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救治
一个时辰后车队进入榆阳，柳卿卿再次陷入昏迷，程博延紧急写了封信，命护卫快马加鞭往南方而去，至于能在哪里遇到柳鸢鸢，并将信送上，便看老天了。
三日后柳卿卿已经长时间昏迷不醒，随行的大夫束手无策，程博延在这三日里接连派人送出去三封信，终于收到了柳鸢鸢的回信，看到信上写得朔城二字，程博延一直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随即他便命人抓紧时间赶路，务必在天黑前进入朔城。
时间已至酉时，柳鸢鸢坐在城门口的茶摊里，面前放着一碗粗劣的茶水，她已经喝了两碗，却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恐慌。
莫忧与她同坐一桌，见她频频往城门看去，试着宽慰道：“你别太担心，或许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今早他们赶到朔城时柳鸢鸢便收到程博延的信，才知道柳卿卿的身体已经极度恶化，自此她便心绪难定，从下午便已经来到城门口等着，莫忧背着药箱陪她一起，好在人来到时及时进行医治。
他的话也没起到作用，柳鸢鸢心里压着石头，这会儿已经连话都不想说了，只盯着城门，似乎要将那里盯出一个洞。
“还没来？”聂于桑的声音忽然响起。
莫忧扭头一看，见是他来了，仰头笑着说：“哥你怎么来了？”
聂于桑在桌边坐下，边说：“不放心，过来看看。天已经快黑了，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莫忧笑起来，给他倒了碗茶，才回答说：“估计程堡主应该就快到了，再晚城门都要关了。”说着他也朝城门望过去。
聂于桑点点头，没再开口。
终于，又等了半个时辰后，城门口有一队护卫护送着一辆马车进入城内，此时天已经黑了。
街道两旁的商铺纷纷点亮了灯笼，柳鸢鸢霍然起身冲过去，风雪堡的护卫她都认识，见是她过来，车队便停下了，老魏立刻扭头对马车里说：“堡主，是六姑娘。”
随即帘子便被掀开，柳鸢鸢站在车前，一眼便看到车厢里已是面色灰败的柳卿卿，她心头一惊，心急之下脱口而出：“姐。”
莫忧在她起身时便跟过来了，他迅速看了眼柳卿卿面色，心知不好，立刻说：“快把她扶起来，我给她施针。”
程博延没有迟疑，立刻将柳卿卿扶坐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车内随侍的婢女随之退出来，给莫忧让开位置。
莫忧踩着车沿上去，一面把药箱取下来，在里面翻找出针包，这才矮身进去车厢里，刚要动手，想起程博延在一旁，莫忧忙伸手抓住他手腕。他动作太突然，程博延这一路被扰得本就极为警醒，差点没有一掌打出去，见莫忧是在给他把脉，这才收敛起心绪。
却见莫忧眉头越皱越紧，随即松开手掀起帘子，扭头对车外的柳鸢鸢说：“你上来帮忙护住程夫人心脉。”
“我来。”程博延立刻说。
“不行，你真气耗损，不能再动。”莫忧方才给他把脉便察觉到了，若是要他强行运气，还不知会如何，因此说起话来不容置疑，程博延也知道眼下不是他能一意孤行的时候，因此便不再多言。
莫忧又仔细想想有什么遗漏之处，想起来了便对远处的聂于桑喊道：“哥，你快点回去叫人准备热水，我等下要用到。”
为了方便柳卿卿养病，白日刚到朔城柳鸢鸢便在城门附近找了处安静的两进院落租下，早命人打扫干净，封萩和李问寒眼下都在那里，可这些护卫不知道在哪里，说也不一定能说清，还耽误时间，莫忧便只好让聂于桑回去一趟。
柳鸢鸢已经提起裙子上来了，莫忧让她坐到柳卿卿身后，说：“一定要护住心脉。”
他说得认真，柳鸢鸢更不可能懈怠，因此也一脸凝重地点点头，随即便抬掌抵在柳卿卿后背，将真气灌注进她体内。
她已经开始，莫忧快速挽起袖子，从针包里抽出一根约三寸长的针。
“我要开始下针了。”莫忧提醒他们，随即便捻着针从柳卿卿头顶刺下。
“第二针。”莫忧又抽出一根。
随着针刺下，柳卿卿面上开始出现痛苦的神色，但即便如此，她嘴巴还是紧闭，没有发出声音。程博延不由攥紧了拳头，扭过头不忍再看。
“第三针。”莫忧继续。
柳卿卿额角已经开始冒出汗珠，嘴唇乌青，看起来极为不妙。
