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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唧唧复唧唧

    天色渐晚

    酒至深处。

    今年的诗会依旧同往年一般,抽签定诗意,评选出最佳的一首,由上官宰相亲自抄送,赠予作者。

    一副宰相亲笔抄送题目的诗词代表着什么?

    他代表着从今往后,你走在路上捧着这副字卷,高呼你乃宰相门人,都不会有他人提出异议。

    这可不单单是当朝宰相亲笔抄送价值连城的一副字卷。

    他更是一份金灿灿的投名状。

    一份鲤鱼跃龙门的翻身仗。

    有心仕途的才子们,自然不肯放过这般天赐良机。

    但单纯往来期间走个过场的公子小姐。

    杯中的酒。

    未停。

    诗词的题目是孝道。

    几人才思敏现,几人束手无策,似乎都同聂溯这桌欢快的气氛相差好远。

    悄然离场的聂楚莲归来,有所求的李君羡,告罪一声,离席去聂楚莲身旁献殷勤。

    而李君羡离去后的位子,很快便被一位面若寒霜的少年所替代。

    从其余三人的神色来看。

    自顾自坐下的少年,似乎同三人并不相识。

    还是上官霏雪那一声略带惊呼的二哥,众人才知晓少年的身份。

    上官家曾经有一位力压年轻一辈的大公子。

    诗词歌赋,文武双全。

    年纪轻轻便被当今陛下器重,留于太子身旁入寒山学院伴读。

    一时在长安,风头无数。

    追捧而来的人们多了,自然而然的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本就性格内敛,不善交际的上官家二公子,似乎在大哥那过分耀眼的光辉下彻底被人遗忘。

    还是两年前的那场惨剧过后,前来上官府哀悼的众人,看到灵堂前长跪不起的身影,这才有人想起。

    上官家,还有一位默默无闻的二公子。

    闷葫芦一般的上官美玉,孤零零的坐在那里,也不同席间其他几位交流。

    偶尔回复几句三妹的关心,其余时间皆是自顾自的饮酒。

    见此情形,聂溯等三人也是莫名其妙。

    不知这上官家的二公子为何在人海茫茫中,选到了有些偏僻的这里。

    许是这边的宴席上有一位皇子与一位小王爷?

    上官家为了照拂皇家的面子?

    宴席本就是欢快嬉闹的地方,几人也是对那面若寒霜、甚为煞风景的一张脸提不起打理的兴致。

    四人连同上官霏雪,天南地北的聊着。

    但话题最多围绕的,还是清辞斋那仅仅只是在贵族圈相互宣传,便已然令人着魔的剧本杀。

    对于剧本杀,上官霏雪显然来了兴致。

    许是几杯清酒下肚,男女之间的距离靠近几分。

    小丫头摇晃着聂溯的臂膀,言语间带着小小哀求的声色,

    想让这位聂家的三哥哥,在开业之际为小丫头同他的小姐妹们开个后门,提前预定些许位子。

    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

    嗲嗲的话语传入耳中,本就因酒劲涨红的脸,一口答应下来,满是宠溺的如幼时那般摸了摸上官霏雪的头顶。

    所谓女大十八变

    这还没有到十八,曾经追在自己屁股后,圆墩墩小脸的小丫头,如今也是瘦了下来,却是愈发又向‘祸国殃民’成长的趋势。

    而看着聂溯如此轻易的许诺。

    餐桌另一边的苏海棠同学,可是坐不住了。

    亦是如同上官霏雪挤在李君羡那般,将李君泽的位子,向两侧挤了挤。

    随后,只见海棠姑娘清了清嗓。

    学着方才某人那娇羞的声色,摇晃着聂溯的手臂,却是将聂溯那为数不多的醉意晃醒。

    聂溯转过头来,看着右手边少女那娇作的表情。

    乎地想起几日前,在游玩的途中。由于剧情需要,这位海棠姑娘可是被他大哥苏鎏骗得很惨。

    气不过的小姑娘,竟是当场抬起一只实木圆椅,愣是追着自家大哥跑了几百米。

    活脱脱的女汉子人设,此刻竟然这般娇羞起来,确实令聂溯有些头皮发麻,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而这个冷战,落在海棠姑娘眼中,自然显得十分刺眼。

    只闻一记好不留情的玉掌拍出,聂溯随之闷哼几声,迎来的则是海棠姑娘的怒目圆睁。

    见此情形,熟知苏海棠性子的几人,忍不住放声大笑。

    而本就是女子,更为相熟的上官霏雪,看着这位英气十足的姐姐,一反常态确实所求无果,自是掩面轻笑。

    佳人一笑百媚生。

    而佳人因他人生笑,落在其他人的眼中,或许便有那么一内内的刺眼。

    不远处握着酒杯的手,青筋皱起。

    这不,不速之客,正在悄然靠近。

    “上官小姐,好久不见。”

    一身淡白色儒衣的青年男子,举着酒杯,向聂溯一行靠近。

    许是此席间,由于那位活宝,在向着谁发着脾气。

    喧闹的席间,自是无人听到青年的问候。

    只有肚子在一旁饮酒的上官美玉,闻言简单打量了来者几眼,便继续饮起酒来。

    “小生,拜见六殿下!”

