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坐舱者，列次而问
“青瓦重檐临薮间，玉面影壁照市帘。高斿海墁郁棣下，乐观花栏梅杏边。芃芃珍木惹人念，彭彭行者似云绵。道是三色烟云里，万舡开来万丰衔。”
吴江曾有诗如此赞颂柳家府邸之华美。据说，柳府会如刘家宅邸一般同样坐落于景秀河边，正是因为当初柳家家主受了同一时期刘家家主的启发。于是，刘柳二家，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以一条景秀河连接了起来。而吴江府自然便坐落于城中央。
“李门主可曾去过如意壖？”船上，钟柏落忽然开口问道。李永仁正倚窗看着外面不断移动的风景，听到大理少卿叫他后，便先愣了愣，随后开口道：“如意壖……啊，是说刘府那边吧。晚辈曾因家族事务去过景江县几次。”
“其他时候呢？”
李永仁摇了摇头，“鲜有叨扰。”
“这样啊……”钟柏落若有所思。“钟少卿呢？此前有因公务而造访过刘府吗？”李永仁则问道。“先前刘家世子失踪时，曾去找那位刘局长问过话。”钟柏落答。
“那时少卿在吴江？”
“恰好因一些事情暂留了。不过那时鹭秋是暂在景江县的那位张县令手下做事，未见绥海伯。”钟柏落点点头道。
“原来如此。”李永仁说着，从一旁的电子读物架上取出了一份日报浏览板，开始阅读了起来。而钟柏落则是从终端上划出一块信息板至眼前，开始整合起了现有关于柳家案的线索。
“万琦获邀亚伯拉罕著名电影学院演讲，致力推动电影制作……万琦啊，之前在终端上看到过这个戏者来着，好像是演了部挺出名的画影来着……可惜晚辈不太关注这些。
“小桥流水回应《问天》剧情争议，改编符合角色剖析……网文啊，好像在川水那边更流行来着……不过近些年貌似沿海一带也开始盛行起这种题材来着……
“户部发布新一期人口普查报告，炎华人口突破十三亿……啊，已经这么多人了吗……
“门网公司宣布幻想多世界RPG手游《MINI启世录》于今日公测……唔，主打'书卷拟人'的游戏？感觉是刘家那位大少爷会喜欢的类型。”
约莫浏览了些许时候，李永仁感觉眼部有些疲劳，“几天没看新闻，没想到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他将日报关闭，放回了读物架上。随后，他又开始看起了窗外的风景。
吴江的楼房虽无徽州建筑高大的风火墙，却也是白墙黑瓦，颇有炎华传统水墨画的风格。李永仁很熟悉这些场景，那段跟在绥海伯身后学习的日子，影响深刻。但值得一提的是，他其实是个申海人。
李府在申海，景阳门也在申海，整个李家似乎就不曾走出过那座灯红酒绿之地。可绥海伯，他的叔父不一样。似乎是对水乡有着天生的向往，几乎是刚考过会试，他便申请调官至吴江，一任便是近乎三十年。
正因如此，李永仁也对这水色的江南有着某种难以明说的情感。
“李门主，冒昧一问。”钟柏落的声音忽然从那漂浮着的写满了文字的电子屏后传来，“不知可否告知鹭秋……密令究竟是为何物？”
钟柏落用手拨开一块屏幕，把头探了出来，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柳家案与密令密不可分，而朝中百官纵使或多或少知晓相关信息一二，实际上仍然对密令算是“一无所知”。但身为八门门主之一的李永仁，自然是要比自己这样的“外人”清楚的多。
“嗯……”他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将两侧的窗户合上了。接着，他腰间的木牌再度亮起，一个暗灰色的屏障便逐渐将两人包裹了起来，“事关密令，必要的保护措施还是需要的，望钟少卿见谅。”
“无妨，按李门主的意思来就是。”
“……好。”
李永仁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开口道：