“第四针。”
柳鸢鸢看向莫忧，见他神情专注，心里才渐渐平复。
一直扎下九针莫忧才满头大汗地停下，这是他师父的独门绝技，玄素九针，只是施针极耗费精力，半点差池也不能有，施针者需拿出全副心神应对，他出谷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用到。
莫忧只是喘了几口气，又把药箱拽过来翻找，从暗格里拿出一瓶药递给程博延，快速说道：“这是护心丹，给她吃下。”
程博延接过来喂到柳卿卿嘴里，只是她此时已经吞咽不下去，程博延没有丝毫迟疑，立刻便低下头，对着她嘴巴将药吹进去。
“现在，赶快回去。”莫忧朝外面说，随即他又想起来车夫不知道他们的落脚地是在何处，忙探出头说：“沿着路往前走，见到巷口有棵老榕树，拐进去。”
马车开始前行，莫忧靠在车壁上，抹了把汗，看柳鸢鸢面色不太好，问道：“可还坚持的住？”
柳鸢鸢点头：“我行。”
“李大哥内力深厚，等下换他来。”
“我姐……”柳鸢鸢想说她姐早已出嫁，李问寒是个男子，要他以掌心贴在柳卿卿后背，不太妥当，但是话没说出口转念想起来她姐如今已经危在旦夕，还管那些虚的做什么，命才是最重要的。
她把话咽下去，不再言语。
莫忧又摸出一瓶药递给程博延：“这是养元丹，可助你恢复真气。”
“多谢。”程博延把药吃了，却没立刻入定调息。
马车很快就停下了，车帘掀开，李问寒在车厢外，他看到程博延，点头道：“程堡主。”
莫忧抱着药箱先从车里出去，扭头对程博延说：“快把程夫人抱出来。”
然后又问李问寒：“热水烧好了吗？”
“已经好了。”李问寒快速回道。
“浴桶，快，要浴桶。”莫忧说着等不及，自己先跑进去了。
厨房里灯火亮着，莫忧冲进去，见封萩坐在灶台后面烧火，没见到聂于桑，他立刻问：“我哥呢？热水呢？”
“聂少侠把水提进屋里了。”封萩告诉他。
“你继续烧，我去看看。”莫忧转身往堂屋去。
次间里聂于桑正在往浴桶里倒水，脚边还放着一个倒完的空桶，浴桶里的热水腾腾冒着热气，熏得整个屋子都比外面要热。
看莫忧进来，聂于桑说：“这水太烫，人放进去怕是要烫坏。”
“加点凉水，但是水温不能过低，最好，最好手放进去能烫红。”莫忧急匆匆说完，转身刚要出去，便见程博延抱着柳卿卿已经进来，他急忙闪开。
聂于桑提着桶出去拎凉水，没多久便回来了，等他回来，莫忧指挥着他往浴桶里慢慢倒水，感觉差不多了就让聂于桑停手。
“快把人放进去。”莫忧对程博延说，边从药箱里掏出一个药包，将里头的东西全都倒进浴桶里。
柳鸢鸢从后面过来脱掉柳卿卿的鞋子，程博延这才将人放进去。
水刚好漫到柳卿卿胸前，不过片刻，她周身便冒出丝丝寒气，不一会儿寒气越聚越多，硬将一室热气压下。
莫忧脸色越发凝重，他扭头问程博延：“程夫人是中了什么毒？”
他说完却换程博延神色难看，他咬牙问道：“我夫人是中了毒？”
“你不知道？”莫忧顿觉棘手，他来回走了两步，着急说：“这毒我从未见过，但见程夫人这情形，怕是寒气已经浸入筋脉，没有解药的话，那程夫人……”
“可有办法医治？”柳鸢鸢急忙问道。
“有。”莫忧点头，毒虽棘手，但是他也不至于束手无策，只是到底会有隐患，他沉思了会儿，直言道：“我身上悲回风之毒足以压制程夫人体内之毒，只需要将这毒引到我体内，自然消散无踪，只是，我若以内力为引，稍有不慎便会令程夫人再中剧毒。”
说完莫忧看向程博延，等他说话。
程博延沉默了片刻，问：“除此之外呢？”
莫忧看了眼柳卿卿，回答道：“需要时间，我怕程夫人耗不起。”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柳卿卿耗不起，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能早一刻将寒毒引出来，那她就多一份活的希望。
柳鸢鸢已经想明白了，她张口想要说话，程博延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一切全凭莫大夫决定。”
这样便是把所有决定权都交给了莫忧，事情紧急，他也没有迟疑，立刻便说：“那好，拔下针后我便开始。”
两刻钟后，莫忧开始动手拔针。
最后一根针刚拔出来，便见柳卿卿身体一软，往后倒进了水里，程博延立刻要去扶她，被莫忧阻止，他站在柳卿卿后面，深吸了一口气，提气运掌。
