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营救何武（十）
“多了！”赵士清搀着二人，作势往外走。
至此，刘半山一口气泄尽，说道“两件！”，赵士清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搀着二人只管往外走。
“少一件也不成，”刘半山呼喊道，“否则，我决与赵家作对到底！”
得到赵如松默许，赵士清回过头来，已是换上了笑模样：“阿弥陀佛，赵刘两家化解了这番恩怨，往后彼此两便，仰赖老先生宽宏大度，功德不浅！”
刘承宣见状，挥手将人向屋里让，刘半山伸手拦住：“就在这里谈妥了，再进屋奉茶不迟！”
赵如松口中方才被塞了麻核，此时嘴皮子仍不利索，他目视赵士清，示意可由其全权代商。赵士清被满含新任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阵阵发热，拱手道：“左右我们是带着诚意而来，多说无益，就请老先生赐示吧！”
“好，第一件，”刘半山说道，“先父灵柩奉安，请赵族长同我一起扶棺引路！”
赵士清因尚不熟悉这些古礼，并未过于惊讶，赵全却气得鼻歪眼斜，说道：“老先生，我东家和尊大人乃是兄弟相称，扶灵是执孝子礼，你何苦这般折辱于他？”
赵如松缓缓叹息着说道：“刘兄乃是豪杰，追忆当年，我每每追悔莫及，再者，人死为大，我替刘兄执礼，并无不可！”
“嗯，”刘半山说道，“先父灵柩在冰窖中一停二十多年，我这做儿子的，必然要行个巡城礼，让他老人家见识见识人间繁华，才好奉安！”
刘半山说得堂皇，其实，这是要整个江阳县瞧瞧，赵家主动向刘家示好低头了！
替有了初一，还怕什么十五？况且，两家如若和解，赵家未来的处境，以及营救何武的事，均变得简单起来。言念及此，赵士清、赵如松同时点了点头。
“好，敢作敢当！”刘半山向赵如松竖起大拇指，“我这才有些服你了，第二件——”
“请讲。”
“你赵家的别墅，”刘半山说道，“半山腰那片，原是先考置下的风水地，你要还给刘家！”
“这，这万万不可！”赵全拉着赵如松，又瞧瞧赵士清，示意万不可答应。
刘半山讥嘲道：“这赵家的事，到底是谁说了算……”
半山别墅，乃是赵家宗祠所在，此举与挖人祖坟无异。
“不行！”赵士清断然拒绝，“请你老先生换个沾边儿的条件！”
刘半山摇头道：“就这个条件，换不得！”
此时，院内已涌入几位刘家的佃户，他们是来找家主商议减佃租之事的，赵士清环视四周，拱手款款说道，“诸位，今日之事，赵家仁至义尽，却终究是奈何明月照沟渠。那两家就继续吊着吧，刘老先生不怕，赵家也不差这点儿意思！”
赵如松豁出一张老脸，最终是这么个结果，主仆二人均觉得丧气。赵士清却不以为意，一会儿瞧瞧怪石，一会儿掬一捧溪水，见到不少野物在林间乱蹦乱蹿，笑道：“若带张弓来，打些野物回去，这会儿正肥美呢！”
“唉，”赵如松没接茬，连连摇头，“士清，县太爷处理衙务，靠的就是这些师爷，日常问计，从不轻易驳他们的面子，现在未能与刘家和解，何武的事，便难办了！”
赵如松今日受辱，一大半是由赵士清的提议而起，然而事情却最终办成这个样子，赵士清心中同样沮丧，但他反而劝慰赵如松：“世叔，你会下大棋么？”
“不会。”
“大棋中有句话，我思量着，与处世之道无异。”
“你说。”
“和，不是求出来的，而是杀出来的！”赵士清收起笑容，丢下手中正在把玩的怪石，“我们已经尽力，倘若再做退让，便不是大度，而是软弱。刘半山便会以为我们是可欺之人！世叔你想，倘若和解是这么一个结果，那么和解与否，又有何异呢？”
赵士清侃侃而言，条分缕析，泾渭分明，真是有理有据有节！
赵士清越品砸他的话，越觉得意味绵长，到最后竟尔再度打量起赵士清，惊讶道：“我这开口诗云子曰的痴侄，今日终究融会贯通了！谁说读书无用？”赵如松惊喜之下，险些坠泪，语无伦次道，“对，对，和，不是求出来的，是杀出来的！”
