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风尘41】以我半世功勋 护她一生周全

    司马棣第一次议亲，是18岁。

    那年他初领兵打仗，连续打了几个大胜仗，用兵如神，震惊朝野。

    他意气风发地回到上京，他爹，太和帝司马南丰眉开眼笑地要张罗给他娶老婆。

    前朝后宫一阵忙乱后，选定了皇后母家的侄女儿赵氏，没等钦天监合八字，赵氏暴毙闺中。

    隔年又说了一个，皇贵妃娘家外甥女罗氏，钦天监合八字说是大吉，当晚罗氏溺水身亡。

    20岁，司马棣掌天下兵马大元帅印，与退任大元帅张安长孙女议亲，钦天监测八字不合，议亲不成。

    22岁，司马棣交帅印给大皇子，与太傅孙女王氏议亲，一切顺利，却在要下定时，大皇子兵败临樟城，局势大危，司马棣只能救火于前线，待他凯旋归来时，王氏亦暴毙闺中。

    那年起，司马棣再不议亲。多年来，他在京中极少逗留，王府中一个姬妾都没有。每次出征倒会寻个人侍侯，但班师回朝时，就会送回去。

    原以为此生就这样了，不结亲不留子嗣，就这般任性妄为无所顾忌地活着。

    没想到，他在28岁这一年遇到了楚楚。什么都变了。

    最初确实是见色起意，从头到脚，爱不释手。后来就越过越爱，小丫头如一股清泉，不谙世事，心无尊卑，不惧他亦不媚他，嘻笑怒骂，活色生香，搅得他一颗心随她沉浮。但凡她要好好跟他过，笑靥如花，温言软语时，他便欢喜得神魂颠倒。但凡她言行中露出嫌弃他、急于离去的意思，他便觉得人生无趣，杀心四起。

    那一日，他被达延带人围住，四周剑雨成阵，封得他只觉得命要休矣。

    这么多年，这样的时刻有许多，每一次，他都会特别不甘心，想到自己10年来，以命相搏，却不知是为谁而搏，为天下苍生？苍生何尝感恩过他。为父皇母后，可笑！他的出生对他们二人而言就是个不堪回首的污点。为兄弟手足？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听到他马革裹尸的消息。

    他伤痕累累回到帐中，看到那个女孩坐在罗汉床上，腿上覆着裘衣，身侧垫着软枕，倚着小几上剪灯心，一室安逸慵懒。那一刻，他心中如有海浪撞击，这不就是他以命搏来的吗？他为了什么？他能为了什么？只为他爱的人儿无伤无痛无忧无虑，为有一方乐土能与心爱的人一起，劈柴喂马，烟火人间。

    有些感情是日积月累，渗入心脾，

    有些感情是电光火石，只一刻，便叫人生死相许。

    那一夜，司马棣深深明白了，这女孩儿便是往后他生活里所有的念想。

    他也知道艰难，过去那么多年，但凡与他有了牵连的女子便死于非命，京中怕他有子嗣的人，不只一个两个。

    22岁那年起，他与朝中那些人也达成了默契，姻缘子嗣和兵权两者中，他选择了兵权。

    他遵守了6年，却在28岁这一年，他不想遵守了。

    他要那个女孩，要一直把她带着身边，等再过两年，她再年长些，身子更壮实些，他还要她生下他的孩子，他要和别人一样，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世俗幸福。他要把过去28年人生里缺憾的，全补回来。

    司马棣看着跪在脚下的霍氏，心上忽然有些愧意。作为父母，他们不势利不攀附，一心一意想要女儿平安顺遂，是他，为一己私利，拉女孩入争斗场，生生破坏了他们一家的安稳喜乐。

    然，便是如此，他亦不改心意。

    司马棣看着霍氏，一身气势凛凛：“人本王一定要带走，从今往后，本王以半世功勋，护她一生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