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泪沾襟 疑是故人来（一）
那日月圆夜后，小夭连续三天都没有离开客栈的房间，每天坐在窗口望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不知在想什么。她的吃食饭菜都是苗莆送到小夭面前。苗莆和左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那天他们也在海滩看到了人群的叫喊和水幕表演，所以隐约知道小夭这几天的情绪必是与那天的事情有关。左耳视相柳为再生父母般的敬重，看到清水镇的人庆祝“海哭”自然对这里没有什么好感。他不再和苗莆四处去逛，每天或是倚在小夭房门前，或是窝在客栈客栈的大堂，冷着一张脸，盯着往来的人群守护者小夭。苗莆也很识趣的没有多嘴，每天除了照顾小夭的饮食起居，就是在陪着左耳发呆。连续三天，璟也一直很安静，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除了喝点茶水，甚至都没有怎么用饭。连客栈的老板都觉察到璟他们包下的天字号房间所在的楼层气氛尴尬又诡异，还有左耳这个黑脸的门神在，所以，除非必要否则绝不上去打扰。
第四日一大早，小夭打开房门就看到面无表情倚在门边的左耳。左耳见小夭开了房门，虽然还是没有表情，但眼中的担忧之色明显散去几分。
小夭故作轻松的问：“璟……他起身了么？”
左耳张口欲答，却看隔壁璟的房门打开，璟萧索的身影出现在门前，还是一身青衫，仍是一头乌发仅是两鬓生华，脸上却眼窝深陷。可见，这几日璟也不好过。
“璟，我想，我应该谢谢你。对……对那个人的事坦诚相告。“小夭还是不愿开口说出相柳的名字，小夭想要欺骗自己，只要她开口叫那个名字，那个人就会出现在面前，但是，她明白相柳已死，无论叫与不叫，那个人都不会踏浪走来。与其如此，小夭宁可相信他不出现是因为自己没有叫他的名字。回想当年听闻璟的死讯时，自己也曾伤心到昏厥，甚至愿意以死追随，却没有如今这般的心痛感觉。相柳的死，就像是在小夭的心上种下了慢性的蛊毒，一天天扎根，一天天浸蚀，这种痛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却日益增长，愈演愈烈。
“小夭……”璟抬手，想要摸小夭的脸，抬抬手却终是无奈的落下。
小夭笑笑，故作轻松的说：”叶十七，清水缜是我们初识的地方，今天我想四处走走，公子可愿相陪啊？”说着，还戏谑得挑眉望着璟。
苗莆见小夭难得今天兴致好，终于放下心，开心起来，激动地说：”是啊，公子和夫人出去走走吧，今天阳光明媚，今天万里无云，今天没人打扰，今天……反正今天不错，公子和夫人尽管去吧，我和左耳留在这里就好了。”
璟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良久，只是轻叹一声，道：”好！”
就这样，小夭拉着璟的手，从两人初遇的河边逛到回春堂的旧址，从回春堂的旧址又逛到颛顼化名为轩时开的酒馆，从酒馆逛到两人当年经常去吃的路边小摊……璟开始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可是随着曾经熟悉的景物映入眼帘，璟也变得轻松起来。他身边的小夭兴致勃勃、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清水镇这些年的变化，西河街的棺材铺改了妓馆了，东岭巷的当年那个谁谁家的大宅被改了学堂了，当年串子和桑甜儿相会的那棵老松树被雷劈倒只剩下个树根了，小夭和璟还饶有兴趣的去数了老松树的年轮……
两人直逛到月上柳梢头才又慢悠悠的往回走。
回到客栈，看到苗莆正在对左耳兴奋的说着什么，左耳没有说话却是温柔的看着苗莆一脸憨憨的笑。
晚上四个人难得的在大堂里一起用了晚饭，因为已经过了客栈开晚饭的时间，大堂里就只小夭他们这一桌，连店小二也在上了酒菜后就不知跑到哪里去睡了。璟还是吃的不多，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默默的喝着酒。左耳和苗莆却是大块朵颐，没一会儿，两人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你知道？”小夭望着还清醒着的璟。
“我知道。”璟垂下眼睛。
“那么，就此别过。”
“别走。”
“你知道我放不下。”
“我说过，你不必放下，我只求陪着你。”
“你不该如此卑微，是我对不起你。”
“不，是我不好。我以为他死了，你可以忘记他。我却忘了，正是因为他死了，所以你却忘不了他。”
“璟，如果没有那个人，我想，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俩一样。但是，对不起，因为他存在过。所以，至少现在，我没办法心无旁骛的留在你身边。”
“小夭，我曾要你十五年之约，现在我告诉你，我可以等，十五年，五十年，这一世，我都能等。”璟叹息着，”所以，从我们启程离开轩辕的那天，我就拜托了赤水族长为我们打造了一条船，那条船现在就在海岸边。我知道，有一天你一定会想要去看看他战死的地方，至少会想去拜祭一下。我不想你有遗憾，我更怕你会离开我，所以，我安排了来清水镇的路线。我想，如果你要去看，我会陪着你。”
“璟，不，十七，你不必这样的。”
“小夭，我坚持。”
苗莆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在客栈吃着晚饭，再醒来就已经在汪洋大海上了，还是一艘如此奢华的大船上。左耳面对这样的境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每每在小夭递给他吃食的时候，总是先狐疑的打量一番，看着苗莆先吃然后下口。
