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冰海纪事（五）
F.115年.欧罗提亚联邦，德林维亚。
夜幕笼罩下，古老的城镇安静的睡去。
街道上的旧式路灯亮起橙黄的微光，在石板筑成的道路上印下一道道光纹。如练的月色徐徐而来，在两岸的湖面上微波粼粼。
“里维斯、奇塔，动作快点。”
“我已经在狂奔了，老大——”
“注意隐蔽，混蛋。”
一名穿着暗色运动帽兜的男子从街角一闪而过，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他的脚步很快，用帽兜遮住了自己的脸，时而警惕地回头观望。
正当他走到巷子中间时，一片昏暗下，他感到背后传来一丝凉意。他隐隐察觉到了不对，迅速把手伸到腰后。
“不好意思，我是调查局的，还请你配合一下工作。”金发女性说道，打断了他的动作。说完，她摘下了墨镜，露出血色的瞳孔。
还好，差点被那两个不成器的手下耽误了大事。
男人想回头，但是被金发女喝断。
“不要乱动，‘那东西’会在一瞬间轰飞你的头。”金发女冷冷地补充道，左手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把样式古怪的手枪。“我的夸因子武器能力是‘撕裂因子’，不论你是A级还是S级，被它击中后都无法快速愈合。”
金发女口中所说的“那东西”是调查局最新式的粒子手枪，研发部的最新改造版。其威力足以轰开15厘米的钢板，若是打在头上肯定连灰都找不到了。目前这把武器被交付到约曼斯手上试用。
冰冷的枪口抵到背后，男人的手从背后別着的手枪上慢慢松开。
“现在把武器扔到一旁，不要做多余的动作。”金发女又重复了一遍，男人乖乖地把手枪拔出，扔到一旁的空地上，然后慢慢地举起了双手。
“长官，有什么事吗？”男人并没有慌张，反而淡定地反问道。他像是知道金发女的身份，特地使用了帝国标准的赫维拉语，带有北境语言特有的口音。
此时两名调查官从巷子外姗姗来迟，将手中的枪指向了男人。
“收了他的枪，维里斯。”金发女对着匆匆赶来的两人说道，二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西装，看起来古板肃穆。
“是！”维里斯快步走到被扔在一旁的手枪旁，俯身捡起地上的手枪，插到绑在后腰的系带里。
“你自己做的事，不清楚吗？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吧。”金发女转过头来，突然笑道，“我是调查局特别调查本部负责人，特等调查官约曼斯，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真是荣幸之至。”男人依旧波澜不惊。
维里斯和奇塔相视一眼，随后挪到巷子的尽头处，背靠在拐角的盲区。
若是这家伙想要逃跑，就会受到两面夹击。
总不至于会飞吧。
“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你想要的东西，钱、官职和女人。对于我来说，只要你用来交易的筹码足够分量，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喜欢交易，这样大家可以通过和平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约曼斯特等官小姐所说的交易，指的是用枪指着别人来强迫进行所谓的和平交易吗？”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二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
周围万籁俱寂，只有附近湖水流淌而过拍打在河道发出的流水声。
等了好一会，约曼斯有些不耐烦，把枪口往里面更进一步。
“其实我还挺想和你聊聊的，但是不好意思，我的时间不太充裕。”
“要是我拒绝的话，你会就地击毙我吗？”
“如果有不配合的俘虏，只有死路一条。”约曼斯的语气越来越冷，“在我这里，没有价值的东西都会被消除掉。”
“只要没有价值......”男人口中喃喃道，眼神落了下去。随后他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带着一丝振奋。“果然是特等官的做派。”
他提高了语调，接着用带着戏谑的语气对约曼斯说道，“只怕我想要的东西，就连权力极高的特等官小姐无法给我。”
“哦？是吗？”约曼斯看着有些颤抖的男人，“我还真想知道有什么东西是帝国所没有的。”
男人突然笑了一声，眼神褪去了原本振奋的神情，充满了杀气。他轻声地说道：“黄金树。”
“轰”的一声，男人的身体忽然向四周迸发出火焰，仿佛炽热的太阳一般瞬间照亮了整条黑暗的巷子。眼见火焰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极速向约曼斯的位置蔓延过去。见状，她只得立刻向后退去。金色亮丽的发丝在火焰的照耀下淡淡生辉。
“可恶，疏忽了，这家伙在悄悄凝聚灵能。”约曼斯牙咬切齿道，“宁愿冒着身体被灼伤危险也要贴身发动灵法么。”
“喂，维里斯，往我们这里来了！”
“不用你说我也看到了。”
堵在巷子出路的里维斯和奇塔看到向着他们不断逼近的火焰图，立刻举枪射击。
子弹呼啸而出。
待到火焰散去，浓烟消散后，火焰中竟无人影。
“什么.......”
