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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落胎

    厨房里,封萩又往灶眼里添了一根柴,锅里的水已经快烧开了,她扭头问聂于桑:“莫忧还需要多少水?”

    聂于桑在厨房门口站着,闻言摇了摇头说:“应该不需要了。”

    封萩把默默看了眼地上放得两桶热水,抓起一根柴就朝聂于桑扔去,边扔边说:“你怎么不早说,我白烧了这么多水。”

    聂于桑歪头躲过,一脸不解地说:“你也没问我。”

    “所以你就看着我烧?”封萩气得站起来要打他,却忘了身边全是为了烧火方便而堆积的干柴,她一步都没跨出去便被绊住,随即脸朝下倒去。

    聂于桑掠身过去将人扶住,不防被封萩打了一拳,他一愣,疑惑道:“为何打我?”

    不仅打,封萩还伸手揪他的脸。

    聂于桑忙躲开,捂着被她揪红的半边脸,跟她对视了半天,最后哼了声,转过身往外面看。

    “生气了?”封萩提着裙子从灶台后面出来,踮起脚凑到聂于桑面前,见他板着脸,好像是真生气了,立刻低头认错:“是我不对,不该打你,但是本姑娘敢作敢当,大不了你打回来。”

    “不要。”聂于桑把头偏到左边不看她。

    “聂少侠。”封萩立刻转到他左边,确保他只能看到自己。

    聂于桑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提着封萩衣领把她拎到一边。

    “聂少侠。”封萩觍着脸再次凑过来,眼看聂于桑又要伸手拎她,封萩急忙说:“别,你让我说完。”

    “说什么?”聂于桑问。

    说什么封萩一时还真不知道,但是这不妨碍她说,她顺嘴道:“你看啊,莫忧正在忙着治病救人,柳姑娘更是连饭都没吃,程堡主他们都是远道而来,估计为了赶路也没吃饭,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些宵夜,等会儿他们就能吃了。”

    聂于桑按着她额头把她推远了。

    屋内,柳卿卿面上青色已褪,莫忧敛气收掌,睁开眼露出一丝笑,柳鸢鸢见状才觉心中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地问:“如何了?”

    “已无大碍。”莫忧退开,脚下一软,险些站不住,被李问寒及时扶住。

    他对程博延说:“只是有件事需得告知程堡主。”

    “何事?”

    莫忧犹豫了下,说:“程夫人腹中胎儿,已经死了。”

    程博延心里一空,像是被挖去了一块肉,解毒带来的喜悦眨眼睛消散无踪,他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柳鸢鸢猛地抓住莫忧问:“你刚刚说什么?”

    “在今天之前便已经死了。”莫忧不太敢看柳鸢鸢泛红的眼眶,垂下头继续说:“眼下要尽快将胎儿生出来,不然对程夫人的身体会造成极大负担,还有……那毒至寒,程夫人日后怕是很难再有孩子了。”

    柳鸢鸢咬牙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问:“一刻也不能耽误吗?”

    “尽快,程夫人还有内伤,需得……”

    “我知道了。”柳鸢鸢打断他的话,转身朝外走去,丢下一句:“我去找稳婆。”

    “程堡主。”莫忧怕自己再刺激到程博延,因此放轻了声音说:“堡主可以将夫人抱出来了,换身干衣服,我去厨房熬药。”

    说完莫忧便立刻出去了,李问寒跟在他后面,到了院子里,莫忧突然转身,差点没撞到他。

    “李大哥。”

    “嗯?”

    “我白日里只准备了安胎的药,没准备落胎的药,可否劳烦你往药铺去一趟?”提起这个莫忧又觉得烦恼,这个时辰,药铺早就关门了,想买药怕是只能强行将门敲开。

    “行,你写个药方给我。”李问寒没有犹豫,张口便答应了。

    莫忧忙点头,一边往厢房去一边说:“我现在就去写。”

    拿到药方李问寒即刻便走了,莫忧转而去了厨房,垂头耷脑地往灶台后面一坐,捧着脸先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啊?”封萩正在和面,两手上全是面粉。

    莫忧摇了摇头没说话,看他俩在案板边,一个和面一个添水,好奇问:“这是做什么?”

    “包饺子。”封萩嘻嘻笑道。

    “啊,我喜欢吃羊肉馅的。”莫忧下意识说。

    “可是我没买羊肉,你若是想吃我回头再做。”封萩是打算做三鲜馅儿,白日虽然买了菜,但是吃了两顿,也不剩多少,她就想拿剩下那些弄个馅,凑出一顿夜宵,羊肉还真没有。

    “都行。”莫忧本来也不是来吃东西的,他想起来自己到厨房的目的,忙把白日买得陶罐找出来。

    聂于桑见了问:“需要熬什么药?”

