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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恼羞成怒

    精致的木盒内,满载着更为精致的金银玉器。

    数量不算太多,几乎尽是女子所用的发簪、手镯等妆容类的器物。

    单从精心擦拭的程度来看,这木盒内的任意一支,若是放在外面恐怕都是价值连城。

    聂溯的眼睛顿时绽放出贪婪的光芒。

    秦淑自是看在眼里,反手将木盒合上。

    “这是我给楚楚准备的嫁妆,需要多少,到时候还多少,你自己看着办。”

    望着身前只比自己小上十二岁的少年,记忆中的那个孩童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秦淑的心忽地回到了那日同这一家人初见的模样。

    那时候的聂溯还是个彬彬有礼的神童,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笨拙的奉茶却不失礼节。

    那抱着自己的腿,稚嫩的喊着小娘,这个自幼没娘的孩子,自然引得当时还是少女的秦淑母爱泛滥,恨不得将聂溯当成自己的孩子。

    可就是这么一个抱着‘娘亲’撒娇的孩童,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成为了长安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

    聂府的围墙不高,至少不比皇城那面墙高,流言蜚语不难进来。

    但正房的那位都不曾理会聂溯的胡闹,秦淑再语重心长的将大道理说上几遍,难得还抵得过人家随口的一句感叹?

    聂溯的胡闹秦淑看在眼里,听在心里也急在心里。

    也是这几年,随着日子见长,秦淑这才发现端倪。

    传闻,聂溯与继母不和。

    但那位聂夫人会在聂溯病重的时候,亲自照料,炖了一锅卖相不算太好看的清粥,一勺一勺的喂着满脸痛苦、言语充斥着拒绝的聂溯。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南宫世家嫡女亲自下厨做饭,就算是炖了一锅砒霜,但是这份心意聂溯只能嘴上拒绝,但行动上却是接受的心甘情愿。

    至少我们聂府的主人,聂封。还从未又机会体验她娘子的厨艺。

    传闻,聂溯与家中姐妹争宠,险些将年幼的妹妹推入池底淹死?

    说这句话的人恐怕是看到了聂楚柔提着算盘,在聂府追着聂溯满园跑。

    至于起因,恐怕有是聂溯缺钱花,将他二姐的饰品偷了出去,被抓个现行。

    而对于聂楚楚和聂溯之间的关系,秦淑可谓是最有发言权。

    或许终于不再是家中最小的一位。

    聂溯那被动接受又无处安放数年的爱,尽数宣泄在了聂楚楚的身上。

    看着聂溯一把揽过盒子,留下几句十倍奉还的承诺,连午膳都不打算在秦淑这里享用。

    急匆匆的逃回自己对小院。

    小丫头望着哥哥兴奋逃窜的身影,拍着手大笑,而坐在原地的秦淑口中却是暗自骂着小王八蛋。

    却是将少年的那一句承诺,不曾放在心上。

    抱着木盒兴冲冲的跑回聂溯自己的小屋,心中思索猜测着木盒内的饰品价值几何。

    本应无人的屋内,若隐若现的传来些许高谈阔论的声音。

    声音很熟悉,推门而入,那一张张,心怀鬼胎的面孔更为熟悉。

    一袭白衣胜雪,青色的玉带束在腰间,手中提满笔墨的纸扇将儒雅衬托。

    少年模样分外俊朗,同屋内的双儿谈笑风生。

    但双儿显然对于这有些过分完美的少年充斥着抵触,在少年风趣的言语下,竟是连一丝笑容都吝啬给予

    在看到自家少爷回来后,迅速远离以白衣少年为首的一行人,恭恭敬敬的追随在聂溯的身后,接过聂溯手中沉甸甸的木盒。

    “聂溯,你什么时候还有这么漂亮的小侍女,怎滴平日里都不见你说起?”

    白衣少年的身后,一位肥胖的少年高坐主位,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聂溯身后躲藏的小侍女。

    那眼神仿佛要将什么看穿。

    所谓相由心生,那充斥着欲望的双眼,在那肥胖少年的肚子里,也只剩下男盗女娼了。

    肥胖少年起头,屋内的其他几位少年郎也跟着起哄起来。

    污言秽语掺杂其中,恼的双儿怒目圆睁,却是不曾将那些人口中的‘分享’、‘暂借’信以为真。

    “不尽兄前些日子新纳的一房小妾,也不曾与兄弟们分享。怎地我只是偷偷藏起了一位小侍女,众位兄弟便要眼馋至此,竟还追到了府里来。”

    说着聂溯揽过双儿的肩膀,将其揽入怀中宣誓主权。

    少女的肌肤入怀有些柔软,也不知是那肌肤相触之地分外灼热,还是心头的火苗难以熄灭。

    总之,还未长开的一张脸埋在木盒之下,阻挡着所有视线的窥探。

    “聂溯兄此言差矣。方才所言无非是玩笑话,我们此行来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来探望一下聂溯兄您的病情。”