男人瞬间出现在二人面前，就像一个在表演瞬移术的魔术师一般，随心所欲地掌控着自己的舞台。
“渐速向灵法！”
还没等二人的思考反应过来，男人手中的利刃已经朝着维里斯呼啸而来。维里斯慌张地侧身躲避，堪堪地躲过一击。刀刃带着火焰的拖尾，瞬间在石地板上砸出一个坑。要是被刚刚那一击打中，估计得当场饮恨西北。
奇塔这时已经取出了A700-1型号便携式核光刃，与男人短兵相接。
利刃交错间火花四溅，目不暇接。然而男人利刃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让奇塔虎口流血。
男人的格斗技巧十分强悍，每一次挥刀都能挥舞起附带火焰，原本只有十几厘米的匕首因此增大了攻击范围，致使二人无法轻易靠近男人的身边。
约曼斯这时从火焰中脱身，飞速向他们交战的位置冲来。
“别让他跑了！”
在约曼斯飞速而来的身影，一柄黑色的长刀在她的手中渐渐显现出来。
那是约曼斯特等官的专属夸因子武器——“康斯坦丁”。她眼睛的瞳孔越发血红，仿佛被鲜血尽数染红一般，冷酷与杀戮的气息汹涌而来。
与此同时，她的背后出现了数道黑色的带状物，它们延伸而出，不断聚集成新的结合体，又继续向外延伸，像不断生长的巨树一般，带着死神般的压迫感，张牙舞爪似的向四周、向前扑面而来。
倘若是普通人，见到这一副情景早就吓破了胆。何况“康斯坦丁”自带能入侵对手心灵的幻象。
“喂喂，特等官动怒了。”奇塔内心不由地咯噔一下，他怕被“康斯坦丁”的大范围攻击波及，在挡过一招劈砍后，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维里斯也感觉到了约曼斯正不断积攒的怒气化作死亡的气息，和奇塔一样心中扑腾不已。“康斯坦丁”迎面而来的巨大压迫感挤压这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男人察觉到背后正杀气腾腾赶来的约曼斯，以及“康斯坦丁”所带来的幻像攻击。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无数黑面鬼怪正从他的背后袭来，张着巨爪想把他拖入到无尽的深渊当中。
见此情形，他不再恋战。他清醒地认识到，若是不尽快脱身，等到“康斯坦丁”彻底侵蚀他的意识后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他再次发动了二倍渐速向灵法，以强化身体的速度。在一阵快速的连续击打后，将维里斯和奇塔二人逼退到墙边，随即立刻闪身越过二人。回过头来，用没有拿着小刀的右手向约曼斯前进的方向摊开，一个红色的圆形灵阵出现在掌心之前。
“火凤·心照如流。”
“火”是他的属性灵能。而第二阶段的“火凤”中的最强杀招便是心照如流。据说三阶段的人可以使用五层叠加来强化“火凤·心照如流”的范围和威力。然而他的实力还远未到第三阶段。
“三层叠加。”
这是他目前所能到达的极限了。若是拖不住约曼斯的脚步，就只能被“康斯坦丁”拉入深渊之中。
之前原本只有一个篮球大小左右的红色灵圈，向外面连续扩大了三次，整个灵阵变得和人一样大，几乎将整个巷子挡住。灵阵上面奇异张扬的纹路散发出微红的光粒子，中心位置渐渐凝聚起了巨大的红色灵能团。红色的光芒将这里照的异常明亮，从远处望向这里，像是被太阳照亮一般。同时急剧上升的温度，似乎想要将一切蒸发掉，热浪铺天盖地袭来。
“完蛋啦——我还没拿到这个月的工资啊——”
奇塔哀嚎着，像是在屠刀下拼命挣扎的肉猪。
“你在乱叫什么！”维里斯一巴掌拍在奇塔的头上。
“很痛的好吗！”奇塔一把推开维里斯的手，大声叫喊道。“我也不想啊，这家伙的招式实在是太吓人了。”
“躲到后面去！”约曼斯大声叫道。转瞬间，她便来到了二人身旁。二人听到后，慌不择路的朝着约曼斯背后冲去。
此时灵阵已经聚能完成，中心处隐隐迸发出巨大的能量波动，连空气都似乎在微微颤动。
“千万别探出头来，要来了。”
约曼斯咬着牙，眼神锐利，紧紧地注视着宛如地狱无尽的火焰般席卷而来的死亡之火。手中握紧的“康斯坦丁”依然泰然自若，甚至手感依旧冰冷如初。
约曼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气流在透过鼻腔呼出，形成了肉眼可见的两道白气。她即将发动“康斯坦丁”的能力：鬼魅纙挲。
其最大的特点便是能强化挥刀的攻击范围和威力。并且能够对三阶段以下灵法造成绝对压制状态。
火焰袭来的速度极快，在不到一秒钟便直至三人面前。
“刷——”
“康斯坦丁”黑色的刀身如同轻盈地跃动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刀影。
只一刀，约曼斯手中的“康斯坦丁”便轻松的劈开了漫天火焰。火焰朝着两旁烧去，巷子两旁的高墙被冲击力震得坍塌，燃起了熊熊大火。卷起的漫天烟尘笼罩了他们的视线。
约曼斯不死心，朝着火焰袭来的方向又挥出几道刀影，但是除了空荡的爆炸外再无任何反应。
等到烟雾散去，除了被“康斯坦丁”刀影砍断的房屋外连个影子都没有。
“啊——”奇塔尖叫道。他的西装被火点燃了，屁股上被烧出一个洞。“又要花钱买套新的了。”
“老大，那家伙跑了。”维里斯看着周围已经夷为平地的建筑，小心翼翼地对约曼斯说道。他有些担心约曼斯还在气头上，一刀送他提前去了极乐世界。此时约曼斯表情依旧凝固着，没有任何变化，这让他心里发毛。
“算了，交给伊格莱好了。他不是正在那边吗。”约曼斯罕见地平静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她从口袋翻出一块手帕，将“康斯坦丁”擦拭了一番，缓缓地收入刀鞘中。原本一直呈现出血红色的眼瞳开始消散，渐渐恢复成原本的绿色。
维里斯之前从未见过约曼斯如此这般。
在以前，吃了亏的约曼斯会提着“康斯坦丁”一路杀向敌人，直到把那人的生命夺去为止。那个时候的约曼斯特等官宛如疯狂的嗜血者，将沿途所到之处皆撒上自己的怒火。
直到名为伊格莱·梅洛蒂尔的新任调查官到来。
