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瓮中捉鳖
七月二十七，正午十二点。
阴雨连绵，渭河水涨。
远处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穿行在密林间，一直通到河畔的长平阁前。
长平阁高四层，红柱绿瓦，颇有几分气魄。
原本由一名郡主修建，郡主死后这里无人打理，就成了一些落魄之人的避风之所。
再后来一些落第学子到这里感物伤怀，借着这里的败落哀叹自己的命运。
而渐渐的人越聚越多，竟成为了一些落魄之人的相会场所。
吟诗作对畅谈风物，更多的时候是针砭时弊哀叹苍生。
渐渐的长平阁倒也恢复了几分生气。
原本阁楼下有一片空地，但现在已经长满了荒草，连同周围的密林把长平阁包围在了河边。
阴雨绵绵天本就不亮，林间草木丰茂更显得一片昏暗。
青草沙沙，除了虫鸣，还不时传出几声马喷响鼻的声音。
典尉署的伏兵隐藏在这里已经多时，一队队府兵在各自校尉带领下耐心潜伏，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李雀吩咐自己的手下做好隐藏，自己则悄悄地走向河边的一条小舟。
舟头一个老翁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举着一根鱼竿正在钓鱼。
李雀蹚过河滩浅水登上小舟，对着老翁行礼说道，
“索公，已经这个时分，为何太傅的马车还不到？会不会出了什么纰漏？”
手里的鱼竿动了动，索禁一收鱼线钓上来一条大鱼，李雀连忙接住收进一个竹篓里。
李雀回头看向长平阁，不时有人到达，也不时有人离开。
“索公，那胖子在顶层的阁楼，地方狭小不敢轻易上去，让他一直在上面，是否妥当？不如让卑职上去查看查看？”
索禁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手里的鱼竿，忽然问了一句，
“韩载几时出的门？”
“九点。在东郊逼退了我们的人，然后就不知去向。索公，是有不妥？”
索禁脸色凝重，鹰目半闭，左手的食指拇指来回搓动，望着长平阁沉思许久，忽然下达了一个命令，
“李雀，抓人。”
“索公，那太傅车马未到，此时抓人，岂不要打草惊蛇？”
“抓人。”
李雀不敢再问，大步蹚过河滩，启动全数兵马，自己带人先一步冲进长平阁，两个正往外走的年轻人被一下撞倒跌坐在地上。
推开一路上挡道的闲人，跨着大步跑到三楼，一马当先冲进顶层的阁楼。
李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环视这个不大的阁楼，哪里有什么胖子，连个人影都没有。
靠河那面的窗户打开着，地上扔着一件宽松肥大的长衫，还有一堆一堆的破烂棉花。
捡起来地上的东西飞奔下楼，递给了已经上岸的典尉索禁。
索禁神色平静，整理一下衣衫，看一眼李雀手里的东西，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你带一半人马直奔城东，沿进城大小道路向东搜索。”
“索公，这阁内之人？”
“都是无关人等。这个胖子也是假的，应当早已经变装跑掉了。”
“那？”
“沿路盘查一切可疑人等，就算是太傅的车也要扣下。”
“这？”
“此时他们应当尚未接头，我抄小路赶去，你动作要快，速速与我会合。”
“索公？”
索禁骑上马，只说了四个字，“东郊庄园”，便带着一半人马朝韩载的私人庄园疾驰而去。
细雨蒙蒙，马蹄哒哒，泥水飞溅，索禁带队一路狂奔四十分钟，在东郊庄园外勒马停了下来。
林间静谧无声，马匹喷着响鼻在树林里安静地散开，以庄园为中心迅速形成一个环形，把这个地方包围了起来。
索禁挥手传令，所有府兵齐齐下马快步缩紧包围圈，直到缩紧至围墙脚下。
又一次挥手传令，所有人悄无声息地翻墙进入了庄园。