赵全张着双臂护持赵如松，生怕他踉跄之下，再生意外。
“商股，对，商股！”赵如松说道，“清儿，你历练有成，我要给你商股！”
此言一出，赵全张大了嘴巴，小眼中粲然生光：且不论田亩房产，仅赵家各处铺面加上各种生意，怕不值千八百万两银子？如此大的家业，即便是百分之一的商股，也足值十万雪花银！
而十万雪花银，需要百家小吃、剃头挑子、粘花和糖的小摊位二十年的收入总和！
赵士清心中欢喜，嘴上却排场了一番，不料话未出口，忽听得身后有人呼唤，三人停步转身，来者是刘承宣，他躬身一礼，大异于之前的放肆非礼：“关于两家和解之事，家父请几位过去详谈！”
赵如松翻着眼皮思量，生恐对方生出什么轨迹来，赵士清却笑道：“世叔，刘老先生已然想通，咱们只管前去，绝无滞碍！”
刘半山果然在门口将几人迎了进去，这次非但没有片言侮辱，反而礼数甚为周到。宾主屋内就座，寒暄了一阵，刘半山松了口，双方委婉诉说己方不是，互致歉意，最后，刘半山嗫喏道：“风水地之事，赵家既然已将宗祠建于其上，某不愿欺人太甚，然而，兄需替我想想——”
“这样吧，”赵如松说道，“待我忙过手头生意，请风水先生另择一宝地，由赵家置办下来，敬奉给刘家，这样如何？”
刘半山捻须微笑，目视刘承宣，刘承宣当即会意，向赵如松拜倒：“如此甚好！侄孙方才甚为无礼，改日当负荆请罪！”
汪景升在一旁看着，至此忍不住说道：“这样办真正才是厚道本色！老师不知道，赵刘两家皆是本县大户，你们两家龃龉，有时候真难为煞我们这些县衙的跑腿人！”
赵全嬉笑道：“汪老夫子前半句话我信，后半句我可不敢信，您是县尊跟前的红人儿，怎么说是跑腿儿呢！”
屋内轰然而笑，汪景升慢慢思量，他还有事要与赵如松商议……
至此，刘半山一口气泄尽，说道“两件！”，赵士清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搀着二人只管往外走。
“少一件也不成，”刘半山呼喊道，“否则，我决与赵家作对到底！”
得到赵如松默许，赵士清回过头来，已是换上了笑模样：“阿弥陀佛，赵刘两家化解了这番恩怨，往后彼此两便，仰赖老先生宽宏大度，功德不浅！”
刘承宣见状，挥手将人向屋里让，刘半山伸手拦住：“就在这里谈妥了，再进屋奉茶不迟！”
赵如松口中方才被塞了麻核，此时嘴皮子仍不利索，他目视赵士清，示意可由其全权代商。赵士清被满含新任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阵阵发热，拱手道：“左右我们是带着诚意而来，多说无益，就请老先生赐示吧！”
“好，第一件，”刘半山说道，“先父灵柩奉安，请赵族长同我一起扶棺引路！”
赵士清因尚不熟悉这些古礼，并未过于惊讶，赵全却气得鼻歪眼斜，说道：“老先生，我东家和尊大人乃是兄弟相称，扶灵是执孝子礼，你何苦这般折辱于他？”
赵如松缓缓叹息着说道：“刘兄乃是豪杰，追忆当年，我每每追悔莫及，再者，人死为大，我替刘兄执礼，并无不可！”
“嗯，”刘半山说道，“先父灵柩在冰窖中一停二十多年，我这做儿子的，必然要行个巡城礼，让他老人家见识见识人间繁华，才好奉安！”
刘半山说得堂皇，其实，这是要整个江阳县瞧瞧，赵家主动向刘家示好低头了！
替有了初一，还怕什么十五？况且，两家如若和解，赵家未来的处境，以及营救何武的事，均变得简单起来。言念及此，赵士清、赵如松同时点了点头。
“好，敢作敢当！”刘半山向赵如松竖起大拇指，“我这才有些服你了，第二件——”
“请讲。”
“你赵家的别墅，”刘半山说道，“半山腰那片，原是先考置下的风水地，你要还给刘家！”
“这，这万万不可！”赵全拉着赵如松，又瞧瞧赵士清，示意万不可答应。
刘半山讥嘲道：“这赵家的事，到底是谁说了算……”
半山别墅，乃是赵家宗祠所在，此举与挖人祖坟无异。
