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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东土来客

    回到洞府,正要进门,一阵香风迎面扑来,他眼前一花,下一刻就已被兰芯按在了地上,一边左掐右捏,一边大发娇嗔:“叫你口无遮拦!叫你口无遮拦!我们的床帏之事你为何要对外人去讲!叫我……叫我今后还如何见人!”

    她那几下全捏在他痒痒肉上,叫他又痒又疼,又叫又笑,好不容易抓住她手腕,嘿笑道:“这等事情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引人遐想,索性大方一点,一阵风就过去了。”

    “什么一阵风!你知道这阵风要刮多久?今后时时刻刻还不得被他们笑死。”兰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那也不能怪我,是你自己非不信邪,怎么样,现在信了么?你瞧瞧你昨晚,那一次接一次的,后来我睡着了还非得给我叫醒,在我耳边一个劲地‘夫君……我还想……’,哈哈哈!”

    “你要死啦!”兰芯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娇叱一声,伸出手去死死将他嘴巴捂住,叫他想笑也笑不出来,憋得好生难受。

    闹了一会,她怒哼一声,生气地转过头去。见状,云天也不再继续逗她,打了个哈哈道:“行了,现在你是岐黎圣女,说不定过阵子就是岐黎圣母了,谁会总拿这点事情来笑话你。”说着坐起身,托着她娇臀站了起来,抱着她朝着府内行去。

    晚间,侍女将酒菜端到洞府的水池边,二人一边洗着鸳鸯浴,一边喝酒说笑,既安静又温馨,与那喧闹的酒宴相比,委实别具一番滋味。

    “云天,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兰芯坐在他怀里,望着他道。

    “嗯?何事?”他眯着眼睛,随口应了一声。

    “你现在……对我阿翁是何看法,可愿让他继续留在九寨?”

    云天睁开眼,淡淡道:“他又没做什么错事,还救了青漯一命,我有什么理由赶他走,让他留下吧。”

    兰芯听得欢欣一笑,又道:“上次屏栏之战,他也算尽心尽力,颇有些功劳,看样子,是真心实意打算留在九寨。如今九寨的寨主缺了两位,我在想,他当过沙胡邑邑长,通晓管治之道,可否让他来做六寨的寨主,为族里多多出力?”

    云天听得暗暗一叹,思虑片刻,缓缓道:“论修为,论手段,论人际,他都出类拔萃,偌大的沙胡邑都能被他治理得紧紧有条,莫说一个六寨,就是将八寨一并交给他,他也能管治妥当。你的想法没错,尽管照自己的心意去办就好。”

    “真的?”兰芯听得喜出望外,双手捧着他脸颊,望着他道,“你说的是真心话?不许骗我哟,我现在是与你商议,你若不喜,我就不让他当寨主。”

    云天轻笑道:“我说的自是真话,芯儿,你是九黎族的圣女,想如何管治九寨,不必事事与我商议,尽管照自己心意去做就是。那寨主之位,你想让谁坐就让谁坐。”

    兰芯蹙眉道:“可是,我怕我识人不明。上次内乱,姐姐留下的八位寨主个个坚如磐石,只有我自己提拔的枯棉……险些害了全族。”说到此处,神色立时变得暗淡下来。

    云天摇了摇头,柔声道:“上次之事,枯棉有罪,但是没错,最后他舍生取义,也算成就了忠义之名,你并未看错他,你的眼光没错。”

    “真的?”兰芯面色稍缓,笑着道,“那我明日便召集众首领,宣布对阿翁的任命。”

