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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其实即便龚侍郎不差下官在此,下官也打算着要来拜见张伯爷……”

    见着张鹤龄若有意味的打量着自己,刘景寅不显异状,只是恭敬的向着张鹤龄再行一礼,缓缓道。

    方才和龚成对话之时,除了插话炸刺的那位郎中,张鹤龄也没有刻意去留意龚成身边的人,而刘景寅此人,在方才几乎没有存在感。

    其实在他看来,跟着的那些官吏无非就是马仔一类的人物。此时当面,刘景寅一番见礼之后,倒让张鹤龄看出了分别。

    不讲究,不修边幅,身上官服多有褶皱,甚至还有污渍,不留意没什么,可定睛打量之下,看起来形象着实有些不佳,甚至称的上是邋遢,此为张鹤龄对刘景寅的第一印象。

    总之,很不像一位正统文官的形象。

    不过,此人的眉眼不差,须髯和鬓发虽有些凌乱,但也可看出整齐的痕迹,可见平常时应也是注重自己的人。

    此种差异,一番考量之下,让张鹤龄对此人的感官变好了。

    倒像个做事的!

    张鹤龄神色缓和了许多,道:“那不知龚侍郎留你在此,是为何?你要拜见本伯又是为何?”

    感觉到张鹤龄语气的些微变化,刘景寅心中一动,真诚道:“下官想拜见寿宁伯,实为向张伯爷表达下官的敬意和谢意!”

    张鹤龄讶异道:“敬意?谢意?何谢之有!若是本伯记得不差,似乎从未与刘员外有过交集才是!”

    刘景寅道:“下官确实与伯爷未有过交集,往日偶有朝会相见之时,下官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倒确是缘悭一面,恨早不能拜会张伯爷……”

    张鹤龄笑了笑,不置可否。

    刘景寅又是郑重的行了一礼,道:“下官代此处的灾民感谢张伯爷。张伯爷急民所急,使东城一地的灾民百姓有了安置,若非张伯爷快速安顿了此间的灾民,百姓们恐怕情况很不乐观,且牵一发动全身,更可能有不测之患……”

    张鹤龄笑道:“原来你是要说这个,可东城之地乃本伯的治地,做些事何来要你谢什么?”

    刘景寅道:“寿宁伯有所不知,下官是此次奉命赈灾安置百姓的理事官之一。城中两处主要赈济聚集地,下官负责其中之一。

    搭建棚户,供灾民栖身,施粥赈济等等,皆是下官份内应尽之事。可如今的情状,下官等进展很是缓慢,百姓们已是挨冻受饿多时,下官心中焦急非常。

    这么冷的天,老弱者暴露于冷风冰雪之中,饥寒交迫,那是会丢了性命的。实不相瞒,昨日下官所理之处,已是有百姓……

    下官已是写好请罪奏本,就待此事结束之后上奏朝廷。但罪可请,罢官抄家,下官也不会皱下眉头,可下官属实怕如今的情状继续下去,那后果……

    下官实为失职,心中更是有愧。且在今日晨间,下官便已得知,原本朝廷未曾有过安排的东城,也有许多灾民百姓进来了,更让下官心中焦急难安。

    故此,今日下官豁出去了,早早便请见了龚侍郎,可……直到方才,下官追着来到东城……张伯爷安顿灾民,赈济施粥之举,使得此地百姓们免受饥寒。维护秩序,使得此处一切井井有条,实际上也是帮了城中其他各处,更是帮了下官等这些赈济的官员,让下官的心终于稍微安定了些。

    下官无有所报,只能道一声谢……”

    张鹤龄听明白了,凭他的的观察和感觉,刘景寅的话倒也诚恳,也是个负责任有责任心的官员。

    他是赈济官员,看他的形象,应是没少到现场忙活,但是进展缓慢,也是着急。一边做事,安排人做事,一边还要向上官催促,事既没做好,估计还怒了上官。

    只凭方才龚成的表现张鹤龄也看出来了,其中必然有不少关碍存在。

    张鹤龄思忖道:“刘员外,无须道谢,本伯为官一任,持正心,秉本心,赈济百姓,谈不上是帮谁。况且,方才龚侍郎可是有言,本伯越俎代庖,多管闲事,甚至引起乱子了……龚侍郎又是敕令,又是招兵,无果后,如今还留了你这位负责赈灾一线的官员特意盯着。呵呵,倒让本伯有些茫然了。”

    张鹤龄笑了笑,眼神带着深意的看着刘景寅。

    刘景寅正色道:“龚侍郎怎么想,下官并不关心,下官只是向张伯爷袒露下官的心声!”

