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与蓝玫瑰
烛光，佳肴，美酒，在华丽的庄园里与英俊的少年公爵共进晚餐，这本来是很浪漫的事，如果参与者不是我和凯南就更好了。
穿着勒得我快喘不过气来的礼服，盘着插满珠宝装饰的头发，我浑身不自在一言不发地和凯南吃完晚餐，结束后他屏退仆人，牵着我的手在庄园里穿行。
说是牵着手，其实在我看来是我们两个戴着的手套亲密接触，我困在这个世界的人的躯壳里，他藏在伪装的纯善外表下。月光照在我们身上，我的蓝色蕾丝手套和他的白色丝绸手套拉在一起，走过长长的走廊，顺着蜿蜒的楼梯一路向上，直到庄园顶楼。
我第一次来到这个房子的顶层，这里没有一个接一个的房间，是一个摆满书的大平层。白色手套拉着我，坐到被蓝玫瑰包围的椅子上，借着月光，他向我介绍这些书的来历，有的是记载人类文明进程的记实史书，有的是撰写这个世界各个种族来历的神话传说，有关于德米特里王国贵族的机密，有他的封地上的相关材料。一本本一套套的书籍用或文字或图片的方式，记录着有关这个世界的知识。
“这些是布兰德家族的族谱，这是我的祖先，他曾率领军队为国王打下王国的第一片领土。”他拿出一本用羊皮钉成的书，翻到第一页，向我展示上面用潦草笔墨绘画着的人。
“这是我的父亲，他参与了和魔法师的战争，将那些自大的家伙征服”，他拿出另一本更新的书，上面画着一个看起来很威严的男人。
他翻到下一页，书上画着身穿蓝色玫瑰花纹的美妇人，“这是我的母亲，”他补充道，“嫁给父亲之前，母亲是罗塞塔家族的小女儿。”这个名字我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听过。
“当时罗塞塔家族没落，作为布兰德家族的长子，父亲不被允许迎娶母亲，为了和母亲在一起，父亲离开王城，在这里建了这座庄园，”他的眼神里满是落寞，“母亲最爱蓝玫瑰，父亲就在庄园里种满蓝玫瑰。”这么说来庄园里的玫瑰装饰壁画之类的也是因为这位罗塞塔家族的小姐吧。
“后来他们一同奔赴战场，再后来，国王用国葬的礼仪将他们的遗体迎接回来，布兰德家族也承认了母亲，”他合上书，看着我，平静的脸上是暗潮涌动的悲伤，“那时候，我还没学会母亲家族的剑法。”
说到这里，他脸上浮现苦涩的笑，“父亲母亲离开后，罗塞塔家族迅速衰亡，尽管我每年都会给他们剩下的族人一些资助，但家族里再也没人会他们的剑法，”他望着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这套剑法了。”
我终于知道熟悉感从何而来，我第一次向他展示剑术的时候，他提过那是罗塞塔家族的剑术。
原来是他母亲家族的剑术吗。
我知道该说什么，凯南则单膝跪在我面前，亲吻我的手背，“我曾经想过你为何而来，又为什么偏偏被我遇见，现在，我想也许你就是神给我的救赎，野风，请留下来，将我带离这无边寂寥的地狱。”
我看着他眼里流露的真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现在展露出的是真正的想法吗，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寂寞呢，他怎么会喜欢我呢。
我努力挖掘他的破绽，企图证明他真的是个表里不一的败类。
可我失败了，事实上，我确实早就感觉到了他的喜欢，他凭什么不会喜欢我呢，我有不逊于他的剑术技巧，他对我也与别人都不一样，退一万步说，作为一个乙女游戏的角色，他的底层代码就要求他喜欢上我。
是的，他确实是喜欢我的，甚至愿意劳心劳力教我剑法，愿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明目张胆的偏爱。
可是我喜欢他吗，我不知道，我身处这个环境没有别的选择，我没办法离开这里，我的社会关系都告诉我应该喜欢他，我的一切都需要向他索取。这样不平等的环境下诞生的好感，真的是喜欢吗，也许我对他的感情与奴隶讨好奴隶主别无二致。或者更可怕，也许我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在他霸凌我的过程中，我喜欢上了施暴者。
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时，他站起身，弯下腰，脸一点点靠近我。
我的目光被不远处的吊兰吸引。
是朱莉今天早上搬的那盆吗，也许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也说不定，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安排了这一切，就像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赶走了丽莎，只要他想，就可以自顾自地“对我好”，而我只能被迫接受。月光下蓝色玫瑰静静绽放，而他终于触碰到我。
我想，这样清冷的夜，我和他的唇碰撞的瞬间，玫瑰上应该结出一颗露珠。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被换上睡衣躺在原来的床上。
我记得昨晚太累了，直接倒在顶楼的椅子上的呀，难道是凯南把我搬回来的？我尝试起身，又立刻被痛得躺了回去。幸好劳拉及时进来，将我的枕头立起，让我能靠着坐在床上。