“所谓密令，实际上乃是炎君降世时所言的一句口谕，由一个引令和八句正短令组成。据说，这密令是炎君辞世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龙脉、山河和天地风云也因之形成。而后来，某一位天子认为这密令的威力太大，若不分散，则有引火上身之嫌。于是，八门便由此诞生了，每门各掌一正短令，而引令……则由刘家管理。
“据说，只要凑齐了四句以上的密令，你就能做到许多仙家才能做到的事物，手搓洞天有朝一日或许也不再是幻想……只可惜，每一门都在虎视眈眈着其他门的密令动向。
“嗯……差不多就是如此了，还望钟少卿对此三缄其口。”语毕，他抬头望向了钟柏落。“如此……如此……鹭秋明白，李门主大可放心。那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船身便忽然震了一下。当李永仁迅速撤去屏障后，便发现开船的师傅一直在叫他们。
“……到了，您二位可以下船了。”
“啊，好，好的师傅。钱我刚刚已扫给您了，请注意看一下。”
语毕，钟柏落便拉着李永仁下了船。那船夫点点头，确认收到钱了后，开着船便离开了。
眼前，巨大的青石牌坊上镌刻着几个大字——弘思堩。淌白地面自立柱下向外延展开来，不断深入。这里毗邻着城北的市集，离柳府尚有些距离。钟柏落选择在这下船的原因自然是身边的李永仁。无论如何，绥海伯的话都不无道理，直接“登门拜访”未免太过冒进。
“时间紧迫，还望李少主见谅。”钟柏落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个木窗框。“这是……”不待李永仁反应，少卿便直接将其自门主的头上套至了脚踝，接着又按下了某个按钮将框子分开，拿了出来。再经过一番敲敲打打，这木头框在钟柏落手中竟又化作了一面镜子。
“请看看吧，李门主。鹭秋想，大部分人第一眼都不会将您与景阳门门主李永仁产生联系了。”钟柏落将木镜递了过来。
“啊……”接过镜子的李永仁对着自己一照，便见青緺云鬓，京元柳眉，一对紫苑杏眼，一张牙绯薄唇；鞓红眼边影，菡萏塞上红。额前寿阳落梅，耳垂宝色环珰，百芳蜜合玉璎珞，琉璃金紫花步摇；着十样锦百雨金纹窄袖襦，海天霞云纹锦长裙。戴退红披帛，海棠云肩；银红凤头，膏沐芳香。大抵是由于李永仁本身气质上佳而文弱淡雅，这一身下来，竟不觉突兀且不引人注目。
“这还真是……钟少卿，这一身打扮去柳府，当真合适吗？”李永仁似是有些疑惑——不过他貌似有意忽略掉了自己穿的是女装这一事实。
“易容宝窗的能力是改变你在他人眼中的模样，实际上李门主穿的还是方才那身衣裳。”钟柏落解释道，“不过倒也没想到，李门主居然也颇有些美人样子。”
“就别打趣晚辈了……我们赶路吧，钟少卿。”
“好。”
钟柏落点点头道。接着，两人便往柳府方向走去。
“诶，你看那边，那人是谁啊？长的好生标致。”“嗯？哪里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就在那啊，喏，那个配了官刀的人身边。”“哦哦哦！这次看到了。长的确实好看啊……咱吴江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美人了？”“不知道啊……”
一路上，尽管李永仁竭力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确实没有引起太大注意，却仍然是会被一些眼尖的人看到并议论议论。
“就当是为了柳家案……”李永仁自我安慰道。
而人声渐远，当眼前的淌白地面逐渐转为了细墁铺地，两人便知道，自己到目的地了。
眼前，偌大的柳府已经被禁行令封锁了起来，垂花门前的圆形抱鼓石与石階因久无人经而落上了一层薄灰，檐下的牌匾上气派的“柳府”二字也已无往日的光彩。而当钟柏落用大理符节打开了一处通道后，一股浓烈的焚灰味便扑鼻而来。
两人不自觉皱了皱眉。
而当他们打算打开大门进入府内时，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站住！尔等是什么人？”
