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熊罴伤人
楼上恢复了平静，显然他们没找到人走了。好好的庄园，满目疮痍，到处被砸得砸，摔的摔，林娘子倒在院子里，左手被齐腕砍断，流了满地的血，她人昏过去了。
裴越见状先替林娘子处理了伤口，断手已经不见了，只能止血。
林司禾看得目瞪口呆，满脸敬佩：“大人您还会这啊？”
裴越边清理林娘子伤口，边吩咐：“林司禾，快去研墨，将刚才所言记下来，叫林掌柜画押。”
末了裴越又吩咐：“分两次记，一次只记菌类来源，另一份关于李班头的，单独写。”
林司禾很好奇，但也只能照做。
林掌柜就着林娘子的血按了手印：“大人，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这边裴越也处理好了伤口，将林娘子扶起交给林掌柜：“把尊夫人暂时藏到地窖去，我回县里替你派医师过来。”
林司禾收好文书，安慰道：“林叔叔，我们先走了，你放心，大人不会不管你们的。”
出了山庄，裴越有了心事，他一路都眉头紧锁，心不在焉，走得很快。
林司禾跟在他后面，时不时跑两步才能面前跟上。
她心里不断在冒着新想法，不过都是些废话，她知道裴越不爱听。
大人你一个外乡人竟能查到这，真是太厉害了。
还有，我没有癔症，也没有发疯，这真是太好了。
大人，你为什么要写两份记录啊？
说到供词，林司禾连忙将供词递给他：“大人，给你。”
看着工整娟秀的字体，裴越渐渐露出疑惑的神色，问：“我记得你说，你们村社有公学？”
“是啊，县里拨银子修的，还请了老秀才做夫子，教绘画和琴艺呢，我都会。”林司禾得意着说。
裴越意外：“你们村里去上学的人多吗？”
林司禾一边走，一边答：“也不多，得选。我们村就我，小柳儿，安惠，隔壁村子还有几个女孩子。”
“全是女孩子？”
林司禾摇头：“也不是，十几个女孩子里还是有一两个男生的。”
裴越沉默了一会，又问：“怎么个选法？”
林司禾一提这事就开始眉飞色舞：“哈，这就神奇了，村里的孩子只要到了八岁，就把生辰八字还有画像送到祠堂里去，让老祖宗们选慧根出众的。据说，我那一批孩子里，我是慧根最好的，果然我学的也比他们快。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我觉得这点上子多少有点以偏概全。”
裴越竟跟着笑了笑。
林司禾见他不信，继续道：“我跟你说那画像放在祠堂供桌上，锁了门，第二天去没有慧根的孩子的画像就会不见了，我们村几十年来都这样。”
裴越边听边点头，他一听就知道，不过是因师资有限，只能选聪慧的孩子入学，但乡里地邻都是熟人，村长不想伤和气搞的小把戏而已。他也不拆穿，毕竟让村子里的女孩子多上学也是好事。
林司禾继续道：“因为这件大好事，我们周围村民都很感激县里，大家都很尊敬带人修公塾的李班头。我爹娘也是。但我不喜欢他。”
裴越敏锐地抓住了林司禾微微皱眉的表情：“为什么？”
这一问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林司禾顿了一下：“我不想告诉你原因，不是因为这次，反正我不喜欢他。”
那时，林司禾十三岁，第一次见李班头，对方两眼放光，上前就拉着手不放一个劲摸她手腕想抱她，口头上说要收做干女儿，可动作表情都十分猥琐。若不是秀才夫子路过，林司禾只怕就被他欺负了。
她想着不由得眉头紧皱，咬牙噘起嘴。却突然肩上一暖，她从思绪中回神。
裴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催促道：“别想了，都过去了，走快些天快黑了。”
裴越的手温隔着袖子温暖着林司禾，她意识到，那些不好的冰冷回忆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不知道裴越是不是在安慰她，好像裴大人与自己并不是那样熟的关系，但手温传来的力量确实又很安定人心。
不管是不是，她看着裴越迎着夕阳的背影，不由得露出微笑。
刚走进衙门后堂的门廊，李班头的人也从外面进来：“堂尊！”
