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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世上可有轻功

    嘭!

    轰鸣声夹杂火光令平静的海面再次归于寂静。

    意料之中的疼痛与灼烧感并未如约而至,倒是面前的视线愈发迷糊起来。

    看不清眼前的人,耳边却是女子的娟娟哭声不绝于耳。

    周遭的一切仿佛虚无缥缈,看不见抓不住,直至勃颈处一阵轻微的刺痛感袭来。

    视线才彻底归于寂静。

    再醒来,浑浑噩噩的头脑已然不知今夕何夕。

    自宽大的床铺上,少年睁开双眼。

    费力的挪动着视线环视四周,屋内的摆设虽是熟悉却又是分外陌生。

    少年将一只举起,略感疑惑的打量着,活动着五指。

    似是对这种最正常不过的现象分外好奇。

    我还活着?

    少年望着同记忆相比略小的手掌,心中疑惑丛生。

    游轮内的炸药是当着自己的面被点燃,十死无生的境地,自己究竟是怎样活下来的。

    伴着疑虑,观望半晌

    少年也是终于发现了异样。

    过于瘦弱的臂膀,显然不是长期舞枪之人可以拥有的。

    忍着额头上剧烈的疼痛,少年爬下床来。

    虽是对屋子内仿佛古董般的事物分外陌生,却是精准的寻到了铜镜的所在。

    步履蹒跚的身影在金黄之中映射。

    熟悉的容颜略显稚嫩,并未令少年手足无措。

    但脑海中不自觉放映起的画面,却是令少年双腿一软,无力支撑身躯。

    幸是眼疾手快的扶住桌角,才使得少年的身躯不至于直直的摔下去。

    但跌倒的过程中,双手不自觉的挥动,还是不可避免的触碰到桌面的何物掉落于地,叮当作响。

    “少爷!”

    屋内的异样,守在门口的双儿听在耳中急在心中,不待呼唤他人前来查看,只身一人快速推门查看。

    只见原本躺在病床上的少爷,此刻拄着桌角半跪于地,大口的喘着粗气,仿佛窒息一般,神色分外痛苦。

    双眼之中的泪水顿时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向着自家少爷奔去。

    小丫鬟的年纪照比屋内的少年还要小上几分,瘦弱的身影拼尽全力的搀扶少年的身躯,终究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双儿?”

    望着搀扶起其的少女,少年精准无误的呼唤其姓名。

    但紧随其后便意识到了什么,口中喃喃着不可能,不待怀中的少女答复,便挣脱少女的搀扶,步履蹒跚的向着院内跑去。

    院内的护卫听闻异动,自是纷纷寻来。

    望着自家少爷磕磕绊绊的向外跑去,几人下意识的上前搀扶。

    未曾想却是被少年误解,误与记忆中的某个节点重合。

    下意识的正当防卫起来。

    毫无防卫的护院被少年一记手刀,率先命中喉咙,捂着脖子向着身后倒去。

    而另一位,显然也是不好过。

    在少年一记手刀切出后,迅速衔接一记扫堂腿,踢得那人头昏眼花,狗啃‘式’般栽倒在地上。

    还未等那人从满嘴尘土中回过味来,只感到背后某人抓住了自己的一双手。

    想是同为院中的奴仆见此情形,不忍自己被少爷欺负的过于可怜,要将自己扶起。

    但紧随其后喉咙发出那仿佛杀猪一般的惨叫声,显然令这一想法破灭了。

    惨叫声引来更多的人前来一探究竟。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人倒在地上,捂着喉咙满地打滚。

    而自家少爷,此刻正用膝盖顶着趴在地上的护院的背部,将护院的手臂狠狠的向其身后折去,限制其行动。

    众人见此面面相觑,不解缘由。

    少爷今日的行为有些异常,虽说在外的名声有些狼藉,但在府内这些年来,似乎也并未听闻自家少爷有过什么欺辱仆从,克扣钱银的行径。

    如今这场面,是否是这两位奴仆犯了何等过错,引得少爷这般大发雷霆,甚至不惜心疼病躯亲自下手。

    源于对府邸主人的信任,对于小少爷亦是爱屋及乌,致使一众奴仆们想当然的以为是那两位护院做错了事,才引来这般灾祸。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小少爷一如平常的暴怒,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而小院门口聚集越来越多的人群,却是令某人自卫的神经绷紧的有些过分。

    也不知少年是在哪里寻来的一根木棍,舞在手中步步生风。

    犹如狼入羊群一般冲入院外围观群众中,顿时惊起哀嚎一片。

    作为始作俑者的少年面色丝毫不带愧疚,倒是口中还喃喃道不可能。

    后院的骚动已经持续有一阵子了。

    终于惊动了前院的何人,开始向后院打探。

    在得知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一身官服的中年男子,皱起了眉头,短暂思考片刻道。

    “溯儿可是要去寻仇?”

