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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李家坡起棺

    李家坡,小元山岗,一群人正围在一块墓地前。

    为首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瘦,目光如炬,身着浅蓝色的长袍,正指挥着这群人掘墓开棺。

    “起!”只见中年男子一声令下,一具棺材便缓缓被抬了起来。

    众人刚抬起棺材,就刮起一阵阴风,天色立即暗了下来。

    突然,起到一半的棺材,哐的一声,又掉进了墓坑。同时传来阵阵刺耳的响声,像是指甲划木板声音。

    出师不利!那中年男子眼神凝重,掐指一算,示意大伙继续。

    众人又重新开始,棺材尚未落地,这中年男子只瞥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只见这棺材黑漆的颜色尚新,看样子不过两三年。棺盖和棺身边缘有雕花,墓主生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白泽瞅了棺材一圈,也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爹,有什么问题?”白泽低声问道。

    下令这人正是白泽的父亲,今日父亲受托到此相宅,白泽也跟过来了。

    这也是白泽第一次跟父亲外出。

    “小心行事,眼观八方。这么大了还没记性,你看看墓坑底部。”父亲看了白泽一眼,用下巴指了指墓坑。

    白泽只顾着看棺材,却忽略了墓坑。

    探头往下一瞥,白泽心一惊,这墓坑里何时多了这么多竹叶,已经铺满了墓坑的一角。

    诡异的是,这竹叶好像刚摘下来似的,苍翠欲滴,难道是刚掉进去的?

    白泽回头一看,这山上哪有什么竹子,那不是自然形成的,就是人为的。

    随即又想不可能,这些人都是穿着一件单衣,哪有地方放这么多竹叶?

    这坟土也不像是新的,真是怪了。

    而且,墓坑的中间还有一枚黑色的铜钱,红线穿过铜钱扎向墓坑四个角。

    李才见白泽脸色有异,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妈的,见鬼!”李才边说着边后退。

    众人刚放下棺材,听李才一叫,一看墓坑的场景,顿时傻了眼。

    “这棺材底怎么这么多竹叶?”

    “胡说,这山上哪里有竹子?”

    “土都没有开过,竹叶怎么可能还是新鲜的?”

    “这红线是做什么的?”

    “怎么了?竹叶?”李寡妇本来牵着小孩在最后面,如今听到议论便把小孩放在一旁,大着胆子走了过来。

    李才赶紧向前一把拦住,“弟媳啊,你还是别看为好,我这兄弟的墓有点奇怪。”

    但李才终究慢了一步。李寡妇吓得一个踉跄,哆哆嗦嗦地道,“怪了,这哪里来的竹叶?”

    竹叶属阴,不可能无故出现在这墓坑。

    这坟有古怪。

    “刚上山时,我一直在观察地形。你们看,背后这座山是一条龙脉,奔腾而去,刚好在我们这分为两条。”父亲也不急着回答,指着背后的山群说道。

    众人一看,虽然不懂,但看这条山脉,似乎真如龙飞腾一般。

    父亲继续说道,“此山凸起圆润,在风水上称为为鬼山。此地,左有青龙蜿蜒,右有白虎抚顺,是难得的横龙结穴之地。这墓不偏不倚正落穴位,给这个墓点穴的人,道行很深啊。”

    鬼山是指主山背后有帮衬的山,暗中发力,因此称作鬼山。

    父亲这么一说,白泽再看此山,确实是标准的鬼山。

    横龙结穴?白泽记得父亲说过,凡龙脉横向而来融结穴场,但这穴背后一定要有鬼山,没有鬼山就不是真正的结穴。

    “白师父,你这么一提我想起了,老师父是有说过横龙结穴。说来也巧,当时给我兄弟选地的,正是白老师父。”

    爷爷?白泽心想,我爷爷几年前就在道观,皈依三清了,早已不问世事,哪有功夫帮人相地。而且,我家老爷子脾气怪着,一般看人不顺眼就不接活。

    白泽看向父亲,父亲也有几分意外。

    但老爷子之前确实是干这一行,李家也是大户,如果说是老爷子选的地,倒也说得过去。

    “唉,可惜,可惜这地的风水已经被破了。”父亲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葬书》有云,葬者,藏也,乘生气也。又云,得水为上,藏风次之。

    这段话的意思是,选墓的关键在于选生气,生气的关键就在于藏风纳水。

    如今这墓地的风水一破,生气流散,再好的穴位也名存实亡了。

    “破了?”李才喃喃道,随即又问道,“难道是这些竹叶?”