    这一声足足用了七成力,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被吸引来。

    平身

    李君泽则是对眼前出现的男子,毫无印象。

    “苏兄,苏小姐。”男子拳掌相抵算是行礼。

    兄妹二人亦是一头雾水,亦是对眼前的男子,想不起如何相识。

    存在感极低的上官美玉,男子自然不识得。

    但在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混徒——聂溯。

    男子选择性的越过,同上官霏雪交流起来。

    很显然,说明了问题所在。

    三名吃瓜群众,很有默契的退后半步,保持良好的距离,防止被溅一身血。

    “上官小姐,自林海诗会后,您与在下可是有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啊?啊!是啊,是啊。”

    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回答,上官霏雪对于身前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书生男子,的确有几分印象,但绝对算不上相熟。

    而面对的是其他男性,那饱含诗书冷艳的面孔再次爬上眉间。

    “不知上官小姐此次诗会可有佳作?”

    欲扬先抑

    看似是在询问

    实则却是为自己接下来要拿出手的作品进行铺垫。

    小孩子的把戏,真是无聊。

    一眼看透的聂溯,不屑的摇着头。

    却不待上官霏雪回答。

    男子身后颇为煞风景的一句疑问,打断了男子的展示。

    “啊?来上官家蹭饭,还必须要写诗吗?”

    来者声音有些粗狂

    将男子苦心酝酿的气氛打破不说,似乎也为身前的佳人寻到退路。

    果不其然,上官霏雪礼貌微笑的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新作诞生。

    两个作品相互叙说,可以被称之为交流。

    而一个作品,你听我讲,必不可免的会给人留下些许炫耀的恶感。

    男子有些气恼的回头张望,寻找那位不开眼的打乱他的计划。

    待看见身后之人的面孔时,所有的气愤与恼怒终究还是被男子咽了下去。

    “小王爷。”

    身份地位

    压得男子喘不过气来。

    归来的李君羡,有些兴奋,显然不在意方才仅听一耳朵的得到讯息。

    也是在场的人无人可以逼迫他做不喜欢的事情吧。

    只见李君羡有恃无恐的小跑而来,看到聂溯身旁一左一右的佳人,先是一愣。

    随即不顾他人的眼光,丝毫不在乎形象的用屁股拱了拱聂溯,逼迫满脸嫌弃的聂溯,向一旁挪动些许。

    二人同坐在一张椅子上,说着悄悄话。

    “看你着模样,很满意。”

    李君羡内心的喜悦毫不掩饰的刻在脸上即便聂溯不知道那头事情的进展,但那痴汉一般的笑声,逼得聂溯又向一旁挪动些许。

    “满意,满意。”李君羡点头如捣蒜。

    乎地想起来什么,颇为郑重的望向身旁的好基友。

    “这个诗会每人都需要提交诗作?”

    “不是强制性,单凭喜好。”聂溯回答道。

    “可我觉得,我今天应该有诗作诞生。”

    李君羡那不算太大的眼睛,一时间充斥了多种情感。

    有发自心底无条件的信任,有身为兄弟打感情牌的请求,还有那渴望在异性面前一展雄风的男人本色。

    着实盯得聂溯有些不自在。

    扫过眼前的餐桌,看着残羹冷汤。

    想着清辞斋如何最后炒一波热度,顿时计上心头。

    “我可不会作诗。”聂溯先行伏笔。

    “但你会写故事,而且写的特别特别好的那种。”

    “那我试试?”一记马屁,倒也拍的聂溯有了些许兴致

    “试试呗。”

    桌上的其余人,听闻聂溯诗兴大发,亦是不由自主的安分下来,侧耳聆听。

    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继续搭话也不是的男子,在听闻那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即将诗兴大发,脸上的嘲讽昭然若是。

    那身为翰林学院的学子所带来的骄傲,已然令男子有些有些瞧不起那些出身高贵,却不学无术之辈。

    当然

    看不起归看不起,见了面该行的礼,却是不能少。

    “唧唧复唧唧。

    木兰吃烧鸡,

    吃的什么鸡?”

    言闭,所有人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李君羡。

    聂溯的停顿,显然是想让自诩作者的李君羡有些参与感。

    而此刻的李君羡则是方寸大乱,视线不断的在几人脸上扫视,最终目光定格在餐桌上,已然少了两只鸡腿的烧鸡上。

    “哦哦哦!我知道了!吃的大公鸡!”

    “很好,你已经出徒了。现在的你已经足够在外人面前,尽情的展示你的才华了!”

    聂溯语重心长道。

    而伴随李君羡感激涕零的远去,席间的人终于再也无法忍耐,肆无忌惮的笑出声来。

    可是苦了一旁良久等待的有心之人。

    千等万等

    等来的却是这般,只能上得了餐桌的打油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