    莫忧叹气道:“落胎药。”

    “出了什么事啊?”封萩看向他,问。

    “孩子死了。”莫忧叹了口气,过去把炉子点着,将陶罐放上去,又搬了凳子坐下,等李问寒回来。

    李问寒回来的很快,这附近就有药铺,大晚上的果然已经关门,他也没有选择敲门这种耗费时间的办法,直接偷偷溜进屋里,自己翻药柜把药找出来,留下足够的银钱便走了。

    等药熬好,柳鸢鸢才回来,被两个护卫硬架来的稳婆吓得不轻,到了屋里面见着了柳卿卿,才大胆问道:“真是叫我来接生的?”

    不过没人回答她。

    莫忧将药端给程博延,说:“还有半刻钟程夫人就该醒了,这药,你喂她喝下。”

    “苦吗?”程博延忽然问。

    “苦。”莫忧虽然没尝过这药,但是里面的几味药材他都知道,便是想也能想出来药的滋味。

    “卿卿怕苦。”程博延嘴角溢出一丝笑,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柳鸢鸢抿了抿嘴巴,转身出去,边说:“我去看看有没有蜜饯。”

    “我去外面等着。”莫忧也说,接下来的事他不方便在场。

    程博延端着碗静默良久,对两个护卫摆了摆手,他们便退出去了,稳婆见状也要出去,程博延开口:“你便在这里等着。”

    稳婆立马不敢再动,缩在一旁等人吩咐。

    半刻钟后柳卿卿果然醒了,她睁眼看到程博延,立马笑起来:“夫君,不冷了。”身中寒冷之毒,这些时日以来柳卿卿每天都如同在冰窟里一样,这还是头次睁开眼睛感觉到夏日的炙热。

    程博延伸手拢了拢她鬓角的乱发,说:“该喝药了。”

    婢女将她扶起来,柳卿卿看周围摆设不像是客栈,便问了句:“我们这是在哪儿?”

    “来,喝药。”程博延没回答,舀了一勺药喂到她嘴边。

    柳卿卿张口喝下,立刻被这药的苦味儿冲得脸都皱起来了:“好苦呀!”

    程博延又喂了一勺,说:“吃颗蜜饯缓缓,可好?”

    “吃完药再吃。”柳卿卿也没那么娇气,况且这些时日以来,她天天都要喝药,就是再怕苦,喝了这么多,怎么也该习惯了。

    等一碗药喝光,程博延起身去拿蜜饯,柳卿卿这才看到缩在一旁的稳婆,她指着稳婆问:“这是谁呀?”

    程博延回身看着她,脸上表情复杂难言。

    柳卿卿正觉得奇怪,忽然感觉腹部绞痛,下体似有热流涌出,她支撑不住,一下子倒在床上,痛叫道:“疼,夫君……好疼……”

    院子里柳鸢鸢一脚把一颗小石子踢飞了,再一脚踢翻了一块草皮,莫忧看她这样暴躁,默默走远了几步。

    封萩从厨房里出来,问:“饺子煮好了,你们吃吗?”

    “我不饿。”柳鸢鸢说。

    “我饿,我吃。”莫忧跑进厨房里,过了会儿端出一大碗饺子,蹲在走廊上吃。

    柳鸢鸢不由问:“怎么不在厨房里吃?”

    莫忧指了指身后,屋里柳卿卿的痛叫还在响起,他嘴里刚吃了个饺子,说话有点含糊:“我要守着,你姐还有的熬,没个几天下不了床。”

    柳鸢鸢沉默下来,看她不说话,莫忧埋下头抓紧时间吃饺子,他等会儿还有的忙碌,趁这会儿空闲,多吃点东西,这样才有力气。

    “莫大夫。”柳鸢鸢到他身边蹲下。

    “嗯?”莫忧鼓着腮帮子看向她。

    “谢谢你。”柳鸢鸢说。

    莫忧偷偷红了脸,捧着碗埋头吃,然后又忽然想起来她从下午就一直没吃饭,忙问:“封萩包的饺子很好吃,你不吃一点吗?”

    柳鸢鸢往他碗里看了眼,说:“你把筷子给我,我尝几个就行。”

    “不行。”莫忧把碗往后面藏,边说:“我吃过的东西你不能吃,要是中毒了我可没法子救你。”

    “那寒毒引到你身上当真没事?”柳鸢鸢被他这么一说又想起来了。

    “没事,比这更厉害的毒我师父也在我身上试过,全都没用,我还活得好好的。”若论起用毒,整个江湖怕也没有邪医厉害,莫忧因为身上的毒,从小到大不知道吃过多少毒药,都快当饭吃了。

    “你师父拿你试毒?”柳鸢鸢感到不可思议,虽然知道邪医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好,但是拿自己徒弟试毒这种事情,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莫忧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点点头说:“对啊!不试毒怎么找解药?”

    他说得太过理所当然,柳鸢鸢竟无从反驳,迟疑了片刻,站起身看着他说:“你以后别拿自己试毒了。”

    莫忧愣愣地点了点头。

    外面街道上忽然传来打更声,李问寒不知何时从厨房出来,看着天上明月说:“四更天了。”

    屋里已经安静下来,柳鸢鸢再也忍不住,说:“我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