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风尘45】他的羽翼

    和秦如玉短短交谈，楚楚的负罪之心竟解了不少。

    秦如玉说，秦长生从军那会儿，家里就对他的生死看得淡了，男儿拿命拼前程，生而辉煌的终究是少的，能死得其所，亦是荣耀。

    她说，军中以秦长生立大功，给了极丰厚的封赏，解决了家中生计。秦父已将大女儿的次子过继给秦长生，为他继香火。

    如今他们秦家有了一个为恭王尽忠的人，若还有人呆在王爷身边，这份荣耀便不会被遗忘。

    楚楚只觉得，这秦如玉真不是一般女子，要说喜欢也谈不上，只觉得她倒十分适合入恭王府。

    隔天，楚楚让霍氏带她去看马小菊。

    两人来时，贵嬷嬷正好走出帐。

    “已无大碍，只是姑娘家碰上这种事……唉，望她想开些。”贵嬷嬷说了马小菊的情况。

    马小菊躺在床上，看到楚楚又哭又笑：“楚楚，你没事了？你没事就好。”

    楚楚握住她的手，不觉凄然泪下。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堪堪几日前，马小菊还看着一群英俊男儿，想着嫁人生子。一转眼，念想皆破碎。

    这便是战争，破了多少家国，断了多少人的前路。

    霍氏站在一旁，悄悄问马大娘：“你们有何打算？”

    马大娘抹了抹眼泪：“如今也不知道如何打算，过一天算一天吧。”

    霍氏叹了口气，明日大军就要拔营，如何过一天算一天？

    霍氏道：“我们一家要跟着王爷上京，若是你们不嫌弃，就还住在我家那宅子里，平日里帮我们拾掇着。”

    马大娘惊喜地看向霍氏：“那……那就多谢楚夫人了。”

    楚楚则十分惊讶地看着她的娘，神色复杂。

    晚上睡觉的时候，司马棣很小心地靠着床沿，与楚楚之间拉开一道间隔，怕碰到她的伤。

    司马棣快睡着的时候，楚楚忽然问了一声：“秦如玉和马小菊可以进恭王府吗？”

    司马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把心里翻涌的浪潮死死按住。

    小丫头终于认命了。

    他不动，也不语。

    楚楚扫了他一眼，亦不语。

    半晌，司马棣知道她不会再出口相求，便不再拿乔。

    “便是普通秀女入宫，也要带上一两个贴心丫鬟，你是恭王府独一的女主子，带上20个人也不为过。”他淡淡道。

    言下之意，这事儿也不用他点头，是她自己就能拿主意的事。

    虽说今日之事，令他对秦如玉颇为不喜，但他这会儿绝对不会跟小丫头犯拧，反正人进了王府是她用的，又不是他用的。

    楚楚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想到自己被他恶言恶语之后，还要灰溜溜跟他走，实在不甘心。

    可是，她能不跟他走吗？连她母亲都认了，她能不认？

    这些日子的事，眼前马小菊的样子，让她心胆俱裂。她是真真切切明白了战争的残酷，也明白了贵嬷嬷当日说的话，这种乱世，若不是万人之上的恭王，谁能护住她这样的女子。

    经此一劫，她深深明白他的羽翼有多重要，能免她死，能免她受辱，也能免她家破人亡。

    秦如玉为给家人挣一片羽翼，拼了女儿家的脸面，愿入王府为奴为婢。

    她又何苦，把送到手上的护身符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