    云天笑着点点头,但心里却隐隐泛起一丝担忧。澄脐九寨现在这四牲共处的局面看似顺理成章,实则极易打破。

    四牲有别,相互之间的隔阂岂是轻易就能消除,想当初九寨刚刚建成,遍地乱象,玉瑶何等铁血手段,短短两三日,将几百颗血淋淋的头颅挂在各寨门口,这才将四牲彻底震慑住。

    一来,仰仗于玉瑶极高的威望,二来,当时九寨规模尚小,再者,那时的九寨屡遭外敌入侵,众人齐力保卫家园,共度患难,这才有了后来四牲和谐,日渐兴盛繁荣的局面。

    如今的九寨早已今非昔比,再也不是砍几颗脑袋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了。九黎族根基尚浅,血脉尚未融合,当权者若是处事偏颇,极有可能使得四牲失和。人心一旦离散,诱发的内乱将远超上次的南北风波,甚至一夜之间让九黎族分崩离析也未为可知。

    云天深信,糜蛟对复兴妖类一事仍未死心,此时来到九黎族定是存了别样心思。若真叫他将族中搞成妖类独尊,那九黎族距离衰亡也就不远了。

    几经思虑之后,对兰芯正色说道:“芯儿,用人之道并不只在于眼光,而在于驾驭。你想想,现在各寨的首领,过去都是些怎样的人物?老狗,老牛,胡狲,还有伯仲他们,哪一个不是横行霸道作恶多端的凶顽之徒,可他们在瑶儿手下一番历练,个个都成了忠勇仁义之辈。世无不可用之人,这才是真正的大智大慧。”

    兰芯听得怔怔入神,沉思片刻,轻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定会向姐姐好生学习的。”

    云天点头道:“瑶儿身上最厉害的,不是她的修为,也不是三足鸟,而是她那一双慧眼!只需一眼,便能洞察人心,洞察一切!你要跟她学,那就先学着去驾驭你那位阿翁!”

    兰芯听得微微一愣,旋即明了,轻道:“你对他,还是不放心,对么?”

    云天正色道:“他个可用之才,能为九寨做不少事情。我对他放不放心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如何对他。芯儿,你只需牢牢记住一点,四牲平等,和谐共处,是九黎族强大的根本!万事以此为准则,便不会行差踏错!”

    兰芯郑重点了点头,随即双臂环上他脖颈,深情款款道:“云天,你也记住,我是九黎族的圣女,但更是你的女人!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别人对我说什么,我永远只信你!”

    翌日,兰芯当众宣布了对糜蛟的任命,众首领并不意外,也没有丝毫反对意见。至于八寨寨主的位置,暂无理想人选,寨中事务仍将由七寨主伯仲继续代管。

    糜蛟对此感恩戴德,并立即走马上任。云天和兰芯随他一起去往六寨,看着他手脚麻利地处置寨中积压的各类事务,指挥分工,颁条布令,桩桩件件有条不紊,丝毫没有生疏之感。不到一日,六寨的一切职能已全部恢复正常,甚至比以前还要高效。

    云天看得暗暗感叹,“这老妖精当真有些真才实干,就只盼他今后能想开一点,别再抱有那些虚妄之念。”

    次日清晨,澄脐山终于迎来初雪,柳絮般的雪花翩翩飞舞,远山近岭一片朦胧。洞府中炉火正旺,暖意融融,云天和兰芯今日闲来无事,直到将近午时,仍在床榻上蜷缩缠绵,好不快活。直到侍女前来禀报,有客来访,这才将二人的兴致打断。

    “来者是何许人也?”

    “禀圣女,他们说来自东土。”

    “东土?”二人相视一眼,面色微沉,随即穿衣起床,下了莫离峰。来到山脚一看,早已有三人候在那里,身上落了薄薄的积雪,正是大庭争观、大庭介和乾梁三人。

    “是你?”云天和大庭争观在迟绩城婚典见过,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云公子,久违了,冒昧来访,还请见谅。”大庭争观笑着颔首施礼,乾梁也微微颔首,不过大庭介却是神情倨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云天朝大庭介瞟了一眼,心里暗暗冷哼一声,对三人道:“诸位远道而来,里面请吧。”

    进了底层洞府,落座以后,长老开门见山道:“老夫此次远道而来,只为向公子打听一个人。”

    云天听得冷笑不已,心想,“这长老当真跟只苍蝇一样,闻到点味就赶不及叮过去了。”淡淡道:“我知道长老要打听谁,是那个天生水灵的姑娘,对么?”

