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难回 何处话情殇（二）

    “为什么？璟？为什么他们要把他说的如此不堪？！他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他们还不放过他？为什么？！”

    璟忧伤的看着小夭，从身后轻轻把她环抱，低声说：“小夭，别这样……相柳当时并没有求饶，他一心求死，禺疆也没有亵渎他的尸体。这里演的不是真的。只是……胜者为王败者寇……”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良久，像是下定了决心才开口“其实，当时在东海救我的人是相柳！”

    小夭闻言惊诧的想要回头，却被璟生生拦住了，小夭只好僵直着背，收敛了心神，望着窗外渐渐升起的明月听璟说下去。

    “小夭，原谅我的自私，我是真的不想你离开我。如果你看着我，我就没有勇气说下去了。那年，我被篌暗杀受伤之后确实是被一对鲛人夫妇救起的，但是并不是在海里，而是在清水……”

    “清水？！你是说，你落下清水河时就有鲛人在河里？可是鲛人不是只能生活在海里么？”

    “是，本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鲛人在这里，后来的经历我明白了，是相柳。相柳早就知道了颛顼和篌打算联手害我，所以，他一面应付着蓐收将军的围困，一面让他的坐骑在天上监视着篌，所以，当我重伤时，他已经接到消息派了鲛人来寻我。”

    璟顿了顿，看着天上的明月，收紧了手臂，似乎怕下面的话说出口，怀里的人就会随着那轮圆月飞天而去了。

    “等我再醒来时，看到的是自己置身海中荒岛，在清水河里找到我的那个男鲛人手中握着一把黑金弯刀，刀柄上有一个繁复的“柳”字，刀尖上有一个血色的珠子，那珠子灵力四泄，正源源不断的流入我的身体。后来我太累了就昏睡过去。此后每天清醒的短暂时间里看到的都是同一个景象。直到我身体复原的最后那一日……那个人，终于出现了。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我，恨恨的对我说：你这么弱，怎么守护小夭，涂山狐狸算计人心的本事哪里去了？说罢，他伸手抓过那颗已经变得粉红色的血珠，用黑金弯刀刺入了他自己的心口，用心上精血再次把血珠染红，然后狠狠的塞到了我的嘴里，让我吞下去……他让鲛人送我离开前，只说了一句话：那血珠取自小夭的身上，现在你们血脉相连，你再这么蠢，下次死掉的就不只你一个了！”

    “我知道，小夭，他在你的心里不仅仅是朋友！就像相柳说的，我们涂山家继承的是九尾狐的血脉，最擅长谋算人心。我爱你，小夭。所以，我早就知道其实在你内心深处的是相柳，但碍于你们的立场，你们的身份，你是绝不会打开心扉接受你自己对他的感情的。而相柳有他的宿命，他毕竟不仅仅是防风邶。你们是不能在一起的，所以，我……你对他情感的压抑我视而不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对不起，对不起，可我是情不自禁……对不起……以后无论你去哪里，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即使你忘不掉他也没关系，你不需要忘掉他，你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璟后面的呢喃有些语无伦次，像做错事的孩子，期待着大人的原谅。可是，爱情本就自私，璟又何错之有呢？涂山家的九尾狐最擅长的就是谋算人心。无论是小夭，还是相柳，他们对彼此的感情璟都看在眼里，他早就知道了小夭从初识相柳的那一刻开始，就在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直到小夭知道了防风邶就是相柳，他们在轩辕城里四处游玩的时候，有谁能说他们不是在暂借高辛王姬和防风世子的身份慰藉此生不得牵手的遗憾呢？所有这些，璟都看在眼里，谋在心里，他要等的是小夭和相柳水火难容的那一天，他在等一个机会。所以，赤水丰隆要娶小夭的时候，璟知道机会来了。他用37年的粮草换了相柳与小夭的决裂，从此，小夭与相柳，再无可能……

    相柳，你到底在想什么？不是说此生永不见么？你连狌狌镜里的回忆都不留给我，为什么要在被大军围困的时候还要谋算着如何救璟？你是为我救他的么？我再也找不到答案了！

    璟什么时候离开的，小夭不知道，只知道璟离开前拿起榻上的笑娃娃塞到了小夭怀里。笑娃娃是扶桑神木雕成的，但这块神木却与一般的无火自燃的神木不一样，它常年温热，抱在怀里，让人的心也不禁温暖起来。笑娃娃身上温热的气息仿佛一双温暖的手拥抱着小夭，轻轻的哼着：

    君若水上风，妾似风中莲；相见相思，相见相思；君若天上云，妾似云中月；相恋相惜，相恋相惜；君若山上树，妾似树上藤；相伴相依，相伴相依；君若天上鸟，妾似水中鱼；相忘相忆，相忘相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