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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曲终人散

    “春留真君?”赤松听得一惊,细细扫视这队人马,只见他们声势浩大,仪容整齐,队伍当中那辆宽大的辇车装饰精美,贵气逼人,再加上那一面面明晃晃的印有“青”字的旗帜,心里不由暗想,“如此一队人马大摇大摆地朝王郡而去,绝非寻常人家,难道真的是公主仪仗?若果真如此,那先前赶到王郡的公主又是何人?”

    他心里满是不解,同时又焦急不已。黄帝对此次公主来访极为重视,若当真在此冒犯了公主,定会被重重责罚。可那个消失了的水灵女子,左看右看,就只可能藏身在这队人马之中,“该如何是好呢?”一时间急得冷汗直冒。

    句芒笑着道:“雨师大人,您如此行色匆匆,所为何事?可有需要在下帮忙之处?”

    听对方主动开口,赤松心中一喜,连忙道:“下官正在搜寻一个女子,刚刚她跑到这附近就突然不见了,敢问真君可有看到?”

    句芒摇头道:“吾等只顾着赶路,并未见到什么人影。”

    赤松犹犹豫豫道:“可是……她明明就是在此处消失,只怕……只怕她偷偷混进了您这队伍之中。”

    句芒神色一整,正色道:“大人怕是多心了吧,我们这么多大活人,若有人突然混进来岂能不知?你看看四周天色漆黑,风雪交加,只怕她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吧。”

    “不可能!”赤松一口否定,正色道,“下官能夜中视物,这方圆数里空旷无人,她定然逃不出下官的眼睛。”

    句芒皱起眉头,不悦道:“听大人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想在我们当中搜上一搜?”

    赤松尽量保持言语恭敬,抱拳道:“若真君和公主不介意……下官……”

    “雨师大人!”句芒冷声道,“莫非你看不出吾等已赶了一整天的路,公主玉体劳顿,岂还能再受你骚扰。吾等此次出访北境,还未见到黄帝陛下,就要先被你当做窝藏犯了么?”

    赤松急道:“下官绝无此意,只是下官有王命在身,不得不……谨慎一些。若有冒犯公主之处,万望公主见谅。”

    句芒还欲争论,这时,车辇之中却是响起了公主那动听的声音,“句芒,雨师大人既是有王命在身,咱们行个方便又有何妨。咱们远来是客,当客随主便,雨师大人请吧。”

    赤松心中大喜,急忙谢道:“多谢公主体谅!下官感激不尽。”随即便在句芒那不善的目光之中,对着下方的前后众人一一打量。后来回看了两遍,也未能看出一丝异常。

    “雨师大人,看得怎样了?”见他急得满头大汗,句芒不冷不热地问道。

    “这……下官已然看遍,并未见到异常,只是……只是……”他的目光不自觉偷偷瞟向公主的辇车,如今这队伍当中,若说哪里还能藏人,就只有公主的辇车了。但犹豫许久,始终未敢开那个口。

    句芒冷冷笑道:“大人,你还想做甚?莫非……还想进公主的辇车中搜上一搜?”

    “这……下官……下官不敢。”赤松连忙抱一抱拳,目送着大队人马渐渐离去,可心里却始终有些不甘,停在原地定定地望着他们。

    “雨师大人,敢问你找的那位女子是何模样?”辇车突然停了下来,公主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赤松赶忙追上前道:“那女子一身青衣,是天生水灵,身边还伴着两只青鸟。”

    车中再次响起公主那略带叹息的声音,“本宫知道大人找的是谁,大人不必再费心了,你是找不到她的。”

    “为何?”赤松急道。

    “她那对青鸟上天下海,变化多端,而且飞得极快,大人在这说话的功夫,她早不知跑到哪去了。”

    “可是,下官一路追着她到这里……”

    说到此处,辇车的车帘突然被缓缓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人,一身青衣,身姿曼妙,正是洛玥公主。可见到公主的一瞬间,赤松简直如遭雷劈,双眼圆瞪,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是你!”刚刚一番追逐,他怎能认不出,面前这女子跟他要找的那个简直一模一样。

    公主轻叹道:“大人不必误会,本宫不是她。”

    “这怎么可能!”赤松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公主缓缓道:“她与本宫身形相似,又时常做同样打扮,大人认错也是正常。既然大人一路追她至此,想必,她定是已经在王郡大闹过一番了吧。”

    赤松稍稍回神,细思今日发生的一切,沉声道:“她已冒充公主,提前去了黄邺郡,而且还救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人。”

    公主叹道:“是云天云公子吧,本宫就知道。行了,大人请回吧,晚些等本宫到了王郡,自会向黄帝陛下解释。”

    “可是……可是这……”赤松仍不敢相信,面前这女子不是刚刚被自己追的那人。

    句芒冷声道:“雨师大人,你还想怎样?莫不是你还怀疑公主的身份?劳你好生看看我们这些人,你觉得你眼前这位会是假公主么?”

