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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法海你不懂爱

    聂溯?

    两个名字,一字之差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秦溯...

    不,现在已经是聂溯了。

    身为唯物主义的聂溯,对于穿越、夺舍这种超越常理认知的现象终究还是无法理解。

    但这并不妨碍聂溯接受这一现实。

    昏迷期间

    那种奇妙的感知是无法用言语去描绘诉说的。

    一片虚空中

    两处记忆片段如同电影般播放、融合。

    渐渐的便也不在执着于姓秦还是姓聂了。

    也可以说在接受完两段记忆片段后,他即是聂溯亦是秦溯。

    在一阵没有感觉的感觉中。

    这个已故的身躯,携带新的灵魂,重新睁开了双眼。

    额间上的伤口被密密麻麻的纱布包裹,依旧是隐隐作痛,而经过那一场闹剧后,此刻又多了脖颈一侧的刺痛。

    想着那勾栏之处的闹剧,对于将自己打伤在床上的未婚妻,聂溯自然是对其提不起一分好感。

    奈何人家身份尊贵,这婚约若想要解除,倒也不是那么容易。

    趴在床沿边的小丫头睡的很浅,仅仅只是聂溯轻轻翻身调整身姿,小丫头便犹如惊弓之鸟般坐起身子。

    看着昏迷了一整天,胡言乱语一整个彻夜的少爷,瞳孔重新恢复往日的神采清醒过来。

    小丫头的泪水顿时如不值钱一般滴滴落落,揽着聂溯的肩膀投入那并不算宽广的怀抱。

    超越年龄的宏伟急袭而来,杀的聂溯措手不及。

    短暂的思绪当机几秒,少年稚嫩的嗓音才开始细声安抚,手掌不时的轻拍少女的后背。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秦溯是个孤儿

    而聂溯不仅有父亲,母亲,几位姐姐妹妹,还有这般视自己为珍重的小丫头。

    这种感觉对于从事阴暗事业的秦溯来说。

    渴望而不可及

    但一夕之间,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被紧紧握在掌心里。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很好...

    短暂的温馨,聂溯还未来得及真切感受。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在众星捧月的拥促下,一位仙风道骨,面若雷霆般的牛鼻子老道,身后跟着两个下巴视人、鼻孔朝天的小道童,在万众瞩目下走入聂溯的房间。

    ----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

    而不是看一个牛鼻子老道,跳着东北的大神,口中咏唱着残缺不全极大概率是自行脑补上的佛经,来超度我身上那无端伤人的妖魔。

    只见那牛鼻子老道,连续十个后空翻连口气都不带喘,当着聂溯以及趴满窗口一个脑袋挨着一个脑袋的院内下人眼中,将一柄桃木剑吞入口中,再取出来。

    顿时窗外掌声雷鸣,纷纷叫好。

    而聂溯此时的眼眶却是不由自主的抽搐几下。

    古代的生活娱乐十分匮乏。

    院内围观的仆从们或许分不清老道的手段同街边卖艺的武人在表达方式上有着何种区别。

    只是知晓那画面精彩,需要鼓掌喝彩。

    而当有人高呼神迹时,只要跟随叩拜便好了。

    至于其中缘由

    重要吗?

    不重要。

    果不其然,意料之中的情节,开始上演。

    额间划过黑线的聂溯额头被贴了一张纸人。

    随着老道手脚并用舞着桃木剑指着纸人连喝了三声退!退!退!

    小人竟是流出血来。

    窗外再次掌声雷动。

    而这次却轮到了老道眼角一阵抽搐。

    将桌上的一整碗水喝下半碗,向着聂溯一口喷了下去。

    而自开门后,便被两个道童控住双手摁在床上的聂溯,自是避无可避,接了个满大。

    一阵阵惊呼中,纸人上的血迹开始消散。

    而窗外看热闹的众人,少许人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在叽叽喳喳的讨论,望向老道的目光掺杂了些许敬畏。

    双儿将聂溯耳旁挂着的菜叶摘下,看着自家少爷依旧紧闭的双眸,但那呼吸的频率显然加快,内心不由自主的捏了一把冷汗。

    少爷这副模样,双儿平日里可是没少见。

    每当聂溯喘着粗气,却依旧保持着面容上的平静,双儿便知道那个在京城成为混徒的少年即将到来。

    但今日聂溯面对的可是孔大师,传闻中人间境近天第一人。

    甚至当今陛下想要求之一面,尚不得见的得道之人。

    倘若片刻后暴怒的少爷将其得罪。

    双儿只得……

    牢牢的站在少爷的身后为少爷呐喊助威。

    毕竟少爷说过

    少爷是天

    少爷是地

    少爷说的话,做的事。

    永远没有错。

    预料之中的暴怒,没有出现。

    双儿脸庞的惊讶,不亚于窗外人群掩护下藏着的女子那丰富的表情。

    只见聂溯睁开双眼丝毫不加以反抗,目睹着老道继续他的仙法。

    看着他自衣袖的口袋处掏出一张黄符,手持的桃木剑将其插起,在空中武出几道剑花。

    口中振振有词的念着什么昭昭烈火,焚寂妖魔。

    黄符无火自燃,落在那半碗符水中依旧不肯熄灭。

    端着燃烧的符水走来的老道,目标除了聂溯显然不会有他人。

    “无量天尊!此火可除妖魔污秽,施主若满饮...”

    老道打着不规范的道家手记走近,示意聂溯将其手中的符水喝下。

    而聂溯终于忍着性子看完了老道的表演,毫不犹豫的起身,一脚踹在了老道的肚子上。

    “无量你奶奶个腿!”