    张鹤龄点头道:“行吧,你的心声,本伯收到了,既是龚侍郎留你在此,那你便自决吧。只要别影响了本伯的事,你要做什么便做什么。”

    “哦,对了,刘员外,你若一直在此处,城中你负责的地方怎办?说实话,此前本伯在永定门前所见所闻,属实让本伯担忧啊。

    窝棚搭的太慢,数量极少,且质量欠佳,粥米更是无有。若是到了晚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本伯更担心,今日我东城的事想来很快便会传出去,介时,城中其他地方的灾民百姓,或许便会想法子往东城挤。

    本伯自会全力以赴,可若是太多了,无论是时间还是物资,可能都会有些应接不暇。两者不及,便很可能会出现秩序混乱之事。

    刘员外,你毕竟是赈济的理事官,此也是你的职责内之事,你当如何去处理此事!?”

    刘景寅轻叹了一声,道:“不瞒张伯爷,方才下官便已是在担心此事,伯爷所想,下官认为很可能成为现实,下官也是着急。”

    张鹤龄点点头,道:“那你认为,该如何处断呢?”

    刘景寅道:“其实事并不复杂,京城天子脚下,即便所有灾民百姓聚在一起,只要能安顿好,也出不了乱子。如今的情况,若是全部安顿一处,可能反而会更好些。

    至于伯爷所言,时间和物资,时间可以用人手来补足,张伯爷手下兵丁辅员千余人,下官处亦可调集些差役,加上顺天府的差役们,想来人手不成问题。

    关键之处,只在物资上,而此点,却正是下官无奈的地方。伯爷相询下官,下官不敢有所隐瞒,下官处没有物资,且下官也要不来物资。”

    张鹤龄沉吟道:“物资……建材类,本伯不知。至于米粮,方才不久前,本伯去见过你们户部的周部堂,听周部堂所言,朝廷甫一下旨,他便已是下了部令,调米粮五万石用以此次赈济事宜。

    可如今,赈济现场却是全然无有,而刘员外你,却又说领不来,你可有教我?”

    刘景寅稍犹豫了下,最终再次躬身下拜,比之方才,礼更加的重。

    “张伯爷,下官恳请张伯爷,给京中数万百姓谋一条生路。”

    “无须多礼,起来吧!”

    张鹤龄摆摆手,满带深意的看向刘景寅,问道:“你有何话,尽管直言,本伯且听着……”

    刘景寅道:“下官不才,在户部历任主事,到如今员外郎,已有近十载,故此,多少也有几丝人脉。据下官所知,部堂却是下了部令,所拨付的米粮也和张伯爷所言大致相符。

    且,自部堂的部令下达之后,米粮大致已是出库……”

    “嗯?出库!?”

    张鹤龄蹙眉道:“既是出库,那如今在何处?”

    “伯爷明鉴,下官不知具体所在,但必然是在城中,且就在这东城的某一仓内!五万石不是小数目,若是出了东城官仓运往他处,伯爷是东城兵马司指挥使,不可能全然不知,因此,动静必然不大!”

    “你所言不差,东城是本伯的治处,若是有大规模的米粮调运,本伯不可能不知。”

    张鹤龄肯定的点点头,然后问道:“既是本伯未听过消息,本伯难以确定你所言之真假。再者,那给你消息的人,便确定是出了库?!”

    “下官相信,确实是出了库!”

    张鹤龄沉吟着思索起来。

    刘景寅应该不敢当面虚言糊弄于他,故此,有五万石出库或许为真,不过,没有多大动静,或许有动静,但是比较小。

    官仓有重兵把守,大多是上直军和御林军负责,他们东城兵马司的手伸不进那里。他不知道,或是手下看到一些端倪未曾挂心倒也不无可能。

    若是按刘景寅所言,大概只能是在官仓和左近各大私仓之间运转。事不为实便也罢了,若是真的,那这是为什么呢?龚成或是哪些官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敢一下子私吞五万石?

    更关键的是,赈灾还等着呢,不可能私吞了赈灾米粮,让赈济的灾民自身自灭吧,那可是要出大事的,这可是在京中。

    越想越多,越想越细,可想来想去,张鹤龄感觉,很多地方让他想不通。

    张鹤龄思索着,脑子飞速转动。

    突然,张鹤龄笑了笑。

    想这么多干嘛?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去看一看便是了。若是有,简单,若是没有,也简单,总之未跑出京城,还有何难。

    不过,前提是要能去看!

