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封存的记忆
八月十四日，东北，平县安镇。
安镇是个依山傍海的北方小镇，常驻人口不过百万，人口流失严重。民风淳朴，多是做水产或者山货生意，生态也保护得相对完整。近年来，旅游业大热，镇子也跟着赚了些钱，大搞城市化建设。地铁通了高楼也都起来了，翻新的翻新，重建的重建，却唯独一条巷，自有县史起从未变过。也不知是被城市规划遗忘了还是怎地，称得上是安处于日新月异中的岁月静好，名字也没变过，“旧巷深井口”。
莫予和刘嘉到达深井口时已是傍晚，从通路跳出时，奇异穿着不免惹人侧目。巷口都是烧烤摊，热闹的很。各家电视都稳定滚动着一条新闻：末日结束？！迦留城恢复通讯，或成死城，救援队于明早进城勘测。
刘嘉：“结束了？”
莫予点点头。
刘嘉：“重晓他们要是成功跑了，现在就只有你身上还带着传说之力了。胶陆为了他的颠覆大业定是要回来寻你的。极阳之地虽然是四地之中最不受管，但也算是遍布小妖王的眼线。你确定要去？”
莫予闻言，贱兮兮地往刘嘉身侧靠了靠：“这么关心我啊！”
刘嘉一脸嫌恶地用衣角包着手指戳开对方，向外大跨一步：“美不死你！你我都知道开世之力断不可落入极界之手，否则三界必将陷入混乱，重蹈覆辙！真要这样，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先杀你而后快了。”
莫予不以为然，轻轻掸平身上的衣褶，边走边说：“天执不是说疲于为上神奔命了吗？而今还操心什么三界的事儿……何况你都有本事杀我了难道没察觉到自从通路出来后，胶陆的气消失了吗？”
刘嘉猛然抬头，屏息运气，莫予所言非虚。而且明明辟魔屏障已破，作为极凡两界的关口，此处竟然半分煞气都没有。却有古怪。
莫予知道刘嘉已经了然，便继续说道：“所以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迦留城那边必然是出了大事。胶陆败了，甚至可能殒了。可而今这三界之中打得过胶陆的生灵不出十人吧。”
“嗯……胶陆还未成气候，上神不会急于此时灭他”，刘嘉也跟着踱步分析：“极界指望他帮着东山再起更不会想要现在动他。难到说…那帮凡人…？”
莫予在前，一个急刹车，吓得刘嘉一踉跄。刘嘉以为莫予嫌他蠢笨作弄于他，不禁失笑：“也对也对，那凡人就算天资再高，打胶陆还是玩笑了。”
说罢，绕过莫予径直往巷子深处走了。
莫予跟在后面没有搭话。脑海里闪过了他脱离重晓灵识时的一幕。电光火石间，莫予惊觉，他好像在重晓身后看到了几双眼睛。
俩人的脚步这回都急了一些，有些事情进了极界自然都清楚了。
“莫家丫头，重晓小妹儿！你跑啥！出来啊，给老头我评评理！”
被恶妖夺舍的重晓，意识仿佛掉进了深渊，隐约间耳边又响起了望星楼那两个吵闹老头的声音。
那是被寻鬼封存的记忆，一切又回到了望星楼的楼梯上。
彼时的重晓正因为被发现，准备撒丫子跑。
“小妹儿啥小妹儿，老不正经，再把人家姑娘吓到。”刘一天回头白了一眼寻鬼，转而朝着重晓的方向用着长者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说道：“重晓姑娘，你今日出现在望星楼是命定的。咱们在此处都有各自的使命。你且进来，我们有话同你讲。”
“对对对，进来进来！”寻鬼也在旁边急冲冲地附和。
重晓不情愿地走上二楼，迎面碰到的是守在楼梯口的寻鬼，腰间别了两把菜刀。见到重晓，满目欢喜，抬手把人往里面迎。刘一天则在欲念池前，表情清冷了许多，招手示意重晓上前。
正经起来的刘一天给人一种安心感，像是儿时胡同里看你长大的邻居大爷，逢年过节见面会给你塞糖，犯错了会帮着你圆谎，永远笑呵呵的。寻鬼就有点像街坊里常说的怪老头了，脾气执拗，平时对你没什么好脸，但是见你受隔壁胡同的小孩欺负了，会上前去轰走他们，确认你没事儿后，继续摆回臭脸，坐回到自家门口的小马扎上翻着那看不懂的棋谱。