    毫无防备的老道躲闪不及,叽里咕噜的向后滚去。

    燃烧的符水溅落地面。

    终于看着聂溯踹出的一脚。

    人群中躲藏的女子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暗自庆幸那抽在头颅上的一鞭子没有将其打傻。

    对于那灰溜溜滚在一旁的老道,女子对那所谓的仙法只是一笑而之。

    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身影渐渐自人群中抽离,已经失去了继续观赏事态的兴趣。

    而此刻的老道狼狈的倒在地上,唇边的胡须有些倾斜,看着聂溯那追来到身影,迅速双手抱头缩成一团。

    “江湖规矩,打人不打脸!”

    老道的声音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聂溯自然是察觉,但手中的爆栗却是不曾止息,雨点般的招呼在老道的脸上。

    任由其如何遮挡,依旧是在聂溯停下的那一刻肿成了猪头。

    打人不打脸,动作再帅也白搭。

    知晓自己那师承的江湖把戏,显然没有骗到眼前的那位大人物。

    为求自保,鼻青脸肿的老道眼珠子一转。

    很快便瞄准窗边围观的人群,企图煽动群众的力量鼓吹那所谓的神迹,令眼前的少年郎投鼠忌器。

    而聂溯会给他开口的机会吗?

    显然不会。

    “杰哥,不要啊!”

    将老道的道袍于众目睽睽中扒下,‘老道’象征性的欲拒还迎般抵挡片刻后,不敌聂溯那夹杂杀气的目光,只得如死鱼一般任由聂溯摆布。

    果不其然在老道的衣袍内装有一叠备用的纸人与符咒。

    将纸人靠近鼻子,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徐徐传来。

    姜黄

    江湖把戏罢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聂溯将纸人同样贴在老道的额头上。

    拾起地上湿润的桃木剑,象征性的冲着纸人砍了几刀。

    也是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桃木剑总是恰到好处的划过老道的脸庞,令老道唇边一凉。

    纸人上的‘血’若隐若现。

    而拿过桌上的符纸,聂溯想着当时的老道似乎是吟唱了什么法咒。

    聂溯自然不能弱了声势,但唱什么好呢?

    想起那老道五花八门的佛经,聂溯的心中有了计量。

    只见聂溯抓着符纸,摩擦在木剑之上。

    符咒上沾着的白磷燃点极低,快速的摩擦生热,足矣令它燃烧。

    “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它倒下来。

    法海你不懂爱,金山寺水漫上来。

    法海你不懂爱……”

    直至符纸燃尽,聂溯口中的法海也终于停下来休息会。

    而一旁的双儿,此刻望着自家少爷,那圆滚滚的大眼睛顿时充斥着问号。

    法海是谁?

    为什么他不懂爱?

    雷峰塔是那里?金山寺又是那里?

    一会一定要缠着少爷,问个明白。

    扯过一盏茶杯将符纸置入其中。

    老道张着嘴想要进行最后的挣扎,张开的嘴却是正和某人的心意,半碗黑乎乎混浊不见底的符水被聂溯掐着老道的腮帮强行灌入口中。

    堵着老道的嘴,不让他吐出。挣扎着不肯咽下的老道晃动的脑袋,直至一记手刀正中喉咙。

    咕咚一声。

    老道的眉头仿佛吃了砒霜一般紧密的皱在一起,一边咳嗽一边干哕,喉咙内外火辣辣的痛一时令他说不出话老。

    而将老道的把戏依次展示出来,老道也是知晓遇见了行家。

    心如死灰般被院内的下人压了下去,等待他的结局已然缩小到只剩几个选项。

    跟随老道而来的两位童子,见势不妙,趁着注意力都集中在老道身上时,早已悄咪咪的溜走。

    聂溯也不打算在过多追究。

    无怪乎聂溯今日这般戾气。

    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大环境下,迫使聂溯谨慎下去。

    倘若老道此行并未是装神弄鬼只求钱财,而是在纸人流血时惊呼到聂溯乃是妖魔之子,再说一些什么此人活着就是和祸乱江湖的存在。

    配合着这怪异的现象,经由窗外围观群众的眼中,一传十,十传百。

    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亦可变为毛茹饮血的大魔头。

    虽然不过是流言蜚语,对于聂溯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无非人人喊打人见狗嫌罢了,只是比过去聂溯的生活严重一些罢了。

    但这梦寐以求的安宁是已秦某人死亡为代价换来的。

    聂溯便不许有任何人敢于尝试打破这份宁静。

    好在老道只是为了求些钱财,专心致志的搞‘法事’。

    也知晓在这种大户人家的家中最忌讳的是什么。

    所以这份谨慎,替他暂时保住了性命。

    窗外的围观群众,在目睹自家少爷将老道的法事一一复制,口中连连称奇,只是那眼中刚刚升起的敬畏顿时消散无踪。

    将老道请过来,聂溯不用脑子都知道是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的手笔。

    而对于这位大智若愚的老爹,从聂溯已知的记忆片段来看,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这算是父母的爱切?

    就这么爱?

    在双儿的服侍下擦干脸上茶水的聂溯这般想着。

    融合了二者的记忆,也是知晓昨日那过激的反应,已然引得众人怀疑。

    要知道聂溯而今十四岁。

    偶学文,不习武。

    昨日那舞的棍棍生风,没个理由显然是说不过去。

    而要如何去解释不会武艺的人忽地在一夕之间精通。

    显然是个问题

    但是面对这个便宜老爹。

    不解释便是最好的解释。

    探听那便宜老爹的态度,成了聂溯此刻的目标。

    而在双儿的服侍下穿戴衣物的聂溯,转身之际脖颈后的刺痛将聂溯拉入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