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古画
近些时日，大山变得愈发热闹了。
对于生活在大山中的生灵来说，生活从未宁静，从来都充斥着厮杀与战斗，如今不过是多出了一些特殊点的猎物罢了。
“救、救我……”
有人掉队，捂着脖子发出最后的声音，皮肤在眨眼间变成了紫黑色，在这短短几个呼吸间便气绝身亡。
旁边小树上几乎融入枝叶的翠绿小蛇蜿蜒游动，转眼间便没了踪迹。
河水翻滚，隐藏于水中的庞然巨鳄一口咬住了渡河者的身躯，惨烈的哀嚎声响彻密林，河水瞬间被染成红色。
幽深的森林深处，银白电光一闪而逝，如同死神收割着生命……
这是一场盛宴，群山中猎手的狂欢。
觊觎机缘而来的修行者终于认清了现实，鲜血和死亡唤醒了他们的理智，他们开始畏惧，逃离，只留下了一具具同行者的尸体。
很多时候，人多并不会起到多少作用，乌合之众终归是乌合之众。
群山深处，古潭依旧静谧。
似乎不论外界发生什么，都不会对这里造成丝毫影响，可今日寂静却被打破了。
树影婆娑，落叶飘零。
水潭翻滚巨浪，老者踏浪而来。
钢铁般的自树冠深处传来，蜿蜒似龙的皎白身影隐现，两点赤色的烛火随之燃起，注视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老者跨过水潭，来到古木下方。
他仰头，看着树冠中的存在。
三十年前，雷雨笼罩群山，死里逃生的村民在李家村中修建了山神庙，可除此之外不论是万妖门还是其他势力，均未察觉异样。
这只蛇妖真的是三十年前才踏入崛起之路的么？
白亦珺注视着老者，从他的身上它感受到了和先前那名人类相似的气息，却更加强大，内敛，如沉寂的火山，爆发的那一刻力量足以撼动天地。
时间似乎陷入了凝滞。
很快，老人有了动作。
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流露出微笑，满是褶皱的面孔像是一朵绽放的花朵，仿佛来势汹汹只是一场虚幻，其实是来此见一个多年未年的老友，相见之后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亲切。
“我在李家村看到那座山神庙，如今亲眼所见，要比雕像更加震撼。”老者发自内心赞叹。
如果老者直接动手，或者逃离，白亦珺自会让他知晓何为群山的王，可如今对方却笑脸相迎，反倒是有些出乎了它的预料。
“你为那名人类而来？”时隔百年，大蛇第一次开口。
声音并没有想象中的充斥威严，反倒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懒散。
老者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中听出这些的。
“修行一途本就由骨与血铸成，技不如人，由您亲手埋葬于群山之中，未免不是一种幸运。”他郑重说道。
四周回荡着笑声，最后缓缓止息，大蛇垂首，烛火般的双目注视着他：“这是你的看法，还是他们的看法？”
老者沉默了，沉默在很多时候就代表着回答。
白亦珺并无意外。
人类总是盲目自大，能清醒认知自身渺小的终归是少数，只有当他们亲眼见到鲜血，不，或许当死亡降临有些人也不会认识到错误。
有趣。
“你叫什么名字？”
“崔长寿。”
白亦珺打量着他，果然人如其名。
“因为那日浮现的古城？”它问。
“是的，那是从未出现过的古迹，或许预兆着什么。”
“详细说说。”大蛇懒懒开口。
老者看向大蛇的目光中带着疑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强大存在好像对此一无所知，可他不敢多问，只能将知晓的信息全部告知。
等待许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打扰了，告辞。”
最后留下这句话，老者匆忙离去。
白亦珺收拢身躯，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注视着老者的身影消失在水岸。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它并非嗜杀之蛇，放老者离去也只是懒得动手罢了，况且从他口中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古迹。
他们如此称呼那座古老的城。
来源于不知多久岁月之前的古老时代，因某种媒介重新降临此世，准确来说，那应当只是真实存在所投下的一缕幻影。
可就算只是幻影，也代表已经与此世有了联系，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寻与之相关的事物，或者通往古迹的入口。
一个未曾被踏足的古迹，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大蛇抬首，望向群山的深处，它感受到了莫名的气息，像是……呼唤。
……
李家村。
和前些时日的喧闹不同，山村中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气氛沉闷压抑，有种令人难以呼吸的沉重。