“小姐请用早餐。”她将盘子递到我面前，我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劳拉递给我一只铃铛，告诉我有事摇铃叫她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些不适应现在的环境。
一夜之间，我的周围的一切就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丽莎变成劳拉，朱莉不再理我，和凯南的关系也变得奇怪......我有些怀疑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吗？不过现在好像也没机会离开这里就是了。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穿上练剑的衣服，准备像往常一样继续练习。
没想到一推开门，外面站着好些人。凯南，乔治爷爷，蒂娜姐姐，劳拉，还有几个没见过的人，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见我出来，劳拉进门将我的餐盘收走离开。其他几个人也陆续告别。
只剩下我和凯南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我有些尴尬，经过昨天那些事，我不太清楚我们现在的关系，算是情人吗？
他突然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吗？我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弯下腰，盯着我的练习服，“你很喜欢练剑吗？”
“不是先生让我每天都要练的吗，还说练不好就药处置我。”
“我说过这种话吗？”他笑着说，“哦好像确实说过，但那只是因为我想天天见到你。”
什么鬼东西？你明明就是真的怀疑我。我忍住翻白眼的欲望，冷漠地说：“公爵大人真聪明，我都想不到原来每天让我练到腿软是因为爱我呢。”
“你知道我爱你就行了。”他突然将脸靠近我，就在我以为他要吻我时，他只是将头埋在我颈间。
“以后不可以随便离开我。”他说。
我看着身上的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好久他还继续趴在我肩上，我无奈地拍拍他的背，“好啦好啦，不会离开你。但我确实挺喜欢练剑的，以后还是照常练好吗？”
“不要。”他说。
啊我真搞不懂他，“我还以为你是来催我练剑。”
“以后都不用练了，”他双手环住我，“作为布兰德家的夫人，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穿着勒得我快喘不过气来的礼服，盘着插满珠宝装饰的头发，我浑身不自在一言不发地和凯南吃完晚餐，结束后他屏退仆人，牵着我的手在庄园里穿行。
说是牵着手，其实在我看来是我们两个戴着的手套亲密接触，我困在这个世界的人的躯壳里，他藏在伪装的纯善外表下。月光照在我们身上，我的蓝色蕾丝手套和他的白色丝绸手套拉在一起，走过长长的走廊，顺着蜿蜒的楼梯一路向上，直到庄园顶楼。
我第一次来到这个房子的顶层，这里没有一个接一个的房间，是一个摆满书的大平层。白色手套拉着我，坐到被蓝玫瑰包围的椅子上，借着月光，他向我介绍这些书的来历，有的是记载人类文明进程的记实史书，有的是撰写这个世界各个种族来历的神话传说，有关于德米特里王国贵族的机密，有他的封地上的相关材料。一本本一套套的书籍用或文字或图片的方式，记录着有关这个世界的知识。
“这些是布兰德家族的族谱，这是我的祖先，他曾率领军队为国王打下王国的第一片领土。”他拿出一本用羊皮钉成的书，翻到第一页，向我展示上面用潦草笔墨绘画着的人。
“这是我的父亲，他参与了和魔法师的战争，将那些自大的家伙征服”，他拿出另一本更新的书，上面画着一个看起来很威严的男人。
他翻到下一页，书上画着身穿蓝色玫瑰花纹的美妇人，“这是我的母亲，”他补充道，“嫁给父亲之前，母亲是罗塞塔家族的小女儿。”这个名字我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听过。
“当时罗塞塔家族没落，作为布兰德家族的长子，父亲不被允许迎娶母亲，为了和母亲在一起，父亲离开王城，在这里建了这座庄园，”他的眼神里满是落寞，“母亲最爱蓝玫瑰，父亲就在庄园里种满蓝玫瑰。”这么说来庄园里的玫瑰装饰壁画之类的也是因为这位罗塞塔家族的小姐吧。
“后来他们一同奔赴战场，再后来，国王用国葬的礼仪将他们的遗体迎接回来，布兰德家族也承认了母亲，”他合上书，看着我，平静的脸上是暗潮涌动的悲伤，“那时候，我还没学会母亲家族的剑法。”
说到这里，他脸上浮现苦涩的笑，“父亲母亲离开后，罗塞塔家族迅速衰亡，尽管我每年都会给他们剩下的族人一些资助，但家族里再也没人会他们的剑法，”他望着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这套剑法了。”
我终于知道熟悉感从何而来，我第一次向他展示剑术的时候，他提过那是罗塞塔家族的剑术。
原来是他母亲家族的剑术吗。
我知道该说什么，凯南则单膝跪在我面前，亲吻我的手背，“我曾经想过你为何而来，又为什么偏偏被我遇见，现在，我想也许你就是神给我的救赎，野风，请留下来，将我带离这无边寂寥的地狱。”