    这阵仗看着自是货真价实,可赤松心里的疑虑却始终消解不掉,犹豫片刻,咬了咬牙道:“若有冒犯之处,万望公主恕罪。只是,公主与那女子实在太过相似,叫下官如何断定,你就是真的……真的公主。”

    “放肆!”句芒怒道,“本君侍奉公主多年,是真是假本君难道分辨不出?公主已说了会向黄帝陛下解释此事,大人还要纠缠到何时?”

    句芒还要怒声斥责,公主却对他摆了摆手道:“雨师大人想让本宫如何证明”目光中已有不悦之色。

    赤松想了想,忐忑说道:“世人皆知,公主琴艺卓绝,天生木灵……”

    话音未落,只见公主缓缓抬起玉手,掌心青光隐现。不多时,她脚下那木质的车辕上,竟被一股无形之力,好似抽丝剥茧一样,抽出了无数木丝。那些木丝迅速在她掌心聚拢,转眼凝结成了一朵小花的模样。

    “果然是罕见的天生木灵!”赤松这一惊非同小可,赶忙躬身拜道,“下官多有冒犯,望公主恕罪!”

    公主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眼,转身回了车内。这下可彻底让赤松死了心,虽然他心里仍有疑惑,甚至怀疑刚刚那水灵女子就藏在车辇之中,但此刻既已确定公主尊驾在此,便是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说出要进车一搜的话。

    “那女子与公主如此相似,而且还互相认识,向来与公主的关系定是非同一般。即便她当真藏在车中,若公主有意袒护,我也拿她没辙。既然公主说会向陛下解释此事,我还是回去如实禀报就是。”

    想清楚个中关节,赤松再次对着公主躬身致歉,随即飞身朝黄邺郡而去。

    “吁……终于打发走了。”赤松走后没多久,辇车中探头探脑地悄声钻出一人,左右望了两眼,便轻飘飘的跃下地面,朝着海边而去。

    “姑娘!”句芒目光复杂地望着那快步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喊道,“你……万万小心!”

    “知道啦!”女子脚步不停,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很快便来到海边,纵身朝海中跃了下去。下一刻,一道青影从她刚刚跳下的地方冲天而起,一路向西南而去……

    海面上,一开始那巨鲸聚集之地已恢复了平静,就只剩一头巨鲸优哉游哉地飘在海面上。鲸头上站着两人,正是敖跃和冰夷。

    敖跃定定地望着远处,难得有这么一刻,那双贼手没粘在冰夷身上。他目光悠远,神色平静,与平日那犯贱找揍的模样截然不同。冰夷静静地望着他,一时竟有些失神,心想,“他这是怎么了?有心事么?”

    略有些不适应这样安静的氛围,她眼珠一转,淡淡道:“下次这等事情你莫要叫我帮忙了,我乃是寒冰使者,身负重责,那能经常随你这般胡闹。”

    果然,话匣子一打开,敖跃立时又变成了那犯贱的模样。右手轻车熟路地按在她臀上,昂首道:“这叫什么话,你是我的太子妃,是我北海的人,你的事就是我北海的事,我北海的事就是你的事,哪还分什么彼此啊。”

    冰夷脸上泛起一抹羞红,嗔道:“谁要做你的太子妃,我……我还没想好呢……”

    这冷冰冰的美人一旦害羞起来,那是何等风情,敖跃趁着右手还没冻死,赶紧有力捏了两把,嘿嘿道:“这还用想么,本太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整个北海哪只海蛎子见了不哆嗦。你嫁给本太子,将来等我父王一嘎嘣,你就是龙母,整个北海都得管你叫娘,不比你在那寒荒之地卧冰啃雪的好。”

    “你休要胡说。”冰夷脸上红晕更盛,扭捏着道,“还不知道……还不知道你父王母后……同不同意呢。”

    敖跃白眼一翻,急道:“这还用说么?你将我肋骨打断,那两个老东西竟在一旁拍手叫好,他们巴不得明日就给咱们办婚典。”

    “不许你如此无理。”冰夷羞恼地白了他一眼,又低着头,捏着裙角道,“还有帝尊呢,如此终身大事,我……自是要先向他禀报一声才是,还不知道他老人家同不同意呢。”

    敖跃拍了拍胸脯,自信无比道:“有本太子这等乘龙快婿,真武大帝嘴都要笑歪了,怎会不同意。等我这趟出门回来,咱们先办婚典,再入洞房,过两年带着孩子一块去极北之地省亲。”

    “臭美得你!”冰夷羞喜难当,在他已快冻僵的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可随即就觉出他话语中的异样,蹙眉道,“你要出门么?去哪?何时回来?要不要我随你一起去。”

