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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豹子

    出了快马驿站,小玉带着无再直奔东北的原始森林。

    当务之急是要抓魔兽当坐骑。

    越往森林深处走去,各种魔兽的嘶吼声此起彼伏,有的如雷声轰鸣,那是魔猿在为领地而打架;有的发出悲惨凄鸣,或许是被巨蟒缠住了……

    不多时,两个人在密林间盯上了一个一阶塔山豹子。

    你有把握吗,师姐。一阶魔兽可比一轮回修炼者强多了。

    你没看见你师姐是二轮回强者吗?!

    可是……

    没有可是,看我把它抓来!

    “师姐,你说这么大的豹子,我们拿什么喂它啊?”

    “这是魔兽,又不是家里的鸡鸭鹅,隔一段时间放它出去,它自己会找吃的。”

    “原来如此……不过它会不会趁机逃跑啊?”

    “跑?等你种上了灵魂烙印,你问问它,它想不想跑,敢不敢跑?”

    不远处正在打盹的塔山豹丝毫没有意识到被奴役的命运,正沉溺于和煦的春日阳光。

    当它发现似乎不对劲时,已经被两条银龙给包围住了。

    师姐,这豹子这么凶悍,你的银龙不是对手啊

    放屁,你没看见这豹子毫无招架之力吗

    小心师姐!这豹子扑过来了,快拦住它,我在后面为你加油!

    烦死了,给我闭嘴!

    小玉不知哪来的怒气,右手握成拳,两条银龙迅速闪现,变化成一个铁拳模样,随着小玉的猛力一挥,重重地与扑过来的塔山豹撞在一起!

    那豹子应声落地,被轰得七荤八素,但显然未造成重伤,魔兽的体质,可是远远强于人类。

    正当豹子想要起身继续战斗时,那两条银龙已经化成了一把锋利的利刃,架在其脖子上。

    小玉略带微笑,“豹子,你还打吗?”

    身下的豹子发出“嗷”的声音,在这个二轮回的人类面前,年幼的它毫无胜算,摇了摇头,表示“我不跑”,至于是不想跑,还是不敢跑,这就不知道了。

    “这豹子还挺聪明的,师弟,不像你那么傻。好了豹子,现在本小姐给你种上灵魂印记,你以后跟我混,好处大大的有。”

    豹子不置可否,脸上的神情显然充满了悲伤。

    “噢……”听师姐这么损自己,无再心中颇为不快。可究竟两个人有了个坐骑,这个不快倒也不是大事情。

    两人一兽,一边说着,一边走着,渐渐远离了龙腾堡,深入那茫茫的原始森林里了。

    “师姐,你修炼的,是什么法门啊?”

    修炼法门,就是在选择自己的道,是每一名修道之人安身立道之基本,是对“道”的理解和运用。

    对自然运行规律的解释,对自然万物的认识,是有无数种理解、认识的。

    自然,这些理解认识,系统化后,历经时间的验证,便称为道,便有许许多多不同的道。不同的道,有着不太一样的修炼方法,也就是修炼心法。

    人吃五谷杂粮,善于制造工具,使用工具,无论是吸取日月精华,还是引动天雷,或是横练肉体,各种修炼心法层出不穷,但总的来说,都是正道。至于抛弃基本伦理、人欲、道德等,修的便是些邪魔外道,如阴森恐怖的鬼道,专以吸人精气为修炼之法,妖魔则好食他人血肉。还有些修炼法门,非正非邪,虽不害人,但难登大雅之堂,诸如合欢道,傀儡道。

    这些道大多由得道之人证得,此道可行矣。后人便循着先人的足迹,前仆后继,在尘世间为道苦修,期望有朝一日能窥得天机,由人间升入天界,所谓得道成仙,正是如此。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我这两条龙,自然是洛神术里幻化而来。”