索禁走到大门外，瞟一眼停在门口的马车，两匹马正啃着地上的青草，并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人是何方神圣。
面前的大门无声打开，索禁两步迈入庄园，双手一挥，等候在围墙脚下的府兵悄无声息拔出了佩刀，一边沿途搜索各个房间，一边快速向中央逼近。
到处都是安静的，只听得见沙沙的雨声。
持刀的府兵慢慢形成一个扇形，最终合围在中央的正堂前。
正堂里寂静无声，只有一点微弱的烛火在微微摇曳。
索禁再次挥手，府兵脚步安静地贴向正堂门下。
等所有人就位，随着一次挥手同时发起进攻，随着一声声哐当巨响，所有人撞破窗户和大门冲入了屋内。
但一切仍旧那么安静，没有喊叫，没有打斗，只有从正堂里传出的杂乱的脚步声。
索禁眉头紧锁，缓步走入正堂，看到方桌上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被冲进屋内的凉风一吹，彻底熄灭了。
蜡烛旁边的一张白纸被风卷落到地上，索禁走过去捡起来，看到上面画着一个手势。
照着上面所画的样子，慢慢比出了自己的中指。
索禁把白纸轻轻放在桌上，伸手在旁边摸了一下，手指粘上厚厚的一层灰尘。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正堂跑来，停在堂外躬身行礼，
“索公？”
索禁摇着头慢慢走到檐下，看着李雀问道：
“城里有何消息？”
“禀索公，早先的三队车马在城里绕够了时间，一个接一个返回了贸易站。太傅府的两辆马车只回去一辆，另一辆，”说着眼角朝大门外的方向瞟了一眼，“另一辆，留在了这里。”
索禁望着远方，轻轻拍掉指尖的尘土，又问道：
“可有任何异样？”
“除了去长乐坊的那辆马车坏了，其余不曾发现异样。”
索禁沉着眼皮看向李雀，轻声问道：
“坏了？”
“确是坏了。跟着那一队的人趁机上前查看，确是车坏了。”
“趁机？”
李雀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脸色有些紧张，说话开始有些发抖，
“是。马车坏在了太傅府门前，和太傅府的人起了一些口角。”
“太傅府？口角？”
李雀的样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吞咽带动喉结耸动一下，
“车挡了太傅府的门，门倌出来驱赶，言语狂妄，和那些人吵了几句，然后，”
索禁稍稍探身过去，微微眯着眼，和声细气地问道：
“然后呢？”
“然后那个门倌就说要进去喊人。然后就带着几个护院的兵丁出来，把那些人赶走了。”
索禁闭上眼沉思片刻，追问道：
“那个门倌进去多久？”
“大约，大约一盏茶的时间。”
索禁听到这句话，突然咬紧牙关“啧”了一声，不住连连摇头叹息，
“好手段，实在好手段。只晓得卫莱人武勇非凡，想不到也有这般智人。”
“索公何意？”
“虽然我还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做的，但是会面，必然与那场口角有关。安排这次会面的人，实在是好手段。不知这是何人所为，我真想见上一见。”
“不是那个胖子？”
“忘了那个胖子吧，我们的对手不是他。”
“卑职不懂。请索公指教。”
“能安排此次会面的人，必是一个熟悉我齐国风土之人，此人对长安城与周边情形了若指掌。今日之事，绝非是刚来长安的人所能为之的。”
索禁说完停了半晌，像是在自言自语，
“此人智谋过人，胆量非凡，敢在我典尉署的眼皮底下玩这般把戏，是个人才。是个人才。”
李雀深吸一口气，冲索禁躬身再次行礼，
“卑职明白。今日典尉署劳师动众，最后毫无成果，是卑职疏忽，李雀甘愿受罚。”
说完单膝跪在索禁面前。
索禁冷笑一声搀起李雀，语气深沉地说道：
“韩载勾结卫莱人的风声得以坐实，又发现了我们有这样一个对手。岂能说毫无成果？”
“谢索公宽宥。只是，今日未能擒获那贼子，只怕，”
“怕什么？”索禁打断李雀的话，“一次擒不住，多擒几次便是了。”
说完哼哼冷笑两声，捋着胡须慢步朝庄园外走去。