    父亲也不急着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李寡妇,“刚上山时听你说,你家男人已经下葬了三年,可我看这土不过一年,中间是不是翻修过?”

    凡一个合格的风水师,只需捻一捻泥土,闻一闻便知坟土是多少年份的,这也是行内的“望闻问切”。

    “嗯,大概下葬两年的时候翻修过。我记得,当时正是清明,家里请才哥帮忙主持的。”李寡妇说起话来细声细语,听着还挺舒服的。

    李才点点头。

    这李才和墓主人是堂兄弟,从小一块长大,虽然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兄弟去了,家里的事情李才也是颇多照顾。

    “这下葬不过三年,怎么就想着要翻修?”父亲继续问道。

    三年以内都为新坟,按理新坟不会翻修,更何况才两年。

    “唉,这要从一个道士说起了。”李寡妇娓娓道来。

    “一年前,我婆婆一直生病,喝了几个月的药也不见好。有一天来了个道士到我家讨水,一见我便问是不是我男人走了。说来也巧,他竟然一口说出我男人刚走了两年。”

    白泽心里嘀咕着,这些话,不是随便找个人村民都能打听出来吗,这也能信。

    李寡妇说着便掉起了眼泪,“村里的人我们也都认识,这人第一次来却说出了我男人的事,我们也觉得有些奇怪。那道士说,我婆婆的病一直好不了,是我男人的坟墓出了问题。”

    李寡妇用手帕擦擦眼泪,又说到,“我们哪里肯信他,白老师父选的地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只是他说出了我男人的生辰八字,这就有些奇了,这些信息外人是不可能知道。”

    “这道士还说不是地的问题,是树。本来这里有两棵柏树,那道士说封生气的同时,也把煞气封在了里面,祸及父母,让我们砍掉。”

    “我也不懂是不是真的,但我跟婆婆说后,婆婆没有同意,这事也就放着了。”

    “过了大概半个月,我婆婆病加重了,我这才想起这道士的话。本来两棵树也不是什么要事,万一那人说的是真的,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们就请人把树砍了。”

    “本来只是砍树,没想到请的工人把树根也挖了出来,这倒好,把坟头的一角给掀了。没办法,我们就只好请人把墓也修一修。”

    李寡妇说完,眼中泪光点点,更添几分可怜。

    “哎,也怪我,当时白老师父已经云游去了,我以为不动墓就不是什么大事,就随便请了一个师父。”李才一脸懊悔。

    李才又说到,“谁知道,这坟翻修之后,刚开始好像还有点效果。我的婶子好了点,但不出几个月却又加重了,弟媳家里也不停出问题,原本的产业逐渐衰落。我们这才怀疑是不是风水出问题了。”

    “才哥,这不怪你,我们当时也是没有其他法子了。”李寡妇淡淡道,“白师父,我是个妇人,不懂得这些,是不是这树砍得不对?”

    父亲摇摇头,“我没猜错的话,这柏树应该是你男人死之前就种下了。柏树,正也,本来是挡风去煞的好帮手,被你们这一砍,气运就变弱了。”

    “但问题的根本不在砍树。你们的家宅我看过,福正方圆,没有问题。唯一可疑的,就是坟墓!”

    父亲又说到,“红绳固定在棺底四个角,将生气发散开来,原本的纳气之穴,反而变成泄气之所。再以极阴的竹叶,吸收剩余之气。”

    父亲说完顿了一下,“只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竹叶怎么会无缘无故到墓坑里?”

    这不是废话吗?我也好奇怎么来的。我的老父亲,能不能不要卖关子了。白泽在小声嘀咕着,众人也是一样疑惑。

    李才却反应了过来,“白师父,你的意思是这竹叶是翻修坟地时,被人放进去的?”

    随即李才又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都一年了,这竹叶怎么可能还是新鲜的?”