    敖跃听得心中一暖,腆着脸将她整个搂进怀里,左手按在她胸上,先用力捏了两把,然后才嘻嘻笑道,“父王派我去中州找个人,取一样东西,快的话三十日内必定归返。”

    “取什么东西?会有麻烦么?”冰夷关切道。

    “不会的,小事而已,你就别操心啦。”敖跃将脑袋贴在她冰冷的脸颊上,嘻嘻道,“你在北海闲来无事,就去找我大姐母后商议商议婚典之事,我今后……就只老老实实守着你一人……我不在的时候……你定要乖乖的……好好的……”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弱。

    冰夷眼中泛起一阵热泪,可当泪珠从眼角流下之时,还没落到地面,就已冻成了晶莹的冰珠。扭头望去,敖跃脸带笑意,已然被冻得结结实实。这一刻,她心里好似有一样东西咔嚓破裂,从裂缝中涌出阵阵暖流……

    乘黄载着云天离去之时,乃是一路向西,公孙束定以为他要直奔西域而去。而走到一半,乘黄却调转方向,直向南边而去。

    服下那白色药丸之后,他最多只能撑一个时辰,乘黄一路呼呼疾奔,他脑袋昏昏沉沉,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隐隐听见前方有水流之声。勉强抬起脑袋,放眼望去,前方果然有一条激流汹涌的大河。

    “马兄……就停那河边吧……”吃力地说了一句,乘黄依言在大河边缓缓停下下来,随即矮下身子,将他缓缓放倒在地上。

    “呜……”乘黄似是感知他情况不妙,不住地伸出湿热的舌头,在他冰冷的脸颊上轻轻舔舐着。

    脸上瘙痒难耐,云天轻声笑道:“莫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毒性的渐渐发作,令他脑海逐渐陷入昏沉,对周遭事物的感知也越来越差。可就在他快要彻底昏死过去之时,迷蒙的视线当中隐隐泛起一抹青光,令他嘴角泛起丝丝笑意。

    “云天,你怎样了?别怕,我这就来替你祛毒!”宓妃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紧接着,他只觉身子一轻,就被她抱了起来,朝着河边快步走去。

    感觉到水声渐近,他嘴角泛起一丝坏笑,轻声道:“不……不脱衣服么……”脑海中尽是上次祛毒之时,与她紧紧相拥的旖旎之景。

    宓妃轻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等心思。”说着已来到河边,就准备跳下去。

    鼻间芳香萦绕,将他心里撩拨地丝丝瘙痒,倚在她肩头道:“不行……不脱衣服……我就不祛毒了……快脱嘛……毒气散得快一点……”

    宓妃脸上泛起一抹羞红,嗔恼地捏了捏他耳朵,将他小心放了下来,随即便窸窸窣窣地将二人身上的衣服全部解去,最后摘下了脸上的轻纱,露出了那天人艳羡的绝美容颜。

    云天痴痴地望着她,随着噗通一声,被她抱着跃入水中,周身微光萦绕,静静地悬浮在水流之中。宓妃本在背后紧紧抱着他,可他还觉不满意,扭了扭身子,轻笑道:“到前面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宓妃柔柔一笑,紧贴着他身子,缓缓挪到他身前,一双修长的玉腿紧紧缠在他腰上,胸口与他贴在一处,“满意了么?”轻笑一声,俯下身去在他嘴唇上深深一吻。

    随着二人身上的莹光渐渐变得浓郁,四周的水流开始化作无数细小的水珠,点点渗入到云天体肤之中。通体的冰凉之感,令他脑中瞬间一涨,神志立时变得清明了几分。

    宓妃轻抚着他脸颊,柔情无限地望着他。云天轻轻揽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轻笑着叹道:“此情此景……本公子竟然有心无力……憾事……实在人生一大憾事……”

    宓妃娇声笑道:“你这人,在黄邺郡里待了一阵子,怎变得如此油嘴滑舌啦。哼,给我老实交代,你与那茯凌月是怎么回事?等下次去澄脐山,我定要告诉兰芯,让她好生收拾你。”

    云天将脸埋在她胸前,轻声笑道:“何必等芯儿来收拾……你收拾不也一样么……”

    宓妃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随即泛起了薄薄的水雾,用下巴轻轻摩挲着他冰凉的额头,轻声道:“你不问问我……为何不去与你团聚么?”

    那奔涌的河水好似从他体内穿过,将那些沉积的毒素渐渐带走,他通体舒畅无比,同时涌起一阵倦意,令脑中变得昏昏沉沉,闭起眼睛,声音微弱道:“我知道……你还有难处……别怕……一切……都会好的……”说完便沉沉睡了过去。

    宓妃眼中蓦地泪如泉涌,紧紧搂着他,也不管他听没听见,凑在他耳边不住地泣道:“我好舍不得你,我几次想要下定决心,可我舍不得!只要你不在身边,我脑子里面都是你,云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