三日后柳卿卿已经长时间昏迷不醒，随行的大夫束手无策，程博延在这三日里接连派人送出去三封信，终于收到了柳鸢鸢的回信，看到信上写得朔城二字，程博延一直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随即他便命人抓紧时间赶路，务必在天黑前进入朔城。
时间已至酉时，柳鸢鸢坐在城门口的茶摊里，面前放着一碗粗劣的茶水，她已经喝了两碗，却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恐慌。
莫忧与她同坐一桌，见她频频往城门看去，试着宽慰道：“你别太担心，或许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今早他们赶到朔城时柳鸢鸢便收到程博延的信，才知道柳卿卿的身体已经极度恶化，自此她便心绪难定，从下午便已经来到城门口等着，莫忧背着药箱陪她一起，好在人来到时及时进行医治。
他的话也没起到作用，柳鸢鸢心里压着石头，这会儿已经连话都不想说了，只盯着城门，似乎要将那里盯出一个洞。
“还没来？”聂于桑的声音忽然响起。
莫忧扭头一看，见是他来了，仰头笑着说：“哥你怎么来了？”
聂于桑在桌边坐下，边说：“不放心，过来看看。天已经快黑了，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莫忧笑起来，给他倒了碗茶，才回答说：“估计程堡主应该就快到了，再晚城门都要关了。”说着他也朝城门望过去。
聂于桑点点头，没再开口。
终于，又等了半个时辰后，城门口有一队护卫护送着一辆马车进入城内，此时天已经黑了。
街道两旁的商铺纷纷点亮了灯笼，柳鸢鸢霍然起身冲过去，风雪堡的护卫她都认识，见是她过来，车队便停下了，老魏立刻扭头对马车里说：“堡主，是六姑娘。”
随即帘子便被掀开，柳鸢鸢站在车前，一眼便看到车厢里已是面色灰败的柳卿卿，她心头一惊，心急之下脱口而出：“姐。”
莫忧在她起身时便跟过来了，他迅速看了眼柳卿卿面色，心知不好，立刻说：“快把她扶起来，我给她施针。”
程博延没有迟疑，立刻将柳卿卿扶坐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车内随侍的婢女随之退出来，给莫忧让开位置。
莫忧踩着车沿上去，一面把药箱取下来，在里面翻找出针包，这才矮身进去车厢里，刚要动手，想起程博延在一旁，莫忧忙伸手抓住他手腕。他动作太突然，程博延这一路被扰得本就极为警醒，差点没有一掌打出去，见莫忧是在给他把脉，这才收敛起心绪。
却见莫忧眉头越皱越紧，随即松开手掀起帘子，扭头对车外的柳鸢鸢说：“你上来帮忙护住程夫人心脉。”
“我来。”程博延立刻说。
“不行，你真气耗损，不能再动。”莫忧方才给他把脉便察觉到了，若是要他强行运气，还不知会如何，因此说起话来不容置疑，程博延也知道眼下不是他能一意孤行的时候，因此便不再多言。
莫忧又仔细想想有什么遗漏之处，想起来了便对远处的聂于桑喊道：“哥，你快点回去叫人准备热水，我等下要用到。”
为了方便柳卿卿养病，白日刚到朔城柳鸢鸢便在城门附近找了处安静的两进院落租下，早命人打扫干净，封萩和李问寒眼下都在那里，可这些护卫不知道在哪里，说也不一定能说清，还耽误时间，莫忧便只好让聂于桑回去一趟。
柳鸢鸢已经提起裙子上来了，莫忧让她坐到柳卿卿身后，说：“一定要护住心脉。”
他说得认真，柳鸢鸢更不可能懈怠，因此也一脸凝重地点点头，随即便抬掌抵在柳卿卿后背，将真气灌注进她体内。
她已经开始，莫忧快速挽起袖子，从针包里抽出一根约三寸长的针。
“我要开始下针了。”莫忧提醒他们，随即便捻着针从柳卿卿头顶刺下。
“第二针。”莫忧又抽出一根。
随着针刺下，柳卿卿面上开始出现痛苦的神色，但即便如此，她嘴巴还是紧闭，没有发出声音。程博延不由攥紧了拳头，扭过头不忍再看。
“第三针。”莫忧继续。
柳卿卿额角已经开始冒出汗珠，嘴唇乌青，看起来极为不妙。
“第四针。”
柳鸢鸢看向莫忧，见他神情专注，心里才渐渐平复。
一直扎下九针莫忧才满头大汗地停下，这是他师父的独门绝技，玄素九针，只是施针极耗费精力，半点差池也不能有，施针者需拿出全副心神应对，他出谷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用到。