林司禾背对着不敢转过身，裴越很坦然拍了拍林司禾的肩膀：“小乙，你先进去。”林司禾穿着男装，头上又因缠着纱布，带了块头巾，看背影真不会认出来。
林司禾立刻领会，连忙自己走了。
李班头看了裴越身边就一个人，也不是林三，便拿不定主意：“堂尊，您吩咐的考校医师的事已经考完了。六十七名医师全部由县里发了凭证，明天就贴告示下去，凡是没有凭证的不准诊疗病人，要考得到县里来。”
裴越点头赞许：“李班头做事很得力。”
李班头笑了笑：“这都是属下该做的，还是堂尊的主意拿的好。堂尊这是和小乙兄弟外出了？”
“哦是，回家了一趟。”裴越很自然地回答。
见没有其他人了，李班头又问：“堂尊，您今天有没有出过城？刚有下面的人报，说刚才城外出了件骇人听闻的事。”
裴越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什么事？”
李班头露出惊恐神色：“说是城外三里山上闹熊罴，伤了人。”
裴越立即问：“怎么会有熊？伤了什么人？”
李班头煞有介事地回答：“怪就怪在这，那里连片都是种的果树，也是头一遭听说有熊。据说那熊突然出现，把一个庄园的女主人咬断了手。属下接到报案，刚离了会值守，带人骑马过去但为时已晚，也没找着尸体。”
裴越何其聪明的人，听到三里山就已经边猜到他想干什么了。
就是想找借口正大光明地搜捕林三而已。
果然，只听李班头继续道：“老一辈说，这熊罴一旦尝了人肉就要成精，专门逮着人不放，这放任在三里山周围，还是要及早围猎了才是。”
裴越略一沉吟，问：“此事危险，我们衙门里有猎户出身的吗？”
李班头猝不及防，结巴了一下：“有……有有吧？”
裴越将计就计：“这样，你先去找几个猎户，一两个还不够，至少得十几人，考虑到自身安危，不是猎户出身的衙役不准去。先把人找齐，明早动手。”
李班头猝不及防：“不是，堂尊，万一夜里熊罴又伤人呢？而且最近春耕节，街上早市夜市也要派人盯着，万一熊罴跑城里来了。”
万一林三跑了呢？
裴越点头：“那就只能麻烦李班头连夜尽快召集猎户了，我总不能让衙门里兄弟们再涉险吧？”
李班头说不过，只好悻悻地闭嘴。
“还有事吗？”裴越问。
裴越见状先替林娘子处理了伤口，断手已经不见了，只能止血。
林司禾看得目瞪口呆，满脸敬佩：“大人您还会这啊？”
裴越边清理林娘子伤口，边吩咐：“林司禾，快去研墨，将刚才所言记下来，叫林掌柜画押。”
末了裴越又吩咐：“分两次记，一次只记菌类来源，另一份关于李班头的，单独写。”
林司禾很好奇，但也只能照做。
林掌柜就着林娘子的血按了手印：“大人，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这边裴越也处理好了伤口，将林娘子扶起交给林掌柜：“把尊夫人暂时藏到地窖去，我回县里替你派医师过来。”
林司禾收好文书，安慰道：“林叔叔，我们先走了，你放心，大人不会不管你们的。”
出了山庄，裴越有了心事，他一路都眉头紧锁，心不在焉，走得很快。
林司禾跟在他后面，时不时跑两步才能面前跟上。
她心里不断在冒着新想法，不过都是些废话，她知道裴越不爱听。
大人你一个外乡人竟能查到这，真是太厉害了。
还有，我没有癔症，也没有发疯，这真是太好了。
大人，你为什么要写两份记录啊？
说到供词，林司禾连忙将供词递给他：“大人，给你。”
看着工整娟秀的字体，裴越渐渐露出疑惑的神色，问：“我记得你说，你们村社有公学？”
“是啊，县里拨银子修的，还请了老秀才做夫子，教绘画和琴艺呢，我都会。”林司禾得意着说。
裴越意外：“你们村里去上学的人多吗？”
林司禾一边走，一边答：“也不多，得选。我们村就我，小柳儿，安惠，隔壁村子还有几个女孩子。”
“全是女孩子？”
林司禾摇头：“也不是，十几个女孩子里还是有一两个男生的。”
裴越沉默了一会，又问：“怎么个选法？”
林司禾一提这事就开始眉飞色舞：“哈，这就神奇了，村里的孩子只要到了八岁，就把生辰八字还有画像送到祠堂里去，让老祖宗们选慧根出众的。据说，我那一批孩子里，我是慧根最好的，果然我学的也比他们快。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我觉得这点上子多少有点以偏概全。”
