛了!”犇戈欢喜应了一声,连忙吩咐众人去了。

    “这里吵死了,我们回洞府去。”兰芯凑在云天耳畔呢声说了一句,不待他点头,便带着他一起朝莫离峰飞去。

    听着下方的阵阵欢呼怪叫,云天嘿嘿笑道:“大清早的,当着这么多人,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少啰嗦,你一声不吭倒是走得干脆,害我和姐姐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待会我要好好跟你算账!”兰芯眼含热泪,恨恨地咬了咬牙,伸手到他腰眼上,却终还是没忍心掐下去。

    云天哈哈一笑,心里畅快无限,“算吧……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你想怎么算都可以……”

    即便玉瑶不在,那八重洞府也依旧空置,每日有人清扫整理。云天和兰芯径直来到七重洞府内,旭光映照,纤尘渺渺,暖意融融。府中静谧安宁,二人相拥痴痴而立,兰芯伸手轻抚着他脸上的伤疤,心若针扎一般刺痛。

    “你在那九幽地狱……是怎么熬过来的……”晶莹的泪珠簌簌滑落。

    云天在她眼角轻轻一吻,那泪水苦中带甜,直叫他心都快化了,喃喃笑道:“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想着瑶儿……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熬过来了……”

    兰芯泪眼含笑,如玉半的手臂缠上他脖颈,与他深深一吻。随即满是关切地去解他衣衫,忧心道:“快让我看看,你身上都伤成啥样了。”

    云天微笑着摊开双臂,任她将衣衫褪去,露出了那一身狰狞的伤疤。兰芯只觉胸口阻滞,心痛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轻轻抚过每一块疤痕,泪水将衣襟沾湿一片。

    云天紧紧握住她的纤手,释然笑道:“不过是有些难看而已,反正只有你和瑶儿能看见,只要你们不嫌弃就好。”

    兰芯点了点头,柔声道:“寨中多有医术精湛之人,只要好生将养,这一身的伤疤定能褪去大半。”

    云天轻轻捏了捏她脸颊,笑着道:“那不就行了,你夫君我原本玉树临风,人见人爱,如今稍稍破了点面相,也省得万千少女惦记。咱们久别重逢,快别哭了,笑一笑。”

    “臭美的你。”兰芯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拉着他朝内府行去,那里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水池,三丈见方,孱孱的溪水自顶上流下,哗啦啦落入池中,泛起洁白的水花。

    云天看得哈哈笑道:“你竟将瑶儿府中的池水引下来啦,妙哉!妙哉!”

    “是姐姐帮我引下来的,还不是为了讨你喜欢。”兰芯嗔笑着将他推入水池之中,随即解去衣裙,露出那玲珑如玉的娇躯,缓缓飘飞至他怀里。

    二人紧紧相拥,云天眼中含泪,凑在她耳畔呢喃道:“芯儿……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夕阳西落,余晖万里金红,莫离峰下人头攒动,聚了几百人。这些人无不是九寨身份显赫之人,当初的卫邙山之战,他们和云天一起将五万轩常军打得溃败而逃,乃是过命的交情。

    平日里时常一起饮酒作乐,云天又经常指点他们刀剑之技,得知他平安归来,众人一早就守在莫离峰下,肆意说笑,欢欣期盼。

    一个头缠布巾、身形高大、腰挎苗刀的男人满脸急切道:“云兄弟怎么还不下来?再等下去,晚宴的酒菜也得凉了。”他正是如今的九寨大寨主,枭驹。

    旁边一个皮肤黝黑、坦胸露乳、身着皮氅的大汉嘿嘿坏笑道:“人家夫妻俩历经生死,久别重逢,自是要好生亲热一番。依我看,云兄弟怕是要一战到天明了。”此人乃是二寨主,犬叔炯。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一旁的三寨主胡狲乃是个碧眼妖精,身形颀长,瘦削高大,左右腰胯上挂着两柄长剑,面带微笑道:“此次云兄弟回来得正是时候,有他和圣女夫妻齐心,定不怕车猿跟那些北莽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四首领犇戈点头笑道:“云兄弟足智多谋,除了赤练圣……除了王母娘娘,俺老牛最佩服的就是他。而且他那一手刀技神乎其神,此次对付那些北莽,又多了几分胜算。”

    玉瑶离开九寨之前,曾特意交代,今后寨中之人不可再提赤练圣女之名,其用意就是不想将九寨牵扯进四境纷争之中。

    在枭驹边上还站着一个俏丽可爱的小姑娘,一身花衣,头扎小辫,手腕上戴着两串银铃,正是兰芯的妹妹青漯,也是如今的五首领。

    过去这一年,她跟随寨中老人潜心钻研毒蛊之术,如今那一手下毒施蛊的本领出神入化,举寨之人无不畏惧。而且在兰芯的帮助下,她轻易获得源源不断的岐珠,如今的修为已达到金至末境,十分了得。虽然年纪轻轻,稚气未脱,但举寨之人无不敬服。

    听着众人肆意调笑,青漯撇了撇嘴,不耐道:“这二人还有完没完?从晨时腻歪到现在,还没够么?不知道大伙在山下等着他们?还一战到天明,就他那瘦弱的身子骨,我怕他闪着腰!”众人听得哄笑不已。

    不多时,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云天和兰芯终于从山上下来。见二人步履轻浮,满面春风,众人远远地就已坏笑相迎。

