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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狱中断案

    张统领和李班头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阴晴不定。

    只见裴越走到鸨母跟前,回头对张师爷道:“换张纸,记。”

    “得令。”张师爷连忙照做。

    裴越道:“根据《大昭律》为他人做假证妨碍断一般案件查办的,杖四十,妨碍重大案件侦办的,与犯同罪。老鸨,本官现在问你话,请你如实回答。”

    鸨母连连点头。

    裴越问:“你说我授意你带走林司禾调教,请问是否我亲口所言?”

    鸨母犹豫着,半天没做声,而是看向张统领和李班头方向。

    裴越当做没看见,又问:“若是我本人亲自授意,请问何时何地,有何见证?我说了什么?”

    裴越问话一环套一环,老鸨后怕不已,如果她刚才胆敢诬陷裴越亲自吩咐,那么这“何时何地”她不敢再胡编,因为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人证证明裴大人在别处呢。这样反而她做假证可就糟糕了。

    “回话。”裴越突然提高音量。

    鸨母心虚不已连忙回答:“妾身不曾见裴大人,也未听大人亲口说。”

    “那你是如何知道是我授意?可有信物?”

    鸨母支支吾吾:“没有信物,是一个狱卒跟我说的。”

    “哪个狱卒?”

    “天太黑了,妾身没看清。”老鸨开始装傻。

    裴越笑了笑,不深究。脚步一转又问那几个打手:“那本官问你们,林司禾为什么会在春风楼的地窖里?”

    其中一名打手道:“她是曹妈妈让关进来的,我们不知道什么原因。”

    鸨母连忙说:“是她不服管教,妾身想教训一下她。”

    裴越一问接着一问:“林司禾可是教坊司籍人员?”

    鸨母支吾:“她……自然不是。”

    “那她是如何来的春风楼?”

    “是……那个狱卒送来的,我没看清。”鸨母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心虚不已,紧张得直抓衣摆。

    张统领见状连忙阻止:“裴知县,现在追究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黑灯瞎火的,老鸨怎么敢追问县吏。”

    裴越点头:“那既然黑灯瞎火没看清,那下官垂涎林司禾美色,将她秘密带出大牢调教之事如何断定?是不是要查一下大牢当值何人?”

    张统领只好妥协:“那就是这群狗东西断章取义,误会裴知县了。”

    短短几句,局面峰回路转。林司禾不禁朝着裴越竖了个拇指。

    张统领又道:“只是这人犯在你平城大牢来去自如,你这个堂官多少有些干系。”

    “既然大人说与我有关系,那我再问一句,我将牢门钥匙交回值房,那林司禾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呢?”裴越问到这,看向李班头,“你说呢?李班头?”

    “这……这……堂尊……你……我那天也回去了,肯定是不知道哪个歹人拿去了……”李班头万万不敢接下这罪名。

    裴越道:“林司禾本人就在这,既然鸨母没看清,她自己应该知道,可以一问。”

    “不了不了,林司禾神志不清一会胡言乱语怎么信得?”李班头慌忙拒绝,“老鸨儿在平城多年,从未兴事,也许是有人冒充衙役,天黑老鸨没看清,所以才乱说。”

    林司禾听到这,本想告发,但她想起裴越不许她说话,定是有他用意,便只好作罢。她也知道这个张统领不是什么好人,告发也没用。

    裴越点头附和,又问:“那这到底该如何深究呢?”

    张统领插话道:“裴知县,这显然是无从查起了。但这个人犯出去之后是跟你一起回来的,这难道不该问你吗?李班头也是你县的吏官,你作为堂官得高低拿个说法呀。”

    问到这张师爷忍不住插了句:“堂尊,这句写不写?”

    裴越坦然答:“张统领问话呢,怎么不记?写:我从春风楼出来的时候醉酒不省人事,林司禾是自行走丢后被我找回来的。”

    张统领抓住把柄,喝道:“那就是说你承认你这个堂官弄丢重犯了。该当何罪?”

    裴越依旧不愠不火,答:“大人,那再来说说这个林司禾。她究竟是不是朝廷重犯?”

    张统领答:“杀人还不算朝廷重犯吗?”

    裴越又拿起刚才那页堂审记录,道:“林司禾杀人一案,尚未定论。所谓人证物证也只是证明林司禾在案发现场,并不能证明她杀了人,林司禾只能算作疑犯。疑犯神志不清,并未有口供,定罪证据还不足。”

    “这……”张统领眼皮子一跳,抓过堂审笔录又仔细看了一遍,不由得气急,“不是人犯你抓她干什么?”

    裴越答:“收监林司禾,只是考虑到群情激奋,疑犯在牢里能保证她的人身安全。我并未扔出令签。林司禾目前算不得人犯。”

    既然连人犯都不是,那么就更没有窝藏转移的事了,更没有弄丢重犯一说。

    李班头还想说什么,却见张师爷头埋得很低,张统领反复看着手里的那几页黄纸,也似乎没有任何说辞。他自知吃了亏。

    裴越又道:“今日我回来的时候顺便去县衙取了仵作现场勘验报告,有些疑点,张大人要不要一起探讨一番。”

    许久张统领呵呵笑了:“原是一场误会,误会。我就说嘛,案子才发三天怎么可能抓到人犯?原是我太急了。案子我就不探讨了,我衙门里公务繁多,就先回去了。”

    他作为臬司统领,连《大昭律》都记不全,已经许久没有亲自办过案子。今日一交手,知道裴越是个精于业务的能臣,不好对付,更是不愿意再他面前露出马脚。

    裴越也不勉强,对李班头也并未深究。送走张统领,回来对林司禾道:“走。”

    林司禾很诧异:“大人,您叫我去哪?”

    裴越认真想了想:“跟我回县衙去,我亲自看着。”

    “大人我不坐牢了吗?”

    “你又不是人犯,坐牢干什么?再说,万一这牢里有什么东西又把你弄出去了,我上哪找去?是不是?李班头?”裴越故意问道。

    李班头看了一眼张师爷手里的案卷,支支吾吾,脸色十分难看:“堂尊说了算,也是这个理儿。”

    林司禾欢欣雀跃连忙跟着裴越身后走出大牢:“大人,你太厉害了!”

    裴越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的夕阳。

    林司禾差点撞在他背上,看出他似乎有忧虑,便偏头去看他:“大人,你怎么了啊?不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