“为啥我是怪老头？”寻鬼不知从哪个兜里变出把花生和栗子往重晓桌前一撒，有点不服气地说：“咱明明也有好吃的能给你这个小家伙！”
见过莫予后，重晓对天人这种不经他人允许擅自听别人心音这个事儿已经见怪不怪了。起身拍了拍寻鬼的肩膀，顺手抓起一把花生，安慰道：“错了错了，怪老头最好了，我给你嗑花生嗷！”
另一侧的刘一天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个茶台，绕着欲念池走了一圈，推走了桌上的瓜果皮，将茶台摆在了重晓身前。茶道什么的重晓不懂，只觉得眼前的老人几个杯子来回折腾，也不说话。身旁的寻鬼几次上前撩架，刘一天都是直接忽略，仿佛屋里只有自己和重晓。感觉过了好久，屋里四周的蜡烛都被点亮了，一杯茶才被推到重晓身前。
重晓清了清嗓：“那个…我是来找树的。九尺榕树。”
“这个不急，那是小莫予的事。”刘一天抿了一口茶，抬头端详着重晓，“重晓你知道什么天道吗？”
“不太清楚，听莫予提过两句，感觉像是人间画本里的天条，好像是什么都管。”重晓回答得也实在。
刘一天闻言笑了笑：“天道不是规则，天道是规律，是三界得以延续的最优解。莫予的叛逃是天道，你是莫予的器主是天道，迦留的末日是天道，余思和隔壁车的司机吵架是天道，你和夏生的分手是天道，你能坐在这里与我饮这杯茶也是天道。来，喝。”
老天爷真是什么都知道啊，重晓不禁在心里感叹。乖巧地抬手喝了口茶，茶杯不大，一饮而尽。不过手还没放下，杯子先被刘一天抢了去。刘一天拿着杯子里外查看，杯内挂壁的水渍纹路是一条也没放过。看一会还时不时地闻一闻，嘴上絮絮叨叨，也听不真切。
一旁的寻鬼，侧身对着重晓附耳说道：“有点变态是吧。”
重晓没怎么反应过来，迷茫地点了点头。
又是半盏茶的功夫，刘一天回了神：“丫头，留下来吧。”
重晓愣了愣反应了一会，吐了一半的瓜子皮还挂在嘴角：“啥？”
安镇是个依山傍海的北方小镇，常驻人口不过百万，人口流失严重。民风淳朴，多是做水产或者山货生意，生态也保护得相对完整。近年来，旅游业大热，镇子也跟着赚了些钱，大搞城市化建设。地铁通了高楼也都起来了，翻新的翻新，重建的重建，却唯独一条巷，自有县史起从未变过。也不知是被城市规划遗忘了还是怎地，称得上是安处于日新月异中的岁月静好，名字也没变过，“旧巷深井口”。
莫予和刘嘉到达深井口时已是傍晚，从通路跳出时，奇异穿着不免惹人侧目。巷口都是烧烤摊，热闹的很。各家电视都稳定滚动着一条新闻：末日结束？！迦留城恢复通讯，或成死城，救援队于明早进城勘测。
刘嘉：“结束了？”
莫予点点头。
刘嘉：“重晓他们要是成功跑了，现在就只有你身上还带着传说之力了。胶陆为了他的颠覆大业定是要回来寻你的。极阳之地虽然是四地之中最不受管，但也算是遍布小妖王的眼线。你确定要去？”
莫予闻言，贱兮兮地往刘嘉身侧靠了靠：“这么关心我啊！”
刘嘉一脸嫌恶地用衣角包着手指戳开对方，向外大跨一步：“美不死你！你我都知道开世之力断不可落入极界之手，否则三界必将陷入混乱，重蹈覆辙！真要这样，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先杀你而后快了。”
莫予不以为然，轻轻掸平身上的衣褶，边走边说：“天执不是说疲于为上神奔命了吗？而今还操心什么三界的事儿……何况你都有本事杀我了难道没察觉到自从通路出来后，胶陆的气消失了吗？”
刘嘉猛然抬头，屏息运气，莫予所言非虚。而且明明辟魔屏障已破，作为极凡两界的关口，此处竟然半分煞气都没有。却有古怪。
莫予知道刘嘉已经了然，便继续说道：“所以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迦留城那边必然是出了大事。胶陆败了，甚至可能殒了。可而今这三界之中打得过胶陆的生灵不出十人吧。”