    确实,这竹叶,看起来像是刚摘下来一样,怎么可能一年了还能保持原状?

    “正常而言,叶落即枯。但回到刚才说的,这是横龙结穴之处,竹叶在青龙一侧,生气全被却被这竹叶挡了,竹叶得气自然经久不凋。我们且把竹叶拿出来,便知真假。”

    父亲说罢,便让人把竹叶弄出墓坑。

    白泽心想,进墓坑,这种事我可是没有胆子做的。

    众人也犹豫不定,好在一青年自告奋勇。

    不一会,竹叶就被盛在箩筐里托出了。盛出来后,竹叶居然装满了整整一箩筐。

    众人还在惊讶,这竹叶看起来就薄薄的一层,盛出来居然有这么多。

    然后,不到一分钟,竹叶就发生了变化。原本青翠的颜色,瞬间变成了死灰色,水润的叶子瞬间便干枯了。

    捞竹叶的小伙子刚跳出墓坑,一见这场景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退。

    父亲走上前,用手拿起一片竹叶,轻轻一搓,竹叶便成了灰。

    父亲不等众人反应,说到,“快,把竹叶烧了!”

    接着,转头对李寡妇说,“你们磕头立香,准备重新下棺。”

    又吩咐白泽,“小白,准备符文,烧后下棺。”

    “白师父,这穴还有救吗?”李才有些着急,上好的穴位就这样没了,也不知道是谁搞的鬼。

    本骸得气,遗体受荫。所以,当地的人都非常看中阴宅的相位走势。

    父亲叹了一口气,“穴位一破便不能恢复,还好你们找我是时候。如果再等一个月,七星连珠,这地就彻底变成凶地了,到时就不止是运气不好这般了。”

    李才还欲说话,父亲却扬了扬手让他闭嘴。

    父亲从法袋取出一包粉末,看样子是朱砂,但颜色又有些偏黄,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

    只见父亲绕着墓坑,撒了一圈。说来也奇,父亲刚把粉末撒下去,红线便变了色。

    接着父亲拔了红线,在墓坑的四角摆上四个小巧的石龟,才罢。

    龟在民间被尊为神物,长寿吉祥,还有驱邪镇宅的功效。父亲在墓中放石龟,也是此理。

    白泽从父亲布袋里找出符文,这符文,虽只是薄薄的几张纸,画起来却难。

    父亲先是斋戒、沐浴,再请神、入笔,画完再让符文受三日香火供奉,符文乃成。

    符有几种,但总的来说用处不过几种,一是祈福,二是镇凶。墓地所用,一般镇凶。

    只是白泽有些疑惑,父亲连棺都没有开,这墓需要镇凶吗?不过奈何人多,也不敢多说,看来只能待会偷偷问了。

    李才在旁边走来走去,看得出来,他也一样有诸多疑问。

    一切事毕,棺木重新入地。

    “这局已经破了,地也就是普通的坟地。于后人,自看造化。大家收拾东西下山吧。”父亲说到,挥挥手就让大家回去。

    父亲还特别嘱咐到,“记住,今晚千万不要出门!”

    众人有些疑惑,但父亲不说,听父亲的话总没错。

    这时,李才终于找到了机会,“白师父,这样就完了吗?这是谁放的竹叶?是不是那个道士?可当时修坟我请的都是本村的人,也没见外地来人。”

    父亲看了一眼前面下山村民,小声道,“李家跟谁结过仇?这道士绝对有古怪,他自己不动手,还不能收买别人吗?”

    “只是,现在我们不清楚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这手法是要李家子孙败尽,结仇的可能性最大。李家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

    李才摇摇头,“我这兄弟为人憨厚老实,弟媳也体贴持家。真要说有,就是我婶子脾气大点,但也不至于与谁结仇。”

    “那如果不是结仇,有和谁有利益纠纷吗?还好你们发现得早,不然再晚一些生气全部消尽,这穴就变成凶穴了。”父亲补充到。

    李才若有所思,“利益纠纷?白师父你也知道,我们李家本来就是大家族,我兄弟这一家是主家,我们的生意资源都可以拿一层。”

    “但这么久了,一直都没事。等我回去,再找婶子问一问,是不是有其他情况。”李才说到。

    看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