有人带着伤势逃离大山，仿佛其中蕴藏着让他们恐惧到不敢面对的恶鬼，进山时的意气风发早已彻底不见。
更多的人，则永远留在了青山中。
“真是惨烈。”李长贵啧啧感叹。
“一群被冲昏头脑的家伙罢了。”刘秀才摇摇头，他对眼下的场景倒是毫不意外。
那些如猎犬循着味道而来的江湖人，其实绝大多数都只是存着浑水摸鱼的心思，他们也远远低估了大山的恐怖。
现在便是偿还的代价。
“可那位还留在这里。”李长贵压低了声音，下意识看向山神庙的方向。
前些时日来到李家村的时候，慕霜便找到了两人，询问了关于姜焰以及三十年前的事情，同时也告知了她的身份。
与更早到来的那名火焰般让人难以接近的女孩不同，她更像是小说话本中彬彬有礼的大户小姐，让人如沐春风。
但表象是可以伪装的，更别提……她的师姐进入大山，至今仍未归来。
所以即便慕霜的态度很温和，李长贵和刘秀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更别提还有一位从未开口的神秘老者。
今日却不见了老者的身影，他去了何处可想而知。
山神大人能解决么？
李长贵和刘秀才不知道，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慕霜望着雕像，雕像仿佛也在望着她，雪白的小兽安安静静待在她的怀中。
是畏惧么？
并不是，更像是对上位存在的臣服仰望。
慕霜很好奇被这条被当作山神的蛇究竟是什么，按照她的猜测，更像是一种类似于蛇的强大生命。
她转过头，老者不知何时来到了庙宇中，背负双手仰望石像。
“看来您并没有出手。”女孩微笑。
“我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老者收回目光，神情平静，“我与它达成了交易，现世的古迹才是重点。”
“我明白。”女孩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她看向群山的方向，亘古荒凉的气息不知何时出现，笼罩穹宇。
……
白色的庞然大物在群山中游曳。
皎白身影蜿蜒似无尽，青山如画，画中留痕。
湖水如镜，接连天地，倒映着苍穹，仿佛水中蕴藏着另一个世界。
大蛇来到湖边，早早等候于此的红雀轻车熟路落在如白玉铸成的枝角上，口中发出清鸣。
白亦珺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一片花瓣在红玉般的瞳孔深处浮现。
它看到了，的确是一幅画。
对于生活在大山中的生灵来说，生活从未宁静，从来都充斥着厮杀与战斗，如今不过是多出了一些特殊点的猎物罢了。
“救、救我……”
有人掉队，捂着脖子发出最后的声音，皮肤在眨眼间变成了紫黑色，在这短短几个呼吸间便气绝身亡。
旁边小树上几乎融入枝叶的翠绿小蛇蜿蜒游动，转眼间便没了踪迹。
河水翻滚，隐藏于水中的庞然巨鳄一口咬住了渡河者的身躯，惨烈的哀嚎声响彻密林，河水瞬间被染成红色。
幽深的森林深处，银白电光一闪而逝，如同死神收割着生命……
这是一场盛宴，群山中猎手的狂欢。
觊觎机缘而来的修行者终于认清了现实，鲜血和死亡唤醒了他们的理智，他们开始畏惧，逃离，只留下了一具具同行者的尸体。
很多时候，人多并不会起到多少作用，乌合之众终归是乌合之众。
群山深处，古潭依旧静谧。
似乎不论外界发生什么，都不会对这里造成丝毫影响，可今日寂静却被打破了。
树影婆娑，落叶飘零。
水潭翻滚巨浪，老者踏浪而来。
钢铁般的自树冠深处传来，蜿蜒似龙的皎白身影隐现，两点赤色的烛火随之燃起，注视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老者跨过水潭，来到古木下方。
他仰头，看着树冠中的存在。
三十年前，雷雨笼罩群山，死里逃生的村民在李家村中修建了山神庙，可除此之外不论是万妖门还是其他势力，均未察觉异样。
这只蛇妖真的是三十年前才踏入崛起之路的么？
白亦珺注视着老者，从他的身上它感受到了和先前那名人类相似的气息，却更加强大，内敛，如沉寂的火山，爆发的那一刻力量足以撼动天地。
时间似乎陷入了凝滞。
很快，老人有了动作。
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流露出微笑，满是褶皱的面孔像是一朵绽放的花朵，仿佛来势汹汹只是一场虚幻，其实是来此见一个多年未年的老友，相见之后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亲切。
“我在李家村看到那座山神庙，如今亲眼所见，要比雕像更加震撼。”老者发自内心赞叹。
如果老者直接动手，或者逃离，白亦珺自会让他知晓何为群山的王，可如今对方却笑脸相迎，反倒是有些出乎了它的预料。
“你为那名人类而来？”时隔百年，大蛇第一次开口。
声音并没有想象中的充斥威严，反倒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懒散。
老者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中听出这些的。