    屋内除了打探消息回来的奴仆与中年男子外并无他人。

    这突如其来的提问显然已经超出了奴仆的工作范围。

    心中计量些许,奴仆刚要开口回答。

    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令奴仆不知道三个字生生咽了下去。

    “不清楚,单就目前来看,少爷的攻击性似乎只是拘泥于一院之中。只要不加以靠近,少爷似乎也未有出院的打算。”

    聂封沉默半响,最终挥了挥手,示意躲在阴影中的那名女子前去制止这场骚乱。

    而那紧皱的眉头,在得知那舞的步步生风的长棍后,却是良久不曾舒缓。

    一声叹息

    便不再过多理会

    后院的单方面碾压还在继续,任凭双儿如何哭泣的询问少爷这般异样的缘由,少年依旧是躲得远远的不曾令少女靠近。

    作为少爷的贴身丫鬟,双儿的待遇自是与他人不同。

    院内的奴仆靠近发疯的少爷,必不可免的会被长棍呼在脸庞上,留下几道长长红印后灰溜溜的离去。

    面对娇小可人的少女,少年手中的长棍也仿佛忽地善解人意了一般。

    在少女靠近后,少年迅速的向着周遭的空地躲去。

    他逃她追

    他插翅难飞

    被少女哭泣的面容逼到墙角的某人,并不打算认命。

    只见少年远离墙壁几步,一段小助跑,手脚并用,轻松的越上了近乎三米高的墙壁。

    而越上墙壁的少年方才在墙壁之上站稳身姿,只见墙壁的外侧赫然站立一位女子。

    未等少年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只见那女子飘飘然的原地起跳,优雅的身姿仿佛并未花费过多的力气,便轻轻松松的越到了少年所在的墙壁之上。

    不带少年惊讶的目光下,轻功二字脱口而出,女子一击手刀拍晕了发疯的某人。

    扶着少年摇摇欲坠的身躯,回到院内将少年交予哭戚戚的少女。

    亦如方才般,飘飘然的离去。

    未曾留下一语

    纷乱的院落内,视线纷杂,来去如风的女子,未曾引得他人过多注目。

    就连接过自家少爷的少女,亦是如此。

    ---

    “这般殷勤,是又惹你父皇生气了吗?”

    雍容华贵的女子躲在花园的阴影下乘凉,身边的奴仆只余一老奴侍奉,其余人等早已被女子驱散,只留下一位小殷勤又是揉肩又是捶背的有所图谋。

    “母后,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李梦安嘟着小嘴语气显然是对某些事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

    “你父皇罚你抄写《行规》令你觉得有失公允?”

    雍容华贵的女子同其身后站立的长乐公主面容有几分神似,倘若不是那一声声母后,单从容貌上来论,这二人被称之为姐妹也不由为过。

    李梦安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当然了,一百遍诶!儿臣手抄断了也抄不完啊!何况还是父皇的贴身太监何总管亲自看着儿臣抄。只有五天的时间,无论如何儿臣也是完不成的。”

    “你父皇又不是没有给你第二个选择。”

    一语过后,百芳争艳的花园内短暂的迎来了安静。

    皇后身后的揉肩的公主殿下,在听闻这般言语后并未如昨日那般神情激动誓死不从。

    似是已然有所预料,不做回答,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曾停下。

    自家女儿的性子从小被那些哥哥还有她的父皇惯成什么样子,作为其母后的皇后可是最为清楚不过。

    一身叹息,随即只得选择曲线救国。

    “你姨夫待你如何?”

    “很好。”少女的回答细如蚊声。

    “祭祖之时,马匹受惊,可是你的二表姐挺身而出将你护在身下,而她却是在床上躺了月余。”

    “是”

    蚊声依旧。

    “识文断字是你大表姐言传身教。”

    “你最欢喜的贴身婢女亦是你姨母所赠。”

    “你姨母一家如何待你,你心中未曾有所思量吗?”

    未曾回答,就是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

    “身为当朝公主,当街行凶,有辱皇室风范,百遍《行规》已算是小惩大诫。如今难道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不曾拥有吗?”

    “可是...”

    “没有可是。”厉声打断女儿的辩解,皇后那柔和的目光中罕见的划过一丝温怒。

    “即便事出有因,违反律法亦有刑部、大理寺追责。更何况寻花问柳亦非大错,溯儿也并未违反任何律法,只是不符合你的欢喜,你便大打出手,事到如今你还觉得你占着理字吗?”

    “大庭广众之下,身为一介女子,女扮男装私自跑到那腌臜之地,对未婚夫婿大打出手。你以为这一鞭子打下去是可以打散那白纸黑字的婚约?你打的是母后的教养,是聂家的脸面,是整个皇室的高傲,还有你父皇的...”

    说到这里,南宫皇后短暂的停顿片刻后,语气也渐渐平稳下来。

    “你与溯儿的婚约,乃是陛下金口玉言,当着朝臣的面亲口的定下的。你认为单凭聂家的喜恶难道便能否决陛下的成命?”

    “伤人害己,自作聪明。”

    “明日你便亲自前往聂家替母后登门致歉,收起你那公主的性子,事情办不好,无需你父皇,我便饶你不得。”

    言辞有些激动,南宫皇后转过身来,狠狠的用手指戳了戳李梦安的脑袋,示意其记在心里。

    “你以为只有一个人对这婚约有异议吗?这婚约之事...罢了容后再议吧...”

    南宫皇后的声音似是喃喃自语,却也是被身后的小精灵鬼听个真切。

    暗淡的瞳孔因南宫皇后的最后一句话,再次泛起光芒。

    南宫皇后在婚约之事上首次出现的迟疑,令李梦安犹如困在茶盏之中的鱼儿重回大海。

    重新

    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