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进城
数天后，
玉田县城。
李佑跟着表叔的牛车进城了。
相比以往的穷酸，这次他揣了二两三钱银子，那花鹿被路过镇上的行商带走了，所得有余便多分了几钱银子。外加他平日里用攒下的小兽毛皮、药材换来的一些散碎银子，这次进城他可是准备买些东西的。
对李佑这个年纪来说，多个几钱银子可是巨款！他老早就想好怎么花这笔银子了。
“表叔，你见多识广，可知道这县城里谁势力最大？”
“你懂什么叫势力？就来问我这个。”表叔看了他一眼问道。
“怎么不知道！上回听了个说书的先生讲过，势力嘛，就是谁官儿大、弟兄多、钱财多！都算势力。”
“哟你还知道不少东西呢。”表叔做商贩有些年头了，也乐意给小辈们长长见识。
就说道：“这论官儿大呢，当然是县太爷了，听说姓张，是个为民的官，要不是他选了县里精壮的差役结队进山，打杀了数只戾虫，咱们也难得过一段太平的日子。这弟兄多嘛，就数乌江的水匪了，不过只要老实交保护费，不招惹他们，也没性命之忧。”
“这钱财可就有些说法了。”表叔啧啧了两声，“城里卢员外，有良田千顷，山场无算，同州府大员都有亲，算是县里第一等豪绅。其次是这经营明济堂的童家，和南来北往的药商都有联系，医术更是赫赫有名，号称药到病除，手下人也多，据说还和江湖门派有瓜葛，等进了城就能看见明济堂的铺子了，那叫一个气派！之后嘛，有春来酒楼的王掌柜，粮商楼家，都是豪绅！”
说罢，看着自己吱嘎吱嘎的牛车，却叹了口气，“这辈子咱们能求一口饱饭吃就不错了。”
他又“啪啪啪”用力挥了鞭子，牛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赶着，吱嘎声更大了，颠得李山直喊屁股疼。
这时李佑却说了句：“我倒想见识见识这童家的医术。”
“可别想了，你既不懂医术，也不认字，更搭不上童家的线，去了也只能卖身当下人，还不如自己谋生逍遥快活！”
“要是童家真那么好，去当下人也不错啊，起码不用担心灾荒。”李山插话道。
“闭嘴！我还没死你就想着当下人。看我不扇你！”表叔狠狠叫骂起来。
……
到了县城，趁着表叔歇息的空档，李佑躲开了李山，闪身进了一间装潢大气的铺子，里面摆满了各色胭脂水粉，香气扑鼻。
铺子的伙计见进来个身着麻布短褐的小子，赶忙站起来喊道：“你进来干嘛，这哪是你能来的地方，快出去出去！别惊扰了客人！”
李佑见状，连忙拱手作揖，说到：“掌柜大哥，我确是来您这里挑东西的。”
这伙计仍是不信他，眼睛斜着看他，嘴里只说道，“可别只看不买，要是店里少了什么东西，或是冲撞了店里的贵客，我可不饶你！”
“不会的不会的，大哥放心就是。”得到默许，李佑挺起了身子，到柜台上选起东西来。
伙计见他看起来年纪不大，竟比自己还要高一些，不禁又咕哝了几句。
李佑只当没听见，他心思全在想着送这胭脂水粉合不合适。思来想去也有一会儿了，那伙计也没来赶他走。
就在他准备下定决心买一盒珍珠粉的时候，一阵香味传入他鼻间，气味清淡却又直入胸腔，只让人心里像猫儿抓挠一般。
李佑抬头望向楼上，未见身影，先闻莺啼，“这铜镜周围的花纹不好看，我不要了，下次看看有没有更合意的！”
原来这胭脂铺子倒有两层，也是少见。
不一会儿，楼上下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着玫红色印花绸衫，金丝线密织花纹的小皮靴，白皙的脸上嵌着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眸，顾盼之间神色飞扬。
少女快步走下梯子，身后跟着的小丫鬟一直轻声说着“小姐慢点、慢点。”
李佑的目光正好和少女对上。
原以为她快步要走，哪知这姑娘放慢了脚步走到了李佑旁边的柜子，也拿起了一盒脂粉。
这时店铺伙计捧着铜镜也下来了，见少女还未走，便连声说：“小姐，这铜镜虽然花纹不称您心意，但用料都是黄铜，做工也考究，二两银子真的物有所值。”
那少女仍看着手里的脂粉，也不见回话。
“小姐都说了不喜欢，你还在这里呱噪！”那丫头眼睛一瞪，颇有一番气势。
伙计见此，又开腔道：“这庸脂俗粉哪里配得上您，平日里都不来一楼挑的，要是喜欢，这个就送……”
话还没说完，只听“啪”地一声，那少女把手里的盒子往柜子上一撂，一甩头径自出了铺子。
李佑只觉得一痒，原来是被那姑娘的长发撇着脖子了，看着她走出门，李佑有些哭笑不得。