莫忧只是喘了几口气，又把药箱拽过来翻找，从暗格里拿出一瓶药递给程博延，快速说道：“这是护心丹，给她吃下。”
程博延接过来喂到柳卿卿嘴里，只是她此时已经吞咽不下去，程博延没有丝毫迟疑，立刻便低下头，对着她嘴巴将药吹进去。
“现在，赶快回去。”莫忧朝外面说，随即他又想起来车夫不知道他们的落脚地是在何处，忙探出头说：“沿着路往前走，见到巷口有棵老榕树，拐进去。”
马车开始前行，莫忧靠在车壁上，抹了把汗，看柳鸢鸢面色不太好，问道：“可还坚持的住？”
柳鸢鸢点头：“我行。”
“李大哥内力深厚，等下换他来。”
“我姐……”柳鸢鸢想说她姐早已出嫁，李问寒是个男子，要他以掌心贴在柳卿卿后背，不太妥当，但是话没说出口转念想起来她姐如今已经危在旦夕，还管那些虚的做什么，命才是最重要的。
她把话咽下去，不再言语。
莫忧又摸出一瓶药递给程博延：“这是养元丹，可助你恢复真气。”
“多谢。”程博延把药吃了，却没立刻入定调息。
马车很快就停下了，车帘掀开，李问寒在车厢外，他看到程博延，点头道：“程堡主。”
莫忧抱着药箱先从车里出去，扭头对程博延说：“快把程夫人抱出来。”
然后又问李问寒：“热水烧好了吗？”
“已经好了。”李问寒快速回道。
“浴桶，快，要浴桶。”莫忧说着等不及，自己先跑进去了。
厨房里灯火亮着，莫忧冲进去，见封萩坐在灶台后面烧火，没见到聂于桑，他立刻问：“我哥呢？热水呢？”
“聂少侠把水提进屋里了。”封萩告诉他。
“你继续烧，我去看看。”莫忧转身往堂屋去。
次间里聂于桑正在往浴桶里倒水，脚边还放着一个倒完的空桶，浴桶里的热水腾腾冒着热气，熏得整个屋子都比外面要热。
看莫忧进来，聂于桑说：“这水太烫，人放进去怕是要烫坏。”
“加点凉水，但是水温不能过低，最好，最好手放进去能烫红。”莫忧急匆匆说完，转身刚要出去，便见程博延抱着柳卿卿已经进来，他急忙闪开。
聂于桑提着桶出去拎凉水，没多久便回来了，等他回来，莫忧指挥着他往浴桶里慢慢倒水，感觉差不多了就让聂于桑停手。
“快把人放进去。”莫忧对程博延说，边从药箱里掏出一个药包，将里头的东西全都倒进浴桶里。
柳鸢鸢从后面过来脱掉柳卿卿的鞋子，程博延这才将人放进去。
水刚好漫到柳卿卿胸前，不过片刻，她周身便冒出丝丝寒气，不一会儿寒气越聚越多，硬将一室热气压下。
莫忧脸色越发凝重，他扭头问程博延：“程夫人是中了什么毒？”
他说完却换程博延神色难看，他咬牙问道：“我夫人是中了毒？”
“你不知道？”莫忧顿觉棘手，他来回走了两步，着急说：“这毒我从未见过，但见程夫人这情形，怕是寒气已经浸入筋脉，没有解药的话，那程夫人……”
“可有办法医治？”柳鸢鸢急忙问道。
“有。”莫忧点头，毒虽棘手，但是他也不至于束手无策，只是到底会有隐患，他沉思了会儿，直言道：“我身上悲回风之毒足以压制程夫人体内之毒，只需要将这毒引到我体内，自然消散无踪，只是，我若以内力为引，稍有不慎便会令程夫人再中剧毒。”
说完莫忧看向程博延，等他说话。
程博延沉默了片刻，问：“除此之外呢？”
莫忧看了眼柳卿卿，回答道：“需要时间，我怕程夫人耗不起。”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柳卿卿耗不起，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能早一刻将寒毒引出来，那她就多一份活的希望。
柳鸢鸢已经想明白了，她张口想要说话，程博延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一切全凭莫大夫决定。”
这样便是把所有决定权都交给了莫忧，事情紧急，他也没有迟疑，立刻便说：“那好，拔下针后我便开始。”
两刻钟后，莫忧开始动手拔针。
最后一根针刚拔出来，便见柳卿卿身体一软，往后倒进了水里，程博延立刻要去扶她，被莫忧阻止，他站在柳卿卿后面，深吸了一口气，提气运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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