吴江曾有诗如此赞颂柳家府邸之华美。据说，柳府会如刘家宅邸一般同样坐落于景秀河边，正是因为当初柳家家主受了同一时期刘家家主的启发。于是，刘柳二家，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以一条景秀河连接了起来。而吴江府自然便坐落于城中央。
“李门主可曾去过如意壖？”船上，钟柏落忽然开口问道。李永仁正倚窗看着外面不断移动的风景，听到大理少卿叫他后，便先愣了愣，随后开口道：“如意壖……啊，是说刘府那边吧。晚辈曾因家族事务去过景江县几次。”
“其他时候呢？”
李永仁摇了摇头，“鲜有叨扰。”
“这样啊……”钟柏落若有所思。“钟少卿呢？此前有因公务而造访过刘府吗？”李永仁则问道。“先前刘家世子失踪时，曾去找那位刘局长问过话。”钟柏落答。
“那时少卿在吴江？”
“恰好因一些事情暂留了。不过那时鹭秋是暂在景江县的那位张县令手下做事，未见绥海伯。”钟柏落点点头道。
“原来如此。”李永仁说着，从一旁的电子读物架上取出了一份日报浏览板，开始阅读了起来。而钟柏落则是从终端上划出一块信息板至眼前，开始整合起了现有关于柳家案的线索。
“万琦获邀亚伯拉罕著名电影学院演讲，致力推动电影制作……万琦啊，之前在终端上看到过这个戏者来着，好像是演了部挺出名的画影来着……可惜晚辈不太关注这些。
“小桥流水回应《问天》剧情争议，改编符合角色剖析……网文啊，好像在川水那边更流行来着……不过近些年貌似沿海一带也开始盛行起这种题材来着……
“户部发布新一期人口普查报告，炎华人口突破十三亿……啊，已经这么多人了吗……
“门网公司宣布幻想多世界RPG手游《MINI启世录》于今日公测……唔，主打'书卷拟人'的游戏？感觉是刘家那位大少爷会喜欢的类型。”
约莫浏览了些许时候，李永仁感觉眼部有些疲劳，“几天没看新闻，没想到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他将日报关闭，放回了读物架上。随后，他又开始看起了窗外的风景。
吴江的楼房虽无徽州建筑高大的风火墙，却也是白墙黑瓦，颇有炎华传统水墨画的风格。李永仁很熟悉这些场景，那段跟在绥海伯身后学习的日子，影响深刻。但值得一提的是，他其实是个申海人。
李府在申海，景阳门也在申海，整个李家似乎就不曾走出过那座灯红酒绿之地。可绥海伯，他的叔父不一样。似乎是对水乡有着天生的向往，几乎是刚考过会试，他便申请调官至吴江，一任便是近乎三十年。
正因如此，李永仁也对这水色的江南有着某种难以明说的情感。
“李门主，冒昧一问。”钟柏落的声音忽然从那漂浮着的写满了文字的电子屏后传来，“不知可否告知鹭秋……密令究竟是为何物？”
钟柏落用手拨开一块屏幕，把头探了出来，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柳家案与密令密不可分，而朝中百官纵使或多或少知晓相关信息一二，实际上仍然对密令算是“一无所知”。但身为八门门主之一的李永仁，自然是要比自己这样的“外人”清楚的多。
“嗯……”他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将两侧的窗户合上了。接着，他腰间的木牌再度亮起，一个暗灰色的屏障便逐渐将两人包裹了起来，“事关密令，必要的保护措施还是需要的，望钟少卿见谅。”
“无妨，按李门主的意思来就是。”
“……好。”
李永仁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开口道：
“所谓密令，实际上乃是炎君降世时所言的一句口谕，由一个引令和八句正短令组成。据说，这密令是炎君辞世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龙脉、山河和天地风云也因之形成。而后来，某一位天子认为这密令的威力太大，若不分散，则有引火上身之嫌。于是，八门便由此诞生了，每门各掌一正短令，而引令……则由刘家管理。