“不行！”赵士清断然拒绝，“请你老先生换个沾边儿的条件！”
刘半山摇头道：“就这个条件，换不得！”
此时，院内已涌入几位刘家的佃户，他们是来找家主商议减佃租之事的，赵士清环视四周，拱手款款说道，“诸位，今日之事，赵家仁至义尽，却终究是奈何明月照沟渠。那两家就继续吊着吧，刘老先生不怕，赵家也不差这点儿意思！”
赵如松豁出一张老脸，最终是这么个结果，主仆二人均觉得丧气。赵士清却不以为意，一会儿瞧瞧怪石，一会儿掬一捧溪水，见到不少野物在林间乱蹦乱蹿，笑道：“若带张弓来，打些野物回去，这会儿正肥美呢！”
“唉，”赵如松没接茬，连连摇头，“士清，县太爷处理衙务，靠的就是这些师爷，日常问计，从不轻易驳他们的面子，现在未能与刘家和解，何武的事，便难办了！”
赵如松今日受辱，一大半是由赵士清的提议而起，然而事情却最终办成这个样子，赵士清心中同样沮丧，但他反而劝慰赵如松：“世叔，你会下大棋么？”
“不会。”
“大棋中有句话，我思量着，与处世之道无异。”
“你说。”
“和，不是求出来的，而是杀出来的！”赵士清收起笑容，丢下手中正在把玩的怪石，“我们已经尽力，倘若再做退让，便不是大度，而是软弱。刘半山便会以为我们是可欺之人！世叔你想，倘若和解是这么一个结果，那么和解与否，又有何异呢？”
赵士清侃侃而言，条分缕析，泾渭分明，真是有理有据有节！
赵士清越品砸他的话，越觉得意味绵长，到最后竟尔再度打量起赵士清，惊讶道：“我这开口诗云子曰的痴侄，今日终究融会贯通了！谁说读书无用？”赵如松惊喜之下，险些坠泪，语无伦次道，“对，对，和，不是求出来的，是杀出来的！”
赵全张着双臂护持赵如松，生怕他踉跄之下，再生意外。
“商股，对，商股！”赵如松说道，“清儿，你历练有成，我要给你商股！”
此言一出，赵全张大了嘴巴，小眼中粲然生光：且不论田亩房产，仅赵家各处铺面加上各种生意，怕不值千八百万两银子？如此大的家业，即便是百分之一的商股，也足值十万雪花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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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士清心中欢喜，嘴上却排场了一番，不料话未出口，忽听得身后有人呼唤，三人停步转身，来者是刘承宣，他躬身一礼，大异于之前的放肆非礼：“关于两家和解之事，家父请几位过去详谈！”
赵如松翻着眼皮思量，生恐对方生出什么轨迹来，赵士清却笑道：“世叔，刘老先生已然想通，咱们只管前去，绝无滞碍！”
刘半山果然在门口将几人迎了进去，这次非但没有片言侮辱，反而礼数甚为周到。宾主屋内就座，寒暄了一阵，刘半山松了口，双方委婉诉说己方不是，互致歉意，最后，刘半山嗫喏道：“风水地之事，赵家既然已将宗祠建于其上，某不愿欺人太甚，然而，兄需替我想想——”
“这样吧，”赵如松说道，“待我忙过手头生意，请风水先生另择一宝地，由赵家置办下来，敬奉给刘家，这样如何？”
刘半山捻须微笑，目视刘承宣，刘承宣当即会意，向赵如松拜倒：“如此甚好！侄孙方才甚为无礼，改日当负荆请罪！”
汪景升在一旁看着，至此忍不住说道：“这样办真正才是厚道本色！老师不知道，赵刘两家皆是本县大户，你们两家龃龉，有时候真难为煞我们这些县衙的跑腿人！”
赵全嬉笑道：“汪老夫子前半句话我信，后半句我可不敢信，您是县尊跟前的红人儿，怎么说是跑腿儿呢！”
屋内轰然而笑，汪景升慢慢思量，他还有事要与赵如松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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