阴雨连绵，渭河水涨。
远处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穿行在密林间，一直通到河畔的长平阁前。
长平阁高四层，红柱绿瓦，颇有几分气魄。
原本由一名郡主修建，郡主死后这里无人打理，就成了一些落魄之人的避风之所。
再后来一些落第学子到这里感物伤怀，借着这里的败落哀叹自己的命运。
而渐渐的人越聚越多，竟成为了一些落魄之人的相会场所。
吟诗作对畅谈风物，更多的时候是针砭时弊哀叹苍生。
渐渐的长平阁倒也恢复了几分生气。
原本阁楼下有一片空地，但现在已经长满了荒草，连同周围的密林把长平阁包围在了河边。
阴雨绵绵天本就不亮，林间草木丰茂更显得一片昏暗。
青草沙沙，除了虫鸣，还不时传出几声马喷响鼻的声音。
典尉署的伏兵隐藏在这里已经多时，一队队府兵在各自校尉带领下耐心潜伏，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李雀吩咐自己的手下做好隐藏，自己则悄悄地走向河边的一条小舟。
舟头一个老翁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举着一根鱼竿正在钓鱼。
李雀蹚过河滩浅水登上小舟，对着老翁行礼说道，
“索公，已经这个时分，为何太傅的马车还不到？会不会出了什么纰漏？”
手里的鱼竿动了动，索禁一收鱼线钓上来一条大鱼，李雀连忙接住收进一个竹篓里。
李雀回头看向长平阁，不时有人到达，也不时有人离开。
“索公，那胖子在顶层的阁楼，地方狭小不敢轻易上去，让他一直在上面，是否妥当？不如让卑职上去查看查看？”
索禁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手里的鱼竿，忽然问了一句，
“韩载几时出的门？”
“九点。在东郊逼退了我们的人，然后就不知去向。索公，是有不妥？”
索禁脸色凝重，鹰目半闭，左手的食指拇指来回搓动，望着长平阁沉思许久，忽然下达了一个命令，
“李雀，抓人。”
“索公，那太傅车马未到，此时抓人，岂不要打草惊蛇？”
“抓人。”
李雀不敢再问，大步蹚过河滩，启动全数兵马，自己带人先一步冲进长平阁，两个正往外走的年轻人被一下撞倒跌坐在地上。
推开一路上挡道的闲人，跨着大步跑到三楼，一马当先冲进顶层的阁楼。
李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环视这个不大的阁楼，哪里有什么胖子，连个人影都没有。
靠河那面的窗户打开着，地上扔着一件宽松肥大的长衫，还有一堆一堆的破烂棉花。
捡起来地上的东西飞奔下楼，递给了已经上岸的典尉索禁。
索禁神色平静，整理一下衣衫，看一眼李雀手里的东西，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你带一半人马直奔城东，沿进城大小道路向东搜索。”
“索公，这阁内之人？”
“都是无关人等。这个胖子也是假的，应当早已经变装跑掉了。”
“那？”
“沿路盘查一切可疑人等，就算是太傅的车也要扣下。”
“这？”
“此时他们应当尚未接头，我抄小路赶去，你动作要快，速速与我会合。”
“索公？”
索禁骑上马，只说了四个字，“东郊庄园”，便带着一半人马朝韩载的私人庄园疾驰而去。
细雨蒙蒙，马蹄哒哒，泥水飞溅，索禁带队一路狂奔四十分钟，在东郊庄园外勒马停了下来。
林间静谧无声，马匹喷着响鼻在树林里安静地散开，以庄园为中心迅速形成一个环形，把这个地方包围了起来。
索禁挥手传令，所有府兵齐齐下马快步缩紧包围圈，直到缩紧至围墙脚下。
又一次挥手传令，所有人悄无声息地翻墙进入了庄园。
索禁走到大门外，瞟一眼停在门口的马车，两匹马正啃着地上的青草，并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人是何方神圣。