    长老急道:“正是!敢问……公子与她是何关系?”

    云天冷哼道:“她是我夫人。”

    “什么?!”对面三人听得面面相觑,长老急道,“公子此言当真?”

    云天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兰芯,冷笑道:“当着我夫人的面,长老觉得,这种话我会乱说么?”

    长老脸色阴沉道:“公子可知道那女子是何身份?”

    云天笑道:“知道,她是你孟延族人。”

    “你——”见他回答得如此干脆,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反倒是叫对面三人愣在了原地。过了片刻,长老沉声问道:“我孟延女子从不外嫁,既然公子知道她是孟延族人,为何还要与她成亲?”

    云天冷声道:“你孟延族的规矩关我屁事!管得住她嫁不嫁,还管得住我娶不娶?”

    “放肆!你这小子好生猖狂!”大庭介一声怒喝,拍案而起。

    砰!兰芯紧跟着一掌拍在石案上,将那厚重的石台震出几道裂痕,狞声道:“你是哪来的狗东西!敢如此对我夫君讲话!”

    “你——”“住口!”大庭介正欲发作,被长老一声喝止,转对二人道:“犬子鲁莽,多有冒犯,望二位见谅。”

    云天望着大庭介,冷冷一笑,嘀咕道:“犬子,还当真是个狗儿子。”大庭介读懂他嘴型,气得浑身直颤。

    长老又道:“公子与那姑娘,当真已经成亲?”

    云天呵呵笑道:“岂止成亲,孩子都生了两个了。”

    听到此处,兰芯噗嗤一笑,对面三人则气得脸都黑了。长老厉声道:“当年迟绩城婚典,公子也在现场,难道不知,外族之人与孟延女子成亲,最后会是什么下场么?”

    云天脸色一沉,怒声叱道:“你还有脸提迟绩城婚典?常兮一个小小族女你都不肯放过,居然还联合外人一起去害她,当真是冷血无情,蛇蝎心肠!”

    长老气得胡须微颤,想他三人在北境御苑,连黄帝都客客气气,没想到来了这小小的莫离峰洞府,竟被个小子指鼻子痛骂,饶是涵养再好,也快绷不住了。

    怒目相对片刻,咬牙切齿道:“可否请问公子,那姑娘现在在哪?”

    云天听得嗤声一笑,心想,“这老东西莫不是气傻了,竟还问这等蠢问题。”微微笑道:“我不知道她在哪,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告诉你了你也找不着。”

    “爹!别跟他废话了!这小子分明在耍你,咱们直接动手将他擒了,不怕那女人不来救他!”

    “啪!”大庭介话一出口,长老猛地回头给了他一记耳光,对他连使眼色,紧接着,兰芯冰冷的话语在身后响起。

    “狗杂种!你刚刚说什么,本圣女没听见,劳你再说一遍!”话音一落,洞府之中骤然被青黄两道剑光照亮!星琅锋一分为二,悬浮在兰芯两侧,嗡嗡震颤。

    云天对她暗暗递了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这时,长老抱拳说道:“既然公子不肯相告,今日我们暂且告辞。但请公子记住,事关我孟延族规,吾等断不会轻易罢休!”说罢三人便朝洞外走去。路过跟前,大庭介和云天四目相对,互相冷冷一笑。

    出了洞府,长老和乾梁带着大庭介飞身而起,正欲远去之时,云天笑着道:“长老,你不必白费心思去找她,说不定,过些时日她自己会去找你们呢。”长老好似没听见一样,径直飞身离去。

    “这个混账东西!顶着孟延族的名号,当真以为谁都怕他们么?刚刚就该宰了他们!”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兰芯恨得牙痒痒。