小夭和璟已经恢复了当年在回春堂时的样子，两人之间不再尴尬，小夭除了站在船头凝望大海外，仍然是没心没肺，我行我素的躺在甲板上啃着鸭脖鸡腿晒太阳。璟大多时间却是在看上传前从涂山家的商行里转来的一叠帛书，时而皱眉，时而凝思，一副为涂山的家族产业操碎心的样子。小夭向来对璟的帛书没兴趣。只有一次，实在是海风吹得脸生疼，不能在甲板上发呆了，小夭这才想着进船舱看看璟到底在看什么。没想到，璟却是很少有的把帛书掩了个严严实实，坚决不让小夭碰，说什么这是涂山家的经商秘籍，概不外传。
第四日一大早，小夭打开房门就看到面无表情倚在门边的左耳。左耳见小夭开了房门，虽然还是没有表情，但眼中的担忧之色明显散去几分。
小夭故作轻松的问：“璟……他起身了么？”
左耳张口欲答，却看隔壁璟的房门打开，璟萧索的身影出现在门前，还是一身青衫，仍是一头乌发仅是两鬓生华，脸上却眼窝深陷。可见，这几日璟也不好过。
“璟，我想，我应该谢谢你。对……对那个人的事坦诚相告。“小夭还是不愿开口说出相柳的名字，小夭想要欺骗自己，只要她开口叫那个名字，那个人就会出现在面前，但是，她明白相柳已死，无论叫与不叫，那个人都不会踏浪走来。与其如此，小夭宁可相信他不出现是因为自己没有叫他的名字。回想当年听闻璟的死讯时，自己也曾伤心到昏厥，甚至愿意以死追随，却没有如今这般的心痛感觉。相柳的死，就像是在小夭的心上种下了慢性的蛊毒，一天天扎根，一天天浸蚀，这种痛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却日益增长，愈演愈烈。
“小夭……”璟抬手，想要摸小夭的脸，抬抬手却终是无奈的落下。
小夭笑笑，故作轻松的说：”叶十七，清水缜是我们初识的地方，今天我想四处走走，公子可愿相陪啊？”说着，还戏谑得挑眉望着璟。
苗莆见小夭难得今天兴致好，终于放下心，开心起来，激动地说：”是啊，公子和夫人出去走走吧，今天阳光明媚，今天万里无云，今天没人打扰，今天……反正今天不错，公子和夫人尽管去吧，我和左耳留在这里就好了。”
璟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良久，只是轻叹一声，道：”好！”
就这样，小夭拉着璟的手，从两人初遇的河边逛到回春堂的旧址，从回春堂的旧址又逛到颛顼化名为轩时开的酒馆，从酒馆逛到两人当年经常去吃的路边小摊……璟开始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可是随着曾经熟悉的景物映入眼帘，璟也变得轻松起来。他身边的小夭兴致勃勃、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清水镇这些年的变化，西河街的棺材铺改了妓馆了，东岭巷的当年那个谁谁家的大宅被改了学堂了，当年串子和桑甜儿相会的那棵老松树被雷劈倒只剩下个树根了，小夭和璟还饶有兴趣的去数了老松树的年轮……
两人直逛到月上柳梢头才又慢悠悠的往回走。
回到客栈，看到苗莆正在对左耳兴奋的说着什么，左耳没有说话却是温柔的看着苗莆一脸憨憨的笑。
晚上四个人难得的在大堂里一起用了晚饭，因为已经过了客栈开晚饭的时间，大堂里就只小夭他们这一桌，连店小二也在上了酒菜后就不知跑到哪里去睡了。璟还是吃的不多，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默默的喝着酒。左耳和苗莆却是大块朵颐，没一会儿，两人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你知道？”小夭望着还清醒着的璟。
“我知道。”璟垂下眼睛。
“那么，就此别过。”
“别走。”
“你知道我放不下。”
“我说过，你不必放下，我只求陪着你。”
“你不该如此卑微，是我对不起你。”
“不，是我不好。我以为他死了，你可以忘记他。我却忘了，正是因为他死了，所以你却忘不了他。”
“璟，如果没有那个人，我想，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俩一样。但是，对不起，因为他存在过。所以，至少现在，我没办法心无旁骛的留在你身边。”
“小夭，我曾要你十五年之约，现在我告诉你，我可以等，十五年，五十年，这一世，我都能等。”璟叹息着，”所以，从我们启程离开轩辕的那天，我就拜托了赤水族长为我们打造了一条船，那条船现在就在海岸边。我知道，有一天你一定会想要去看看他战死的地方，至少会想去拜祭一下。我不想你有遗憾，我更怕你会离开我，所以，我安排了来清水镇的路线。我想，如果你要去看，我会陪着你。”
“璟，不，十七，你不必这样的。”
“小夭，我坚持。”
苗莆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在客栈吃着晚饭，再醒来就已经在汪洋大海上了，还是一艘如此奢华的大船上。左耳面对这样的境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每每在小夭递给他吃食的时候，总是先狐疑的打量一番，看着苗莆先吃然后下口。
小夭和璟已经恢复了当年在回春堂时的样子，两人之间不再尴尬，小夭除了站在船头凝望大海外，仍然是没心没肺，我行我素的躺在甲板上啃着鸭脖鸡腿晒太阳。璟大多时间却是在看上传前从涂山家的商行里转来的一叠帛书，时而皱眉，时而凝思，一副为涂山的家族产业操碎心的样子。小夭向来对璟的帛书没兴趣。只有一次，实在是海风吹得脸生疼，不能在甲板上发呆了，小夭这才想着进船舱看看璟到底在看什么。没想到，璟却是很少有的把帛书掩了个严严实实，坚决不让小夭碰，说什么这是涂山家的经商秘籍，概不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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