    “抱歉,让诸位大哥久等,罪过罪过。”云天远远地抱拳笑道。

    “云兄弟一路辛苦,多休息休息也是应该。我等才不过从午时等到现在而已,算不得久等,算不得久等。”枭驹哈哈笑道。

    “云兄弟和圣女久别重逢,定然有许多悄悄话要讲,理解理解。”犬叔炯嘿嘿坏笑,不停地对他挤眉弄眼。

    “你这人怎么弄成这么一副惨相,跟我阿姐站在一起好不般配哦。”青漯淡淡地暼了云天一眼,目光里竟也破天荒地露出一丝关切之意。

    来到跟前,云天哈哈笑道:“我本是一个出生山野的无名小子,能攀上你阿姐这么一位才貌双全的岐黎圣女,乃是三生有幸,哪敢谈什么般配,高攀,实乃高攀。”随后又与胡狲、犇戈等一众首领一一招呼,热切攀谈几句。

    枭驹笑着催促道:“云兄弟,寨中酒宴已准备妥当,速速入席吧。今日我等为你接风洗尘,不醉不归!”

    “哈哈,正合我意!”云天满面红光,兴致昂扬,正要随众人一起去往大寨之时,却发现旁边的角落里站在两道人影,手足无措,目光怯懦,正畏畏缩缩地朝自己张望,正是浦老三跟桐禾。

    “这不是三哥和桐将军么,二位有何贵干?”他一脸笑意地望着二人。

    二人连忙快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云公子,请公子责罚,请圣女责罚。”

    云天连忙将二人扶起,摆摆手道:“不知者不罪,二位不用自责。这等欢迎仪式也算是别具一格,有趣的紧,有趣的紧呐。”说着爽朗一笑。

    二人摸不清云天的脾性,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又惴惴不安地朝兰芯望去。对圣女的作风他们可是十分清楚,赏罚分明,快意恩仇,而且看得出圣女与她夫君极为恩爱,如今她夫君久别归来,却一进山就被自己抓进了地牢,差点还送上刑场,以她那火爆的脾气……

    “尔等尽忠职守,何错之有。近来时有北莽细作潜入寨中意图不轨,尔等捕获有功,正应嘉奖。”兰芯淡淡一笑,对犇戈说道,“一会拿些酒菜让他二人带回,犒赏侦骑营的弟兄。”

    “多谢圣女!公子和圣女如此大度,吾等誓死听命!”二人如蒙大赦,弯腰点头,直如捣蒜。

    云天歉然道:“先前一时冲动,杀了桐将军的坐骑,还望将军见谅才是。”

    桐禾连连摆手,哈哈笑道:“公子言重了,那畜生误伤了公子的爱骑,已被我剁了分给各营的兄弟。您的乘黄经过诊治之后,伤势已然稳定,我命几个弟兄日夜看护,只需休养一些时日定能痊愈。”

    厮杀疆场之时,座下的兽骑乃是最为可靠的伙伴,兰芯岂能看不出他眼中的心疼之意,对他道:“大圈之中还有两头弥虎兽,一会你去挑一头吧。”

    “真的?多谢圣女!多谢圣女!”桐禾大喜过望,连连拜谢之后,跟浦老三欢欢喜喜地领赏去了。

    入夜,大寨之中酒盏高歌,欢声如潮。认识云天的,为他的归来欢声庆贺,不认识他的,也在一日之间都知道了这位圣女夫君的存在。一时间议论纷纷,引为奇谈。

    云天和兰芯端坐上位,往来敬酒之人络绎不绝,同桌的犬叔炯、枭驹等人更是敞开肚皮,喝得昏天黑地。不过有兰芯在一旁,他们却不敢随便灌云天酒喝,过去因为几次将云天灌得不省人事,被玉瑶骂得狗血喷头,如今这小祖奶奶脾气也不好,生怕惹她不快,来日倒霉。

    云天凑到兰芯耳畔,莞尔笑道:“芯儿,一年不见,我对你当真是刮目相看。现在的你,身上竟也有几分瑶儿的影子了。”

    兰芯嘻笑道:“过去这一年多,姐姐一直教我,自是得了她几分真传。”说到此处,突然神色一黯,轻叹道,“不过,我毕竟不是姐姐,不能像她那样,让所有九寨之人俯首听命。”

    云天听得心有感触,玉瑶乃天生王者气象,澄脐九寨是她一手建立,而且还多次率领夷人击退外敌,令九寨声名大噪,日益兴旺。论手段,论威望,兰芯都不能与她相提并论,对九寨的掌控自然没有她牢固。

    握着兰芯的手,轻声鼓励道:“此等事情非一日之功,你接掌九寨时日尚短,人心需要慢慢笼络。但你要相信自己,你是九黎族的开山始祖,将来的成就定不会在瑶儿之下。”

    兰芯点了点头,突然笑眼望着他道:“要不然,今后由你来统领九寨吧。明日我便下令,奉你为九黎圣君,各寨首领都对你心悦诚服,你定能做的比我好,我也乐得清闲。”

    云天翻了翻白眼,思虑片刻,摇了摇头道:“瑶儿既已宣布与九寨一刀两断,便是不想将九寨牵扯进外界纷争。我一人身系你二人,若堂而皇之地做这什么九黎圣君,定然与她的初衷相悖。莫再胡思乱想,你是统领九黎族的不二人选。”

    “可是,我真的可以么?”兰芯秀眉微蹙,叹息道,“姐姐前脚刚走,这些北莽随后便来作怪,唉……”

    此时已是筵席过半,桌上众人都已察觉到这二人神色有异,纷纷停止了笑闹,神情微整地望着二人。云天望向众人,微微笑道:“诸位大哥,聊聊近来寨中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