“嗯……胶陆还未成气候，上神不会急于此时灭他”，刘嘉也跟着踱步分析：“极界指望他帮着东山再起更不会想要现在动他。难到说…那帮凡人…？”
莫予在前，一个急刹车，吓得刘嘉一踉跄。刘嘉以为莫予嫌他蠢笨作弄于他，不禁失笑：“也对也对，那凡人就算天资再高，打胶陆还是玩笑了。”
说罢，绕过莫予径直往巷子深处走了。
莫予跟在后面没有搭话。脑海里闪过了他脱离重晓灵识时的一幕。电光火石间，莫予惊觉，他好像在重晓身后看到了几双眼睛。
俩人的脚步这回都急了一些，有些事情进了极界自然都清楚了。
“莫家丫头，重晓小妹儿！你跑啥！出来啊，给老头我评评理！”
被恶妖夺舍的重晓，意识仿佛掉进了深渊，隐约间耳边又响起了望星楼那两个吵闹老头的声音。
那是被寻鬼封存的记忆，一切又回到了望星楼的楼梯上。
彼时的重晓正因为被发现，准备撒丫子跑。
“小妹儿啥小妹儿，老不正经，再把人家姑娘吓到。”刘一天回头白了一眼寻鬼，转而朝着重晓的方向用着长者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说道：“重晓姑娘，你今日出现在望星楼是命定的。咱们在此处都有各自的使命。你且进来，我们有话同你讲。”
“对对对，进来进来！”寻鬼也在旁边急冲冲地附和。
重晓不情愿地走上二楼，迎面碰到的是守在楼梯口的寻鬼，腰间别了两把菜刀。见到重晓，满目欢喜，抬手把人往里面迎。刘一天则在欲念池前，表情清冷了许多，招手示意重晓上前。
正经起来的刘一天给人一种安心感，像是儿时胡同里看你长大的邻居大爷，逢年过节见面会给你塞糖，犯错了会帮着你圆谎，永远笑呵呵的。寻鬼就有点像街坊里常说的怪老头了，脾气执拗，平时对你没什么好脸，但是见你受隔壁胡同的小孩欺负了，会上前去轰走他们，确认你没事儿后，继续摆回臭脸，坐回到自家门口的小马扎上翻着那看不懂的棋谱。
“为啥我是怪老头？”寻鬼不知从哪个兜里变出把花生和栗子往重晓桌前一撒，有点不服气地说：“咱明明也有好吃的能给你这个小家伙！”
见过莫予后，重晓对天人这种不经他人允许擅自听别人心音这个事儿已经见怪不怪了。起身拍了拍寻鬼的肩膀，顺手抓起一把花生，安慰道：“错了错了，怪老头最好了，我给你嗑花生嗷！”
另一侧的刘一天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个茶台，绕着欲念池走了一圈，推走了桌上的瓜果皮，将茶台摆在了重晓身前。茶道什么的重晓不懂，只觉得眼前的老人几个杯子来回折腾，也不说话。身旁的寻鬼几次上前撩架，刘一天都是直接忽略，仿佛屋里只有自己和重晓。感觉过了好久，屋里四周的蜡烛都被点亮了，一杯茶才被推到重晓身前。
重晓清了清嗓：“那个…我是来找树的。九尺榕树。”
“这个不急，那是小莫予的事。”刘一天抿了一口茶，抬头端详着重晓，“重晓你知道什么天道吗？”
“不太清楚，听莫予提过两句，感觉像是人间画本里的天条，好像是什么都管。”重晓回答得也实在。
刘一天闻言笑了笑：“天道不是规则，天道是规律，是三界得以延续的最优解。莫予的叛逃是天道，你是莫予的器主是天道，迦留的末日是天道，余思和隔壁车的司机吵架是天道，你和夏生的分手是天道，你能坐在这里与我饮这杯茶也是天道。来，喝。”
老天爷真是什么都知道啊，重晓不禁在心里感叹。乖巧地抬手喝了口茶，茶杯不大，一饮而尽。不过手还没放下，杯子先被刘一天抢了去。刘一天拿着杯子里外查看，杯内挂壁的水渍纹路是一条也没放过。看一会还时不时地闻一闻，嘴上絮絮叨叨，也听不真切。
一旁的寻鬼，侧身对着重晓附耳说道：“有点变态是吧。”
重晓没怎么反应过来，迷茫地点了点头。
又是半盏茶的功夫，刘一天回了神：“丫头，留下来吧。”
重晓愣了愣反应了一会，吐了一半的瓜子皮还挂在嘴角：“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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