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归元寺

    很快春节就要到了，今年李冶不打算回老家过年，但是他舅要回去。于是，他把这几月攒的两百块钱托付给了舅，顺带买了点江城特产鱼干和水果交给他舅，他希望老妈能高兴点过年。

    正月初五这天，李冶和没回家的工友们也没有闲着，这天他和一个老乡准备按照当地人的习俗去归元寺上香拜财神。于是他们一大早就出门了。每年这个时候，归元寺里都是人挤人，香火非常旺盛，升腾着一波接一波的青烟，一支接一支的红烛不断地被插在偌大的青铜方槽里。这些都是人们希望菩萨保佑工作顺利，希望财源广进，希望……的愿望。

    李冶拜完财神，就独自在寺里一片小树林里散步，一边哼着小曲。这片小树林俯瞰入寺的大道，人称“观景台”。他远远地看见两个壮男从一条偏僻的小路上走过来，想躲也躲不及了。这两个粗鲁的男人看见他那干净整洁的黑呢子大衣、俊白的脸庞，以及他对他们赤裸裸的轻蔑眼神，不禁怒火中烧，把他揍了一顿，直打得他满脸是血，昏死过去。整个寺庙里的气氛被这一段揍扰乱了。人群在吵吵嚷嚷中分成几拨聚拢又散开，就是没有一个劝架的。直到两个壮汉看到奄奄一息的李冶，再打就死了才慌忙逃开。

    一个女人慌慌张张，左顾右盼地穿梭在人群中，偶然来到这个小树林。她看见一个足有1米8的男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地上还有血丝，以为他死了。这一刻，她没有害怕逃开，再瞧了瞧发现了夹杂着血液汗液的蓬松乱发丝下一个俊朗的脸，这人不断地喘着粗气，感觉他要死了。“水，水，我要喝水～”李冶用残存的一点力气，喘息着。

    女人见状，赶忙把背上包袱里的一罐子水拿出来，倒到盖子里，放到地上，再用双手慢慢地抱起李冶的头和上半身，挪动了一下，感觉位置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往他嘴里灌水。李冶第一口直接呛了，兴许太难受所致。再喝了好几杯水后，他感觉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花钱来这里祈求财神却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揍，差点把命搭上，迷迷糊糊地说道:“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呢？”女人感觉自己的脸颊莫名有点滚烫，但初次相遇也不便细说，只是应付地回答:“我不是来上香的，我是逃难的……，碰巧这里遇到你了。我叫苏玉。你先别说话，等你好点了再说吧。”

    李冶第一次躺在一个女人的臂弯里，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舒服。女人见他精气神恢复了一些，就把他扶起来，找到林子里一个长椅子，两人就并肩坐了下来。

    这时，一个粗狂地呐喊声打破了两个人尴尬的局面，“小冶阿，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干嘛啊！都好几个钟了。”工友阿四叼着烟，急急忙忙地往树林里跑来。

    “咦，才两个钟不见，你咋变这个鬼样子了？跟人打架了？”阿四有一百个疑问在头顶盘旋。

    “没有～是，是的。是不知道我惹到谁了，在小树林散步，突然冒出来2个大汉，不问青红皂白把我暴揍了一顿！”李冶说着，感觉胸口突然疼得厉害，不停地用右手抚摸着胸口。

    “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没有啊！我哪会得罪谁，我除了工地里和茶馆，平时就赶下公车，哪知道我招谁惹谁了！”李冶疼得都不想说话了。这时，阿四才发现他旁边穿青灰色袄子的女人，梳着两个大辫子，头发还有点蓬松，卡白的脸上挂着受惊害羞的表情，脱口而出“这娘们们哪来的？”

    “刚刚才认识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李冶简直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只想找个火炉，“我我现在很难受，得去药店买些膏药，不然得冻死！”

    “行，不好意思哥们儿，刚才我烧完香，没跟你说就到处转了转，这归元寺太大了，景色太美了，刚才我去罗汉堂了，听别人说这寺庙来历可大了，我一个文盲都听着起劲。”阿四边说边要去扶李冶。

    “我也来搭把手。”苏玉见状连忙起身，一左一右，就这样三个人互相搀扶着很快就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