看起来伊格莱和约曼斯早就相识，并且关系不同寻常。然而出于约曼斯特等官阴晴不定的脾气，众人都不敢询问。维里斯扭头看向在地上躺着的奇塔，心中莫名生出一阵同情来。
特别调查本部出发欧罗提亚前，奇塔大着胆子向约曼斯问道伊格莱是否是她的儿子。随后记忆便不太清晰了，只记得约曼斯扭曲着半张脸，口中一边说道：“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一边提着“康斯坦丁”向奇塔走去。最后奇塔在医院痛苦挣扎了一周。所以这次任务他可以算是戴伤出动。
不过约曼斯特等只有35岁，虽说偏大，倒也没到老太婆的地步。
“伊格莱毕竟是个新人，让他对付一个可以使用3层叠加的A级术师没有关系么？”维里斯有些担心地询问道。
周围的火势逐渐减小，在火光斑驳中，约曼斯白皙的面庞和绿色的眼眸似乎也被染成红色一般。
“只是A级的话，只是几分钟的工夫。大概。”
见状，维里斯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扶起还在地上挣扎的奇塔，此时他正泪流满面。只是不是因为屁股上的伤，而是需要花钱购买一套新的西装。约曼斯凝眸望向不远处隐秘在黑暗中的建筑群，似乎有人被巨响惊动了，亮起了灯火。
“我通知了当地的警员，消防局估计就会来了。我们先离开吧，这里和他们扯上关系说不定会引起外交纠纷。”维里斯一手扶着奇塔，一边对约曼斯说道。三人在当地警员和消防局到来前迅速撤离了此地。
男人趁着爆炸产生的烟雾缭绕，逃进了暮色中的建筑群。在刚才约曼斯胡乱的挥砍下，他受了一些轻伤，不过并不影响行动。在此之前，虽然听闻过调查局特等官的传闻，没想到特等官的实力竟如此恐怖如斯，尤其是那把黑色的长刀，只是单单出现的刹那便让他如同身临地狱。并且似乎还没有真正解放出实力，却已经让他难以招架。倘若刚才那名金发特等官使出全力，恐怕他会当场被刀影坎成碎片。
惨白的路灯下，他摘下破损的帽兜，露出黑色的乱发和棱角分明的脸。他喘着粗气，伸手靠在路灯杆上。
原本的他收到了塔瓦斯的消息，通知他赶往前往德林维亚近郊搭乘专车前往北海诸国。
然而半路上便遭遇了调查局的袭击。
想必他在欧罗提亚联邦的踪迹已然暴露，帝国大概率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动向，只是还未确切地知道他们的目的、所属组织和人员。
尽管调查局不可能同时找到他们6个人的踪迹，但也许仍然有其他人被盯上了还未察觉，他必须要去通知其他人这个紧急的消息。
想到这里，男人拍了拍衣服，准备离去。这时，一股异样的气息传来。他紧张地回顾四周，却没看到人。只有天上的月亮明晃晃地悬挂在高空上。
不，的确察觉到了一丝隐藏的气息。他紧握拳头，发动了二倍渐速向灵法，集中在外眼肌上以增强视觉捕捉能力。
“哐——”男人迅速抽出匕首抵挡住不明攻击。
金属利刃摩擦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攻击凛冽有力，迅速敏捷，而且在移动的过程中不断地变化轨迹。
“暗器吗？”男人心里想道，一边挥刀抵挡不断盘旋四周的攻击。“不，不是暗器。一直都是同一个攻击，它正围绕着我盘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被二倍渐速向灵法强化的眼肌似乎仍然无法看清楚袭击物的样貌，于是他咬咬牙，开启了五倍渐速向灵法。之间他的眼肌开始急速紧皱，眼眶周围出现了一圈圈的血管，瞳孔也开始急速的游移起来。
五倍渐速灵法开启后对身体消耗极大，尤其是自身实力未到达第三阶段的术师，甚至有可能遭到反噬。
但此刻男人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集中注意力沿着袭击物的轨迹望去。
“这是......黑色的纸牌？”男人有些惊愕地看着在空中不断盘旋的卡牌，不敢相信眼前出现的景象，“这卡牌......是夸因子武器么？”
就在此时，黑暗中又尽数飞来5张卡牌，和原来围绕着男人盘旋飞行的卡牌合为六张，呼啸地向男人发起了袭击。
“火凤·烈焰回转。”
眼见卡牌飞速袭来，男人再次发动了灵法，拿起匕首向着卡牌飞来的方向挥去，一道火焰向四周扩散开来。飞行中的卡牌被击退，落在了地面上。
“结束了么？”男人解除了五倍渐速向灵法，这灵法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在支撑一会恐怕就会晕眩过去。
“按道理来说，此时偷袭者该现身了。”男人没有收回手中的匕首。经过卡牌地不断攻击，匕首的边缘已经迟钝不堪，布满伤痕。
隐藏在暗处的伊格莱·梅洛蒂尔叹了一口气。
本来他准备了许久的偷袭方案，居然被破解了。
“地狱”卡组似乎因为他的灵法陷入了困境，他不得不前去回收“地狱”卡组。这家伙的灵法带有干扰作用么？还是说......他心中暗暗想道。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麻烦得多了。
在男人的前方，一名穿着和前面几位调查官一模一样的黑色西装的男子出现在眼前，不同的是在最外面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
这装扮与他稚嫩的脸完全不符。
他的身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七五左右，不及男人的个头，看起来十分消瘦。黑色的头发微长且凌乱，发梢下垂到眼角处，露出的血色般的眼瞳异常显眼。
但与其他调查官不同的是，他的血瞳仿佛自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周围不自觉便向它跪倒。
但神情活脱脱一副刚大学刚毕业的厌世小子。
“真是精彩的反击。”伊格莱象征性的鼓了鼓掌。地上躺着的六张卡牌微微颤动起来，随即回到了伊格莱手上，变成了一张。“比你的同伴强多了。”
男人眉头紧皱，揣测着眼前这个调查官的话。
从他的话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调查局已经采取行动的不止他一个人，情况远比自己想到的还要危险。