    “说实话,聂溯兄遭此劫难,与我等也是脱不了干系,所以…”

    人群中一位穿着略显寒酸的书生,迅速接过话语权。

    聂溯对那寒酸书生的一张脸有些熟悉。

    似是去岁高中二甲的寒门子弟。

    今日既然有资格同这些权贵家的子侄齐聚一堂。

    想来是那不知去向何处的投名状起了作用。

    寒酸书生又说了些什么对于聂溯伤情感同身受之类的同情话语。

    直至书生说的口干舌燥。聂溯也只是抱着笑容,不复一言。

    伴随着书生的话语步入尾声,屋内的众人似乎终于发现了问题。

    今日的聂溯似是与以往有些不同。

    那个性格暴躁易怒、目无尊卑、整日里只想着男欢女爱的纨绔,忽地有些陌生。

    聂溯的模样,楼不尽第一次见到这位狐朋狗友的腰板挺竟是如此笔直。

    聂溯的笑容依旧。

    有人不明所以,满目疑惑。

    有人心中有鬼,目光闪躲。

    有人…

    意欲在上一层楼…

    “我…”终究还是聂溯打破了沉默。

    “玩累了。”

    莫名其妙的话语勾的人群中几位少年郎一头雾水。

    只留下一大牵着一小的两道背影,远去。

    扇子舞动的声音,似是伴着牙关紧咬的。

    方才短短的交流中,不复一言的白衣少年郎,望着已然看不见人影的远方,怔怔出神。

    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家爷爷常常挂在嘴边的话语。

    但心中的骄傲,促使着白衣少年不会轻言放弃。

    所谓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既然那枚毒针没有要了他的小命。

    那么看着这诺大的伯爵府身败名裂,似乎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白衣少年笑了

    如春花绽放

    炫目夺人

    “聂公子,请看茶。”

    夜色将近

    却是昨日高歌的故人齐聚一堂。

    不出聂溯所料。

    正午未过,清辞摘的请柬早已恭恭敬敬的候在门外多事。

    为名为利,互有所求的双方,再次齐聚清辞摘,而这一次唇齿之间早已不在是高歌美酒。

    亦是名来

    亦是利往

    许是昨日看得出聂溯对于茶汤不感兴趣,杯中仅仅只是调味的几种药材浸泡。

    味道不错,至少聂溯脸上的难堪没有显现出来。

    “聂公子,可是那怡红院的常客?”

    青衣姑娘身侧无人相伴,仅是与聂溯二人相对而坐。

    但距二人不远处的屏风上,却是透过烛光,密密麻麻的遍布了不少阴影。

    “自是。”

    “戏曲一途多是禁忌,红袖招都未敢尝试,聂公子缘和认为我清辞摘可以相抗?”

    云里雾里

    二者似乎从未说过关于合作的话题,但剑锋所指,显然已经有了目标。

    红袖招?

    这女子真是好大的胃口。

    确认了青衣的合作需求,聂溯望着门外数道身影,不加掩饰道。

    “你们?我是对我的故事有信心。”

    意料之中的回答,青衣女子神色不惊,但聂溯接下来的提问,却是在这个时代铸造了一扇新的大门。

    “虽然你们的外在条件,都蛮好的。”

    门外偷听的少女,虽然从未听闻这种词汇,但还是可以凭借女人的第六感可以理解聂溯所言何意。

    沾沾自喜时,却是一盆冷水醍醐灌顶。

    “但是,戏曲这种东西,不是会掉几滴眼泪,唱几段小曲,换上一身漂漂亮亮的衣服就足够的。”

    说着聂溯站起身来,将门打开。

    依靠着房门偷听的几位少女,被聂溯突然的举动,向屋内踉跄几步。

    还不待青衣姑娘以手抚额,斥责姑娘们的无礼。

    聂溯已然将姑娘们聚成扇形,开始演讲。

    “举例说明一下。”

    说着聂溯,随意从人群中拽过一位姑娘到身旁。

    “笑!”

    被拽来的姑娘猛地一愣。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往向聂溯,直至聂溯重复一遍,姑娘才反应过来,愚蠢自己的愚钝,面目赤红的勾勒出一道牵强的笑容。

    “退!”

    围着的姑娘们,得令。

    迅速四散退去,退去的同时不时有姑娘回头张望。

    终于在退后不知几米的距离,终于有姑娘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咦?看不清咯?”

    一石激起千层浪

    很多已然注意到这个问题的姑娘们,经此提醒,恍然大悟起来,叽叽喳喳的开展讨论。

    少有较为年长的几位姑娘,却是如同那端坐在一旁的青衣姑娘一般,秀眉紧皱起来。

    “聚”

    一声令下,乳燕投林般聚集在一起,等待着聂溯的解释。

    而聂溯却是不语,只是淡淡的望向青衣女子,嘴角扯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