裴越竟跟着笑了笑。
林司禾见他不信，继续道：“我跟你说那画像放在祠堂供桌上，锁了门，第二天去没有慧根的孩子的画像就会不见了，我们村几十年来都这样。”
裴越边听边点头，他一听就知道，不过是因师资有限，只能选聪慧的孩子入学，但乡里地邻都是熟人，村长不想伤和气搞的小把戏而已。他也不拆穿，毕竟让村子里的女孩子多上学也是好事。
林司禾继续道：“因为这件大好事，我们周围村民都很感激县里，大家都很尊敬带人修公塾的李班头。我爹娘也是。但我不喜欢他。”
裴越敏锐地抓住了林司禾微微皱眉的表情：“为什么？”
这一问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林司禾顿了一下：“我不想告诉你原因，不是因为这次，反正我不喜欢他。”
那时，林司禾十三岁，第一次见李班头，对方两眼放光，上前就拉着手不放一个劲摸她手腕想抱她，口头上说要收做干女儿，可动作表情都十分猥琐。若不是秀才夫子路过，林司禾只怕就被他欺负了。
她想着不由得眉头紧皱，咬牙噘起嘴。却突然肩上一暖，她从思绪中回神。
裴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催促道：“别想了，都过去了，走快些天快黑了。”
裴越的手温隔着袖子温暖着林司禾，她意识到，那些不好的冰冷回忆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不知道裴越是不是在安慰她，好像裴大人与自己并不是那样熟的关系，但手温传来的力量确实又很安定人心。
不管是不是，她看着裴越迎着夕阳的背影，不由得露出微笑。
刚走进衙门后堂的门廊，李班头的人也从外面进来：“堂尊！”
林司禾背对着不敢转过身，裴越很坦然拍了拍林司禾的肩膀：“小乙，你先进去。”林司禾穿着男装，头上又因缠着纱布，带了块头巾，看背影真不会认出来。
林司禾立刻领会，连忙自己走了。
李班头看了裴越身边就一个人，也不是林三，便拿不定主意：“堂尊，您吩咐的考校医师的事已经考完了。六十七名医师全部由县里发了凭证，明天就贴告示下去，凡是没有凭证的不准诊疗病人，要考得到县里来。”
裴越点头赞许：“李班头做事很得力。”
李班头笑了笑：“这都是属下该做的，还是堂尊的主意拿的好。堂尊这是和小乙兄弟外出了？”
“哦是，回家了一趟。”裴越很自然地回答。
见没有其他人了，李班头又问：“堂尊，您今天有没有出过城？刚有下面的人报，说刚才城外出了件骇人听闻的事。”
裴越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什么事？”
李班头露出惊恐神色：“说是城外三里山上闹熊罴，伤了人。”
裴越立即问：“怎么会有熊？伤了什么人？”
李班头煞有介事地回答：“怪就怪在这，那里连片都是种的果树，也是头一遭听说有熊。据说那熊突然出现，把一个庄园的女主人咬断了手。属下接到报案，刚离了会值守，带人骑马过去但为时已晚，也没找着尸体。”
裴越何其聪明的人，听到三里山就已经边猜到他想干什么了。
就是想找借口正大光明地搜捕林三而已。
果然，只听李班头继续道：“老一辈说，这熊罴一旦尝了人肉就要成精，专门逮着人不放，这放任在三里山周围，还是要及早围猎了才是。”
裴越略一沉吟，问：“此事危险，我们衙门里有猎户出身的吗？”
李班头猝不及防，结巴了一下：“有……有有吧？”
裴越将计就计：“这样，你先去找几个猎户，一两个还不够，至少得十几人，考虑到自身安危，不是猎户出身的衙役不准去。先把人找齐，明早动手。”
李班头猝不及防：“不是，堂尊，万一夜里熊罴又伤人呢？而且最近春耕节，街上早市夜市也要派人盯着，万一熊罴跑城里来了。”
万一林三跑了呢？
裴越点头：“那就只能麻烦李班头连夜尽快召集猎户了，我总不能让衙门里兄弟们再涉险吧？”
李班头说不过，只好悻悻地闭嘴。
“还有事吗？”裴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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