是费兰特，卡娅还是梅罗？
眼下没有立即联系他们的办法。
最差的情况时他们同时遭到了追捕。
伊格莱看起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竟当着他的面从容地从衣袋里拿出烟盒和滚轮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白色的烟雾缓缓升上空中，在惨白色的灯光下分不清烟雾和光线，二者融为一体。伊格莱剧烈地咳嗽起来。
男人看着伊格莱咳嗽的样子，心中翻江倒海。
对，就是一副厌世、漫不经心的毕业生模样。然而这只是看起来而已，他眼瞳的颜色一直是血红色的，证明他还没有解除夸因子武器，不能掉以轻心。
“你叫什么？”伊格莱吐出一口烟，“他们说你有编号，是19号。”
“名字对你们来说有意义么？”男人出言嘲讽道，“调查局难道不是把目标人物列成一行行编号的么？”
伊格莱盯着男人看了一会，把手中吸了一半的香烟掐灭，扔在一旁。
“我们的敌人是穹查人，如果你只是披着灵能外衣的人，我想我们应该能好好谈一谈。”
男人瞬间警觉起来，背后冷汗直冒。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竟然看破了他的身份。他竭力压制住想要剧烈颤动的身体，手中不禁攥紧了拳头。
他猜不透伊格莱的想法，不知道是否确切的掌握了关于他及同伴的情报。
“我叫克里斯，没有姓氏。”
“现在肯说名字了吗？”伊格莱的神情开始严肃起来，血色的眼瞳仿佛浸染在鲜血之中的祭品，血腥的气息和压迫感迎面而来。在此之前，还没有一个开启夸因子武器后的调查官的眼睛如此骇人。
克里斯心中暗自酝酿了一个反击计划。
利用言语让他放松警惕，夸因子武器回收后再次启动需要时间，只要再次之前利用渐速向灵法强化双腿腿肌，在这个距离上可以瞬间攻击他的要害。
只要能打中腹部、心脏或者头，以火凤二阶段的威力足以让他当场殒命。
“能够使用灵能的恐怕只有穹查人了吧，你的想法还真是有趣。”
“‘雷耶斯’的‘地狱’卡组的能力‘吞噬’可以锁定灵能持有者。换句话说，它以吸收灵能而持续运转。灵能攻击愈猛烈，威力越大，‘地狱’便越强。然而在刚刚‘地狱’卡组居然在你的灵法攻击下中断了，这说明你的灵法不是出自穹查血缘而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伊格莱的质问，克里斯表面强装镇定，实际上内心已经慌乱不已。
他知道自己身为人造人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则其他人都会有危险。甚至到了必要时候，他必须要毁掉自己的身体。
因为人造人的血液是无法检测出穹查血脉的。
倘若被帝国发现，到时候必定会引起大规模的搜查。他闭上了眼睛，想起了五年前研究所燃起大火的那一刹那。他呆呆地站立在雪原，任由雪花和寒风狠狠地抽打在脸颊上。
继承了“接收者”身份的艾西薇尔·芙蕾珈莉娅是他们一行人的希望。
尽管她还不知道他们6个仍旧活着。
至少为了最后的希望，他也要奋力到最后一刻。
眼下，他必须继续将自己伪装成穹查人。
他猛地睁开眼睛，手中迅速凝聚起灵能。
“这话我就不喜欢听了，调查官阁下。说到底，你们只是嫉妒能掌握灵能的我们罢了。”
在五倍渐速向灵法的加持下，克里斯用快到无法出现残影的速度飞速向伊格莱冲去。手中的匕首已经注入了致命的灵能，能够最大程度地增强杀伤力。
“火凤·森森烈旋。”
克里斯用另一只手发动了灵法，生成了几个火球，朝着伊格莱掷去。火球带着拖尾率先来到伊格莱面前。
伊格莱并不后退，立刻在手中显现出“雷耶斯”，他将卡牌扔出，随即在空中变幻出了另外11张一模一样的卡牌，每三张为一组组成了防御的三叶形盾牌，挡住了火球的攻击。
在一片爆炸中，克里斯越过了卡牌，手中的匕首直至伊格莱心脏的位置。
“抱歉了，虽然你的武器能力很有趣，但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砰——”的一声巨响，克里斯的匕首撞在一张暗黑色的卡牌上，竟然生生断掉。克里斯大惊，想迅速脱身，无奈身体似乎镶了沉重的铅一般，竟然动弹不得。
他已向前刺进的姿势漂浮在空中，断掉的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伊格莱面无表情，缓缓地蹲下捡起了断裂的匕首。克里斯用惊骇的眼神盯着他，惶恐地神情还未做出，无奈连眼珠子也无法转动。
伊格莱把匕首塞回克里斯的衣兜里。他在克里斯的眼前展开手掌，那张特殊的暗黑色卡牌赫然出现在眼前。上面印着奇特的图案和纹路，在正中间有着一个镰刀组成的天秤。
“这是‘地狱’卡组的主牌技‘审判’，能够将锁定人物自身为中心空间内的时间停滞10秒钟。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小结界，只针对你一个人的结界。一个听起来很强的能力。不过如果你的实力足够，完全可以挣脱出去。这个能力我一年内最多只能发动5次，否则会因为身体承受不住负荷而亡。不过眼下，你似乎还远未达到S级水平。”
伊格莱的话语有些惋惜。
他抬头看了看高挂在天空的月亮，此刻飘来了云层，即将把月亮吞噬。
“忘了告诉你。”伊格莱缓缓地说道，“我的眼睛天生就是红色的，是鲜血的红色。”
说完，死亡十秒的倒计时结束。克里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最终在模糊得看不见边界的空间中，化为了一滩血水。
死神用镰刀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在意识最终消散的一瞬间，克里斯仿佛看到了那个位于冰天雪地的研究所，在那白色建筑的里面，有温暖的火焰和同伴们的笑容。