    云天轻叹道:“算了,寨里刚刚安生了几天,此时不宜生事,这个孟延族……的确是有些棘手。”澄脐山与东土虽不相邻,但孟延族如此响亮的名号有谁人不知。当今九州的前十大高手或前百大高手,几乎有一半都是孟延族人。

    道理兰芯都懂,可这口气却叫她着实咽不下去,“那个狗东西竟敢当着我的面,威胁要抓走我夫君!我……我……”气得娇躯轻颤,双拳紧握,一口银牙几欲咬碎。

    云天将她揽在怀里,温言劝道:“行了,他们都走了,别生气了。我从东土回来之时,见到许多孟延族人横行霸道,鱼肉乡里,百姓们对其表面恭敬,实则积怨已久。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不用你动手,将来也会有别人去收拾他们。”

    兰芯冷声道:“不!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太弱了!若有朝一日,我九黎族变得比孟延族还要强大,这些该死的东西断不敢如此放肆!”

    云天怎不知她心情,这一年多来,她的性情已大为收敛,若照过去那脾气,刚刚早就一剑砍过去了。轻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孟延族延续至今已有千年,我九黎族诞生才不过一年,想要变强须得厚积薄发,你若太过急于求成,反而会适得其反。好啦,别板着个脸啦,咱们赏雪去。”搂着她往山上而去。

    兰芯忿忿道:“我总算明白,为何水娘鱼仍是瞻前顾后,下次你见到她,索性真就让她怀上个孩子,气死那几个狗东西!”

    “哈哈!一定一定!”

    大庭争观三人离了九黎边界,却并未走远,而是随便找了个小树林,暂做歇脚。

    大庭介愤恨道:“爹!先前我们直接动手,定能将那小子擒了,你为何如此优柔寡断?”

    长老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忿然道:“你这孩子怎如此心浮气躁?就算真要动手,你也别说出来啊!那里毕竟是他人地盘,咱们若无十成把握,怎可轻举妄动。现在你将意图暴露,咱们更难得手了。”

    乾梁皱眉说道:“长老,那小子毕竟是西王母的夫君,咱们若当真擒了他,怕是要影响两境邦交吧。”

    大庭介嗤笑道:“什么西王母的夫君,咱们只当不知道,反正坊间传言都说西王母是白帝的姘头。”

    长老点头道:“没错,况且咱们又不会伤了那小子,只要逼得那女子现身,咱们就将他放了。”

    大庭介道:“爹,你说那小子说的是真的么?他真的已经跟那姑娘生了两个孩子?”

    长老冷哼道:“你听他胡扯,孟延女子从怀孕到产卵,再到孵化,至少要两年时间,他才多大年纪,能和那姑娘生两个孩子?只不过,那姑娘与他之间,似乎的确有很深的感情,要不然也不会冒着天大的风险,冒充公主去北境救他。”

    大庭介冷笑道:“感情?这等凡夫俗子也配与我孟延族人生出感情?本公子很快就叫他死了这条心!”

    长老思虑片刻,沉声道:“他们知道了咱们的意图,必会有所警觉,看来,我们得另外想个法子了……”

    一连三日,兰芯跟云天形影不离,一来享受二人时光,二来也是担心生出意外。三日安然度过,本以为东土的三人已经离去,正要放松警惕,可到了第四日午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二人本在大寨与几位寨主一道喝酒谈笑,酒兴正浓之时,却有侍从匆匆来报,“圣女!公子!九寨主被人抓走了!”

    “什么?!是不是三个男人干的?”云天拍案而起,脸色漆黑。

    侍从急道:“正是先前来访的那三个东土之人,他们将九寨主抓去五里之外的小山坡,说要公子亲自去作交换!”

    “该死的畜生!祖奶奶非宰了他们不可!”兰芯怒极,当即飞身而去。糜蛟紧随其后,云天等人不敢迟疑,也经跟着向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