我看着他眼里流露的真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现在展露出的是真正的想法吗，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寂寞呢，他怎么会喜欢我呢。
我努力挖掘他的破绽，企图证明他真的是个表里不一的败类。
可我失败了，事实上，我确实早就感觉到了他的喜欢，他凭什么不会喜欢我呢，我有不逊于他的剑术技巧，他对我也与别人都不一样，退一万步说，作为一个乙女游戏的角色，他的底层代码就要求他喜欢上我。
是的，他确实是喜欢我的，甚至愿意劳心劳力教我剑法，愿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明目张胆的偏爱。
可是我喜欢他吗，我不知道，我身处这个环境没有别的选择，我没办法离开这里，我的社会关系都告诉我应该喜欢他，我的一切都需要向他索取。这样不平等的环境下诞生的好感，真的是喜欢吗，也许我对他的感情与奴隶讨好奴隶主别无二致。或者更可怕，也许我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在他霸凌我的过程中，我喜欢上了施暴者。
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时，他站起身，弯下腰，脸一点点靠近我。
我的目光被不远处的吊兰吸引。
是朱莉今天早上搬的那盆吗，也许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也说不定，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安排了这一切，就像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赶走了丽莎，只要他想，就可以自顾自地“对我好”，而我只能被迫接受。月光下蓝色玫瑰静静绽放，而他终于触碰到我。
我想，这样清冷的夜，我和他的唇碰撞的瞬间，玫瑰上应该结出一颗露珠。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被换上睡衣躺在原来的床上。
我记得昨晚太累了，直接倒在顶楼的椅子上的呀，难道是凯南把我搬回来的？我尝试起身，又立刻被痛得躺了回去。幸好劳拉及时进来，将我的枕头立起，让我能靠着坐在床上。
“小姐请用早餐。”她将盘子递到我面前，我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劳拉递给我一只铃铛，告诉我有事摇铃叫她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些不适应现在的环境。
一夜之间，我的周围的一切就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丽莎变成劳拉，朱莉不再理我，和凯南的关系也变得奇怪......我有些怀疑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吗？不过现在好像也没机会离开这里就是了。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穿上练剑的衣服，准备像往常一样继续练习。
没想到一推开门，外面站着好些人。凯南，乔治爷爷，蒂娜姐姐，劳拉，还有几个没见过的人，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见我出来，劳拉进门将我的餐盘收走离开。其他几个人也陆续告别。
只剩下我和凯南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我有些尴尬，经过昨天那些事，我不太清楚我们现在的关系，算是情人吗？
他突然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吗？我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弯下腰，盯着我的练习服，“你很喜欢练剑吗？”
“不是先生让我每天都要练的吗，还说练不好就药处置我。”
“我说过这种话吗？”他笑着说，“哦好像确实说过，但那只是因为我想天天见到你。”
什么鬼东西？你明明就是真的怀疑我。我忍住翻白眼的欲望，冷漠地说：“公爵大人真聪明，我都想不到原来每天让我练到腿软是因为爱我呢。”
“你知道我爱你就行了。”他突然将脸靠近我，就在我以为他要吻我时，他只是将头埋在我颈间。
“以后不可以随便离开我。”他说。
我看着身上的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好久他还继续趴在我肩上，我无奈地拍拍他的背，“好啦好啦，不会离开你。但我确实挺喜欢练剑的，以后还是照常练好吗？”
“不要。”他说。
啊我真搞不懂他，“我还以为你是来催我练剑。”
“以后都不用练了，”他双手环住我，“作为布兰德家的夫人，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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