“课长，不小心解决掉了。”伊格莱点开通讯说道，“这人能力很强，我被他逼入了绝境。万不得已下我发动了‘审判’。没有留下尸体，但是现场有血液遗留，我已经取了样本。”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约曼斯的声音从通讯器那端传来，“归队吧。”
“极西联盟那边也一样，不必太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
伊格莱看着掌心的“雷耶斯”，血色的眼眸渐渐泛出光来。其实这并不算是一个十分强力的武器，甚至在实战性能上来说还不如约曼斯的“康斯坦丁”。但是作为时空系灵能的“雷耶斯”有自己专属的特殊能力，在关键时刻，反而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将“雷耶斯”回收。随后转身走进了那片黑暗之中。
夜幕笼罩下，古老的城镇安静的睡去。
街道上的旧式路灯亮起橙黄的微光，在石板筑成的道路上印下一道道光纹。如练的月色徐徐而来，在两岸的湖面上微波粼粼。
“里维斯、奇塔，动作快点。”
“我已经在狂奔了，老大——”
“注意隐蔽，混蛋。”
一名穿着暗色运动帽兜的男子从街角一闪而过，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他的脚步很快，用帽兜遮住了自己的脸，时而警惕地回头观望。
正当他走到巷子中间时，一片昏暗下，他感到背后传来一丝凉意。他隐隐察觉到了不对，迅速把手伸到腰后。
“不好意思，我是调查局的，还请你配合一下工作。”金发女性说道，打断了他的动作。说完，她摘下了墨镜，露出血色的瞳孔。
还好，差点被那两个不成器的手下耽误了大事。
男人想回头，但是被金发女喝断。
“不要乱动，‘那东西’会在一瞬间轰飞你的头。”金发女冷冷地补充道，左手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把样式古怪的手枪。“我的夸因子武器能力是‘撕裂因子’，不论你是A级还是S级，被它击中后都无法快速愈合。”
金发女口中所说的“那东西”是调查局最新式的粒子手枪，研发部的最新改造版。其威力足以轰开15厘米的钢板，若是打在头上肯定连灰都找不到了。目前这把武器被交付到约曼斯手上试用。
冰冷的枪口抵到背后，男人的手从背后別着的手枪上慢慢松开。
“现在把武器扔到一旁，不要做多余的动作。”金发女又重复了一遍，男人乖乖地把手枪拔出，扔到一旁的空地上，然后慢慢地举起了双手。
“长官，有什么事吗？”男人并没有慌张，反而淡定地反问道。他像是知道金发女的身份，特地使用了帝国标准的赫维拉语，带有北境语言特有的口音。
此时两名调查官从巷子外姗姗来迟，将手中的枪指向了男人。
“收了他的枪，维里斯。”金发女对着匆匆赶来的两人说道，二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西装，看起来古板肃穆。
“是！”维里斯快步走到被扔在一旁的手枪旁，俯身捡起地上的手枪，插到绑在后腰的系带里。
“你自己做的事，不清楚吗？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吧。”金发女转过头来，突然笑道，“我是调查局特别调查本部负责人，特等调查官约曼斯，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真是荣幸之至。”男人依旧波澜不惊。
维里斯和奇塔相视一眼，随后挪到巷子的尽头处，背靠在拐角的盲区。
若是这家伙想要逃跑，就会受到两面夹击。
总不至于会飞吧。
“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你想要的东西，钱、官职和女人。对于我来说，只要你用来交易的筹码足够分量，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喜欢交易，这样大家可以通过和平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约曼斯特等官小姐所说的交易，指的是用枪指着别人来强迫进行所谓的和平交易吗？”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二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
周围万籁俱寂，只有附近湖水流淌而过拍打在河道发出的流水声。
等了好一会，约曼斯有些不耐烦，把枪口往里面更进一步。
“其实我还挺想和你聊聊的，但是不好意思，我的时间不太充裕。”
“要是我拒绝的话，你会就地击毙我吗？”
“如果有不配合的俘虏，只有死路一条。”约曼斯的语气越来越冷，“在我这里，没有价值的东西都会被消除掉。”
“只要没有价值......”男人口中喃喃道，眼神落了下去。随后他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带着一丝振奋。“果然是特等官的做派。”
他提高了语调，接着用带着戏谑的语气对约曼斯说道，“只怕我想要的东西，就连权力极高的特等官小姐无法给我。”
“哦？是吗？”约曼斯看着有些颤抖的男人，“我还真想知道有什么东西是帝国所没有的。”
男人突然笑了一声，眼神褪去了原本振奋的神情，充满了杀气。他轻声地说道：“黄金树。”
“轰”的一声，男人的身体忽然向四周迸发出火焰，仿佛炽热的太阳一般瞬间照亮了整条黑暗的巷子。眼见火焰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极速向约曼斯的位置蔓延过去。见状，她只得立刻向后退去。金色亮丽的发丝在火焰的照耀下淡淡生辉。
“可恶，疏忽了，这家伙在悄悄凝聚灵能。”约曼斯牙咬切齿道，“宁愿冒着身体被灼伤危险也要贴身发动灵法么。”
“喂，维里斯，往我们这里来了！”
“不用你说我也看到了。”
堵在巷子出路的里维斯和奇塔看到向着他们不断逼近的火焰图，立刻举枪射击。
子弹呼啸而出。
待到火焰散去，浓烟消散后，火焰中竟无人影。
“什么.......”
