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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斯文的通知

    政法大学后街的出租房并不便宜,在那个人均月工资不过一千块的时代,一室一厅的出租房,却要四百块的月租。

    家境普通一点的大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恐怕还不到四百块。

    邢杨愿意花四百块去租房,形影不离守着耿秋韵,由此可见,他想保护她的决心,非常强烈。

    这个世上,许多事情,其实早在发生之前,就有较为隐晦的苗头,只是许多人不善于去发现,事发前的征兆。

    邢杨和其他男生不同。他经历过凶险的动物园事件,并且幼年丧父,深知这个世界的肮脏与罪恶。

    他比其他人更谨慎,神经更敏感,不会怀揣侥幸心理,无视可能存在的危险。

    如果只是他看到巩行周身的黑雾,还不足以证明巩行是一个罄竹难书的恶徒。但是连与他性格相仿,志趣相投的向童也觉得巩行很有问题,邢杨便不敢任由耿秋韵继续与巩行来往。

    打一个简单的比方,如果只是一个人,不管看到怎样离奇的景象,都可以归结为错觉。但是当两个人看到同样的景象,那就不可能是错觉。

    邢杨现在非常肯定,巩行是个斯斯文文的恶徒。这种恶徒比之那些长得凶神恶煞,仿佛脸上已经明晃晃写上“我是坏蛋”四个字的恶徒,要可怕一百倍。

    因为这种人,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人一刀,任谁都猝不及防,无力抵抗。

    邢杨甚至有些怀疑,永江路发生的那一起命案,就算不是巩行所为,也与巩行脱不了关系。

    总而言之,邢杨能预见到,若放任耿秋韵不管,她便很可能遇害。

    邢杨要保护耿秋韵,首先要做的,就是叫她远离巩行。

    可是邢杨前不久也说过,不反对她与巩行打球,现在又忽然改口,需要一个合理的说辞。

    一个男生,不愿自己女朋友与别的男生接触,最好也最合理的理由便是,他吃醋了。

    吃醋当然意味着心里在意。

    既然心里在意,不妨如影随形,相伴不离。

    这是邢杨忽然决定与耿秋韵同居的原因。他知道,只有这样做,耿秋韵才能与巩行彻底断掉往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

    耿秋韵很喜欢打台球,也乐意与巩行这位温柔的学长做朋友。

    可是把巩行与台球加起来,在她心中也不及邢杨重要。

    邢杨不让她与巩行接触,她就真的没再搭理巩行,甚至连台球也不怎么打了。

    邢杨租的房子看上去很挤,实际却相当宽阔,除开一室一厅,还有单独的浴室与厕所。四十多平米的空间,看上去不大,只是被较为齐全的陈设占据了大量空间而已。

    客厅有茶几、桌凳、沙发、长椅、冰箱等陈设,还用帘子隔出了一个简易的厨房。卧室里除了床,还有一个大衣柜与一个书架。阳台上则安静放置着几盆绿萝。

    这样的一间出租房,不仅足够邢杨与耿秋韵正常生活起居,即便有客人造访,这里也是坐得下的。

    或许是羡慕邢杨与耿秋韵年纪轻轻,就已开始享受如此惬意舒适的二人世界,向童有些眼红,隔三差五来他们的租房玩。

    向童每次来,都会提一打啤酒,外加几个下酒菜,与邢杨对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喝酒划拳,谈天论地,好不快活。

    每当这个时候,耿秋韵便娴静地坐在一旁,为二人倒酒。

    向童来出租屋的次数多了,便越发心痒,期望某一天,自己和毕贞也能如邢杨与耿秋韵一般,携手并进,白首不离。

    他是一个非常好运的好男生,在别人眼里,宛如彗星一般璀璨、腊梅一般冷傲的毕贞,偏偏就对他青睐有加。

    起初,向童在毕贞面前,宛如空气,不管他做什么,她都爱答不理,尤为冷漠。

    但是后来,邢杨与毕贞聊过几次向童,在她面前说遍了向童的好,随后她对向童的态度慢慢有了改变。

    现在向童和毕贞,虽然不是确定关系的恋人,但是也算关系相当亲密的朋友。

    或者说,他们现在的关系在朋友之上。如果向童稍稍动动脑子,想一个完美的表白计划,说不定就真把毕贞追到手了。

    向童的确有往这个方向思考,可是他还没想出完美的表达计划,毕贞先一步来到他面前,主动答应做他女朋友了。

    她的决定非常突兀,不仅认识她的人齐齐一惊,连她本人也略感困惑,不知道自己怎会做这个决定。

    她当然不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人。既然答应做向童的女朋友,哪怕她心中还有不少迷茫,也不会反悔。

    于是向童和毕贞确定了关系,很长一段时间内,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当然,向童也想效仿邢杨,直接去租个房,和毕贞一起住。只可惜他囊中羞涩,交不起昂贵的房租,而且他和毕贞也还没有发展到同居那一步。

    这事只能搁置。

    后来向童每次去邢杨的租房玩,都会带上毕贞。

    两个男生喝多了,酒酣耳热,吹牛打屁,张口就说要改变世界这种浮夸而不切实际的话。

    这时候两个女生就不给他们倒酒了,转而给他们倒上醒酒的茶水。

    每次四个人在一起,都玩得很尽兴。

    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们都深信着,四人的醇厚友谊,会永远持续下去。

    永江路的命案告破,刑警们只用了两周时间,就从上万人中寻到疑犯,并将其成功抓获。

    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邢杨为此放心不少,不再寸步不离跟着耿秋韵,给她更多的私人空间。

    这天,耿秋韵约上几个女生,出门逛街,邢杨便独自留在租房内。

    有人敲门,敲门声不轻不重,很有节拍,预示着门外之人,非常斯文、有礼貌。

    邢杨拧开房门,惊讶发现敲门之人,竟是巩行。

    他下意识想关门,但巩行很自然地打了一声招呼,便走了进来,坐在茶几前,自顾自倒水喝。

    邢杨沉声问,“巩学长,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巩行慢条斯理地喝口水,随后斯文地笑起来,“邢杨,我专门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说件事。”

    邢杨皱眉道:“好像我们不熟,并不存在什么特意要说的事情。”

    “是的,我们不熟,但是我们都和耿秋韵很熟。”巩行笑着,眼里却有了一丝冰凉。

    邢杨冷声问,“你想说什么。”

    巩行保持微笑,“我想说,你不要干涉我和耿秋韵的来往。”

    邢杨果断摇头,“恕难从命!”

    巩行起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温柔,但他的眼神却越发冰冷,“抱歉,你好像会错意了。我说这话,并非征求你的意见,而是简简单单的通知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