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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再入绛园

    相貌出众。

    虽然在说别的事,但这直白的夸奖夸得林司禾满心欢喜:“大人,你真的觉得我相貌出众吗?”

    这个问题问得令人费解。

    眼前这位亭亭玉立的美人,骨相柔和,皮肤白皙光洁,还有着不俗的五官,无论从何时何地何角度看她,浑身处处都是独特的娇美。就算是只穿着颜色暗淡老旧的布衣也丝毫不会遮挡她的美貌。放眼京城都难找出第二位,这还不能算相貌出众吗?

    但对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品头论足,难免轻浮,裴越自知失言,不再答复。

    “大人,你说嘛。”林司禾竟直接转过身来。

    她眼里期待,裴越执拗不过,点头。

    林司禾一下子乐开了花:“大人,你能夸我真开心。比任何人夸我都开心。”

    裴越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

    “大人,你是京城里来的,是见过世面的。你说话我信,你说我好看,那我肯定是好看的,其他人说什么我都不信了。”

    裴越疑惑:“其他人还有别的说法?”

    林司禾坦白:“在我们村,到我这个年纪,媒婆早就天天登门说亲了。但我们家今年愣是一个都没有。我爹愁坏了,去问媒婆,回来就说我尖嘴猴腮,没福相,别人看不上。可我看镜子里时也不觉得难看呀,我爹说我眼光有问题。”

    早就有人防着她这朵花被掐走,怎么会有人敢上门提亲?

    裴越知晓其中因由,却没有说破,而是安慰她:“姻缘天定,无需着急,也许今后你会遇到更好的。”

    林司禾点头,回过身去继续朝前走:“无人提亲,倒也无妨,我更怕我爹随意把我嫁出去,那样……”我就不能嫁给自己以后中意的人了。

    她说着声音越小听不清了。

    这是各家家事,裴越没有深究也没有接话。

    林司禾听着身后的沉默,目光有些暗淡,抬头盯着天上的月亮。

    却被裴越再一次提醒:“看路,才下了雨,路滑。”

    林司禾这才笑了笑,回头。

    却见裴越突然就目光炯炯地看向前面山头。

    她顺着目光看去,发现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在杏花林里跑,因泥地湿滑,跑几步又摔跟头,有些滑稽。

    林司禾一眼就认出:“大人,林三叔!”

    杏花本种的不密,此时又没有叶子,加之明月高悬,人在其中跑一眼就看见了。

    林三一路手脚并用攀爬着往回跑,满身泥污也顾不上。

    正当他快要走到绛园前面不远时,突然一个身影从杏花树上一跃而下,直接挡在他面前。

    林三顷刻间就泄了气,蹲在地上:“哎呦,我不跑了,累死了,你要杀要剐随便吧。”

    裴越走过来,一把从泥水里拎起他:“进去再说。”

    以前雅致的庄园如今到处破烂衰败,连盏灯都没有,全指着月色看路。

    裴越站着,林三却不顾春寒,进门直接就躺在湿漉漉的石阶上喘气,又道:“裴大人,你眼睛可真毒,这么多人硬是把我给逮着了!”

    裴越倒是没怎么喘,却也顺了好一会气:“这么多人就你一个带着面纱。”

    “……”

    “哎呦哎呦,我就出去买个烧饼。”林三说着从怀里摸出个饼子啃了一口,“我又没干坏事。”

    裴越直接问:“死的人是谁?”

    林三顺口就来:“什么死人?”

    “那些散落的衣服和鞋子都是谁的?”裴越问。

    林三啃肉饼啃得香甜:“不知道,爱谁谁。”

    裴越二话不说拎起他就朝外走:“行吧,那回衙门说。”

    林三连忙求饶:“大人别别别,我死都死了你怎么还挖坟啊,你放过我吧,我好不容易才借着闹熊罴金蝉脱壳。”

    裴越停下脚步松开手,被蠢得无话可说。

    林司禾着急,劝道:“三叔你真糊涂!你不知道闹熊是李班头巡山抓你的借口吗?”

    林三还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又问:“你怎么知道熊是李班头的借口?”

    林司禾问:“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那婶子的手是熊咬的吗?你在这住了几十年何时有过熊?就算是从鸣翠山下来的,能先到三里山吗?”

    几个问题把林三点透了,他转念一想,随即不可思议地盯着裴越:“不对啊,裴大人,你们官府的公告也能瞎写?那县里的大印闹着玩的?”

    裴越不回答,而是问:“你既然没死,家里怎么弄成这样?”

    林三边啃饼边委屈:“得罪了李爷谁还敢在这混呀?贱内不是被剁了手吗?送回娘家修养去了。这地方我也待不下去。等转移完货,我也要跑。”

    “命都快没了,你还在管货。”林司禾提醒,“林三叔,你现在可是户籍除名的死人,李班头要是逮着你,直接杀你毫无顾忌。”

    林三想了想,苦着脸:“……可我不能不管我的货,就算逃到外地,没货没钱下半辈子怎么活?”

    见林司禾机灵通透,足以应付林三,裴越便放手自顾就往里面走去。

    可一见裴越往里走,林三就紧张地连忙跳起来,连饼都丢了,赶紧拦住他:“大人,你干什么?”

    “我去看看你什么货这么要命。”裴越直接绕开他,一会功夫便走到了那日一起躲藏的密室所在房间。

    刚进门,林三又一次扑上来:“大人,那是小人的私产。”

    如此反常的紧张神色,林司禾也能瞧出他有不可告人的东西藏着。想到林三在这一带经商多年,跟李班头瓜葛匪浅,说不准还真拿着李班头的罪证。

    裴越停下脚步,盯着他道:“我又不要你的,我就看看。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进去拿?”

    “拿什么……”林三支吾。

    裴越一脚踢开地毯,露出地窖入口,上面多了一把锁。

    裴越踩在锁上,道:“拿你用命藏的东西。”

    这一脚好像踩的不是密室入口,而是林三的尾巴,他惊得一屁股坐在裴越脚上,哎呦哎呦直叫唤:“大人,你又冤枉我,我一个卖杂货的,我命根子不就是这点货吗?都被你知道了还藏什么呀?”

    林三不瘦,裴越被他压得收回脚。

    看他模样是不会把钥匙交出来的,于是转头吩咐:“林司禾,去找根撬棍。”

    一听要来硬的,林三没了主意:“大人,你这是真的要我的命啊!我可没招惹你啊。”

    对裴越耍混卖惨并没什么用,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候。裴越四处看了看,边道:“我给你半注香的时间考虑是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去帮你拿出来。”

    林司禾犯了难,他们所在好像是一间空置的女子闺房,哪来的撬棍?

    林司禾借着月光,隐约好像扫到那雕花拔步床的床头上挂着一根半人高的明晃晃的棍子。怎么有人往床头放铁棍?

    她伸手一拿,好重!差点没拿起来,好不容易取下,双手抱着递给裴越。

    裴越接过时,猝不及防,手上被拽着往下一沉。

    裴越整个人都愣了一下,诧异地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