“据说，只要凑齐了四句以上的密令，你就能做到许多仙家才能做到的事物，手搓洞天有朝一日或许也不再是幻想……只可惜，每一门都在虎视眈眈着其他门的密令动向。
“嗯……差不多就是如此了，还望钟少卿对此三缄其口。”语毕，他抬头望向了钟柏落。“如此……如此……鹭秋明白，李门主大可放心。那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船身便忽然震了一下。当李永仁迅速撤去屏障后，便发现开船的师傅一直在叫他们。
“……到了，您二位可以下船了。”
“啊，好，好的师傅。钱我刚刚已扫给您了，请注意看一下。”
语毕，钟柏落便拉着李永仁下了船。那船夫点点头，确认收到钱了后，开着船便离开了。
眼前，巨大的青石牌坊上镌刻着几个大字——弘思堩。淌白地面自立柱下向外延展开来，不断深入。这里毗邻着城北的市集，离柳府尚有些距离。钟柏落选择在这下船的原因自然是身边的李永仁。无论如何，绥海伯的话都不无道理，直接“登门拜访”未免太过冒进。
“时间紧迫，还望李少主见谅。”钟柏落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个木窗框。“这是……”不待李永仁反应，少卿便直接将其自门主的头上套至了脚踝，接着又按下了某个按钮将框子分开，拿了出来。再经过一番敲敲打打，这木头框在钟柏落手中竟又化作了一面镜子。
“请看看吧，李门主。鹭秋想，大部分人第一眼都不会将您与景阳门门主李永仁产生联系了。”钟柏落将木镜递了过来。
“啊……”接过镜子的李永仁对着自己一照，便见青緺云鬓，京元柳眉，一对紫苑杏眼，一张牙绯薄唇；鞓红眼边影，菡萏塞上红。额前寿阳落梅，耳垂宝色环珰，百芳蜜合玉璎珞，琉璃金紫花步摇；着十样锦百雨金纹窄袖襦，海天霞云纹锦长裙。戴退红披帛，海棠云肩；银红凤头，膏沐芳香。大抵是由于李永仁本身气质上佳而文弱淡雅，这一身下来，竟不觉突兀且不引人注目。
“这还真是……钟少卿，这一身打扮去柳府，当真合适吗？”李永仁似是有些疑惑——不过他貌似有意忽略掉了自己穿的是女装这一事实。
“易容宝窗的能力是改变你在他人眼中的模样，实际上李门主穿的还是方才那身衣裳。”钟柏落解释道，“不过倒也没想到，李门主居然也颇有些美人样子。”
“就别打趣晚辈了……我们赶路吧，钟少卿。”
“好。”
钟柏落点点头道。接着，两人便往柳府方向走去。
“诶，你看那边，那人是谁啊？长的好生标致。”“嗯？哪里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就在那啊，喏，那个配了官刀的人身边。”“哦哦哦！这次看到了。长的确实好看啊……咱吴江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美人了？”“不知道啊……”
一路上，尽管李永仁竭力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确实没有引起太大注意，却仍然是会被一些眼尖的人看到并议论议论。
“就当是为了柳家案……”李永仁自我安慰道。
而人声渐远，当眼前的淌白地面逐渐转为了细墁铺地，两人便知道，自己到目的地了。
眼前，偌大的柳府已经被禁行令封锁了起来，垂花门前的圆形抱鼓石与石階因久无人经而落上了一层薄灰，檐下的牌匾上气派的“柳府”二字也已无往日的光彩。而当钟柏落用大理符节打开了一处通道后，一股浓烈的焚灰味便扑鼻而来。
两人不自觉皱了皱眉。
而当他们打算打开大门进入府内时，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站住！尔等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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