“修行一途本就由骨与血铸成，技不如人，由您亲手埋葬于群山之中，未免不是一种幸运。”他郑重说道。
四周回荡着笑声，最后缓缓止息，大蛇垂首，烛火般的双目注视着他：“这是你的看法，还是他们的看法？”
老者沉默了，沉默在很多时候就代表着回答。
白亦珺并无意外。
人类总是盲目自大，能清醒认知自身渺小的终归是少数，只有当他们亲眼见到鲜血，不，或许当死亡降临有些人也不会认识到错误。
有趣。
“你叫什么名字？”
“崔长寿。”
白亦珺打量着他，果然人如其名。
“因为那日浮现的古城？”它问。
“是的，那是从未出现过的古迹，或许预兆着什么。”
“详细说说。”大蛇懒懒开口。
老者看向大蛇的目光中带着疑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强大存在好像对此一无所知，可他不敢多问，只能将知晓的信息全部告知。
等待许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打扰了，告辞。”
最后留下这句话，老者匆忙离去。
白亦珺收拢身躯，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注视着老者的身影消失在水岸。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它并非嗜杀之蛇，放老者离去也只是懒得动手罢了，况且从他口中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古迹。
他们如此称呼那座古老的城。
来源于不知多久岁月之前的古老时代，因某种媒介重新降临此世，准确来说，那应当只是真实存在所投下的一缕幻影。
可就算只是幻影，也代表已经与此世有了联系，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寻与之相关的事物，或者通往古迹的入口。
一个未曾被踏足的古迹，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大蛇抬首，望向群山的深处，它感受到了莫名的气息，像是……呼唤。
……
李家村。
和前些时日的喧闹不同，山村中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气氛沉闷压抑，有种令人难以呼吸的沉重。
有人带着伤势逃离大山，仿佛其中蕴藏着让他们恐惧到不敢面对的恶鬼，进山时的意气风发早已彻底不见。
更多的人，则永远留在了青山中。
“真是惨烈。”李长贵啧啧感叹。
“一群被冲昏头脑的家伙罢了。”刘秀才摇摇头，他对眼下的场景倒是毫不意外。
那些如猎犬循着味道而来的江湖人，其实绝大多数都只是存着浑水摸鱼的心思，他们也远远低估了大山的恐怖。
现在便是偿还的代价。
“可那位还留在这里。”李长贵压低了声音，下意识看向山神庙的方向。
前些时日来到李家村的时候，慕霜便找到了两人，询问了关于姜焰以及三十年前的事情，同时也告知了她的身份。
与更早到来的那名火焰般让人难以接近的女孩不同，她更像是小说话本中彬彬有礼的大户小姐，让人如沐春风。
但表象是可以伪装的，更别提……她的师姐进入大山，至今仍未归来。
所以即便慕霜的态度很温和，李长贵和刘秀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更别提还有一位从未开口的神秘老者。
今日却不见了老者的身影，他去了何处可想而知。
山神大人能解决么？
李长贵和刘秀才不知道，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慕霜望着雕像，雕像仿佛也在望着她，雪白的小兽安安静静待在她的怀中。
是畏惧么？
并不是，更像是对上位存在的臣服仰望。
慕霜很好奇被这条被当作山神的蛇究竟是什么，按照她的猜测，更像是一种类似于蛇的强大生命。
她转过头，老者不知何时来到了庙宇中，背负双手仰望石像。
“看来您并没有出手。”女孩微笑。
“我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老者收回目光，神情平静，“我与它达成了交易，现世的古迹才是重点。”
“我明白。”女孩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她看向群山的方向，亘古荒凉的气息不知何时出现，笼罩穹宇。
……
白色的庞然大物在群山中游曳。
皎白身影蜿蜒似无尽，青山如画，画中留痕。
湖水如镜，接连天地，倒映着苍穹，仿佛水中蕴藏着另一个世界。
大蛇来到湖边，早早等候于此的红雀轻车熟路落在如白玉铸成的枝角上，口中发出清鸣。
白亦珺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一片花瓣在红玉般的瞳孔深处浮现。
它看到了，的确是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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