    无再这个还未踏入修炼一途的菜鸟,自然不知道这大名鼎鼎的洛神之术,相传是古帝宓羲一族洛神宓妃所创,练至大成,可幻化千万,得证大道。

    “哦,那我以后也是练这个?”无再很是认真的问。

    “你,练这个?这是洛神术,你做个太监倒是比较适合哈哈。“

    无再一脸黑线。

    “洛神术相传是一位女帝所创,虽无男女之别,但这洛神术至柔至阴,男者非特异体质,一般不练。“

    两人正在言谈时,塔山豹忽然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它停了下来,伸长脖子,想查找这气味的来源。

    两人一兽已经进入了森林深处,周遭都是高大的乔木,下午的噬人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遮挡后留下一束束的光芒斜射进来,方才使得树冠底下的世界不至昏暗。

    眼前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还留着什么不知名野兽的足迹,大树旁的灌木丛偶尔跑过一只野兔,撞得叶子哗哗作响。

    小玉也发觉四周有些不对劲,除去小动物,昆虫,竟没有一丝魔兽的气息,此地似乎没有主人来找他们的麻烦。对于森林中领地意识极强的生物来说,很难想象在竞争如此激烈的原始森林里会留下一片领地的真空区。

    小玉从兽鞍上跳下来,对无再、豹子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们屏息注意,半蹲下去,将神识沿着大地外放出去。

    令她奇怪的是,方圆两三公里内,也没有发现任何领主气息,似乎没有任何魔兽在此。这时豹子闻出来了血腥味道的方向,因为这味道愈来愈浓烈了,连无再都隐隐约约闻到了这股血腥味。

    这种血腥味对小玉无再似乎没什么影响,但那塔山豹闻见后竟忽然间浑身抽搐,整个身体轰地一声砸在地上。

    小玉心中暗暗一惊,怕不是中了毒,遭了什么人的埋伏,手上两条银龙光芒大盛,凝成一柄宝剑,握在手中准备战斗。

    小玉两人围在豹子身旁,警戒地盯着周围的一切,可好一会过去了,毫无动静。原本痉挛的豹子,也忽然像没有发生过抽搐般又恢复了正常。

    豹子在地上划出一个箭头,示意小玉这血腥味的来源,在征求她的意见,要不要前往探查。

    塔山豹虽说还未修炼到家,又未成年,但实力上已然能并肩人类的一轮回境,和小玉组成了团队的实力核心——草无再只是个刚刚摸到门槛的小白,欺负欺负村口的大黄狗还差不多。

    小玉略略思考,觉得一个三阶修炼者足以在这原始森林里自保,一加二等于三,便示意豹子跟上,准备前去查看。

    是的,目前他们只是在这森林遇到一阶的低级魔兽,偶见二阶也是极其稀少。有小玉和塔山豹,足矣。

    小玉用灵识将两人一兽包裹起来,不露出一点气息,悄悄向塔山豹示意的方向搜索前进。

    约莫走了二十分钟,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密集,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暗,忽然前方有一片亮光,是一处开阔地。

    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山坡,中间微微隆起,有一层细密的小花开着,围成一圈,好似一个白色的睡垫,四周都是茂密的高大树木。这一块小山坡里,除去这一片柔软的草甸,便再无别的植物。无再大喜,这么悄咪咪走了有一会,什么也没有遇到,遇到这么一个柔软的小山坡,正好休息。于是从兽鞍上跳下来,发出落在土地上的声音。

    小玉压低声音阻止道:“小心,快趴下!“

    无再刚迈开的脚步凝固住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要按师姐说的做,便贴着师姐,藏在灌木丛里。小玉此时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小山坡上,而身后的塔山豹警惕地盯着前方。

    小玉怀疑这里便是那血腥味的来源,但此刻空气中有花的微甜香气,草的清香,仔细闻还有些泥土的腥味,可就是没有闻到那股腥味。塔山豹也摇了摇头,再也闻不到那股血腥味了。

    小玉知道,在这么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中,出现如此突兀的一块干净的,只长满细草的山坡,只有一种解释:这里是此地领主魔兽睡觉,或者经常待的地方,这样,每日清理杂树杂草,方才能有如此干净整洁。