    念及此,张鹤龄收回思绪,朝刘景寅淡淡道:“你说的,本伯知道了。”

    “那,张伯爷是……”

    张鹤龄摆摆手,道:“具体如何,本伯自有主张。”

    见张鹤龄方才一番思索,如今没个准话,且面色淡淡的,刘景寅心中有些失望。

    他犯着潜规则的大忌讳跟张鹤龄说了这么多,但他看来,终究是没多大效果啊。

    张鹤龄也不管刘景寅心中想什么,他拱了拱手道:“刘员外既是被龚侍郎留在此处,那本伯便请刘员外在此出一把力吧。此处秩序,本伯相信,大致不会出现偏差。不过,方才所言担心之事,不可毫无准备。

    若是他处有灾民涌来,望刘员外能协助我兵马司的官员们维护维护,且他处的人手,也望刘员外协调一二,刘员外觉得可否?”

    刘景寅拱手道:“下官遵命,此也是下官份内之事,请张伯爷放心,下官必竭尽所能!”

    “好!此处主持的是本伯麾下的经历刘范,先前你已是见过了,有事便和他沟通吧!”

    两人说定,刘景寅快步离去,向着刘范处走了过去。

    “老爷!”

    张鹤龄站在原地沉吟片刻,正此时,传来了唤他的声音。

    循声看去,是自家的四名随从,宁大、秦立、张清、张贤,赶来了。

    张鹤龄先前从府上直接跟着黄典吏骑马出来,随从当时没有跟出,不过,他先是城里转了下,又去了户部,再到此处,随从们此刻也带着马车跟来了。

    倒也来的正好。

    念及间,四人已是来到近前。

    一番见礼之后,宁大,也就是如今的宁泽,当前禀报道:“老爷,方才我四人去往衙门,衙门里的人说,徽州商会有位名宋轶的商贾在衙门等了您有一会儿了,衙门里的人请示,不知老爷是否要见一见。”

    “徽州商会宋轶?姓宋,那应该是米商宋家的了。”

    有锦衣卫和兵马司时常在京中打探,张鹤龄对徽商、浙商包括晋商几家大致也是清楚。这宋家便是徽商中主营米商之家。

    刘范所说购粮的人家,应该便是此家了。

    张鹤龄点点头,道:“此番能放手万石米粮,且价格不算太高,倒有几分魄力。如今上衙门请见,本伯也确实该见一见!”

    “那,老爷回衙门?”

    “先不急!”

    张鹤龄摇摇头,看向四人吩咐道:“先送老爷我进宫去!”

    “是!”

    四人应命,宁泽去牵了张鹤龄的马,和此处的人打了个招呼,接着四人引着张鹤龄来到停在外围的马车之前。

    张鹤龄正欲上车,突然顿了下来,转过头朝秦立吩咐:“秦立,骑我的马,跑一趟东山庄子。去给二老爷传个话,让他尽快回京一趟,嗯,顺便带些料子和样件……”

    “是,老爷!”

    张鹤龄点点头,“现在便动身吧,路滑,你一路上也小心些。”

    张鹤龄稍一顿,又道:“老爷准你在庄子上歇两日,多日不见你父亲,和他聚两日吧!”

    “多谢老爷!”

    秦立躬身拜下后,再起身也不拖沓,牵过马告退后便快速的打马而去。

    这骑马的水平,如今倒也不差了。

    张鹤龄看着秦立熟练的一番动作,淡淡的笑了笑。

    “走吧!”

    张鹤龄上了马车,马车启动,向着皇宫而去。

    马车的速度不慢,张鹤龄只是理了理脑中思绪,马车已是到了宫门之前,停了下来。

    随从禀报一声后,掀开车帘,张鹤龄下了马车。

    “老爷我进宫去了,时间可能会稍微晚点!有两个事你们先去办一下!”

    “第一,持本伯的帖子,去往英国公府和定国公府,就说本伯会和二弟宴请诸位公候。时间便定再明日上夜时分。强调一下,本伯有大事与他们相商,请他们务必前来……”

    “第二,回府里告诉管家,前番有过联系的那些工匠,让他派人再联系,近日本伯可能要用到他们……”

    “最后,衙门里那位宋商人,你们回衙门一趟,留个人和他先说着话,等本伯出宫后便去见他!可清楚了!”

    “明白了,老爷!”

    “好,宁泽,事儿,我已交待,具体如何,你来安排,本伯进宫去了!”

    “是,老爷!”

    三人目送着张鹤龄进了宫门,直到看不见身影后,这才商量了起来。

    “宁哥,你吩咐便是……”张贤。

    “是啊,即便老爷不说,我和张贤也是听你的……”张清。

    宁泽拱了拱手,:“多谢二位兄弟,那我就托大了,贤兄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