好一个气性大的辣妹子，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他心想。
听到那面铜镜要二两银子，李佑也起了好奇心。他心里换算了一下，不得了，一面铜镜近一千四五百人民圆。
“掌柜大哥，能否让我看看那面镜子？”
那伙计又打量了一下李佑身上穿的麻布短褐，本想再嘲讽几句，不过刚才被人扫了面子，一时还没什么摆架子的兴致。
难得有个人还客客气气对他说话，李佑俊朗的样子也便不那么扎眼了。
“就让你开开眼。”说罢将铜镜递过去，“当心点，可别摔了！”
李佑自然不会和他计较，接过铜镜细细打量起来。
这面圆形的铜镜沉甸甸地，背面铸的是祥云纹，看起来飘逸灵动，刻有“明月”二字，正面是熟铜的颜色，打磨得光洁透亮，脸上的细微绒毛都清晰可见。
摩挲着这面“明月”铜镜，熟铜的质感、精湛的工艺，尤其是透亮的镜面，李佑不禁感叹确实是样好东西。
“掌柜大哥，这面镜子我愿买下。”他没有过多犹豫，就定了决心。
“当真？”那伙计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这可要二两银子！”
按着县城帮工的价钱来算，二两银子可以抵他两三月的工钱了，这村里的小子哪里来那么多钱。
“上回运气好，大伯猎了一头刚出茸的花鹿，侥幸换了几两银子。大伯和表叔他们在附近贩卖皮货，使唤我来这里买点东西讨伯母欢心。家里恰好缺一面铜镜，这个买回去也合适。”
虽然这番话细究下去还有漏洞，但一时难以察觉，也就这么蒙混过去了。
“我们山民靠天吃饭，哪里比的上掌柜大哥旱涝保收呢！”说罢就把二两银子放在柜面上，由那伙计查验。
“挺舍得花钱啊”伙计称了那堆碎银子，验了验成色，也没再为难李佑，便抽出一条布巾，把铜镜包了。
“拿去吧拿去吧。”挥了挥手，示意他拿了东西出去。
李佑接过铜镜，笑了笑说：“掌柜大哥谢谢您，那我走了！”
怀揣着铜镜，李佑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拉近同师傅师娘的关系，毕竟早点学了武艺，才有个安身立命的倚靠。
他心里想的还是莽牛劲啊。
……
玉田县城。
李佑跟着表叔的牛车进城了。
相比以往的穷酸，这次他揣了二两三钱银子，那花鹿被路过镇上的行商带走了，所得有余便多分了几钱银子。外加他平日里用攒下的小兽毛皮、药材换来的一些散碎银子，这次进城他可是准备买些东西的。
对李佑这个年纪来说，多个几钱银子可是巨款！他老早就想好怎么花这笔银子了。
“表叔，你见多识广，可知道这县城里谁势力最大？”
“你懂什么叫势力？就来问我这个。”表叔看了他一眼问道。
“怎么不知道！上回听了个说书的先生讲过，势力嘛，就是谁官儿大、弟兄多、钱财多！都算势力。”
“哟你还知道不少东西呢。”表叔做商贩有些年头了，也乐意给小辈们长长见识。
就说道：“这论官儿大呢，当然是县太爷了，听说姓张，是个为民的官，要不是他选了县里精壮的差役结队进山，打杀了数只戾虫，咱们也难得过一段太平的日子。这弟兄多嘛，就数乌江的水匪了，不过只要老实交保护费，不招惹他们，也没性命之忧。”
“这钱财可就有些说法了。”表叔啧啧了两声，“城里卢员外，有良田千顷，山场无算，同州府大员都有亲，算是县里第一等豪绅。其次是这经营明济堂的童家，和南来北往的药商都有联系，医术更是赫赫有名，号称药到病除，手下人也多，据说还和江湖门派有瓜葛，等进了城就能看见明济堂的铺子了，那叫一个气派！之后嘛，有春来酒楼的王掌柜，粮商楼家，都是豪绅！”
说罢，看着自己吱嘎吱嘎的牛车，却叹了口气，“这辈子咱们能求一口饱饭吃就不错了。”
他又“啪啪啪”用力挥了鞭子，牛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赶着，吱嘎声更大了，颠得李山直喊屁股疼。
这时李佑却说了句：“我倒想见识见识这童家的医术。”
“可别想了，你既不懂医术，也不认字，更搭不上童家的线，去了也只能卖身当下人，还不如自己谋生逍遥快活！”
“要是童家真那么好，去当下人也不错啊，起码不用担心灾荒。”李山插话道。
“闭嘴！我还没死你就想着当下人。看我不扇你！”表叔狠狠叫骂起来。
……
到了县城，趁着表叔歇息的空档，李佑躲开了李山，闪身进了一间装潢大气的铺子，里面摆满了各色胭脂水粉，香气扑鼻。
铺子的伙计见进来个身着麻布短褐的小子，赶忙站起来喊道：“你进来干嘛，这哪是你能来的地方，快出去出去！别惊扰了客人！”