男人瞬间出现在二人面前，就像一个在表演瞬移术的魔术师一般，随心所欲地掌控着自己的舞台。
“渐速向灵法！”
还没等二人的思考反应过来，男人手中的利刃已经朝着维里斯呼啸而来。维里斯慌张地侧身躲避，堪堪地躲过一击。刀刃带着火焰的拖尾，瞬间在石地板上砸出一个坑。要是被刚刚那一击打中，估计得当场饮恨西北。
奇塔这时已经取出了A700-1型号便携式核光刃，与男人短兵相接。
利刃交错间火花四溅，目不暇接。然而男人利刃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让奇塔虎口流血。
男人的格斗技巧十分强悍，每一次挥刀都能挥舞起附带火焰，原本只有十几厘米的匕首因此增大了攻击范围，致使二人无法轻易靠近男人的身边。
约曼斯这时从火焰中脱身，飞速向他们交战的位置冲来。
“别让他跑了！”
在约曼斯飞速而来的身影，一柄黑色的长刀在她的手中渐渐显现出来。
那是约曼斯特等官的专属夸因子武器——“康斯坦丁”。她眼睛的瞳孔越发血红，仿佛被鲜血尽数染红一般，冷酷与杀戮的气息汹涌而来。
与此同时，她的背后出现了数道黑色的带状物，它们延伸而出，不断聚集成新的结合体，又继续向外延伸，像不断生长的巨树一般，带着死神般的压迫感，张牙舞爪似的向四周、向前扑面而来。
倘若是普通人，见到这一副情景早就吓破了胆。何况“康斯坦丁”自带能入侵对手心灵的幻象。
“喂喂，特等官动怒了。”奇塔内心不由地咯噔一下，他怕被“康斯坦丁”的大范围攻击波及，在挡过一招劈砍后，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维里斯也感觉到了约曼斯正不断积攒的怒气化作死亡的气息，和奇塔一样心中扑腾不已。“康斯坦丁”迎面而来的巨大压迫感挤压这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男人察觉到背后正杀气腾腾赶来的约曼斯，以及“康斯坦丁”所带来的幻像攻击。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无数黑面鬼怪正从他的背后袭来，张着巨爪想把他拖入到无尽的深渊当中。
见此情形，他不再恋战。他清醒地认识到，若是不尽快脱身，等到“康斯坦丁”彻底侵蚀他的意识后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他再次发动了二倍渐速向灵法，以强化身体的速度。在一阵快速的连续击打后，将维里斯和奇塔二人逼退到墙边，随即立刻闪身越过二人。回过头来，用没有拿着小刀的右手向约曼斯前进的方向摊开，一个红色的圆形灵阵出现在掌心之前。
“火凤·心照如流。”
“火”是他的属性灵能。而第二阶段的“火凤”中的最强杀招便是心照如流。据说三阶段的人可以使用五层叠加来强化“火凤·心照如流”的范围和威力。然而他的实力还远未到第三阶段。
“三层叠加。”
这是他目前所能到达的极限了。若是拖不住约曼斯的脚步，就只能被“康斯坦丁”拉入深渊之中。
之前原本只有一个篮球大小左右的红色灵圈，向外面连续扩大了三次，整个灵阵变得和人一样大，几乎将整个巷子挡住。灵阵上面奇异张扬的纹路散发出微红的光粒子，中心位置渐渐凝聚起了巨大的红色灵能团。红色的光芒将这里照的异常明亮，从远处望向这里，像是被太阳照亮一般。同时急剧上升的温度，似乎想要将一切蒸发掉，热浪铺天盖地袭来。
“完蛋啦——我还没拿到这个月的工资啊——”
奇塔哀嚎着，像是在屠刀下拼命挣扎的肉猪。
“你在乱叫什么！”维里斯一巴掌拍在奇塔的头上。
“很痛的好吗！”奇塔一把推开维里斯的手，大声叫喊道。“我也不想啊，这家伙的招式实在是太吓人了。”
“躲到后面去！”约曼斯大声叫道。转瞬间，她便来到了二人身旁。二人听到后，慌不择路的朝着约曼斯背后冲去。
此时灵阵已经聚能完成，中心处隐隐迸发出巨大的能量波动，连空气都似乎在微微颤动。
“千万别探出头来，要来了。”
约曼斯咬着牙，眼神锐利，紧紧地注视着宛如地狱无尽的火焰般席卷而来的死亡之火。手中握紧的“康斯坦丁”依然泰然自若，甚至手感依旧冰冷如初。
约曼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气流在透过鼻腔呼出，形成了肉眼可见的两道白气。她即将发动“康斯坦丁”的能力：鬼魅纙挲。
其最大的特点便是能强化挥刀的攻击范围和威力。并且能够对三阶段以下灵法造成绝对压制状态。
火焰袭来的速度极快，在不到一秒钟便直至三人面前。
“刷——”
“康斯坦丁”黑色的刀身如同轻盈地跃动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刀影。
只一刀，约曼斯手中的“康斯坦丁”便轻松的劈开了漫天火焰。火焰朝着两旁烧去，巷子两旁的高墙被冲击力震得坍塌，燃起了熊熊大火。卷起的漫天烟尘笼罩了他们的视线。
约曼斯不死心，朝着火焰袭来的方向又挥出几道刀影，但是除了空荡的爆炸外再无任何反应。
等到烟雾散去，除了被“康斯坦丁”刀影砍断的房屋外连个影子都没有。
“啊——”奇塔尖叫道。他的西装被火点燃了，屁股上被烧出一个洞。“又要花钱买套新的了。”
“老大，那家伙跑了。”维里斯看着周围已经夷为平地的建筑，小心翼翼地对约曼斯说道。他有些担心约曼斯还在气头上，一刀送他提前去了极乐世界。此时约曼斯表情依旧凝固着，没有任何变化，这让他心里发毛。
“算了，交给伊格莱好了。他不是正在那边吗。”约曼斯罕见地平静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她从口袋翻出一块手帕，将“康斯坦丁”擦拭了一番，缓缓地收入刀鞘中。原本一直呈现出血红色的眼瞳开始消散，渐渐恢复成原本的绿色。
维里斯之前从未见过约曼斯如此这般。
在以前，吃了亏的约曼斯会提着“康斯坦丁”一路杀向敌人，直到把那人的生命夺去为止。那个时候的约曼斯特等官宛如疯狂的嗜血者，将沿途所到之处皆撒上自己的怒火。
直到名为伊格莱·梅洛蒂尔的新任调查官到来。
看起来伊格莱和约曼斯早就相识，并且关系不同寻常。然而出于约曼斯特等官阴晴不定的脾气，众人都不敢询问。维里斯扭头看向在地上躺着的奇塔，心中莫名生出一阵同情来。
特别调查本部出发欧罗提亚前，奇塔大着胆子向约曼斯问道伊格莱是否是她的儿子。随后记忆便不太清晰了，只记得约曼斯扭曲着半张脸，口中一边说道：“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一边提着“康斯坦丁”向奇塔走去。最后奇塔在医院痛苦挣扎了一周。所以这次任务他可以算是戴伤出动。