面前的大门无声打开，索禁两步迈入庄园，双手一挥，等候在围墙脚下的府兵悄无声息拔出了佩刀，一边沿途搜索各个房间，一边快速向中央逼近。
到处都是安静的，只听得见沙沙的雨声。
持刀的府兵慢慢形成一个扇形，最终合围在中央的正堂前。
正堂里寂静无声，只有一点微弱的烛火在微微摇曳。
索禁再次挥手，府兵脚步安静地贴向正堂门下。
等所有人就位，随着一次挥手同时发起进攻，随着一声声哐当巨响，所有人撞破窗户和大门冲入了屋内。
但一切仍旧那么安静，没有喊叫，没有打斗，只有从正堂里传出的杂乱的脚步声。
索禁眉头紧锁，缓步走入正堂，看到方桌上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被冲进屋内的凉风一吹，彻底熄灭了。
蜡烛旁边的一张白纸被风卷落到地上，索禁走过去捡起来，看到上面画着一个手势。
照着上面所画的样子，慢慢比出了自己的中指。
索禁把白纸轻轻放在桌上，伸手在旁边摸了一下，手指粘上厚厚的一层灰尘。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正堂跑来，停在堂外躬身行礼，
“索公？”
索禁摇着头慢慢走到檐下，看着李雀问道：
“城里有何消息？”
“禀索公，早先的三队车马在城里绕够了时间，一个接一个返回了贸易站。太傅府的两辆马车只回去一辆，另一辆，”说着眼角朝大门外的方向瞟了一眼，“另一辆，留在了这里。”
索禁望着远方，轻轻拍掉指尖的尘土，又问道：
“可有任何异样？”
“除了去长乐坊的那辆马车坏了，其余不曾发现异样。”
索禁沉着眼皮看向李雀，轻声问道：
“坏了？”
“确是坏了。跟着那一队的人趁机上前查看，确是车坏了。”
“趁机？”
李雀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脸色有些紧张，说话开始有些发抖，
“是。马车坏在了太傅府门前，和太傅府的人起了一些口角。”
“太傅府？口角？”
李雀的样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吞咽带动喉结耸动一下，
“车挡了太傅府的门，门倌出来驱赶，言语狂妄，和那些人吵了几句，然后，”
索禁稍稍探身过去，微微眯着眼，和声细气地问道：
“然后呢？”
“然后那个门倌就说要进去喊人。然后就带着几个护院的兵丁出来，把那些人赶走了。”
索禁闭上眼沉思片刻，追问道：
“那个门倌进去多久？”
“大约，大约一盏茶的时间。”
索禁听到这句话，突然咬紧牙关“啧”了一声，不住连连摇头叹息，
“好手段，实在好手段。只晓得卫莱人武勇非凡，想不到也有这般智人。”
“索公何意？”
“虽然我还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做的，但是会面，必然与那场口角有关。安排这次会面的人，实在是好手段。不知这是何人所为，我真想见上一见。”
“不是那个胖子？”
“忘了那个胖子吧，我们的对手不是他。”
“卑职不懂。请索公指教。”
“能安排此次会面的人，必是一个熟悉我齐国风土之人，此人对长安城与周边情形了若指掌。今日之事，绝非是刚来长安的人所能为之的。”
索禁说完停了半晌，像是在自言自语，
“此人智谋过人，胆量非凡，敢在我典尉署的眼皮底下玩这般把戏，是个人才。是个人才。”
李雀深吸一口气，冲索禁躬身再次行礼，
“卑职明白。今日典尉署劳师动众，最后毫无成果，是卑职疏忽，李雀甘愿受罚。”
说完单膝跪在索禁面前。
索禁冷笑一声搀起李雀，语气深沉地说道：
“韩载勾结卫莱人的风声得以坐实，又发现了我们有这样一个对手。岂能说毫无成果？”
“谢索公宽宥。只是，今日未能擒获那贼子，只怕，”
“怕什么？”索禁打断李雀的话，“一次擒不住，多擒几次便是了。”
说完哼哼冷笑两声，捋着胡须慢步朝庄园外走去。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