李佑见状，连忙拱手作揖，说到：“掌柜大哥，我确是来您这里挑东西的。”
这伙计仍是不信他，眼睛斜着看他，嘴里只说道，“可别只看不买，要是店里少了什么东西，或是冲撞了店里的贵客，我可不饶你！”
“不会的不会的，大哥放心就是。”得到默许，李佑挺起了身子，到柜台上选起东西来。
伙计见他看起来年纪不大，竟比自己还要高一些，不禁又咕哝了几句。
李佑只当没听见，他心思全在想着送这胭脂水粉合不合适。思来想去也有一会儿了，那伙计也没来赶他走。
就在他准备下定决心买一盒珍珠粉的时候，一阵香味传入他鼻间，气味清淡却又直入胸腔，只让人心里像猫儿抓挠一般。
李佑抬头望向楼上，未见身影，先闻莺啼，“这铜镜周围的花纹不好看，我不要了，下次看看有没有更合意的！”
原来这胭脂铺子倒有两层，也是少见。
不一会儿，楼上下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着玫红色印花绸衫，金丝线密织花纹的小皮靴，白皙的脸上嵌着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眸，顾盼之间神色飞扬。
少女快步走下梯子，身后跟着的小丫鬟一直轻声说着“小姐慢点、慢点。”
李佑的目光正好和少女对上。
原以为她快步要走，哪知这姑娘放慢了脚步走到了李佑旁边的柜子，也拿起了一盒脂粉。
这时店铺伙计捧着铜镜也下来了，见少女还未走，便连声说：“小姐，这铜镜虽然花纹不称您心意，但用料都是黄铜，做工也考究，二两银子真的物有所值。”
那少女仍看着手里的脂粉，也不见回话。
“小姐都说了不喜欢，你还在这里呱噪！”那丫头眼睛一瞪，颇有一番气势。
伙计见此，又开腔道：“这庸脂俗粉哪里配得上您，平日里都不来一楼挑的，要是喜欢，这个就送……”
话还没说完，只听“啪”地一声，那少女把手里的盒子往柜子上一撂，一甩头径自出了铺子。
李佑只觉得一痒，原来是被那姑娘的长发撇着脖子了，看着她走出门，李佑有些哭笑不得。
好一个气性大的辣妹子，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他心想。
听到那面铜镜要二两银子，李佑也起了好奇心。他心里换算了一下，不得了，一面铜镜近一千四五百人民圆。
“掌柜大哥，能否让我看看那面镜子？”
那伙计又打量了一下李佑身上穿的麻布短褐，本想再嘲讽几句，不过刚才被人扫了面子，一时还没什么摆架子的兴致。
难得有个人还客客气气对他说话，李佑俊朗的样子也便不那么扎眼了。
“就让你开开眼。”说罢将铜镜递过去，“当心点，可别摔了！”
李佑自然不会和他计较，接过铜镜细细打量起来。
这面圆形的铜镜沉甸甸地，背面铸的是祥云纹，看起来飘逸灵动，刻有“明月”二字，正面是熟铜的颜色，打磨得光洁透亮，脸上的细微绒毛都清晰可见。
摩挲着这面“明月”铜镜，熟铜的质感、精湛的工艺，尤其是透亮的镜面，李佑不禁感叹确实是样好东西。
“掌柜大哥，这面镜子我愿买下。”他没有过多犹豫，就定了决心。
“当真？”那伙计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这可要二两银子！”
按着县城帮工的价钱来算，二两银子可以抵他两三月的工钱了，这村里的小子哪里来那么多钱。
“上回运气好，大伯猎了一头刚出茸的花鹿，侥幸换了几两银子。大伯和表叔他们在附近贩卖皮货，使唤我来这里买点东西讨伯母欢心。家里恰好缺一面铜镜，这个买回去也合适。”
虽然这番话细究下去还有漏洞，但一时难以察觉，也就这么蒙混过去了。
“我们山民靠天吃饭，哪里比的上掌柜大哥旱涝保收呢！”说罢就把二两银子放在柜面上，由那伙计查验。
“挺舍得花钱啊”伙计称了那堆碎银子，验了验成色，也没再为难李佑，便抽出一条布巾，把铜镜包了。
“拿去吧拿去吧。”挥了挥手，示意他拿了东西出去。
李佑接过铜镜，笑了笑说：“掌柜大哥谢谢您，那我走了！”
怀揣着铜镜，李佑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拉近同师傅师娘的关系，毕竟早点学了武艺，才有个安身立命的倚靠。
他心里想的还是莽牛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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