不过约曼斯特等只有35岁，虽说偏大，倒也没到老太婆的地步。
“伊格莱毕竟是个新人，让他对付一个可以使用3层叠加的A级术师没有关系么？”维里斯有些担心地询问道。
周围的火势逐渐减小，在火光斑驳中，约曼斯白皙的面庞和绿色的眼眸似乎也被染成红色一般。
“只是A级的话，只是几分钟的工夫。大概。”
见状，维里斯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扶起还在地上挣扎的奇塔，此时他正泪流满面。只是不是因为屁股上的伤，而是需要花钱购买一套新的西装。约曼斯凝眸望向不远处隐秘在黑暗中的建筑群，似乎有人被巨响惊动了，亮起了灯火。
“我通知了当地的警员，消防局估计就会来了。我们先离开吧，这里和他们扯上关系说不定会引起外交纠纷。”维里斯一手扶着奇塔，一边对约曼斯说道。三人在当地警员和消防局到来前迅速撤离了此地。
男人趁着爆炸产生的烟雾缭绕，逃进了暮色中的建筑群。在刚才约曼斯胡乱的挥砍下，他受了一些轻伤，不过并不影响行动。在此之前，虽然听闻过调查局特等官的传闻，没想到特等官的实力竟如此恐怖如斯，尤其是那把黑色的长刀，只是单单出现的刹那便让他如同身临地狱。并且似乎还没有真正解放出实力，却已经让他难以招架。倘若刚才那名金发特等官使出全力，恐怕他会当场被刀影坎成碎片。
惨白的路灯下，他摘下破损的帽兜，露出黑色的乱发和棱角分明的脸。他喘着粗气，伸手靠在路灯杆上。
原本的他收到了塔瓦斯的消息，通知他赶往前往德林维亚近郊搭乘专车前往北海诸国。
然而半路上便遭遇了调查局的袭击。
想必他在欧罗提亚联邦的踪迹已然暴露，帝国大概率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动向，只是还未确切地知道他们的目的、所属组织和人员。
尽管调查局不可能同时找到他们6个人的踪迹，但也许仍然有其他人被盯上了还未察觉，他必须要去通知其他人这个紧急的消息。
想到这里，男人拍了拍衣服，准备离去。这时，一股异样的气息传来。他紧张地回顾四周，却没看到人。只有天上的月亮明晃晃地悬挂在高空上。
不，的确察觉到了一丝隐藏的气息。他紧握拳头，发动了二倍渐速向灵法，集中在外眼肌上以增强视觉捕捉能力。
“哐——”男人迅速抽出匕首抵挡住不明攻击。
金属利刃摩擦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攻击凛冽有力，迅速敏捷，而且在移动的过程中不断地变化轨迹。
“暗器吗？”男人心里想道，一边挥刀抵挡不断盘旋四周的攻击。“不，不是暗器。一直都是同一个攻击，它正围绕着我盘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被二倍渐速向灵法强化的眼肌似乎仍然无法看清楚袭击物的样貌，于是他咬咬牙，开启了五倍渐速向灵法。之间他的眼肌开始急速紧皱，眼眶周围出现了一圈圈的血管，瞳孔也开始急速的游移起来。
五倍渐速灵法开启后对身体消耗极大，尤其是自身实力未到达第三阶段的术师，甚至有可能遭到反噬。
但此刻男人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集中注意力沿着袭击物的轨迹望去。
“这是......黑色的纸牌？”男人有些惊愕地看着在空中不断盘旋的卡牌，不敢相信眼前出现的景象，“这卡牌......是夸因子武器么？”
就在此时，黑暗中又尽数飞来5张卡牌，和原来围绕着男人盘旋飞行的卡牌合为六张，呼啸地向男人发起了袭击。
“火凤·烈焰回转。”
眼见卡牌飞速袭来，男人再次发动了灵法，拿起匕首向着卡牌飞来的方向挥去，一道火焰向四周扩散开来。飞行中的卡牌被击退，落在了地面上。
“结束了么？”男人解除了五倍渐速向灵法，这灵法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在支撑一会恐怕就会晕眩过去。
“按道理来说，此时偷袭者该现身了。”男人没有收回手中的匕首。经过卡牌地不断攻击，匕首的边缘已经迟钝不堪，布满伤痕。
隐藏在暗处的伊格莱·梅洛蒂尔叹了一口气。
本来他准备了许久的偷袭方案，居然被破解了。
“地狱”卡组似乎因为他的灵法陷入了困境，他不得不前去回收“地狱”卡组。这家伙的灵法带有干扰作用么？还是说......他心中暗暗想道。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麻烦得多了。
在男人的前方，一名穿着和前面几位调查官一模一样的黑色西装的男子出现在眼前，不同的是在最外面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
这装扮与他稚嫩的脸完全不符。
他的身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七五左右，不及男人的个头，看起来十分消瘦。黑色的头发微长且凌乱，发梢下垂到眼角处，露出的血色般的眼瞳异常显眼。
但与其他调查官不同的是，他的血瞳仿佛自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周围不自觉便向它跪倒。
但神情活脱脱一副刚大学刚毕业的厌世小子。
“真是精彩的反击。”伊格莱象征性的鼓了鼓掌。地上躺着的六张卡牌微微颤动起来，随即回到了伊格莱手上，变成了一张。“比你的同伴强多了。”
男人眉头紧皱，揣测着眼前这个调查官的话。
从他的话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调查局已经采取行动的不止他一个人，情况远比自己想到的还要危险。
是费兰特，卡娅还是梅罗？
眼下没有立即联系他们的办法。
最差的情况时他们同时遭到了追捕。
伊格莱看起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竟当着他的面从容地从衣袋里拿出烟盒和滚轮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白色的烟雾缓缓升上空中，在惨白色的灯光下分不清烟雾和光线，二者融为一体。伊格莱剧烈地咳嗽起来。
男人看着伊格莱咳嗽的样子，心中翻江倒海。
