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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后堂夜雨

    小乙再次估摸着差不多,提着水壶回来的时候,却见裴越站在门外换外衫。

    这是什么情况?公子被赶出来了?

    裴越回过头,看着小乙手里的壶,穿衣动作一滞,脸色一沉,问:“你烧水烧了这么久?”

    小乙看他脸色难看,摸不准公子是在为被赶出来发火还是等自己发火,他几番犹豫:“开……开……”

    “开了?”裴越问。

    小乙立刻改口:“没……”

    “到底开没开?”

    小乙为难:“公子,你说它到底该开还是不该开……?”

    眼看裴越表情似乎越发糟糕了,小乙几乎拔腿就跑:“公子这水有问题,我现在就再去换一壶!”

    林司禾换好衣服打开房门,连小乙的背影都没瞧见:“大人,我好了。”

    裴越回过头,模样本就明艳的她,穿着一身尺寸略大的男装衣衫,别有一番英气,不由得眼前一亮。

    林司禾却在自顾焦虑:“大人,你这衣服还要吗?我要是穿坏了怎么办?”

    裴越回过神,往屋里走:“没事,送你了。你今天就睡这吧,我进去拿个东西就到前院去。”

    林司禾跟进来:“大人,您要去前院干什么?”

    裴越走到书案前,把脏衣服挂在架子上,随即拿起一个油纸包裹的像书册一样的东西。

    林司禾一看:“勘验记录?是我的案子吗?”

    裴越顿了一下:“你识字?”

    林司禾答:“我们村有公塾,我学过,我还会写呢。”

    裴越点头,收好油纸包并不打算多说:“你早点休息。”

    林司禾连忙拦住他:“大人,您上哪去,要走也是我走。”

    裴越反问:“你走去哪?”

    “我……”林司禾还真愣住了,许久她答,“不管去哪,我也不能把您挤出去了。”

    裴越答:“不是把我挤出去,这后院房间多的是,我只是要看公文。”

    “那我去别的房间。”

    裴越答:“其他房间没被子。”

    “没关系,我家里也没棉被,我习惯了。”说着林司禾就先一步朝外走。

    谁知刚走一步,她手臂蓦地被裴越拽住,她本就纤瘦,加之重心不稳,就这么轻轻一拽,竟直接被拽回,撞在刚才熟悉的胸膛上。

    “不……”用字裴越还没说出口。

    林司禾十分尴尬,她抬起头,发现显然裴越好像更尴尬。

    他很疑惑这次真的又没有怎么用力,怎么就连人都拽回来了?

    还是裴越开口破开僵局:“呃……那个,你受了风寒又受了头伤,别逞强了。”

    林司禾连忙站好,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地回答:“好。”

    裴越拿着油纸包,在门口拿了伞准备出门。

    “大人,那个我……”林司禾支支吾吾,脸通红。

    裴越回头:“?”

    几番犹豫,她还是又问出那句话:“你为什么这么信我?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人了吗?”

    一听谈公事,裴越如释重负,坦诚道:“从目前看,你的嫌疑很小。放心,如果你真的杀了人,我一样会让你伏诛。”

    林司禾听着,觉得又有道理但也有点委屈:“大人,我没有杀人,我就算癔症的时候我也没有杀人,我知道的。”

    “嗯。还有其他要说的吗?”听了一堆废话,裴越反应很淡。

    “我一定配合你把真凶抓出来,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助的。”

    裴越直言不讳:“这个案子,你是疑犯之一,按理你应该不过问,不参与,不干涉。”

    这界限划得很明确了。

    “哦,我知道了……”原来裴越出去,是为了躲她,不让她知晓具体案情。

    都是为了公正断案,到也没有特别关心的意思。

    林司禾知道自己想多了,她释然了:“那大人早点休息。”

    谁知这次轮到裴越似乎有些犹豫了。

    “大人……还有其他事吗?”林司禾问。

    裴越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林司禾,我在酒窖……”裴越看到林司禾的脸刷的一下又全红了,他口中的话卡住,犹豫要不要再提这件事。

    窗外的雨声滴答滴答,衬托着屋里一片死寂。

    林司禾见裴越为难,连忙宽慰他:“大人,你不用解释,也不用挂在心上,我这个人讲道理,不会当真,也不会对您死缠烂打的,放心吧。”说罢还露出一个微笑。

    她本想把坠儿一起还了,可头晕的厉害一时想不起放哪里了。

    裴越见她豁达反倒显得自己计较,想了想又嘱咐道:“还有,关于我碰不得酒这件事,希望你不要跟任何人说。”

    林司禾点头如捣蒜:“大人,你是我的恩公,你要是出事就没人救我了,我知道的。”

    如此通透,倒叫人意外。

    裴越点头,也不再多言,替她关上门。

    门刚关上,林司禾一下子瘫软在凳子上,头好像更晕了。

    她坐了好一会,摸索着回到床边,看到满床的锦被都沾满自己的血迹,

    真可怕。

    她忍着晕,便将自己的脏衣物拿起来,谁知那枚襟坠儿掉了出来,翠色如水,很打眼。

    幸好落在被子上。

    刚才怎么不出来?

    林司禾拿起来,仔细看才发现是雕刻的一头像狐又像狼的小兽趴着酣睡,胖得通透又圆润,可爱得很。

    坠子可爱,连带着裴大人好像也可爱了些。

    小乙在公堂门边顶着水壶罚站。他心里犯嘀咕不知道公子这是假正经还是真生气。

    他从小跟着裴越,按理最了解他不过,可这次却把他弄迷糊了。你想推开林司禾你也没必要喊我帮忙呀?但如果不是,为什么对自己“故意成全”生这么大的气?

    公子一向坦荡,这次怎么扭扭捏捏的?

    思索间,突然看到衙门里当差的人全部睡眼惺忪地走进来了。

    “小乙兄弟,你这是在耍杂技吗?”几个衙役看到小乙顶个水壶站在门边,调笑道。

    “去去去!少取笑你小乙爷爷。你们这么晚上阴差来了吗?”小乙人随和豁达早就跟衙役们打成了一片。

    衙役打了个哈欠,道:“可不是上了阳差上阴差嘛。堂尊招来的,听说还有臬司的人,甚至东边大营里也借了兵。子时一刻通知,三刻就要衙门公堂集合,我梦都还没做呢就起来了。”

    “这么多人,晚上干嘛呀?”

    “我估摸着跟命案有关,不跟您聊了,您安心顶夜壶啊,哥哥们抓坏人去了。”衙役们笑着走了。

    “我这不是夜壶,你这狗眼看清楚了!”

    不一会见李班头也带着一队人满脸戒备地进来了。

    眼看公堂上站满了高高矮矮一百来号人,一时人声鼎沸。裴越“啪”地一声,一声惊堂木下,瞬时堂上可闻丟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