    而塔山豹作为魔兽,更是熟悉绝大部分魔兽的生活习性,可它现在却猜不准这是什么魔兽的巢穴。

    不像是大型魔兽的巢穴——大型魔兽往往喜欢住在高高的山洞,或者隐藏在深深的水潭里。也不像飞行魔兽的巢穴,太干净了,甚至找不出一根羽毛。

    种种迹象表明,这并不是大型魔兽的巢穴——甚至是不是巢穴还有待怀疑。但很明显,这说明此处有不一样的生物,远比野兔野鸡要不一样的东西。

    小玉心下真在盘算着。在陌生的地方面对未知的事物,既充满了好奇,有暗暗埋藏着危险。小玉最担心的,还是身旁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师弟。若有什么危险,小玉足以保证自己脱身,可无法保证师弟的安全。

    面对这干净的山坡小窝,小玉心中有几个猜测对象,但始终无法确定眼前的这块地盘到底属于谁。

    一番考虑,小玉决定绕过这里,不节外生枝。

    小玉等人调整好路线,决定穿过这里,斜向西北,一路通过森林稍深的地方,既能节约些时间,又不至于太过危险。无再刚爬上豹子背上没多久,突然看见一丛灌木下面,有一只小黄狗正在呼呼大睡。

    不等师姐做出反应,无再竟鬼使神差般跑过去,抓住了那小黄狗,无再这才确信自己没有眼花。

    在森林里遇到一只小土狗,无再认为是这是上天觉得旅途太枯燥了,给他增加点乐趣。

    小玉被无再这大胆举动惊呆了,但那被捉住的小黄狗从睡梦中被惊醒,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又继续呼呼大睡。

    “嘿!师姐,指不定是附近谁家走丢的土狗呢。”

    小玉盯着那只小土狗,并不答话,在这魔兽横向的森林里,任何普通的猛兽只能成为魔兽的盘中餐,但心下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允许无再带着这只小狗上路。

    两人一兽一黄狗就这样出发上路了。那小黄狗被无再搂在怀里,被蹂躏得不行。小玉也凑上去摸了两把,寻常的小土狗模样,摸起来手感很好。

    已是黄昏时分,这才不过走到森林十分之一的深处。夜晚是许多狡诈凶残魔兽活跃的时候。

    本来小玉、无再可以很方便地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诸如大树上,废弃洞穴等,好度过一个较为平静的夜晚。但塔山豹身形庞大,既无法上树,也没有发现合适的大的山洞。眼看天色渐暗,小玉只得临时在一条小溪边驻扎下来。几人一边靠着几块巨大的岩石,一边临着溪水,开始生火取暖,做饭。小玉一个响指,把无再收集来的干柴点燃,便起身去四周布置结界了。

    以目前小玉的二阶实力,只能勉强布置出一个小型结界,虽需要花费不少灵力,但能将众人所在之处伪装成无人之地,分隔出一个较安全的小空间,还是很有必要的。

    “还好来接这乡下师弟的时候从师傅那要了不少好东西,不然这么凄凄惨惨的,太难过了。“小玉吞下续气丸,盘坐着恢复布置结界耗费的灵气。

    无再路上采了些蘑菇,此刻正串在一根根长木刺上,成了一串串烤蘑菇,之后慢条斯理地从包袱中摸来摸去,在小玉惊诧的眼神中摸出四根鸡腿,也架在火上烤着。

    “什么时候瞒着我带了四根鸡腿子!“

    “你又没问,怎么能叫瞒着你。“

    而后就靠着小溪,俯下身去,拿着剩下的木刺,看准正在睡觉的鱼,手起刺落,一条又一条鱼被叉中,成了火上的烤鱼。

    “师姐,别看你武功高强,修为厉害,可要真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我还是比你强的。“无再笑呵呵道,“鸡腿一人一个哈,本来这是两顿的量,现在全拿出来了。”自小就靠山为生的他,跟着师父学到了很多山野生存的东西。

    一旁的塔山豹盯着烤鱼和烤鸡腿,那充满渴望的眼神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走了一天的塔山豹,也确实累了。无再扔了两条最大的鱼给它,豹子一口一个——它的体型大,食量也大,这些对它而言只是些小肉片,应该来一头大野猪才吃得饱。