对，就是一副厌世、漫不经心的毕业生模样。然而这只是看起来而已，他眼瞳的颜色一直是血红色的，证明他还没有解除夸因子武器，不能掉以轻心。
“你叫什么？”伊格莱吐出一口烟，“他们说你有编号，是19号。”
“名字对你们来说有意义么？”男人出言嘲讽道，“调查局难道不是把目标人物列成一行行编号的么？”
伊格莱盯着男人看了一会，把手中吸了一半的香烟掐灭，扔在一旁。
“我们的敌人是穹查人，如果你只是披着灵能外衣的人，我想我们应该能好好谈一谈。”
男人瞬间警觉起来，背后冷汗直冒。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竟然看破了他的身份。他竭力压制住想要剧烈颤动的身体，手中不禁攥紧了拳头。
他猜不透伊格莱的想法，不知道是否确切的掌握了关于他及同伴的情报。
“我叫克里斯，没有姓氏。”
“现在肯说名字了吗？”伊格莱的神情开始严肃起来，血色的眼瞳仿佛浸染在鲜血之中的祭品，血腥的气息和压迫感迎面而来。在此之前，还没有一个开启夸因子武器后的调查官的眼睛如此骇人。
克里斯心中暗自酝酿了一个反击计划。
利用言语让他放松警惕，夸因子武器回收后再次启动需要时间，只要再次之前利用渐速向灵法强化双腿腿肌，在这个距离上可以瞬间攻击他的要害。
只要能打中腹部、心脏或者头，以火凤二阶段的威力足以让他当场殒命。
“能够使用灵能的恐怕只有穹查人了吧，你的想法还真是有趣。”
“‘雷耶斯’的‘地狱’卡组的能力‘吞噬’可以锁定灵能持有者。换句话说，它以吸收灵能而持续运转。灵能攻击愈猛烈，威力越大，‘地狱’便越强。然而在刚刚‘地狱’卡组居然在你的灵法攻击下中断了，这说明你的灵法不是出自穹查血缘而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伊格莱的质问，克里斯表面强装镇定，实际上内心已经慌乱不已。
他知道自己身为人造人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则其他人都会有危险。甚至到了必要时候，他必须要毁掉自己的身体。
因为人造人的血液是无法检测出穹查血脉的。
倘若被帝国发现，到时候必定会引起大规模的搜查。他闭上了眼睛，想起了五年前研究所燃起大火的那一刹那。他呆呆地站立在雪原，任由雪花和寒风狠狠地抽打在脸颊上。
继承了“接收者”身份的艾西薇尔·芙蕾珈莉娅是他们一行人的希望。
尽管她还不知道他们6个仍旧活着。
至少为了最后的希望，他也要奋力到最后一刻。
眼下，他必须继续将自己伪装成穹查人。
他猛地睁开眼睛，手中迅速凝聚起灵能。
“这话我就不喜欢听了，调查官阁下。说到底，你们只是嫉妒能掌握灵能的我们罢了。”
在五倍渐速向灵法的加持下，克里斯用快到无法出现残影的速度飞速向伊格莱冲去。手中的匕首已经注入了致命的灵能，能够最大程度地增强杀伤力。
“火凤·森森烈旋。”
克里斯用另一只手发动了灵法，生成了几个火球，朝着伊格莱掷去。火球带着拖尾率先来到伊格莱面前。
伊格莱并不后退，立刻在手中显现出“雷耶斯”，他将卡牌扔出，随即在空中变幻出了另外11张一模一样的卡牌，每三张为一组组成了防御的三叶形盾牌，挡住了火球的攻击。
在一片爆炸中，克里斯越过了卡牌，手中的匕首直至伊格莱心脏的位置。
“抱歉了，虽然你的武器能力很有趣，但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砰——”的一声巨响，克里斯的匕首撞在一张暗黑色的卡牌上，竟然生生断掉。克里斯大惊，想迅速脱身，无奈身体似乎镶了沉重的铅一般，竟然动弹不得。
他已向前刺进的姿势漂浮在空中，断掉的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伊格莱面无表情，缓缓地蹲下捡起了断裂的匕首。克里斯用惊骇的眼神盯着他，惶恐地神情还未做出，无奈连眼珠子也无法转动。
伊格莱把匕首塞回克里斯的衣兜里。他在克里斯的眼前展开手掌，那张特殊的暗黑色卡牌赫然出现在眼前。上面印着奇特的图案和纹路，在正中间有着一个镰刀组成的天秤。
“这是‘地狱’卡组的主牌技‘审判’，能够将锁定人物自身为中心空间内的时间停滞10秒钟。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小结界，只针对你一个人的结界。一个听起来很强的能力。不过如果你的实力足够，完全可以挣脱出去。这个能力我一年内最多只能发动5次，否则会因为身体承受不住负荷而亡。不过眼下，你似乎还远未达到S级水平。”
伊格莱的话语有些惋惜。
他抬头看了看高挂在天空的月亮，此刻飘来了云层，即将把月亮吞噬。
“忘了告诉你。”伊格莱缓缓地说道，“我的眼睛天生就是红色的，是鲜血的红色。”
说完，死亡十秒的倒计时结束。克里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最终在模糊得看不见边界的空间中，化为了一滩血水。
死神用镰刀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在意识最终消散的一瞬间，克里斯仿佛看到了那个位于冰天雪地的研究所，在那白色建筑的里面，有温暖的火焰和同伴们的笑容。
“课长，不小心解决掉了。”伊格莱点开通讯说道，“这人能力很强，我被他逼入了绝境。万不得已下我发动了‘审判’。没有留下尸体，但是现场有血液遗留，我已经取了样本。”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约曼斯的声音从通讯器那端传来，“归队吧。”
“极西联盟那边也一样，不必太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
伊格莱看着掌心的“雷耶斯”，血色的眼眸渐渐泛出光来。其实这并不算是一个十分强力的武器，甚至在实战性能上来说还不如约曼斯的“康斯坦丁”。但是作为时空系灵能的“雷耶斯”有自己专属的特殊能力，在关键时刻，反而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将“雷耶斯”回收。随后转身走进了那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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