    稍后被无再丢出的烤鸡腿,塔山豹也只是一口吞下,对它而言,这些小吃安慰的意义大于实际的价值。

    即使是这样,无再也没有更多的肉给它了,一旁的小土狗已经把属于它的那份啃到只剩骨头,无再自己的不消说,肯定舍不得给。

    小玉此时看着一脸幽怨的豹子,有些无奈。白天只顾赶路,忘记放这豹子出去觅食了,现在夜晚四周危险重重,这豹子若是出去,便不是觅食,而是被觅食了。

    忽然,大家看见远处的一个小山坡山,一只巨大的狼正在对月嚎叫,三条黑色小狼上下翻飞,身后一轮巨大的银月,那发着绿光的狼眼忽然朝这边扫射过来。小玉等人心头一惊。但仿佛那双眼睛只是随意一瓢,很快又转到别处去了。

    小玉心中有很不祥的预感。这原始森林的危险远超来之前自己的想象,四周狼嚎声、厮杀声、魔兽濒死的怒吼声、诡异的笑声等等,使人不敢掉以轻心。

    小玉可以断定,那是一只狼王,三阶狼王,实力在小玉之上!在对视的那一刹那,小玉明显感觉到了空间中四处扫描的灵识,那是在甄选猎物!那一刻,小玉毫不犹豫地将众人的气息牢牢锁在这一片小天地,不要让其发散出去。

    远处依稀可以听见狼嚎声,这是狼群在相互确认位置,驱逐大型魔兽,意味着一张死亡之网正在张开,网内所有潜在的动物,都是可能会在今夜成为一顿群狼的美餐。

    那狼王也其实早已发现了这两人一兽一狗,对于这今天下午闯入自己领地的这两人一兽一狗,狼王早已安排了几只狼悄悄跟着,监视动向。狼王不知道这群人的来意目的,只希望在这关键时节,不要节外生枝。因为根据分管这小片领地的小狼王报告,昨天,此地似乎有些奇怪的东西出世,那一天,群狼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上古气息,低等级的魔兽竟忍不住匍匐在地,但没有一只魔兽能说清楚那是什么生物发出来的。

    上古气息的出现,是危险也是机遇,这只狼王已经停留在三阶很久了,焦躁的它将这一次难得的机会视为上天给予它的考验,它幻想着那是一只刚出世的远古龙族或者凰族,这样,它能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从而攫取那无上的远古血脉。

    不然作为大狼王的它,并不会出现在这片森林。魔兽中等级森严,作为一阶、二阶的小狼王,必定是看管着资源较贫瘠的领地,资源丰富的领地深处,有且只有大狼王才有能力、有资格占用。

    面对未知的危险,小玉想了想,唤那豹子,“豹子,你过来。”那豹子听了,虽不知为何,但晃起他那小山一般的身体,凑了过来。

    小玉伸出纤细的小手,在那豹子硕大的脑袋上摸了摸,“等你带我和我师弟走出这片森林,到了地方,我便消去种在你灵魂里的印记,还你自由身。在此之前,我们要齐心协力,克服困难,好么?不然,哪怕只有一秒,我也可以捏爆你那弱小的灵魂……“

    塔山豹听了,眼神起伏不定。它的心中,也想过趁机逃跑,甚至在关键时刻背后反水——若是种下印记的人死亡了,这印记自然再无任何危害,随时间的推移将渐渐消散。

    小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对于生死利益,当一个人的生杀权被他人握在手中,这个人将永远等待自由的机会。对于生杀大权在握的主人来说,要么时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让手下不敢有丝毫叛逆之举,要么给予其足够的利益交换。

    而对于这件事情,小玉只想带着师弟安全到达师门,并不想去奴役豹子,而使自己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在森林中,虽小心躲避,但难免会遇到危险,在自己全力迎战时,难免照顾不到师弟,有这豹子在一旁,寻常一阶魔兽根本不需分心对付。对于两人来说,能够安全走出这片森林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自然而然地给予这豹子承诺。

    一人一兽便真正达成了互利协议,这豹子此刻知道,自由的代价是带着这两人走出这片森林。

    这代价简直不足一提——如果这个人类信守承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